北昊阳同时点头,打着招呼:“晋王。”

北瑶琴也细细看了他一眼,浅笑点头,将公主的庄重贵雅表现的淋漓尽致。当初在国安寺时并没有仔细看过君荣笙,如今这一看,没有想到他竟也生得如此清俊,那双浅色双眸微笑时更是温润尔雅令人心生好感。

打过招呼后,君荣笙并没有多停留,走至一旁的椅子坐下。

未过多久,秦王君荣臻也步步生威走来。他身穿玄衣,沟边暗红色的纹绣深沉。他刚回阳城时衣着简易,如今再穿上这一身华服,顿时将他骨子里透出的霸气显露出来,更添了几分凶煞与血腥,高大的身躯犹如沉狮,看得路过一众女子皆是心惊肉跳又着迷不已。

大学时嫡长女云笑笑早就面红心跳,从椅子上起身欲要向他走去,然而却被云夫人抓住了手腕。云笑笑转头看向她,见了云夫人一眼严厉的轻瞪,顿时只有不甘的坐回了位置上。

君荣臻的位置就是君荣笙旁边,自然要路过北昊阳与北瑶琴二人。看着君荣臻的身影,北昊阳默默冷哼一声,对他前几日的冒犯显然还记恨着。

君荣臻也只是垂目睨视他们二人一眼,也不做招呼,直路走了过去。

对他这番行为,周围的各位王爷皆是见怪不怪,只有心中感叹他的大胆权势。然北昊阳面色虽还是有着笑,杏眼已是轻眯,闪动暗芒讽刺。

北瑶琴将他的神态看在眼中,待君荣臻身影远去落座。这才若有所思的转头朝北昊阳轻声问道:“皇兄,你不喜君荣臻?”

北昊阳冷屑的撇嘴:“目中无人,实在狂妄。”

北瑶琴摇头,谨慎道:“皇兄,君荣臻这个人的确目中无人,但是狂妄却并非无知,他如此狂妄却是有着他狂妄的本事。那段随他一同前来东宋的日子你也看到了,他心智可怕,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这人,若无大仇,不可为敌。”

北昊阳闻言淡淡点头,眼中虽还带着几分不屑,但是心中早就谨慎下来。侧头与北瑶琴对视在一起,压低声音道:“瑶琴,按说,秦王虽是如此,但是本事却大,你为何非要东宋太子不可?莫非你也被他那一副皮囊给迷了?”

提到君荣珏,北瑶琴不由轻咬下唇,眼底不甘有复杂:“君荣珏是我第一个感兴趣的男子,刚开始我的确是因为听说他的容貌与宠妻的好奇才去寻他。从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才是我想要的男子。”话语一顿,北瑶琴手掌握紧,指甲陷入手心中,暗沉压抑的声音里弥漫愤恨:“可是他竟然对我不屑一顾,穆清黎更是毁我面庞。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将他夺过来。”

北昊阳神色默默摇头,只要谈到穆清黎,他这个从来都眼高于顶,自信冷静的妹妹就会失态,让他不禁更加好奇。这穆清黎到底有何不同。

北瑶琴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垂眼看着桌上的糕点茶杯,恍然有些失神的喃喃道:“你不知道,他温柔的样子。他唯独对穆清黎温柔的样子……”眼中闪过狰狞,突然狠厉道:“凭什么穆清黎可以得到他那般的温柔,我定要让她知道她与我的区别,我要将她踩在脚下。更是要让君荣珏知晓,我才是最好的。”

北昊阳皱眉。北瑶琴从出生就从来没有受到过挫折,一帆风顺,受到北国所有人的尊重和赞赏。然而这一次在穆清黎这里吃了亏,竟然让她记恨这么大,几乎成了她的心魔。

想到君荣珏,北昊阳神色阴郁,比之君荣臻,他对君荣珏更是不喜。按住北瑶琴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不屑道:“一副皮囊而已,虽有太子身份,权势看来却比秦王还弱小。”

北瑶琴神情一滞,默默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然而一听北昊阳的话,目光却复杂起来。沉默了一会,沉声道:“皇兄,相比秦王的让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君荣珏却是连猜都无法猜,就连与他相处都似不知如何……”

抬眼静静看着神色惊异的北昊阳,北瑶琴咬唇低声道:“有时候,我觉得君荣珏比君荣臻还要可怕。”两年前那默默的一眼,就似梦魇一样的深刻在她的脑海,每当想起来的时候,都是不由的心冷。

不时夜里回想,她都不禁有些怀疑,那次若是她不是离开了,他会不会下一刻就杀了她?

北昊阳惊诧的看着自家妹妹。就凭那个病弱太子?

我劝你最好不要随便打他的主要,他根本就不在意伤了你会不会影响东宋。

前些日子,君荣臻在耳边说的话再次回想在心头,北昊阳本事不以为意,如今再听北瑶琴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让他不由的在意了。

北昊阳被心头的寒意惹怒,皱眉不耐道:“可怕?哼!你既然来了,难不成还怕了他?那你还何谈与穆清黎斗?”

被他这话一激,北瑶琴也将心中莫名再次升起的颤抖给压了下去,冷笑不屑道:“是我想多了。皇兄便是看着吧,今日我定将穆清黎踩在脚下,唯有我才可配上君荣珏,他的温柔也只能是我的!”暗暗咬牙,侧头对北昊阳慎重道:“皇兄只需站在妹妹这边,必要时为妹妹撑腰便可。”

北昊阳微笑:“这是必然。”

便是在这时候,宴会上突然传出一阵喧哗声,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东边一处方向,隐约可以听到细小的议论声音:

“太子与太子妃到了,他们这一到才是正戏。”

“太子果然天人姿色,这太子妃也毫不逊色。”

“来了!是太子来了!”

太子?太子妃?也就是君荣珏与穆清黎?

北昊阳嘴角上扬,心底却是对穆清黎很是好奇,也转头看向了东方。他便是要看看这穆清黎到底是何方神圣,当初传言中的草包,瑶琴对比下的土(又鸟)。然而此时成为东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太子妃,秦王倾情女子,太子当宝一样的宠溺。

东边火红灯笼照耀,金菊簇簇。

君荣珏身穿白净无过多装饰的白袍,一头黑发唯独额前用盘龙簪挽在脑后,步伐闲淡,好似游园。此时正低侧着头听与身边穆清黎说着什么,唇畔浮着宠溺的笑,眼眸在朦胧的灯笼烛光下也染了温度,任谁都能感受其中剔透无暇犹如落羽的温柔,柔柔的,淡淡的,不带半分重量却给予一切的温柔。

天人姿色,染了温度便落了尘,容色让见者更加惊心动魄。唯有心中暗叹:这副姿态也只有穆清黎在时才可看到,无论看多少次,依旧让人惊叹不已。

在他身旁的穆清黎一袭浅红色绣有多多金菊的裙子,笑眼宛若新月,娇唇含笑,如同完全绽放的夜空净水中的睡莲,在君荣珏的身边反而丝毫不减色彩,一双灵动的眼眸转动间波光潋滟。

这两人手掌相握的走来,周围人的目光与议论都好似没有听到一样。

北昊阳眼中闪过惊艳,嘴角的笑也更加明然,目光毫不掩饰的在穆清黎的身上上下打量。不愧是第一美人的女儿,难怪她娘能够将父皇迷得常年不忘,这等容姿的确动人,就不知道那性子是不是真的似他们说的那般的火辣。

他的眼神未免太过直白,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隐瞒。注意到他这目光的人却不止一人。

君荣臻冷讽的“哼”笑一声,举起酒杯将从异客居导入的酒水引入喉中,眼底闪过凶狠的血光。该做的告诫他已经做了,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也怪不得他。

那丝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自然被穆清黎感受到,她眼波一转,看向北昊阳。

北昊阳见到美人看向自己,自然勾唇微笑。在他看来,他不过是看了看太子妃,并为作何,以他的身份,自然无人敢多言一句来。

穆清黎目光在他与他身旁的北瑶琴身上流转一番,一瞬就猜想到了他就是北太子,神色毫不掩饰流露厌恶,侧头就不屑多看他一眼。

这样的神态自然被北昊阳看在眼中,心中顿时一怒,却也觉得从东宋王爷们那里听到的话语倒是属实。这穆清黎的确胆大包天,竟然敢对他不屑一顾?

再看君荣珏,却见他正好也一眼淡淡的扫向他,这一眼与那日退朝时相见一样飘忽,却又有些不同,就好似他眼中莫名迸发出一道寒针刺入他的心头。针虽细小,但是难拔,随时随刻都在寒着。

北昊阳不禁猛的受了刺激一眼的闭了下眼睛然而垂下,直到猛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时,恼羞成怒的再次抬头,却见那人虽往这边走,却早已不再多看他分毫。

这会,君绯雨正紧紧的跟在穆清黎的身边,眼看就要到了最前排的权高位重之处,连忙伸手抓住穆清黎另一边手掌,仰头小声道:“清黎姐姐,我的位置在后面一些。”说着她指着偏后一些第二排的位置。

穆清黎随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点头:“知道了,洛瑜跟着你去。”

君绯雨张口刚刚想说这个,经她先说了出来,顿时脸色一红,羞涩的点点头笑道:“那我们先去了。”说着,放开了穆清黎的手,连忙走到洛瑜的身边,已经将他的手掌抓入手中。

对此,洛瑜并没有多说什么,跟随着她往第三排的位置走去。

穆清黎看了君荣珏一眼,拉着他也往两人的位置走去。然他们的位置正好就在北昊阳兄妹二人旁边,这一走就刚好经过两人。

北瑶琴看着君荣珏那温柔的神色眼底不由闪烁着丝丝的痴迷,直到两人靠近了才猛的看向穆清黎,目光一凛,嘴角扯过一丝冷笑。她的腿就在穆清黎要经过时,突然伸了出去。

这一脚伸得时间把握精确,穆清黎刚刚要踏出去,突然觉得手掌被君荣珏一拉,脚步就刚刚顿在半空停了下来。她眼底闪过疑惑,抬眼就见到君荣珏的目光正看向下方,心有所觉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就看到一只穿着白色绣花宝珠鞋子的脚正往回收。

穆清黎眼中顿时闪过冷光。既然敢做了还能善终?嘴角一勾,脚下快速的无比的跟跟往那只绣花鞋踩了上去。

“啊!”北瑶琴惊痛尖叫,差点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手指着穆清黎怒道:“你……”

穆清黎挥手,“啪”的将她的手指打了回去,挑眉仰首笑道:“我怎么了?”不屑含笑的目光在她刺青的面颊上打量,又毫不在意的赞赏道:“刺青绣的不错。”

提到刺青,就如同刺到了北瑶琴的逆鳞。她面色猛的一闪而过狰狞,随即冷静下来,唯有眼神如刀,笑容虚假得阴毒:“太子妃莫非不打算道歉?”

这道歉不知道要她毁了她的脸蛋道歉,还是为那一脚道歉。

穆清黎“哼”笑一声,面上的笑就似讽刺她的愚蠢。扯了扯君荣珏的手,仰头便是俏生生的笑道:“珏,走吧。”

君荣珏微笑点头。

“站住!”北瑶琴被他们二人这番无视的神态完全燃了心头的火焰,尤其是君荣珏的毫不在意更是让她心头发闷。然后就在她要离椅起身的时候,屁股下的椅子突然四分五裂。

“啊--”一声惊叫徒然响起,北瑶琴已经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神色有些仲怔。直到回神,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抬头看穆清黎二人看去,却见两人已经坐上各自的位置。

这一切发生太过快速又出乎意料,“扑哧”一声戏笑不知道在哪里先想起,然后就一阵忍俊不禁的哄笑声。

北瑶琴浑身都开始轻微颤抖,手指痉挛的抓在地上面,好似在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眼睛死死的盯着穆清黎。

面对她的目光,穆清黎毫不在意,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拖着娇小的下巴,边吃着糕点不时扫过她一眼,完全不屑一顾的鄙夷。竟然打珏的主意,而且不但不知难而退,反而想要害她出丑。她们两人本就是敌非友,没有一点点其他关系,她又何必留情?

看着她这副神态,坤荣军忍不住轻笑,伸手将她唇边的糕点屑擦拭。只要是她想做的就由着她做,一切后果他自会在后面担着。

北昊阳这时也总算体会到了这穆清黎的‘刁蛮霸道’‘无法无天’到底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难怪东宋王爷们谈论到她会是那副神态,这当真是‘无法无天’到了彻底,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对瑶琴出手!莫非她看不怕误了两国的关系?

北昊阳伸手默默将北瑶琴从地上扶了起来,手上微微用力示意她冷静,转头看向身边的穆清黎,皱眉冷声道:“太子妃,你如此作为未免太无礼了吧,竟然无故向瑶琴出手。”

周围的人群早就安静下来,不管是幸灾乐祸看戏者,还是谨慎无奈的大臣们心中都闪过‘果真如此’的念头。这穆清黎一出现,果真总是会有事情发生。

面对北昊阳的冷然质问,穆清黎慢慢将手里的糕点吃完,再转头对北昊阳已经浮现完全怒意的面容笑了起来,满脸无辜道:“我做什么了?”

我做什么了

你做了什么?

你莫非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北昊阳只觉得心头好像被什么给狠狠的堵住,憋得他恼怒不已,气却无处发。“做了什么?太子妃,你不觉得你这话未免太过可笑了吗?”

穆清黎缓缓摇头,依旧无辜笑道:“你看见我做了什么?”

北昊阳张口语言却又生生顿住,他明白了。穆清黎所作所为,没有一人看到,就算每个人都知道是她做的,可是谁又能说是一定就是她做的?这事她就是不承认,他有什么办法?莫非和她一起争论不休不成?

这一刻,北昊阳总算有些明白北瑶琴为何会对她如此愤恨。穆清黎,的确有将人逼疯的手段,她若是真的要对付人,根本就直面的来,却让人无法还手。

北瑶琴伸手扯了下北昊阳的衣角,只见她摇头,笑道:“皇兄,我无事,只是这东宋国的椅子未免太不结实了一些。”虽是笑着的,但是众人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一股压抑的咬牙切齿。

北昊阳沉着脸点头,意有所指的冷硬道:“放心,皇兄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北瑶琴抓着他的衣角一紧,微笑的点了点。这仇,她马上就会报回来。

就在这时候,一声高昂的:“皇上,皇后驾到--”通传声传来,在此时本就是安静的宴会中,格外的清晰可闻。

卷二 第六十一章 两女相斗

君无恭身穿明黄绣龙华服,面上含着温和的笑容,在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一番盛装打扮的燕含烟。两人就在两排掌灯的宫女拥戴下走入夜宴中。

一入宴会,君无恭马上就感觉到宴会中气氛的不寻常,这实在有些安静的诡异。他想也没想,抬眼就向穆清黎的方向看去,一眼看到北瑶琴身边的四分五裂的断椅,神色就是微微一滞,眼中闪过恼怒。

燕含烟自然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指轻轻按在君无恭的手臂上,对他默默微笑。两人就走上了高台的皇座凤椅。

一落座,君无恭才似刚刚看到北瑶琴身边的状况,疑惑关切道:“瑶琴公主这是怎么了?”

北瑶琴轻轻摇头,端庄有礼的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椅子突然裂了而已。”

君无恭心中生怒,余光扫了一眼一副不关己事的穆清黎。这穆清黎到底知不知道做这些事情会影响两国?真是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乱让人厌恶。面上还作惊讶,挥手就命道:“还不给瑶琴公主再搬张结实的来?”

这时候早就前去搬椅子的宫女刚好来到,连忙答应着就放置在原来的位置,那原来椅子的碎木也在这个时候收拾干净。

北瑶琴也不做计较的缓缓坐在椅子上。

既她不提,君无恭当做不知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伸手接过宫女端来的酒杯,对众人笑道:“今天圆月佳节,秦王大胜归来,北国来使祝贺,实在喜上加喜。诸位干杯。”他边说着,酒杯向前面对众人。

本安静的宴会被他一语提出,顿时哥哥相合,举杯与他虚空无形对碰,仰头饮酒。

一杯干净,燕含烟侧头与君无恭笑道:“皇上,臣妾在民间寻到一所不错的戏班子,演得很是传神,如今就请诸位欣赏一番吧。”

“好。”君无恭满脸笑容答应下来。

燕含烟微笑侧头看向她身边的老宫女翠荷。翠荷顿时明白她意思的伸手“啪啪”拍了两掌。

中央白玉红毯的舞台上,马上一个个身穿戏服的戏子走了上来。戏子妆浓,戏服颜色斑斓浓郁,舞台四周火焰钓台腾腾,照在他们的脸上更满脸红光,配上这喜庆的节日很热闹。

穆清黎边看不时也忍不住笑出来,朝君荣珏问道:“这是什么戏?”

君荣珏看着舞台上的欢快戏子,这场戏也只曾在儿时见过一次,回神一番,微笑道:“圆月局。”

穆清黎点头,看着他的笑容,拿着一块糕点就喂到他的唇边。

君荣珏眼眸一柔,张口咬了小半入吼,眼见穆清黎毫不在意的将他咬过的糕点再次拿到自己的嘴边啃咬,他脸上笑意也更浓了一些。

白玉红毯台上的戏正演到高峰,下方的权贵们也个个热闹起来,喧哗的笑声也慢慢再次弥漫上宴会,充满佳节的喜庆气氛。

有人欢乐有人愁,相较别人的欢乐愉悦,北瑶琴不甘的目光不断在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身上打量,他们正在闲聊着什么,神色淡淡,但是任谁都参插不进去的感觉。

北昊阳将她的神态都看入眼中,摇头道:“冷静下来,你往日的自信哪里去了?”

北瑶琴压抑着愤怒,垂眼张口刚刚想脱口而出‘自然’,然而话语到了喉咙却又吐不出来。

这倒是让北昊阳也吃惊了,他那句话本就是为了激她,以北瑶琴的性子应该马上反驳,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沉默。这沉默怎么看都像是默认他说的话一样。眉头微微一皱,严厉道:“瑶琴?”

北瑶琴抬眼看向他,默默冷静下来:“皇兄,我知道。”随即嘴角就泛起了冷笑,神色倨傲自信,沉声说道:“为了这一天我做了诸多的准备,自然是不会输的!”

然而她的这副表现却没有让了解她的北昊阳放心,眉头反而皱得更紧:“瑶琴,你是在北国诸多培养下长大的,就算那穆清黎天生聪慧,也定比不过你。你何必紧张。”

紧张?

北瑶琴背脊一僵,猛的摇头:“我没有紧张!”若是她紧张了,也就是承认她心头竟然在恐惧失败?还怕输给了穆清黎?

北昊阳摇头,侧眸看向武台上的表演‘圆月局’戏子们,哼笑道;“圆月局,圆月局,圆月之日局中局。瑶琴,你才是那个布局之人,怎么可以被局所迷,你该想的应该是如这圆月局的邓圆,将何月犹如猫抓老鼠般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何给自己添更多的乐趣。”转头见到北瑶琴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这才笑道:“老鼠永远都斗不过猫的。”

北瑶琴目光同样看向已经渐渐进入尾声的圆月局,勾起了唇角,笑道:“皇兄,我明白。”

“恩。”北昊阳赞赏的点头,微笑道:“此局结束就该是你的局开始了。”

随着他的话刚刚落下,那舞台上的戏子们刚好结束了他们的演出,站在舞台上对台下众人恭敬的鞠躬行礼,然后慢慢退了下去。

一阵“啪啪啪啪啪--”响亮的掌声响起,众人也就目送戏子的离去。

“好!好!好!”君无恭连声笑道,对身旁的燕含烟微笑:“皇后所寻的这戏班子果然不错,一场‘圆月局’当真被他们演得无比鲜活。”

燕含烟浅眯凤目,雍容华贵的笑应道:“皇上过奖了。”

“呵呵。”君无恭点头,他们两者为结发夫妻,却是利益相连,并没有多少的感情,默契却也是十足的。举手正要命人喧下一场演出,却已被一道清亮如珠的声音给止住:

“皇上,瑶琴有一请求,还请皇上成全。”

“恩?”君无恭转头看去,只见北瑶琴已从椅子上站立起来,月白色的罗裙在火簇与灯笼映照下蒙上一层浅薄的光晕,脸颊的火凤更是活灵活现,无比妖娆高贵。

君无恭本是抬到半空的手转变为摆,然后放下,对北瑶琴和煦笑道;“瑶琴公主不知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宴会在这时候也再次安静下来,一个个看着北瑶琴,再看看穆清黎与君荣珏两人。每个人心中都有莫名的清楚,这北瑶琴想说的邀请只怕与这两人有关系。

北瑶琴仰头对君无恭先是恭身行了一礼,俏目笑道:“皇上只怕也知我对贵国太子爱慕不已。”

“哗--”众人喧哗,对北瑶琴如此直接的行为惊诧。

君无恭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看了君荣珏一眼,默默点头道:“莫非瑶琴公主这要求与太子有关?”

北瑶琴点头又摇头,转头看向穆清黎,一字一顿笑道:“瑶琴对东宋太子一见倾情,可惜太子已有正妻让瑶琴很是遗憾。不过瑶琴还是希望太子看看,到底是我北瑶琴出色还是太子妃出色。”

她仰头,眸含挑衅,眉宇之间看向穆清黎全是不屑与阴寒,停顿了一会。再而转头面容端庄平静的看着君无恭,扬唇笑道:“所以我请求皇上给予瑶琴一个机会,让我与太子妃比较一番。往日常有传言,东有清黎,北有瑶琴,说的便是我与太子妃,一直以来世人就将我与太子妃拿来比较,然而比较的结果道的是我为飞凤,她为土(又鸟)。”

北瑶琴“呵呵”笑出声,完全无视周围为她说出这番实在有些可恶的话语吃惊的众人,犹自说道:“皇上,我只愿在这圆月佳节,当初太子与太子妃成亲之日,让太子看得清楚。到底谁才配得上他,最适合他的人不是穆清黎,而是我北瑶琴!”

“还请皇上成全!”

还请皇上成全

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宴会上已经是一片的安静,所有都被北瑶琴这番霸道自信而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语给弄得惊了。然而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偏远处的穆梓薇从北瑶琴站出来到现在,脸上已经是浓浓的笑意,眼底全是喜悦与激愤。穆清黎,你终于也等到这一天了!从今天起,你就要在东宋所有权贵面前丢尽了脸面。

北瑶琴,这个人她本就听说过,早就听闻她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有领兵之才,是北国的第一女子,受到北国所有男子的爱慕,女子的敬仰。穆清黎那个贱人怎么会是她的对手?飞凤土(又鸟),云泥之别,今日那贱人就要被天下皆知。

想到如此,穆梓薇面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嘴角全是阴毒的幸灾乐祸意味。

没有人说话,就算是穆清黎本人也没有说话,而是勾着嘴角冷漠不屑的看着北瑶琴。

君无恭神色不变,但是却也没有一时答应或者反对。北国权大,东宋亦是不弱,但是两者旗鼓相当,相当顾忌,一般不会争斗。然后北瑶琴此番话,实在有些太过直白挑衅。穆清黎在外看来怎么说都是东宋太子妃,被如此的挑衅,他若是随口答应了,岂不是在外看来好似东宋怕了她北国一般?

这时候,北昊阳微笑的开了口:“皇上,瑶琴话语未免直白,却无恶意,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君无恭摇头笑道:“无事。”

北昊阳含笑点头示意谢礼,随即目光环视周围,温和道:“不过瑶琴话语虽直白,但是句句真心。她只是将心中所想说出而已,加之瑶琴在我北国本就是第一才女,刚好太子妃也有东宋第一才女之称,两者从小就被之比较,难免有些真强好胜的心思。不如就趁着这圆月佳节的日子,让她们比斗一番又如何,就当时添几分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