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显然是帮北瑶琴开脱,同时又帮她说服君无恭。两人一个先直白,一个后婉转,这样的计策在场的人大多都明白,心中虽是不屑讽刺,但是面上还是少有表现出来。

君无恭依旧未有答应,在他身边的燕含烟这时却笑道:“北太子说得也是有理,两国才女,一番比斗也是一大兴事。皇上,你说呢?”话语之间,完全没有再提这比斗实际是为君荣珏,更为将对方踩为泥土。在她口里说出好似完全只是单纯为了助兴一般。

君无恭转眼深沉看她,口中笑道:“皇后觉得好?”

燕含烟微笑:“既然瑶琴公主有此雅兴,又何必扫兴?”

“既然皇后也如此说……”君无恭温笑点头,看向北瑶琴与穆清黎两人,说道:“朕若是再拒绝的确就是扫兴了。”目光定在穆清黎的身上,又道了句:“小黎儿,你意下如何?”

如今这形式,若是穆清黎真的不肯答应,众人也强求不得,只是只怕这圆月宴一过去,天下也要传出她是怕了北瑶琴的谣言。

北瑶琴垂眉与北昊阳对视一眼,两者早就心照不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不怕过分,她过分也有北昊阳在后面婉和。仰头看向穆清黎,北瑶琴便毫不掩饰眼底的倨傲与厌恶,笑道:“太子妃,你该不会怕吧?”

穆清黎抬眼向她看来,一手紧了一下君荣珏的手,示意他不用插手。对面北瑶琴的挑衅,不答反问道:“你觉得你哪一点配得上珏?”

北瑶琴被问得一头一顿,转眼看向君荣珏,白袍俊容,无暇绝色。哪一点配得上?唇畔一抿,挑眉自信道:“就凭我。”

就凭我

任谁都可以从她这三字中感受到骨子里的傲气与自信。

“呵。”一声嗤笑,穆清黎眯眼不屑道:“就凭你?脸?权?性格?才干?”

连声的反问,同样是任谁都能够感受到字字语语的不屑。就像是印了她的话,君荣珏淡淡扫过她一眼,毫无感情。

北瑶琴心头被这一声声的不屑话语点燃怒火,冷言笑道:“没错,就是凭我。”她转眼看向君荣珏,继续道:“论容貌我与她丝毫不差,论权势我身为一国公主,若是你休了她,让我成为你的正妃,我便可以倾尽我的一切帮助你。论性格,她如此的刁蛮你真的能够忍受吗?论才干,我如今就让你看清楚,我与她云泥之别。”

周围的人听了这一席话,心中都是震惊。倾尽她的一切帮助,以她在北国的身份与受到的宠爱,那该是如何?

然而君荣珏却是犹如未闻,视线只停留在穆清黎的身上。

看着这一幕,北瑶琴心头突然动摇起来。她本以为,加上了这些利益,他会看她一眼,至少会有些心动。毕竟正如她所说,她哪点比不上穆清黎?甚至是哪点不比她强?为什么他依旧是这样的衣服无欲无求的模样?默默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不成?

穆清黎听出她字里行间的利益,眼中不屑与冷漠更胜了一些,仰头笑道:“好!既然要比,那么比大点怎么样?”

“比大点?”北瑶琴一怔,居高临下看着她。

“没错。”穆清黎哼笑道:“谁输了,自毁面容!”

谁输了,自毁面容

“哗--”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一为清白,二则是面容。如此听到穆清黎这么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所有人的心中都寒了一寒。

“呵呵。”秦王君荣臻持杯勾唇笑了出声,目光流连在穆清黎的身上。胆大妄为,还是这样有气魄。

权贵中穆胜面色一僵,看着穆清黎心底着急,却又无奈。这丫头,都这么大了都让人不省心,怎么可以随便下这种的斗约!

提到自毁面容,北瑶琴背脊都僵了一僵,她心头猛的升腾一股恨意又有一股的惧怕。她记得她的面就是被眼前的穆清黎所毁,这恨难消,然而越是失而复得的东西越是显得珍贵,想到若是再次毁了容,那么只怕想要恢复就已是不可能。如此……她敢比吗?

穆清黎挑眉,笑道:“怎么样?怕了?”目光在她面颊上的刺青转了一圈,不可否认,她的确就是故意提出这个。“也是,你的脸可是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吧。”

这话又让北瑶琴肩头颤抖了一下,一双美目愤恨冰冷的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怕?该是你怕了才对!既然你要如此,我便与你比了。”

这时候,抬头凤椅上的燕含烟却善意的开口道:“黎儿,琴儿,不过是兴致而起的比试而已,何必如此认真?”

穆清黎冷笑,兴致而起的比试?谁有心情和她兴致而起的比试?事已到了这个地步,这燕含烟想一言解决?未免想得太简单了。抬头对燕含烟一笑,毫不退让就道:“皇后,这是我和北瑶琴之间的事情自然我们自己解决。”再看北瑶琴,缓缓笑道:“你说呢?”

北瑶琴抿唇,哼笑一声,便是转头看向燕含烟,微微笑道:“皇后善意瑶琴心领了,正如太子妃所说,只是我们两者之事,便由我两者解决。”

燕含烟面色略沉,不知好歹,她有心帮北瑶琴,北瑶琴却过于倨傲。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但是却又不觉得有多少的惊讶。毕竟这穆清黎会闯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见多不怪,然而就算是如此,想到两者的比约--自毁面容。

想着还是觉得可怕。莫非女子疯狂起来就是如此?

穆清黎这时抬头问道:“既然你提出来比斗,那么比什么你一定早就有准备了才对。”

北瑶琴听出她是想要她来说比试题目,这一点很让她占便宜,毕竟她的确是早就有所准备的,这已准备便是准备两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就是占便宜显得有些不公平她也认了。只要女子就不想自己容貌被毁,失而复得的她更是如此,丢了这一点的面子而获胜的话,她自是愿意。

北瑶琴笑道:“你我二人都为一国第一才女,加上太子妃舞技绝代。如此,我们就比琴棋书画与舞。”

这话说出,众人并没有觉得有多少不公平,穆清黎琴棋书画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是她的舞技只要在那一日在国安寺看到的人都清楚明白,所以也算是给她一个利处。

穆清黎闻言看了一眼,勾唇道:“好!”要是北瑶琴故意刁难,说的题目是她完全不会的,她理所当然会反驳。然而琴棋书画与舞,心念几转间她已经想到了比试的法子,朝北瑶琴眯眼道:“你出题目,我说规矩。琴,弹奏一曲;棋,摆出一局;书,诗词歌赋随你写;画,作画一副。至于舞就不用说了,这所有都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

一炷香?!这不但是为难她,也是为难着自己。

“好!”北瑶琴冷眼相望,一字道出。

穆清黎毫不退让:“你先还是我先?”

北瑶琴目光在她上下打量,转身而去,不屑道:“你有准备?”这话已经道明,她先。

眼看北瑶琴上台去,穆清黎转头看向君荣珏。至始至终他就没有多说一句,哪怕这场比斗在旁人眼中明显是为争夺他,他却在她一手示意下就没有丝毫的怨言与恼怒。这既是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她的放任。

紧了紧他的手掌,穆清黎与他对视在一起,靠近在他的耳边,轻轻笑道:“看清楚,这也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纪念日的礼物。”

君荣珏大概猜出那‘结婚纪念日’是什么意思,点头浅笑道:“好。”

穆清黎勾唇,再看已经开始上台的北瑶琴,淡笑一声。慢慢松开君荣珏的手,起身就对身后的春夏秋冬四人道:“跟我去准备一点东西。”

“是。”四人心知这场比试的重要,随着她的身后离去。

随着她的离去,君荣珏面色便慢慢淡了下来,泊凉无波的目光淡淡的投在缓缓上了白玉红毯舞台上的北瑶琴,似是看她又似只是看着一片虚无的空气。

二排上的君绯雨看着,想跟上又不能跟,只有抓着洛瑜的手掌着急道:“洛瑜,清黎姐姐,清黎姐姐不会有事吧?”

洛瑜默默摇头,微笑安抚道:“不会的,小姐既然敢做,定是有把握的。”就算穆清黎真的出事,只怕他也会为她解决。想着,洛瑜的目光 不由看向前方君荣珏的北影。

君绯雨闻言,这才松下一口气,心头依旧紧张,却也只能紧紧抓住洛瑜的手掌。

看着穆清黎的离去,在场的权贵们也都是思绪着,这场圆月夜宴真是紧张异常。就不知道她要去准备什么?琴棋书画所需的一切宫中一声令下便可拥有,然而她却要离开,只怕是为了舞?是为舞衣还是为了与人商量?

一炷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要将琴棋书画与舞五样绝技全在其中完成却太过苛刻了。谁都知道这五样绝技都需要时间完成,一副佳画与好的诗词更需要时间太填充,如此算来的话,这比才时,更要算计着时间,不可为了其一就失了时间做其他。

一炷香在香炉点上,北瑶琴此时面前也已经摆上文房四宝。

棋局 诗词她早就有所准备,花费的时间不过是摆放与书写而已,再者便是画,这画不可过于复杂,只可求易又能够赢了穆清黎便可。

下方的权贵解释安静等候,直到穆清黎再次回到了位置上,台上的北瑶琴已经完成了棋书画三样,正在弹着一首古琴曲。曲子幽转灵妙,充满莫名的倾慕之意,当真是美妙。下方不少权贵男子皆是忍不住轻勾起了嘴角,眼中浮现爱慕之色。

然而此时,她的那炷香不过刚刚烧了小半而已。

穆清黎就靠在了椅子上,单眼看着台上的北瑶琴,她身后的春夏秋冬四人并不在。手掌再次被一双略寒凉的手握入手心之中,穆清黎眼波动了动,侧头看向君荣珏,眯眼狡黠笑道:“感觉怎么样?”

君荣珏微笑道:“与你弹得无法相比。”

这些年来,他已经听过她亲手弹的曲子,与她下棋同样知晓她的棋技,舞技正如传言中一般绝代,至于书画虽是不知,但是有了前三样,已足够赢了。

穆清黎同是浅笑,这时洛瑜突然来到她的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九公主让奴婢前来询问,小姐……可会赢?”他刚刚说完,马上就离开了她的耳边,目光朝君荣珏默默看了一眼。

穆清黎侧头看他,点头淡笑道:“当然有。”

洛瑜点头得了话语就退了下去,回到君绯雨的身边,将她的原话告知。

“叮--”一声琴音消亡,北瑶琴的琴曲正式结束,这时候那香正好烧到一半。

“啪啪啪啪--”台下一阵掌声响起,这一刻,哪怕这场比试中充满硝烟,失败者会得到了可怕惩罚,他们却是真心赞赏鼓掌。

北瑶琴扬唇含笑,眼目之中已经完全冷静,恢复平时的自信璀璨。手一招,矮榻上的古琴便被宫女收了下去,耳边猝然响起“咚咚咚--”鼓起,铜声,各种悦耳音乐响起。

北瑶琴站在台上,纤手一伸就将挽发的玛瑙玉簪取了下来,一头青丝顿时倾泻而下,披散在腰际。月白罗裙,月下美人,面颊凤飞,动人心脾。

所有权贵皆知,她这是要舞了。这一刻,每个人聚精会神,被她的美态所吸引。

北昊阳持杯勾唇抿了一口美酒,眼中同样闪动着欣赏与自信。月神舞,北国的月神舞,整个北国历史中能跳出此舞的不过数人,格格都被纳入皇宫,到如今这代,也唯有北瑶琴可以跳出,这还是她这两年来不断苦练的结果,

月神舞,又有几个男子不为之心动?

“咚咚咚--咚咚--”的乐声犹如响起心头,台上的北瑶琴也开始舞了。

她的舞犹如踏月而行,长发飘飘,宛若月华昭昭。她身姿跳跃,每一下都用力得好似踏在众人的心中,却偏偏让人看得柔美飘渺,全身如云如雾,不带半分的重量,在半空中飘动。

月在空,人在舞,月光都似凝聚在她一人的身上,冰清圣洁。

美!很美!

直到她一舞停了,众人尚有未回神的。

穆清黎不禁赞赏,这舞的确美,而且北瑶琴也跳出了其中的精髓,可惜……看着北瑶琴向自己看来挑衅而阴狠的目光,穆清黎撇了下嘴角。

“啪啪--”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开始鼓掌,接着便是响彻宴会的鼓掌声音,久久难以平息。

燕含烟赞赏道:“这边是北国国舞‘月神’罢,当今世上,也唯有琴儿跳得出来。今日能够看此一舞,也是我等的福气。”

北瑶琴额头还弥漫着汗水,朝燕含烟微微一礼,笑道:“皇后在赞谬了。”随着在众人火热的目光下随着侍女搀扶下了舞台,正到穆清黎的旁侧,微微笑道:“太子妃,到你了。”

太子妃,到你了

淡淡的一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面上的笑容与话语中的强大自信。然而面对北瑶琴的这种自信,他们也再也无法怀疑,有了如此一舞而出,穆清黎还怎么赢?

穆清黎与她对视一笑,笑中不屑,下一刻就不再看她,起身转头朝君荣珏俏眉笑道:“珏,看清楚。”

“好。”君荣珏浅浅点头,眼底却是不容其他的专注满足。她的礼物,能够让她如此在意而送给他的礼物,会是如何?

舞台上,春夏秋冬四人出现,只见她们将一盆盆好似染料放在四周摆放的桌上,棋盘放置在右边一旁,莲夏手中捧琴,四周还有九面木架放着的菊花鼓。

这一切看在众人的眼中不由迷茫,她们这是作何?说是一开始跳舞又不似,说是摆棋也不完全,至于书画,连笔墨纸砚都没有放上来,何谈这些?

北瑶琴嗤笑一声:“你搞什么鬼?难不成刚刚还没有准备好,这一开始是打算完成哪样?”

穆清黎淡笑,从她身边错身而过:“谁又说五样不可以一起来呢。”

北瑶琴浑身一怔。什么?五样一起来?

卷二 第六十二章 伤她者,同是伤我

白玉红毯舞台,红毯如火,绣有大朵牡丹斑斓,周围火柱腾腾,照耀在舞台上十面木架菊花鼓上绣菊金光闪闪,犹如活现饱满绽放。

春夏秋冬四名女子各具特色,哪怕身穿粉衣侍女罗裙,依旧美丽动人,比之东宋任何权贵子女,望门闺秀皆是不逞多让。

穆清黎在宴会上每个人的目光下缓缓走上舞台,浅红的衣,衣摆的多多绣菊与地面红毯,四周木架菊花鼓相互依衬,便似是这舞台早就似为她准备的一般。

直到她站在舞台,亭亭玉立,遥望下方位置上的君荣珏,俏目微笑:“点香。”

话落下,香炉旁边的宫女立即将一炷香点燃插在三足鼎立的香炉中。

红香染,烟雾起。

穆清黎神色慢慢变化,庄重神圣,双手一展,两手袖中各出一条长长红锦,左右而去,“咚咚--”两声,正好敲击在周围两面木架菊花鼓上。

宴会上,所有人随着这两声心神一动,不由的静神观看。

这两声就似开头,穆清黎身体缓缓幽转,长长红绫围绕身边,犹如仙子飞天,又似无尽堕落,虔诚而义无反顾。

“咚咚--咚咚咚--”她翩然起舞,身若无骨,完成一个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动作。她甩袖,红绫击在菊花鼓上,节奏而起,越来越急促。

宴会寂寂无声,只可听见那一声声的鼓声响,心跳的节奏也似伴随,心神目光早已完全被那舞台中翩然若仙的女子身影所吸引。

“起!”一声低吟,穆清黎脚点地面,翻身飞起,好似凤凰高啼,展翅高翔,恍然忘我而尊华清傲。

下方春夏秋冬四人同时而动,她们脚点地面,来至穆清黎身下四周,一面四方白绸展开,四人各持一方,平铺半空,净白光洁毫无皱褶。

穆清黎手中红绫翻转,落入周围地面染料盆中,再拉伸之间,勾勒身下白绸之上,顿染了那白绸一片黑红。

“侧。”脚在白绸轻盈一动,春夏秋冬四人闻言默契转身,将白绸一收,寒春与暖秋二人站在木架菊花鼓之上,莲夏、冬梅二人手下,双手一伸再次将白绸侧面而展开。

穆清黎落地,双足点在地面染料盆中,手中红绫犹如活物,同是落入染盆,再翻转白绸与菊花鼓之间。

“咚咚咚--”鼓声不断,舞步不断,那白绸上染料勾画亦是不断。

众人都不由的屏息,整个心神都被吸引,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化,只余下舞台上那神采其技的舞蹈。

他们看到那红衣女子起舞,似舞在云端,如舞在熊熊火焰之上,便似那浴火凤凰,高啼,涅槃,重生,展翅,火红的毛羽犹如火星,散落在她的周围。

春夏秋冬已经找了规律,只需穆清黎低低一声就知晓该如何做,她们身形轻盈,白绸在她们手中不断翻飞横侧,配合那舞在尽头的女子。

那白绸已隐约可见其物,那是高飞的凤凰,五彩斑斓,仰首展翅,正是涅槃之状。

穆清黎红绫一伸,卷来黑白棋子木坛,手掌徒抓了一把挥洒半空。她红绫挥展,脚下提转,棋子落地“啪啦”,亦有四射四周十面木架菊花鼓,“咚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鼓声响起,黑白棋子就似繁星转罗,在菊花鼓上的点击而过落在右方棋盘上,片刻之间,棋盘上黑白环绕,竟是正在完成棋局!?

穆清黎眼眸眨动,眼睫汗滴晶莹。她每舞一步,她的目光皆是看向君荣珏一眼,一眼万年,一眼灵魂虔诚观望,倾尽一切。

君荣珏静静看着她,手掌掩入衣袖,紧紧握拳。有什么在灼烧了他的心头,那般暖,暖得几乎尽了一切。他颤抖,忍耐。这一刻,他微笑,眼中却染上了湿润。这不是脆弱,只因她这为他而起的舞,为他而落下的汗。

到底是怎么样幸运,竟然让他有生之年遇见了她?倾尽一切,独独为她又如何。

穆清黎对他仰头微笑,双腿鞋上皆为红黑,她双手一展,后退而去,默默道:“琴。”

莲夏脚下一点,将一旁矮榻上古琴勾起,翻飞半空。穆清黎脚点地面,衣厥荡开如花绽放,如火灼原,手已抱住了古琴,玉指芊芊,前奏而出,脚下踩在白绸上,曼舞滑步,如火凤嬉戏。

琴声流亮,热烈如火,奔放急促而又深情挚爱,婉幽缠绵。

凤求凰。

凤兮凤兮……

何缘交颈为鸳鸯……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拖孽尾永为妃。

双翼俱起翻高飞……

这丝竹琴声想起,燃起众人心头火热,犹如陷入那炽烈的求爱之中。

“嘘--”箫声徒然而起,与琴声相缠相合,竟是同一首曲子,纠缠不开,与那琴声的炽烈奔放不同,它婉转深情,好似有着淡淡忧郁弥漫不开。

琴箫合奏,君荣珏眼睫轻轻一颤,视线却依旧没有离开穆清黎的身上。这是她送于他的礼物,他如何能够分神?她所给,他便所有一切都收下。

能够在此刻依旧不被眼前所迷的也唯独数人而已,台上的君无恭就是其一。这道笑声实在出现得突然,他转头看去,只见皮暗处站立的欣长身影。

他身穿一袭冰蓝色的袍子,黑发仅有一支冰玉簪子束着,缕缕垂在肩头。他便似冰玉雕刻的人,无瑕修长的手指持着玉箫,颜色浅淡的薄唇抵在萧上,眼眸半垂,看着台上的穆清黎,眼神深沉好似酝酿着什么浓郁的感情,又弥漫着一层散不出的忧郁让人心堵。

他是天生的清贵公子,他的贵无需刻意便是由骨子散发而出让人感受到。

君无恭面色一变,身体略微僵硬而起半分,又生生的顿了回去,在龙椅上坐立不安。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穆清黎?

君无恭目光不断在突然出现的东方墨与穆清黎身上打量,薄唇紧抿,眼底酝酿而过恼怒与烦躁。果然是穆清黎!他们此时所合奏的这首曲子,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然而他们却合奏在一起了。

想当初他每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皆是有着穆清黎在的时候,而且上次他竟然向他要求罗擎天在东宋的一切情报。那个时候它就有猜想他与穆清黎有些关系,然而后来他直接离开了,并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两年之后竟然再次来到东宋,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加上他这个时候的箫声深情,完全确定了他当初的猜想。

穆清黎!穆清黎!

若是穆清黎与这公子也有关系的话,得看这公子的喜爱,那么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大祸害,天大的祸害。

君无恭捏在扶手的手掌隐约可见青筋突起,他脸上虽然平静,但是心底却是不断的酝酿着庞大的情绪。他没有想到,以往在他眼里不算棋子的穆清黎反而变成了如此最大的变数。

燕含烟将他的这些轻微异状看在眼中,很是不明白的又看看东方墨,微微皱眉。这位公子是谁?竟然让皇上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