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任耸一下肩:“行。”

袁渊得知顾予任还是同意和周丰明合作电影,心里非常高兴,这样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将剧本完善下去了。袁渊写剧本的时候,顾予任开始联系导演,他接的那个悬疑剧本《神秘桥》三月份开拍,周丰明为了配合顾予任的档期,预计《山海》六月份开拍。如果《山海》这个电影反响好,他们还会计划拍第二部、第三部等,就类似于开拓游戏副本一样。

一月底过年,袁渊和顾予任两人驱车回到高邮陪袁妈一起过年。过了这么几个月,袁妈到底还是想通了,原本想要的儿媳妇没有了,就当多了个儿子吧,如果再有个孙子就好了。顾予任私下里和袁渊商量,将来他们去福利院收养一个孩子好了,也算是偿了袁妈的心愿,不过不是现在,过几年再说。

过完年,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匆匆赶回了北京,因为王瑞泽的电影《雏菊》要上映了,他们得去打官司去。

《雏菊》点映刚一结束,顾予任工作室便将《雏菊》剧组告上了法庭,这一次顾予任花了大本钱,非要将王瑞泽搞得身败名裂不可。除了正面诉状,各大新闻报刊媒体也都对此事进行了报道。袁渊亲自操刀,写了一篇名为《金牌编剧王瑞泽:除了抄袭,你还能有自己的东西吗》的文章,将王瑞泽这些年的抄袭罪状一一列举,包括抄他本人的,抄袭他人的,证据确凿,条理清晰。人们发现,王瑞泽工作室出品的影视剧,抄袭率竟然高达百分之九十,几乎没有不抄的了。

袁渊的文章转发量达到了几万条。一时间舆论哗然,正义的网友们刷出了“王瑞泽滚出影视圈”的话题,也有人发起了抵制《雏菊》的活动。当然,舆论纵使再正义,也无法让追逐利益的商人们将已上线的电影下档,也无法让所有观众都不去看这个电影,《雏菊》的最终票房还是超过了两亿。《暗恋》剧组则向对方提出了5000万的高额索赔。

王瑞泽似乎有恃无恐,因为版权官司在中国有多难打,只要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而且他还请了顶尖律师团队来为自己做辩护。顾予任也毫厘不让,请了业界最擅长版权官司的律师来为自己打官司,他不怕官司有多难,过程多么漫长,也要告得王瑞泽身败名裂,让他无法在影视界立足。

王瑞泽入行多年,受害者远不止袁渊一人,许多知名的、不知名的编剧和作家都受过他的抄袭之害。这些年他臭名昭著,然而维权官司费时费力还很难成功,许多被抄袭者为了不浪费时间精力,总是含恨把憋屈咽下肚去。像袁渊跟他打了两次维权官司,最后都以败诉告终。

更气人的,是那些不明是非的人一句轻飘飘的“人家抄袭得比你火,说明你不如人家,应该反省自己”,“有本事你去抄得比原作者火啊”,把被抄袭者噎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简直就要背过气去。

这次《暗恋》剧组跟王瑞泽打官司,顾予任亲自召开了记者招待会,表示要跟王瑞泽工作室追责到底,媒体给予了极大的关注,也获得了广泛的支持和鼓励。

第六十五章 幸福

一个抄袭的电影,只要稍加改编一下,赶上好机遇,就能赚几个亿的票房,而抄袭的成本几乎没有。无怪乎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了利益不要脸,因为这钱实在是赚得太容易了。脸是什么?只要抛开廉耻心,他们照样吃香喝辣,过得比谁都滋润。更无语的是,许多人认为这并不为耻,叫做有本事!不得不说,这个世界已经畸形了。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王瑞泽几乎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然而他依旧非常坦然地高调着筹备新戏,似乎全然不为舆论所影响。

顾予任和袁渊自然也不能把打官司当成主业,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顾予任要去剧组拍戏,他不放心袁渊一个人留在北京,怕钱一君对他不测,自己却鞭长莫及,便想带他去剧组。然而袁渊跟那个剧组没有任何关系,就这么跟着去并不现实。顾予任说:“就说你是我的助理,我们自己出钱住酒店,不用剧组操心。”

袁渊笑着摇头:“你还嫌咱俩不够清静呢,万一被狗仔队拍到了,不知道又怎么添油加醋了。”他现在已经不像刚出道那会儿了,在媒体面前也露了几次脸,说他是顾予任的助理,谁会信呢。

“那就干脆出柜好了。”顾予任满不在乎。

袁渊说:“别开玩笑,我们在一起自己开心就好,我们的亲人朋友知道就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昭告天下。好多明星结婚生子也没有公开过,低调些还是好,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关系,要是完全公开化了,以后还想有清静日子过嘛?”

袁渊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敢于出柜的同志本来就少,明星出柜的那就更少了,要是他俩出柜了,至少在几年以内,那肯定会成为狗仔队们猎奇追踪的对象,半点隐私都会没有了。更何况顾予任出柜的话,多少都会影响到他的事业,袁渊宁愿不说。

顾予任说:“你要是不愿意跟着我一起去剧组,那你回老家去陪咱妈吧,虽然离我远,离钱一君也远,他应该不会特意跑到你老家去找你晦气。”

袁渊说:“回去陪妈也没什么,但如果是为了躲过他们的暗箭,这没有必要,他真要想对付我,我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没有用的。我最近正在写《山海》的剧本,有许多东西要和其他策划商量,暂时走不开。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每天都会和你联系。”

顾予任看着袁渊,只好拿出电话给周丰明打电话:“我要去拍戏了,你大哥要留在北京给你写剧本,他的人身安全一切事宜都交给你负责了,要是少了根汗毛,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周丰明笑呵呵地拍胸脯答应下来:“没事,哥,你去吧,你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会照顾好我大哥的,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顾予任哼了一声:“别只会耍嘴皮子工夫,给我拿出实际行动来。看好你那对神经经常抽搐的爹妈。”

袁渊听见顾予任的话,无奈地摇了下头,好像自己还是个小孩一样。顾予任叮咛再三,最后终于走了。周丰明直接提出让袁渊住到他家去,这样就能够吃到免费的午饭了,他可是对袁渊的手艺念念不忘。袁渊没答应,就他们这么跟周丰明来往,周母就要把他和顾予任生吞活剥吃了,自己若是住到周丰明家去,岂不是捅了马蜂窝,自己往枪口上撞,他还没活够,不想自寻死路。

顾予任走了,袁渊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说话没人接腔,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回音似的,顿时觉得孤单寂寞起来。说来也奇怪,他独自一人生活了那么多年,也曾想过独自生活一辈子,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寂寞过,顾予任才离开一天,他就觉得无法忍受了。这大约就好比一口枯井,从未有过水的滋润,也就日日那么枯寂荒芜下去,并不以为苦,某日终于被甘甜的井水注满,有了鱼,也有了蛙,有了水草,便觉得它原来可以这样鲜活滋润,一旦这些水完全抽离,就再也无法忍受原来的枯寂了。

离别加深了袁渊对顾予任的思念和爱恋,所以分隔两端的电话也变得异常甜蜜起来。一些平时袁渊当面绝对说不出口的话,在思念的发酵下,隔着电话,居然也能说得很从容了。这让顾予任非常惊喜:“师兄,你说情话的功底又见长了,是不是最近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

袁渊对对方的不解风情有些语塞,他只好默默地望着天花板。顾予任在那头兴致勃勃地说:“师兄,你都写过暗恋了,再写个明恋吧,庆祝咱俩在一起。”

袁渊笑起来:“明恋是什么鬼?”

顾予任嘿嘿笑:“就是咱俩在一起的意思,或者叫做《我们相爱了》也行。”

袁渊说:“你的意思是,赤裸裸的秀恩爱呗?”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让那些没谈恋爱的单身狗们羡慕嫉妒死。”顾予任兴高采烈的。

“别闹,你没听说过秀恩爱死得快吗?从来爱情只有暧昧期和失恋期值得写一写,真正写在一起的,也不可能是甜甜蜜蜜的,总有无数意想不到的挫折把一对相爱的人分开,彼此折磨,或者被人折磨,否则哪有什么好写的?”袁渊说。

顾予任说:“说的也是,幸福都是一样的,不幸才各不相同。这样好了,我对《暗恋》的结局不满意,你重新写个剧本,结果让两个人在一起吧。”

袁渊突然说:“你有没有考虑过演同志电影?”

顾予任愣了一下,然后说:“要是你写的,我就演。”

袁渊叹了口气:“只是咱们国内这样的电影都没法公映。”

顾予任说:“师兄,你写吧。你写,我来导,咱们两个自己出演,本色演出,给我们自己做纪念。对了,要记得写一个美好的结局。”

袁渊心想,自己一编剧突然去演戏,还是和顾予任演同性情侣,这不就等于是出柜了?他想了想说:“我想写,但是我不演,你演就够了。内地是没法公映的,可以让香港或者台湾的导演来导,以港台地区的名义出品。起码可以在那些地方公映,国内也能够网络播放。”

顾予任说:“这些都先不说,你先写剧本,千万别写得太苦情了,这些年大家看太多苦哈哈的同志悲剧了,要给点希望和力量,弘扬一点正能量。”

袁渊笑起来:“行,一定写个结局好的故事。等我写完《山海》就来着手。”作为一名同志,袁渊对他们这群人的生活状态是再了解不过了,深柜的压力,世人的歧视,感情的捉摸不定,都让同志们如被扼着喉咙活着,连呼吸都是疼痛的。这个题材,也一直是袁渊最想表现的,他早已在心中反复构思琢磨了很多遍,故事也随着他的心境变化一变再变,如今他与顾予任也算是修成正果了,虽然还有重重艰难险阻横亘在他们面前,也总还是幸福了不是?所以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

三月中旬,北京停止供暖,然而冬天迟迟不肯离去,倒春寒一来,冻得跟掉冰窟窿里一样。天气太冷,冻得人也没法集中精力,袁渊开了空调窝在家里写剧本,为了一句合适的台词,反复地琢磨修改。

这天晚上十一点多,袁渊思路正盛,坐在桌前噼里啪啦地敲字,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惊破了夜的宁静。袁渊拿起手机一看,是顾予任打来的,他心里暗忖,一小时前才打了电话,怎么又打过来了,这家伙就跟小孩子一样,想起一出是一出。他接通:“怎么了?还没睡?”

顾予任的声音非常焦急:“师兄,你赶紧去医院,宁姐病了,丫丫一个人在那边陪着,急得直跟我哭,你赶紧替我过去看看她们。”

袁渊立即打起精神来:“哪个医院?我马上就过去。”他匆忙换了换了衣服,拿上手机、钱包和钥匙出了门,匆匆往医院赶。宁姐病了,这消息太突然了,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是个无所不能的女强人,什么都难不住她,没想到,居然还是被病痛给击倒了。

宁秀吴得的是阑尾炎,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大病,然而这次情况却不一般。这病折磨她很长时间了,平时为了工作,她总是吃药顶着,东奔西跑的,积劳成疾,这次倒春寒一来,身体一受凉,就病来如山倒,完全扛不住了,送到医院一检查,居然都穿孔了,腹腔也受了感染,情况非常危急,动完手术,危险期也没过去。难怪丫丫慌得六神无主了。

袁渊赶紧安慰丫丫,又跑前跑后地去办理手续,在医院陪着宁秀吴母女。直到第二天清晨,宁秀吴才清醒过来。袁渊看着苍白得跟纸片一样的宁秀吴,眼眶也忍不住有些发热,宁姐于他和顾予任是亦姐亦母的存在,她虽然弱小,却像只老母鸡护崽子一样将他们护在羽翼下,替他们遮风挡雨、出谋划策,如今她却病成这样,不能不叫人难过。而她之所以会这样,基本也是为他们操劳所致的。

宁秀吴住院的日子,他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丫丫正在上大学,又是个女孩子,很多事都顾不到,他自然要多担待一些。宁秀吴感慨地说:“真是多亏了你,小袁,辛苦你了。”

袁渊摇头:“宁姐说的哪里话,真正辛苦的是你,要不是为了我们操劳,你怎么会累得病倒。”

宁秀吴摆摆手:“倒也不是,主要还是我自己大意了,要是早点来医院就好了,就不用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这个倒是真的,以后可千万别逞能了,哪里不舒服,就该去做检查。不要再拖了。”袁渊笑着说,“来,喝粥。”

宁秀吴接过粥碗:“小袁这么贤惠,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或者喜欢女孩也好啊,可以做我女婿了。”

袁渊笑了起来:“那宁姐也肯定瞧不上我做女婿,我都比丫丫大了快一轮了,也没什么本事。”

宁秀吴说:“这可不一定,男方比女方大,会让着女方,体谅女方。丫丫要是能找到你这样的优质对象,我也就放心了。所以说可惜,便宜了小予那臭小子。”

袁渊脸有些红,他和顾予任的事并没有跟宁秀吴公开过,但显然她已经知道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和他在一起也是我的福气。”

“行了,你们自己都知足就好。”宁秀吴低头喝粥。

袁渊拿了水壶:“我去打壶水。”他出了病房,到走廊尽头的开水房去接水,在楼梯口碰上正好从楼上下来的乐然,她眼睛还有些红肿,袁渊有些意外,“乐然,你怎么在这里?”

乐然看一眼袁渊,擦了一下眼睛:“袁哥,宁姐好点了吗?”

袁渊点头:“已经好多了。你有朋友在住院?”

乐然不敢看袁渊,低着头看着地上:“是陆宋那个王八蛋在楼上住院。”

袁渊吃了一惊:“陆宋病了?”乐然跟陆宋和好了?

乐然咬牙切齿地说:“死了都活该!都是他自找的!”

袁渊看她这表情,似乎又不像是和好的样子:“他得的什么病?在楼上哪个病房?我一会儿去瞧瞧他。”

乐然说:“我觉得袁哥最好还是别去看比较好,省得给你添堵。”

她越这么说,袁渊的好奇心反倒更重了,不过也没当面说要去看,只是点了点头:“我去打水,你先回去吧。”

乐然犹豫了一下:“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宁姐。”说完转身走了。

袁渊打完水,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上楼去了,虽然他跟王瑞泽交恶,但并没有跟陆宋交恶,此刻知道他在楼上住院,不去看看也过意不去。袁渊始终记得一句话,热爱音乐的孩子不会变坏,当初陆宋多么热爱音乐啊。

袁渊去问了值班护士,找到了陆宋的病房。要不是早知道了病床号,他还真有点不敢认,陆宋身上如五花大绑一样被绷带缠着,头上缠得只剩下一张浮肿变形的脸,青青紫紫的辨不出原色。袁渊吃惊地看着床上的病人:“小陆?”

陆宋睁开浮肿的眼,看见了袁渊,慌忙扭过头去想躲开,却又不小心牵扯到了某处,疼得他直咧嘴。袁渊说:“你别乱动,小心伤。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陆宋眨了一下眼,眼泪从眼角滑了出来,落进了纱布里,他嘶哑着声音说:“是王瑞泽那狗日的打的。”

袁渊有些意外:“你不是他公司的签约艺人吗?他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打人不打脸,何况陆宋还是靠脸吃饭的,王瑞泽这打法,倒像是要把陆宋往死里整似的。

陆宋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流着,流着流着变成了嚎啕大哭:“我要杀了他们!狗日的!”也是陆宋眼瞎,当初他被王瑞泽折腾得死去活来,为了脱离苦海,他抓住了吴成刚这根救命稻草,哪想到吴成刚是个比王瑞泽更变态的sm狂人,王瑞泽那些手段全都是跟他学的,而且比起吴成刚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吴成刚也算是信守承诺,让陆宋演了主角,又出了唱片,只是运气不好,都没火起来。

后来王瑞泽傍上了周嘉英,周嘉英跟吴成刚来往颇为密切,陆宋就成了王瑞泽的眼中钉,隔三岔五地羞辱殴打他。陆宋怀恨在心,见顾予任和王瑞泽打官司,便也想添一把柴火,悄悄和王瑞泽公司的员工接触,收集王瑞泽抄袭的证据,没想到被发现,被打了个半死。让他心寒的是,吴成刚竟然半句异议都没有,还威胁他说要是敢说出去,就把他的受虐照片散布出去。

第六十六章 《暗恋》

袁渊也不清楚陆宋的具体遭遇,他只是同情地对他说:“小陆,你别激动,好好把身体养好。以后尽量远离他们吧,王瑞泽就是个疯子,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陆宋哭着说:“我要杀了王瑞泽和吴成刚这两个畜生!”

袁渊这才知道,原来他的伤跟吴成刚也有关,他都有点不知道如何劝说了,默默地坐了一阵,问他:“小陆,谁在照顾你?”

陆宋咬着下唇不说话。袁渊猜到应该是没人,便问:“要不要我联系你的家人?”

“不要,别给他们打电话!”陆宋哭得像个孩子。

袁渊说:“那我帮你请个护工吧,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陆宋闭了一下眼睛,又有两颗大眼泪滚落下来,喃喃地说:“我不想活了,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了。”还被人拿捏着把柄。

“说什么蠢话,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袁渊说,“你现在不要多想,好好养伤。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总会有人收拾的。”

陆宋咬着下唇默默地哭了一通,过了许久才说:“袁哥,我这里有一些王瑞泽的证据,我想给你。”

袁渊诧异地看着他:“可以。不过等你出院再说,不着急。我还是给你找个护工吧。”

从这天起,袁渊每天除了照顾宁秀吴外,还多了任务,就是每天上楼去看看陆宋。他不知道陆宋是被谁送来的,除了自己,就再也没有人来探视过他。乐然过来看宁秀吴,袁渊和她说起陆宋的时候,她只恨恨地说他咎由自取,为了出名把自己都给卖了。袁渊此后就没再跟乐然说起过陆宋。

顾予任听说这事,也没怪袁渊多管闲事,只是说:“看看就得了,尽量少跟他接触,王瑞泽和吴成刚能把人差点给弄死,说明他们已经丧心病狂了,你也注意一点,别让他们迁怒上,最好现在别跟他们正面冲突上,我不在北京,出了事情我怕你一个人扛不住。他说的证据,给你就拿着,没准对我们有利。这小子太急功近利了,跟王瑞泽倒是一丘之貉,可惜到底没王瑞泽那么狠,否则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下场。”

袁渊一想也是,这王瑞泽和吴成刚差点就要杀人了,万一丧心病狂起来,自己是防不胜防,正常人总没法猜得透疯子的思维和行动的:“我知道了。”

宁秀吴在医院住了一个多礼拜,总算是可以出院了,出院这天,袁渊去接她,临走前去楼上看了陆宋。陆宋这次伤得实在不轻,肋骨断裂、肌腱撕裂、内脏受损等,至少还要在医院住上几天,比起之前木乃伊的状态,他总算是可以活动一下了。袁渊去的时候,他正在看什么东西,见袁渊来,赶紧翻过来放在床上:“袁哥。”

“我朋友今天要出院了,明天我就不来看你了,有什事你就直接找护工。如果还有什么困难,你可以直接和我说。”袁渊看一眼他扣过来的那张纸,估计是费用清单。

陆宋咬着下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袁哥,可以借我点钱吗?我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袁渊有些诧异,但是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点头:“可以,要多少?”

陆宋说:“两万,行吗?”

袁渊点了下头:“行,我给你转账吧。”

陆宋摇头:“可以帮我取现金吗?”

袁渊点头:“行。”

袁渊去银行取了两万块现金交给陆宋,陆宋拿着信封,也不数,只是对袁渊说:“我以后会还你的,你原来的邮箱还在用吧?等我出院了,我把那些资料全都发邮件给你。”

袁渊点头:“能用,可以。”这是袁渊最后一次见到陆宋,这之后不久,袁渊收到了一个邮件,全都是陆宋收集到的音影资料,有他跟王瑞泽员工聊天的录音,也有王瑞泽抄袭的原资料。这些资料对他们跟王瑞泽打官司的帮助并不大,因为这算不上抄袭《暗恋》的证据。不过可以作为王瑞泽有抄袭事实的辅证。袁渊想着陆宋为了这些证据差点连命都搭上,王瑞泽也真是够歹毒的了。

这之后不久就是正式开庭了,顾予任不在北京,由袁渊陪着大病初愈的宁秀吴作为原告出庭,意料之中的,王瑞泽这次又没出庭,全权委托给了律师。

新闻媒体对这场抄袭官司给予了高度的关注,所以这天旁听席上,坐满了记者。经过抄袭对比,证据呈送,双方律师辩论之后,法官最后宣告,认定《雏菊》对《暗恋》只构成了适度借鉴,并未达到抄袭的程度,所以原告提出的要求被告道歉、赔偿等法院都不予以支持。

这个结果一出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哗然了,法官不得不敲响了法槌来维持秩序,并宣布庭审结束。记者将袁渊和宁秀吴围得水泄不通,采访他们的感想。袁渊扶着宁秀吴说:“这个结果非常令人失望,我们不服判决,将会继续上诉。还请各位让一让,我们宁姐身体不好,需要回去休息了。”

一审判决的结果在袁渊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侵权官司从来都不好打,但是证据这么充分的情况下,法院却简单粗暴地判定了只是借鉴,实在令人齿寒。一时间媒体都在讨论这个抄袭官司。

王瑞泽的新剧则选择了庭审结束的第二天高调开机,似乎是对袁渊和顾予任进行了莫名的嘲讽和挑衅。

这一次,王瑞泽的行为激起了公愤,几乎所有的舆论都直指王瑞泽,真正的人至贱则无敌,网友们更是送了一尊巨大的王冠给他“抄袭王”,更有网友发起了对王瑞泽工作室的抵制倡导,响应者甚众。

顾予任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他在电话那头说:“他妈的我真要找人做了这人渣。”

袁渊本来很沮丧,听见顾予任这么暴躁,反而冷静下来安慰他:“月满则亏,王瑞泽不会永远这么嚣张下去。你也犯不着为这样的人渣赔上自己,太不值当。咱们也不算完全失败,至少我们争取到了舆论的支持。宁姐说,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将电影上映了,我觉得也可以,她跟你提过没有?”

顾予任说:“提过了,发行发正在跟院线方面调档期。应该会提前一个月上映。”

袁渊说:“好,这边有我跟宁姐,你就安心拍戏吧。《山海》的剧本已经完成了,正在立项,等导演看过,看还需不需要再修改,估计六七月份也能开机了。”

“我们自己那个剧本呢?”顾予任问。

袁渊说:“正在写,等你回来看吧。”

“好。”

工作室这边非常忙,新电影《山海》要立项,组剧组,《暗恋》要上映,也要抓紧时间做宣传,其实这次官司已经成了最好的宣传,只是档期一调再调,临时改档,差不多是在夹缝中求生存,不知道会收到什么样的效果。

二审开庭的时间比《暗恋》上映的时间早了几天,顾予任从剧组请了假回来,一是为了参加首映式,再就是为了出席庭审。

庭审结束的时候,袁渊站起来说了几句话:“我从最初写剧本迄今,已经有十多年了,所写的剧本至少有几十部,而真正入行的时间不过三四年,拍成的片子也仅有五部。如果说电影行业是一座城,这之前我始终都未能得门而入,而大家不知道的是,我的作品早已入了这座城,承蒙王瑞泽看得起,他的《皆大欢喜》和《石破天惊》分别取材于我的电影剧本《双喜临门》和《一击即中》,而《卧龙》也对我的《潜龙》有着明显的模仿痕迹,《雏菊》更是对《暗恋》的全盘抄袭。你们大概会嘲笑我愚蠢到家,被人抄了一次两次还不长心眼,活该被抄,我也很无奈,每个剧本刚一落地,我就进行了版权登记,而且还打过维权官司,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无法想象,但是完全没有结果,这就是版权维权的难处。王瑞泽之流的抄袭者如果不绳之以法,我们的版权法恐怕再难服众。这对创作者的信心是个巨大的打击。以后还会有人愿意原创吗?这将是文艺界的巨大灾难。”

庭审结束之后,法官并没有当场宣判。袁渊满心疲惫地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弹,他身旁的顾予任说:“师兄,回去吧。”

袁渊扭头看着顾予任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说咋就这么难呢?”

顾予任说:“其实大家心里都进行了裁判,正义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袁渊说:“如果王瑞泽没有得到制裁,他日后只怕会越来越嚣张,别人的东西随便拿来就可以了。”

顾予任说:“贱人自有天收,他不会永远蹦跶下去的。走吧,回了,晚上去参加首映礼,我们一起看电影去。”

“好,我都忘了这茬了,咱们走吧。”说到电影,袁渊的心情才好了点,《暗恋》拍完之后,他还没看过,不知道拍得如何。

因为抄袭官司的缘故,这次首映礼主动要求来观礼的媒体非常多,一部小小的文艺片都能赶得上大片的排场了。宁秀吴对这种情况喜闻乐见,她说:“没准咱们能够因祸得福呢。”

顾予任面无表情地说:“得什么福,我宁愿自己不赚钱,也不愿意让那些人渣捡了便宜去。”

这话简直说到了袁渊的心坎里,不能因为自己受了益而默认了这种歪风的存在。

电影拍得非常细腻温情,乐然的演技虽然不是特别好,但却是本色演出,因为她本身就是这种性格开朗的女孩,只是后来因为失恋而成长了些,在电影中表现得也可圈可点。作为演技和颜值担当的顾予任挑起了整部戏的大梁,他细腻地刻画出了一个忧郁温暖的大男孩形象,将爱恋默默地藏于心中,以沉默的方式关怀着他爱的女孩,一双凤眼几乎能说话,画面唯美得令人窒息。

导演吴省贤非常善于细腻的情感表达方式,整个电影明媚中带着忧伤,让人看完后唏嘘不已。相较于《雏菊》的粗制滥造,《暗恋》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有影评者评论,《暗恋》是近几年以来难得一见的唯美小清新电影。

袁渊看完电影回来,就盘腿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盯着顾予任看。顾予任走来走去忙自己的事,一回头看见袁渊还在盯着自己看,走过来,张开五指盖在他脸上:“傻样儿,你看啥呢?”

袁渊将他的手拿下来,握在双手中:“你真好看。”

顾予任好笑地说:“你才发现?”

袁渊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弯腰,与自己对视:“你能像电影里那样深情看我一眼吗?”

顾予任哈哈笑起来:“傻样儿,你真是傻了吧,我拍戏的时候还需要酝酿情绪,把别人当成你,我看你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你没发现吗?”

“诶?是吗?”袁渊心说,难道自己这么迟钝吗?

顾予任倾身,在袁渊唇边说:“大家都说这爱情电影太寡淡了,连个想象的吻都没有,我现在补上吧,只有你能看见。”说完在袁渊唇上轻轻一印,落下一吻。

袁渊伸手抱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侧脸偷笑起来,他怎么会让他的男人去吻别人。

第六十七章 赢了

首映礼第二天,顾予任就返回了剧组,临走的时候还将袁渊也打包带走了。他认为袁渊最近在北京老遇上一些不开心的事,便带上他出去散心。袁渊已经写完了《山海》的剧本,正在写自己的原创剧本,这个去哪里写都是一样的。

袁渊还有些担心:“你说我去了,你怎么跟你剧组的人解释啊?”

顾予任说:“就说去旅游的,顺便探班。”

《神秘桥》的外景拍摄已经完成,现在主要是内景戏,剧组在横店租了场地,自己搭设了场景,拍完后再用电脑特技处理合成。

袁渊到了横店,找了家酒店住下来,正式开始探班的日子。第一天去了顾予任的剧组,顾予任将他介绍给了导演和监制,还特意强调了他的身份:“我师兄袁渊,跟我合作过很多部电影的编剧,《潜龙》和《传承》都是他写的。”

袁渊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拓展人脉,导演和监制也都见多识广,一听顾予任说起那两部电影的名字就都知道了,都非常热情地来和袁渊握手:“你好,你好!袁老师原来这么年轻,以后有机会一起合作啊。”

袁渊自然从善如流,及时递上自己的名片,在这个圈子里,多认识些人是错不了的,没准哪天就合作上了。

虽然袁渊跟剧组毫无关系,但是剧组的那些工作人员包括统筹、场务、助理等工作人员都很友好地跟他打招呼,助理还很热情地给袁渊端椅子倒茶,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也是顾大明星带来的人。

这部戏的人物不多,顾予任的戏份非常重,很少有得闲的时候。袁渊看他拍了一天戏,一场戏拍了一整天,他反复地重复着打斗动作和几句台词,不由得都替他辛苦。

演员的工作真不是一般地辛苦枯燥,上班时间也没有限制,根本没有一天八小时的说法,拍完当天的任务为止,有时候还要熬到深夜。袁渊在片场坐了一天,都不由得哈欠连天。回到酒店之后,顾予任洗完澡,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来,帮我捏捏。”

袁渊说:“你先趴会儿,我去洗个澡就来。”

顾予任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鼻子里“嗯”了一声。就没动静了,袁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再去看顾予任,已经睡着了,就只屁股上搭了一条浴巾,身体基本都暴露在空气中,他想了想,还是到了点精油在手里搓开,在他背上按揉起来。虽然他并没学过按摩,但也跟顾予任上休闲会所做过两次spa,是以也有一点了解。

袁渊的手在顾予任背上的肌肉上推过,发现他的肌肉非常紧绷,他加大了力道,顾予任舒服地嗯了一声,但是并没有醒来,袁渊就用这个力道将他全身都按摩了一遍。然后才拉上被子将两人都盖住,他想起从家里出门的时候顾予任说,等他也到了剧组,以后就可以夜夜笙歌了,结果这第一晚就先累趴下了,可见夜夜笙歌什么的不过是他自己想得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