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予任一早起来,有些手忙脚乱的穿衣服套裤子:“哎呀,要迟到了。还得去化妆。师兄你昨晚都没提醒我调闹钟。”

袁渊说:“我还没跟你说话你就睡着了,给你按了那么久的摩也没见你醒。你几点开工?”

顾予任说:“八点开工,七点得到,现在都七点了。肯定是你昨晚上给我按摩按得太舒服了,果然温柔乡里醉死人。来,亲一个。”说着还不忘俯身过来在袁渊唇上吻了一下。

这画风变得真快,袁渊说:“我昨晚上换了地方也没习惯,睡过头了。明天一定记得叫你起来。”

顾予任“嗯”了一声,赶紧去刷牙洗脸,不到三分钟就跑了出来,用手抓了抓头发:“我走了,师兄拜拜,你再睡会儿,睡好了自己安排。”昨天就说好了,今天袁渊不去剧组了,自己安排时间。

顾予任离开之后,袁渊也起来了,他坐在床上出了半天神,想起昨晚做的梦,依稀还记得一些片段,大概是昨天去片场看顾予任拍戏的时候引发的联想,他赶紧拿出手机来,将这些灵感记录下来。然后牙也不刷脸也不洗,开了电脑开始完善这个故事。一边修修改改,最后点击保存,故事梗概就出来了。

顾予任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师兄,起来了吗?现在在哪里?吃饭了没有?”

袁渊一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察觉出饥饿来:“还没有,昨晚做梦梦到一个故事,有点意思,刚将故事记下来,回来给你看看。我去刷牙去了。”

顾予任既是心疼又是好笑:“师兄你这废寝忘食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啊?赶紧去吃饭。”

袁渊乐呵呵地说:“好,你那边在忙了吗?”

“都已经过了一场戏了。昨晚睡得好,精神好,一早就找到感觉了,拍了两条就过了,现在正是上午茶时间。不跟你叨叨了,赶紧去吃饭!”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袁渊笑起来,看样子两人在一起的效率还是高多了。这一天袁渊也没出去玩,吃了饭就回房间想剧情拟大纲,等到顾予任收工的时候,他已经将粗纲写了出来。顾予任推开门:“我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袁渊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时间:“回来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还没吃呢。”

“我也没有,晚上没我的戏,我洗个澡,一起去吃饭。”

“好。”

两人下楼去酒店的餐厅吃西餐,一边吃一边聊起今天构想的剧本,故事梗概是主角一家三口和一男二女三个朋友驱车出去旅行,车子在路上抛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便在路旁一座废弃的破寺院里搭帐篷住下来,半夜里,起来撒尿的儿子突然失踪,主角开始四处寻找儿子,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匪夷所思的惊悚事件。

顾予任一边听一边说:“我猜猜,最后的boss一定是主角的合作伙伴。他跟主角的妻子有私情,儿子可能也是他的,他趁此机会将主角弄死,然后接管他的老婆和孩子。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了。”

袁渊笑着摇头:“猜错了。看似最无辜的才是最有害的。”

顾予任想了想:“总不能是主角的儿子,那就是那俩女的中的一个。”

袁渊说:“反正总是其中的一个,回去你帮我看看,有什么好点子再给我提提。”

顾予任频频点头:“好。师兄,你效率可真高啊,这才一天工夫,就写了一个新剧本。”

袁渊乐呵呵地说:“还是多亏了你,我才有灵感。”

顾予任一听就得意得眉飞色舞:“我说了吧,你老早就该跟我出来的,十个八个剧本说不定都有了。”

“没准啊,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典型的旺夫相。”袁渊促狭地笑。

顾予任咬牙看着他:“你给我等着,今晚我就要好好振一下夫纲!”

两人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快乐的,而且办事效率也高。袁渊仅用了几天时间就将剧本写完了。《暗恋》也正好上映,因为是临时改档期,排片率并不高,还不到百分之十,然而上座率非常不错,第一天的票房突破了一千万,院线方面便有意识增加了排片,首周末票房突破了四千万,对剧组来说,成本已经赚回来了。

抄袭案二审的结果差不多也要出来了,结果是宁秀吴告诉他们的,她打电话给他们,语气非常低落:“法院的结果出来了。”

袁渊和顾予任的心都揪了起来,袁渊无奈地说:“算了,早知道就是这个结果,我们也努过力了。”

但是那头宁秀吴突然惊叫起来:“我们赢了!!”那头还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应该是工作室的同事都在,亏他们憋的。

袁渊和顾予任愣了片刻,仿佛被巨大的喜悦砸中,然后紧紧相拥,袁渊几乎喜极而泣:“太好了,师弟,真是太好了!”

顾予任也紧紧抱着他:“我又相信正义了!”

“不过,”宁秀吴说,“他们只同意赔偿两千万。你们两个怎么说?”

顾予任说:“坚决不行!我说了要五千万就是五千万,这部电影他们赚了至少有六千万,只给我们赔两千万,这抄袭的代价也太小了,我没叫他赔付一个亿就算不错了。叫律师再去谈,必须要五千万,否则这帮王八蛋还是不知悔改。”

宁秀吴说:“那行,我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律师。”

顾予任说:“不用,我自己跟律师沟通吧。”

虽然赔偿款有点令人失望,但是正义终究还是站在了他们这一方,这点已经足够鼓舞人心了,袁渊觉得走路脚步都轻了。

最近事事顺遂,袁渊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安,钱一君一直没有动作,难道他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了?

某天突然传出了一条爆炸性新闻,网上出现了一段高清的性爱视频,而且还是重口味的虐爱视频,有人认出这段视频的两个主角就是影晟的老板吴成刚和最近身缠官司的王瑞泽,视频短短几个小时内被疯狂转发了数十万条,虽然相关视频很快就被删除,但是也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这段视频足以颠覆人们的三观,接下来数天,几乎所有的网民都在津津乐道此事,其影响直追当年的艳照门事件。还有人开始深扒吴成刚和王瑞泽的关系,甚至还有居心叵测的人开始深扒与他们有关的男艺人,影晟旗下和王瑞泽工作室的签约男艺人无一幸免,全部躺枪。一时间,整个娱乐圈都震荡起来。

袁渊看到视频事件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想到了陆宋,王瑞泽和吴成刚的视频绝对不是偶然泄露出去的,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而除了他,他想象不出来还有谁会这么干。陆宋现在还安全吗?他试图联系陆宋,却毫无音讯,他似乎彻底消失了。

他感到了一丝不安,如果有人扒出当年他跟王瑞泽的恋情,会不会有人添油加醋,也把自己跟这些艳照门联系到一起去?尽管当年他跟王瑞泽并没有实际性的关系,袁渊依然觉得莫名恐慌,他决定主动跟顾予任坦白自己和王瑞泽的关系,免得有心人从中作梗。

袁渊在酒店里忐忑地等了两个小时,顾予任没有回来,袁渊拿上手机和门卡去片场找他,结果片场已经收工。他给顾予任打电话,电话处于挂机状态。袁渊的心拔凉拔凉的,莫名的不安紧紧攫住了他。顾予任到底会去哪里?

他在横店几乎没什么认识的人,他给顾予任剧组的导演打电话,导演说顾予任下午收工就走了。袁渊一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这么长时间,他会去哪里?袁渊挨个去夜店找人,但是也未果,只好回到酒店等他。他突然想起当年某演员被绑架事件,不会那么巧,顾予任也被绑架了吧?

袁渊坐卧难安,在深夜里等待,到了深夜一点,门终于被打开了,一身酒气的顾予任进来了,袁渊连忙跑上前扶他:“师弟,你去哪儿了?”

顾予任双目赤红地盯着袁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挥开他的胳膊:“不要管我!”

袁渊站在顾予任面前:“你发什么神经啊?一晚上都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导演说你下午就收工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去哪里关你屁事!”顾予任也跟吃了枪药似的。

袁渊咬紧牙关看着顾予任,大声说:“顾予任,到底怎么了?”

顾予任大吼:“我觉得恶心!”

袁渊一下子愣在当场,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只剩下躯壳,再也没有活着的感觉。

第六十八章 活该

顾予任看着眼前的人身体摇晃了一下,如草木凋谢一般迅速枯萎下去,身上的鲜活气息完全没有了,心上不由得一阵抽痛,他伸出手,抚向他的脸:“师兄。”

袁渊眼睛一眨不眨,眼泪慢慢涌满了眼眶,他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分了吧。”说出这几个字,他胃里一阵痉挛,猛地呕吐起来。

顾予任抓住他的肩:“你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袁渊弯下腰剧烈地呕吐着,晚饭没有吃,吐出来的全都是酸水,原来人到最伤心绝望的时候,居然会是这种反应。

顾予任的酒全都吓醒了,他抱着袁渊:“师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袁渊将地板吐得一塌糊涂,他推开顾予任,跑到卫生间锁上门,衣服也不脱,打开水龙头用力冲洗。顾予任追过去,在门外使劲拧门把手,拧不开,便用力拍着门:“师兄,师兄,你开门,你说话啊,你怎么样了?”

袁渊坐在地板上,眼泪和着水珠一齐往下淌,真正能伤害到一个人的,恰是他最亲密的人,还有什么比爱人说自己恶心更伤人的话语?袁渊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此刻他的心却如玻璃一样碎了满地。

顾予任坐在卫生间外,靠着门:“师兄,我错了,我不该朝你发脾气的,我知道这事不赖你,可我就是觉得难受,难受得都快要死了。师兄,你说句话,你打我骂我都成,千万别这么折磨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渊终于将水龙头关上了,绝望地说:“对不起,恶心到你了。我会很快消失的,再也不让你看见。”

“不,不,不,不!师兄,我绝对没有觉得你恶心!你出来说话好不好?”顾予任此刻酒意全消,心里满是恐慌和不安,袁渊极少这么绝情地说话,他一向都是温柔的,包容的。

袁渊没有开门,在里面连打了两个喷嚏,现在还不到六月,这两天又在下雨降温,淋了冷水澡,不感冒才怪。顾予任急了,拼命拧门把手:“师兄,你开门啊!你是不是在淋冷水?”

袁渊没有理会,他此刻心底已经凉透了,完全注意不到身上的感受。顾予任在门外等不及,抬脚用力一踹,将门给踹开了,他看见袁渊蜷缩在地上坐着,狼狈而无助,冲进去将人抱住:“师兄,我错了,我就是个混蛋,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袁渊闭上眼睛,也不挣扎,任由顾予任将人抱出来,扒光了他的衣服,用大浴巾将他裹起来,擦干了塞进被窝里,听见顾予任又去叫服务员过来打扫房间。

折腾了半天,终于收拾完毕,顾予任也不洗澡,将身上衣服都脱了,扔在地板上,爬上床,抱住袁渊。袁渊终于出声了:“不要碰我!”

顾予任突然发了狠,将袁渊用力抱在怀里:“师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倒是给句话啊。”

袁渊身体僵硬,说:“分了吧。”

顾予任愣住了,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听见袁渊说分手,他鼻子一酸:“师兄,我错了,我求你别把这话当口头禅一样放在嘴上行吗?气话说过就算了啊,不要放心上。”

袁渊吸了一下鼻子,然而他却不能不把顾予任的气话放在心上,第一次是叫他滚,第二次是说他恶心,这两个词非常简短,然而却如尖刀一般扎在他的心窝子上,顷刻便能放光他所有的尊严、勇气和力量。

顾予任将他抱在怀里,抚着他的胳膊安抚他的情绪,唇落在他裸露的肩上。袁渊伸出手挡在肩上:“我曾经爱过别人,还是一个人渣,而且看来一辈子都逃不出这个梦魇了。你是一个完美主义者,我给不了你要的完美。你勉强和我在一起,心里永远都扎着一根刺,我们双方都不会舒坦,长痛不如短痛…”

他的话还没说完,顾予任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师兄你别不要再说了,我死也不同意分手。是我太小心眼了,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怨恨我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认识你,让那人渣有机会接近你、伤害你。我想到你曾经对他也像对我这么好过,我就嫉妒得发狂,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烧光。师兄,对不起。你累了,睡吧。”他此刻后悔不已,为什么说话就那么不经脑子,将所有的怨气都一股脑地向对方泼洒出去,只图着自己一时痛快。

袁渊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无力再去争辩什么,闭上眼睛想睡,然而却无法成眠。顾予任也没有睡,焦灼、恐慌、悔恨、自责各种情绪在内心发酵着,心头如有一百只爪子在挠,他却不知道如何驱逐这些,睡不着,又怕惊动了袁渊,不敢翻来覆去,只能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他们俩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夜,上一回他们吵架还有个理由,对的人和错的人都还有各自的立场,这一回吵架,完全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伤害。顾予任后悔得简直想把自己掐死,他怎么会听信了钱一君的鬼话,哪怕是回来跟袁渊求证一下,听听他的解释也好。而且就算是他跟王瑞泽谈过恋爱,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谁还没有个过去,只恨自己没能早点认识他,否则哪还有王瑞泽这狗日的屁事。

顾予任的手机闹铃响了,他调了每天六点半的闹钟,到点要按时起床去上工。顾予任赶紧将闹铃掐了,悄悄起身,去卫生间给导演打了个电话:“导演,我生病了,起不来床了,今天能不能不拍我的戏份?”

导演在那头焦急地说:“你病了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你下午能来吗?现在剩下都是你的戏了,你要是来不了,我们就得放假了。”

顾予任回头看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袁渊:“那我晚点来行吗?”

导演说:“可以,你先去治病,尽量早点过来吧。需要叫人送你去医院吗?”

“不用,我自己去,谢谢。”顾予任把电话给挂了,回到床边,看着床上隆起的线条,袁渊背朝他侧躺着没动,不知道醒了没醒,顾予任也不敢吵醒他。

房间里死一般的静寂,顾予任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憋不住,伸出手去触碰袁渊,结果碰到一片灼热,心头一慌:“师兄,你发烧了?”这下真病了,不过生病的不是顾予任,而是袁渊。

顾予任心急火燎地要送袁渊去医院,袁渊木然地穿好衣服:“不用,我吃药就可以了。”他下了床,从自己带来的行李里找出备用药来吃了,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顾予任见他收拾东西,伸手去拦他:“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袁渊垂下眼帘不去看他:“我觉得咱们不合适,所以还是分了吧。”

过了一夜,袁渊还在坚持这个念头,顾予任完全慌了,他紧紧抱着袁渊:“不,我不分手,师兄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你走了,我怎么办?”

袁渊没有说话,这段感情,包括他和顾予任的关系,从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一直都是顾予任在给予,他在接受,也许这就是造就今天这个局面的原因:“不要这样,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顾予任大叫起来:“袁渊,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你拿走了我全部的爱,然后潇洒地把我抛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们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全都是假的?是,我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袁渊抬起头来看着顾予任,眼眶里都是泪水,爱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离开他,自己心里何尝又不是在剜心滴血,他伸手抹了一把眼睛:“谢谢你的爱,顾予任。我想,我们还是分开一下吧,大家都需要时间好好冷静一下。”

顾予任抓着他的手腕:“只是暂时分开一下对不对?你要去哪里?”

袁渊吸了一下鼻子:“我回家去住段日子。你有事,就去忙你的正事。你是个成年人了,不要总那么任性急躁,要学着替他人着想。做过的事,说出的话,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再收回的,即便对方原谅了,伤痕也会永远存在,所以要慎重一点。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许作践自己。”

顾予任用力眨了眨眼,点头:“好,我记住了。你回去散散心,等我拍完戏,我就来接你。”

袁渊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收好,提起箱子,准备离开。顾予任走上来,抱紧他:“师兄,对不起。我知道我脾气不好,我会改的,你会给我机会的对吗?”

袁渊松开手里的箱子,回了他一个拥抱,在心里说:再见,我的大男孩!再见,我的爱人!然后拖着箱子,转身离开。

顾予任失魂落魄地追到门口,袁渊站住了,回头说:“我跟王瑞泽谈过一年多的恋爱,但我跟他并没有实际性的关系。”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顾予任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后猛地抬脚踹了一下墙壁,钱一卿这杀千刀的,昨天为什么发那么多ps过的恶心照片给他!

袁渊带着满身的疲惫和伤痕离开横店,离开顾予任。此刻他已无需去在意那片硝烟未散的娱乐江湖了,最大的伤害已经形成,再多一些伤害,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牛毛细雨。当然,战火最后并没有蔓延到袁渊身上来,那些事情被人为地压下去了。

半个月后,顾予任出现在了袁渊家门口,接待他的是袁妈:“妈,我师兄呢?”

袁妈看着顾予任:“小顾来了啊。袁渊不在家,出去旅游了,他没告诉你?”

顾予任满怀期待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他紧赶慢赶拍完所有的戏,杀青宴都没吃就往这边赶,结果却扑了个空,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没有,他就跟我说要回家来。他没回来?”

袁妈点头:“回来过,住了几天,说要出去采风,很快就走了。你进来吧,把东西放一下,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做点吃的。”

顾予任木然地跟着袁妈进了屋,心头已经被一片恐慌攫住,袁渊去哪里了?这段时间他一直都跟他保持着联系,然而他只字未提出去旅游的事。他用导航系统追踪了一下袁渊的手机,发现他人在贵州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地方,他跑到那个地方干什么?顾予任打通了袁渊的电话:“师兄,我到咱妈这儿了,你在哪里?”

袁渊也没有隐瞒他:“我不在家,出去玩了。你别等我,先回北京吧,丰明的电影也要开机了。你忙你的正事,不要找我,我想回去了,自然就回去了。”

顾予任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师兄,你会回来的对吧?”

袁渊说:“当然,我还能跑到哪里去?我不跟你说了,过隧道了,要没信号了,再见。”说完非常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顾予任紧紧攥着手机,咬紧牙关。他很想去找袁渊,然而知道找到了也没多大用处,袁渊气还没消,找到了也不一定会跟着他回来,没准还要生新的裂痕。最后他给袁渊发了条短信:“在外面注意安全,不要太节省,该花花,该吃吃,玩得开心点,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

袁渊的信息过了两天才回来,只有一个字:“嗯。”

顾予任回到北京,找人堵住王瑞泽和吴成刚,往死里揍了一顿,这一顿揍,是替袁渊打的,王瑞泽和吴成刚欠了很多年,早就该打了。他记起当初袁渊跟他说过,他揍了吴成刚一拳,所以才被封杀,他当时没深入考虑,现在细想,多半是因为王瑞泽背叛的缘故。这两个狼狈为奸的东西,早就该收拾了。

吴成刚和王瑞泽的性丑闻传出之后,这两人几乎成了娱乐圈的笑柄,吴成刚一直在人前秀恩爱的老婆终于再也维持不了表面功夫,带着孩子离了婚,分走了吴成刚的一半身家。其旗下的艺人为了避嫌,都纷纷开始找下家。顾予任授意宁秀吴,有好的也可以挖几个过来。

王瑞泽和吴成刚其实都不算最恶心的,最令他觉得恶心的是钱一君这个老头子,如果不是想着袁渊那句做事要慎重一点,他早就提着刀直接去砍人了。

因为筹备电影的缘故,最近顾予任和周丰明来往颇为密切。周丰明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看出顾予任和袁渊之间出了问题,也没有迂回,直接问了:“哥,你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大哥的事了?”

顾予任看着周丰明,这小子虽然叫自己哥,其实心里是向着袁渊的:“怎么看出是我对不起他了?”

周丰明说:“你心情不好,但是脾气却隐忍不发,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如果是他对不起你,你脾气肯定朝别人发了。我大哥现在在色达,你知道吗?他说准备留在佛学院学习一阵子,你不怕他出家吗?”

顾予任皱眉:“你说的什么鬼东西?他怎么可能出家?只是去那边采风而已。”

周丰明耸肩:“你倒是挺沉得住气。说说吧,你们出了什么问题?”

顾予任偏过头去不看周丰明,不知道怎么开口。周丰明说:“你不说就算了,原本还想帮你呢。”

顾予任冷笑:“你能帮我什么?”

周丰明说:“至少可以劝架啊。两口子吵架,都憋在心里不说,时间长了,那伤害就变成了脓疮,烂在心底,一辈子都清除不掉。找人吐槽掉了,那些伤害就被吐出来了,时间长了,就不会记得了。我别的可能帮不了,当个垃圾桶还是可以的。”

第六十九章 危机感

顾予任深吸一口气,开始说自己和袁渊的事。末了,周丰明说:“所以说,咱爸扮演了拆散牛郎牛郎相爱的王母娘娘?真够恶俗的。”

顾予任皱眉:“什么牛郎,恶心死了。你才牛郎!”

周丰明嘻嘻笑:“我只是打个比方。‘恶心’这个词你以后还是少说吧,尤其是不能对我大哥说,你一说,他就记起你骂他的事了。本来作为同志,就最忌讳别人说他恶心变态的,偏生你是他的爱人,还往他伤口上撒盐,说他恶心,你让他…”

顾予任打断他:“我没有说他恶心!”

周丰明说:“好吧,就算你本意并不是想说他恶心,但是那个情况下,他觉得就是在说他。”

顾予任烦躁地摆一下手:“那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周丰明说:“也不能怎么办,只能靠你自己的真诚和执着去打动他。”

“废话,他人都不在,我真诚给谁看?”顾予任说。

周丰明看着顾予任:“你要是想快呢,你就装一装,比如装病示弱什么的来博取他的同情,把他骗回来。你要是想要彻底让他释怀呢,那就慢慢来吧。”

顾予任烦躁地抓头发:“我以前不知道他这么拗。”

“那是因为你没有触到他的逆鳞,他这样的人通常不发脾气,也不轻易记仇,一旦记仇,这辈子估计都要记下去了。”周丰明说。

顾予任脸色更难看了:“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要么老死不相往来,要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要我说,纯粹你是自己作的!”周丰明毫不客气地说。

“老死不相往来?”顾予任自嘲地笑了一下,扭过脸去,“那我还活个什么劲。”

周丰明拍了拍顾予任的肩:“那你就加油吧,大哥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他不是个滥情的人,这么多年也就只交了你这么个男朋友,足以说明他对感情是很慎重的。他肯定还是爱你的,迟早会原谅你。”

顾予任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你说我跟他怎么也同校了两年吧,怎么就从来没想过要去认识他,那时候他在学校已经很有名了,想要结识还是有很多机会的。我要是早点认识他,就没王瑞泽什么事了,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麻烦事了。”

周丰明说:“这说明你们的缘分未到。必须要受这么多磨难。”

顾予任叹了口气:“离开机还有十多天吧,他在色达?”

“你打算去找他?”周丰明问。

顾予任抹了一把脸:“我想去看看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周丰明勾起嘴角:“你之前拍戏,你们分开的时间也不止一个月吧。”

“那能比吗?以前可以天天煲电话粥,现在电话根本不接,发个短信也爱理不理的。这种状态,一个月没见了,换你你坐得住?我得去看看,才能放心。”顾予任说。

周丰明点头:“我陪你一起去吧。顺便去旅个游。”

顾予任看着他:“你不要上班?”

周丰明挑眉:“我是老板,给自己放几天假怎么了?”

顾予任想到自己也算个老板,但却极少过问工作室的事,除了拍板制作电影、拉投资,其余的事都是宁姐和一杰他们干的,回头该给他们涨涨工资了。

就这样,顾予任和周丰明坐上了去成都的飞机,到成都后租了一辆车,又请了个司机兼向导,一路送他们去色达。这次行程顾予任没跟袁渊说,也没让周丰明说。

周丰明对他的行为有些不解:“你这是要给他一个惊喜还是惊吓呢?”

顾予任摇头:“我没打算惊动他,就想偷偷看看他。”

周丰明一拱手:“我算是服了,顾大情圣!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偷偷看一眼他,或者是为了捉奸?”

“放你妈的狗屁,我就这么不信任他?”顾予任忍不住破口大骂,骂完觉得有些过瘾,反正是周丰明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