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萧臻是在承乾宫处理公务,陶兮则在一旁算着六宫的各种开支用度,越算才发现几年楼栋有多大,她已经基本掌握了一些阳奉阴违贪污油水的奴才,是时候该揪出一个典范来杀鸡儆猴了。

没有安稳几日,直到又恢复那些妃嫔请安的日子时,吴长瑶也没有再装病,每日倒是来的勤快,虽然没有在她面前发脾气,可宫中那些低位妃嫔却吃了不少苦,一惹得对方不顺眼,动辄就要被打板子,宫中嫔妃不得私自体罚,陶兮自然是言语间警告了对方一顿,然而后者气焰依旧一点也没有减退。

见对方这么嚣张,陶兮正准备来个大的,可这时不知从哪传来的流言,说她并不是穆国公的女儿,柳弯弯也未曾有过一个女儿,开始只是宫中传的小流言,最后愈演愈烈,无论陶兮如何打压也没有用。

“娘娘,依老奴见,您大力打压不仅无用,反而还会让人认为您是心里有鬼,此番风言风语绝非偶然,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如将此事让皇上处理,也能体现皇上对您的信任。”李嬷嬷神情严肃。

陶兮靠在软榻上一边咬着青梅,一边将目光投向窗外,她能告诉李嬷嬷自己本来就不是穆国公的女儿吗?

沉吟片刻,还不等她开口,却见雨心忽然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神色颇为紧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见屋里没有其他人,她才赶紧来到陶兮身边,凑过脑袋低声道:“娘娘不好了,刚奴婢听闻前朝那边也有人将此事捅了出去,还拿出了所谓的证据,言之凿凿的指控您并非老国公亲生女儿,如今早朝还未散,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外面的那些宫人也在传那些风言风语,您看这如何是好?”

闻言,陶兮不由眉间一皱,从未想过事情会来的这么快,很明显这事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也对,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污点”在这,那些盯着皇后之位的人又怎会轻易放过。

“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就怕皇上也听信那些流言,您不如现在就去寻皇上解释?”刘嬷嬷也急了起来。

陶兮:“……”

这事本来就是她们皇上弄出来的……

旁边的雨心神情也带着点异样,她自然也知道此事的“真相”是什么。

“既然早朝还未散,本宫过去也无用,你们先看着底下的人,谁若也传那些流言,全都杖毙!”她眸光一冷。

闻言,李嬷嬷也点点头,如今唯有杀鸡儆猴了。

其实陶兮也想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做的,惠妃倒是有可能,毕竟对方可是恨极了自己,而吴长瑶和赵雪音的可能性也不小,这两人心心念念就想把她拉下皇后之位,但影响到前朝,惠妃似乎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毕竟很容易就会被萧臻发现,而另外两人的家世都不弱,但她觉得吴长瑶似乎没有这个脑子。

过了好半个时辰,陶兮才乘着撵轿前往御书房,该做的面上功夫还是得做,若是一点也不急岂不是惹人怀疑。

冷风肆虐,等陶兮来到御书房时,高远海倒是远远的迎了上来,不过面上却带着点为难,“娘娘来的不巧,皇上如今正在里头与几位大人议事,不如您先在侧殿稍等片刻?”

外头风吹的有些冷,陶兮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点了点头就进了侧殿,底下的小太监立马就斟上一杯热茶。

她坐在那端起茶盏轻抚茶盖,还未喝腹部又开始不适起来,只能放下茶盏抬手捂住小腹,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居然一直都没有来那个,看来她得找个太医看看才行,推迟太久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要奴婢将窗户关上?”雨心见她脸色不好看,只以为她是冷。

陶兮点点头,最近这天气的确变得快,好在晚上有萧臻陪着她睡,简直是活体暖炉,就是对方睡得太晚,早上一睁眼就不见了人,被窝也就跟着冷了。

没有坐多久,直到一个小太监过来说她可以进去了,陶兮才跟着出了侧殿,却见御书房里出来几个年迈的大臣,都是很眼熟的那种,倒是那个世子也从里头走了出来。

看到这位年轻貌美的皇后娘娘,几位大臣神情都有些怪异,但到底还是拱手行了一礼,陶兮说了句不必多礼便进了御书房。

见对方居然进了御书房,几人的眼神也复杂了起来,边走还一边面面相觑的望着对方,似乎没想到皇上居然让一个后宫女子进出书房重地。

唯有卫琛多看了眼消失在门口的身影,那抹樱红的裙摆艳丽纯粹。

“于大人,你怎么看?”一个羊胡子大臣眉间紧蹙。

这时另一人也是微微摇头,走在无人的宫道上,语气凝重,“老夫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可皇上分明在维护着皇后娘娘,无论是真是假,最终还不是皇上的一句话。”

☆、体罚

书房里寂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陶兮合上门后一步步来到书桌前,当看到那满桌的公文折子时瞬间头大了一圈, 因为她发现基本都是参她的奏折, 一个个条理清晰言辞激烈十分笃定她不是穆国公的女儿一样。

拿过墨条一边研着墨, 她看了看旁边正在批折子的男人, 发现对方并未在看那些参她的折子, 而是在看一本谏言殊王去封地的折子,言明其他王爷都去了封地,唯独留下殊王在京城难免会惹来非议。

陶兮想起那殊王似乎的确被萧臻留在了京城,理由是让她能陪在德妃身边尽孝,那殊王野心勃勃, 如果就这样放他出了京城怕是后患无穷, 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为好,纵然如此, 对方还是不肯消停, 居然还想引起瘟疫制造舆论,如此轻贱人命,要是让这种人当了皇帝, 天下怕是会民不聊生。

然而,她居然看到萧臻在折子上批了个“可”。

“皇上……”她不由皱皱眉。

合上折子,男人眼角一瞥,“若是乏闷,便去畅音阁听戏,朕晚些再陪你用膳。”

唇角一抿, 陶兮拉了条圆凳坐在桌边,小手还攥着墨条一边欲言又止的看向旁边的人,“臣妾不闷,只是担心皇上太过劳累……”

自从登基以来,对方就没有空闲过,日日早出晚归,如果不是要陪她用膳,可能每顿也只是随便应付一下,如今还发生自己身份暴露这种事,纵然话语权在他手里,可要平定那些流言蜚语必定没有那么容易。

一边批着折子,男人神色如常,“又无人伺候,朕当然劳累了。”

小脸一红,陶兮扭过头都不想和这人说话,这几日都睡得早,她才逃过一劫,也不知道对方哪来这么好的精力。

“臣妾也是为了皇上龙体着想,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妾也是怕您和先皇一样……”

最后一句声音越来越小,她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要是和先皇一样青年早衰怎么办,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做太后。

余光一扫,萧臻剑眉微蹙,一把抓住那微凉的皓腕将人拉入怀中,阴恻恻掐着她下颌,“你在质疑朕?”

“没有没有!臣妾只是……为皇上龙体着想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察觉到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陶兮脸都吓白了。

眼眸一眯,萧臻面上似透着不悦,“既然皇后这么关心朕的龙体,朕更应该证明一下朕龙体是否康健了。”

察觉到腰间那只逐渐往上游离的大手,陶兮赶紧按住对方的动作,面上带着点哀求,“我……我说错了,皇上龙体很好!比臣妾好多了!”

她不过是关心一下对方的身体而已,毕竟每天这么劳累肯定得好好休息,又没有说错!

环着那抹纤腰,男人低头对上那双惊慌的明眸,神情严谨,“有多好?”

陶兮:“……”

四目相对,她瞬间涨红了脸,只得赶紧别过头,可当察觉到那只不老实的大手时,顿时妥协似的微微张嘴,“非……非常好。”

她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听着那细若未闻的声音,男人眉宇逐渐舒缓了不少,嘴角也带着一个淡淡的弧度,低头亲了亲女子小脸,声音低沉,“手这么凉,怎不多穿件衣裳。”

靠在男人温热的怀里,陶兮眨着眼把手贴在他脖间,汲取着源源不断的热量,手心顿时就暖和了不少。

“那皇上每日就早些过来,我一人睡自然是冷的。”她轻声嘟囔了句。

捏了捏那软乎乎的小脸,萧臻眉峰微动,“如今倒是朕伺候你了?”

撇撇嘴,她抱着男人脖子,凑近他耳边轻声道:“可是暖炉没有皇上好用呀……”

突然腰间一疼,她颇有些愤懑的瞪着面前的人,现在还不让说实话了。

“你再晃来晃去,朕免不得提前让你用一下。”男人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粉唇一抿,陶兮红着脸都不想和这人说话,可还是支支吾吾的道:“可……那些传言……”

“这不是你该想的,胃口不好,便去找个太医看看。”萧臻握了握那纤细的胳膊,眉间微蹙。

闻言,陶兮自然没有再多言,系好了披风,便起身走向门外,不时回头看了看书桌前的人,其实她还想问为什么要放殊王回封地,不过萧臻必定有自己的打算,朝廷上的事也不是她能看明白的。

出了御书房,一股冷风迎面袭来,等上了撵轿后她立马让抬轿的太监们走快些,她觉得自己真该找个太医看看,喝了那么多调气血的药,居然还是这么畏寒。

回到承乾宫,她正准备让人去找太医,却听到宫里又出了事。

“娘娘,先前在御花园,黎贵人因为撞见吴妃娘娘而未能及时行礼,吴妃便让其在御花园跪上两个时辰,黎贵人可能是辩解了两句,吴妃娘娘却大怒,非说黎贵人以下犯上,还让人打了黎贵人二十大板,您也知公里那些人的手法,就在刚刚太医来报,黎贵人因为伤了经脉脊椎,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下地行走了。”

一边换上秋袄,陶兮闻言瞬间脸色一变,不由定定的看了眼雨心,心中莫名有些恼火,这吴长瑶分明就是在挑衅自己,以为现在外面流言纷飞,她如今自顾不暇,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

更可恶的是,手段还如此歹毒,不过她差点忘了,对方向来都是这样,当初在校场不也借机想杀了自己?

“你去将她传来。”

闻言,雨心却有些犹豫,“可是如今……”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无规矩不成方圆,她既这么喜欢让人跪,就让她在承乾宫门口也跪上几个时辰好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忌惮安南王对朝廷还有大用,陶兮一直都未曾去计较以前发生的事,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次她一定要挫挫对方的锐气不可!

见此,雨心也只好躬身退下去传话,只是有些担忧,毕竟如今外面的形式对娘娘不利,再把事闹大也不知会怎么样。

陶兮可未想这么多,一时的忍耐是为了大局,可永远忍耐那就是懦弱,如果做了皇后还得一味的忍气吞声,那还不如继续做个丫鬟。

过了许久吴长瑶才姗姗来迟,许是看到自己处境不好,对方眉宇间都透着抹嘲讽,丝毫未曾把自己将人打残的事放在心上。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腰都未弯一下,吴长瑶就坐在了下首,傲慢十足的微微仰起下颌,一边幽幽的道:“臣妾近来得了风寒,身子不适,本来是不能出宫的,不过既然是娘娘传召,臣妾自然是不敢不来。”

宫人们递上茶盏便退了下去,陶兮坐在上首目光微冷的看着底下的人,“宫规有言明,宫妃不得私自体罚低位妃嫔,你今日将黎贵人脊骨打断,是否未将祖宗定下的规矩放在眼里?”

听着那呵斥声,吴长瑶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一边睨了眼上面的女子,语气透着讥讽,“娘娘此言差矣,分明是那黎贵人对臣妾出言不逊在先,臣妾才会稍稍教训她一下,谁知她如此不堪一击,指不定是她故意栽赃陷害给臣妾,您可一定得明鉴才行呀。”

“自己打断自己脊骨,就是为了陷害你?看来黎贵人和吴妃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了。”陶兮面无表情。

后者却是轻笑一声,面上傲慢十足,“谁知道呢?有些人就是看不得臣妾好,臣妾也很冤枉呀。”

说着,她还轻蔑的瞥了眼上面的人,就算她真打了人又怎么样,就算把人打死,这贱婢又能将她如何?

刘嬷嬷也皱起了眉,似乎没想到这吴妃会如此嚣张跋扈,这分明就是未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陶兮眸光一冷,“无论如何,你私自体罚低位妃嫔的事乃是事实,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按照宫规本该将你幽禁一月,但念你初犯,幽禁就免了,你就在外头也跪上一个时辰静思己过。”

闻言,吴长瑶骤然脸色一变,“娘娘好大的口气!”

她连先皇都未跪过,如今一个贱婢居然敢让她跪?!

“本宫是皇后,管辖六宫是本宫的分内之事,你若不服大可去找皇上申冤,不过也不急,过一会皇上便会过来陪本宫用晚膳,你到时再去告状也不迟。”陶兮不急不缓的轻抚着腕间玉镯。

吴长瑶神情顿时冷了下来,顿时起身看向上面的人,语气不善,“娘娘莫不是忘了,臣妾是先皇亲自册封的正一品郡主,就算见到先皇也不必行跪拜之礼,娘娘难道以为自己比先皇还尊贵?”

说到这,她又嗤笑一声,“当然,等娘娘哪天仙逝,臣妾一定会跪在您灵堂前行三跪九叩大礼!”

“吴妃娘娘!”刘嬷嬷面上也透着不悦。

扫了几人一眼,吴长瑶勾着嘴角就要离去,一个贱婢居然也想让她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当她来到门口时,瞬间被两个侍卫拦住,她皱皱眉,瞬间怒目射向后面的人。

陶兮坐在那也未动,语气幽幽,“先皇已经仙逝,这里是后宫,郡主如今是皇上的妃嫔,只是一个妾,本宫才是皇后,皇上的正宫,你以下犯上,还私自体罚妃嫔,本宫小小责罚你一下实属宽厚,你还不知体统,传出去还要让人以为本宫管教不善!”

她语气一厉,“来人,将吴妃拉下去打十大板!”

话落,门口的侍卫立马就押住挣扎不断的吴长瑶就要往外走,后者却瞪大眼满脸都是愤恨,似乎没想到她居然敢这样对自己。

“贱婢,你敢!”

微微一笑,陶兮眉梢微动,“你看本宫敢不敢!”

☆、怀怀孕

“狗奴才!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定会统统砍了你们的脑袋!”吴长瑶终于开始慌了, 可双臂依旧被侍卫紧紧押着。

陶兮倚靠在座椅上揉了下额心,似乎被那尖利的嗓音给刺了耳, 眼看着气急败坏的人被拉出了内殿, 她也作势出去看看热闹。

“娘娘, 吴妃乃安南王嫡女, 如此一来……怕是不妥吧?”李嬷嬷面上带着担忧。

拂了拂衣裙, 陶兮淡淡的看了她眼,“难道要让本宫一直受她的气不成?”

皇后如果真做到这么窝囊,那和做个丫鬟有什么区别,她忍的已经够久了,是对方欺人太甚, 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报了仇再说!

出了大殿,一股冷风迎面袭来, 陶兮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院子里已经瑟瑟发抖围了不少宫人,而吴长瑶正被两个粗使太监按在长凳上,整个庭院都充斥着她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本宫是先帝亲封的郡主, 就算是皇上也无权如此处置本宫,贱婢,你要是敢动一下本宫,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许是挣扎的太过用力,女子髻上的珠钗歪斜了不少,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狰狞与憎恨, 就这么瞪大眼死死盯着那边的人。

“娘娘……”李嬷嬷还是欲言又止的要说什么。

陶兮抬手拦住她要说的话,一步一步来到行刑的地方,居高临下的望着颇为狼狈的女子,忽然缓缓俯身,用华丽的护甲勾起她下颌,面上带着点浅笑。

“不知道郡主有没有听说一句话,风水轮流转,做人还是不要太嚣张跋扈的好。”她指尖一用力,瞬间在那下巴上留下一道红痕。

许是吃痛,吴长瑶不由皱起眉死死的瞪着眼前的人,“贱婢,你莫要太得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四目相对,也不怕对方眼中的厉色,陶兮轻笑着低下头,声音放低,“那又如何?就算安南王进宫找皇上告状,可本宫是皇后,你不过是个妃子,皇上最多不痛不痒的责罚一下本宫,我是奴才,可郡主连个奴才都比不上,岂不是连奴才都不如?”

“贱婢!”吴长瑶咬着牙又开始拼命挣扎了起来。

退后几步,陶兮微微摆手,那个太监突然一板子狠狠打了下去,一道尖叫声瞬间冲破云霄,吓得整个宫里的宫人都是低着头不敢多看,似乎没想到她们皇后会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打吴妃娘娘。

宫里的行刑都是有分寸的,有的看上去只是皮肉伤,实际却伤着筋骨,很显然,黎贵人就是被这样打残的,不过陶兮多少还是有点分寸,就算再讨厌这个郡主,也得顾及一下安南王,所以太监只是打的时候疼,实际也不伤皮肉,更不伤筋骨,就算对方要告状也不会留下什么证据,她主要只是挫挫对方锐气而已。

“本宫……一…一定会将你们这群狗奴才挫骨扬灰的!”吴长瑶依旧狠狠瞪着那边的人,就跟要把陶兮剥皮拆骨一样。

看了几眼,陶兮就被风吹的有些冷,跟着就进了内殿,外面的尖叫声也随之停了下来,想必是李嬷嬷让停下的,显然怕出事。

“娘娘,若是那安南王……向皇上告状可如何是好?”雨心有些忧心的样子。

坐在软榻上拿过一块糕点咬了口,可瞬间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陶兮忍不住低下头,有些难受的看着她道:“到时候再说,你去把杨院判找来。”

见她不适,雨心立马点着头出了内殿。

腹部还在隐隐作痛,连着好像浑身都有些不对劲,她其实并不太想找太医,因为那群人肯定会说她气血不足,各种补药肯定又上来了,然后萧臻一定会逼着她喝那些东西,可她又怕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毕竟这宫里害人的法子可多了去,天天还那么多人都盼着她死。

过了好一会,杨院判才提着药箱匆匆赶来,陶兮靠在那一边咬着糕点,一边伸出一只手让对方把脉。

其实她也在想待会要是安南王告状的话该怎么办,但打都打了,时光也不能倒流,当初那吴长瑶可是三番两次想害死自己,如果那次不是易木眼疾手快救了她,现在自己哪还有命,她今天只是讨回些利息而已,反正以后不是她弄死对方,就是对方弄死自己,这个仇迟早都得报!

“娘娘近日可是胃口不佳?”太医拧着眉忽然问道。

一看对方脸色,陶兮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立马坐直了身子,“是有些,而且腹部一直都有不适,这个……这个月的月信也未曾来。”

说到这,她忽然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端过桌上的热茶准备喝一口。

“不能喝!”

手一抖,陶兮被对方的大喝吓了一大跳,连茶杯里的水都溅到了身上,再看杨院判那一脸凝重,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看了看手里的茶,难道……这茶有毒?

“杨太医,我家娘娘……没有什么大碍吧?”雨心也被吓了一跳。

闻言,后者依旧一脸肃穆的拂了拂胡须,“娘娘的问题不大也不小,但也不能算坏消息,仔细来说……应该还算个好消息。”

陶兮最怕的就是看太医了,本来没病都要被吓出病来,当即连忙放下茶杯,神色严谨,“你有话不妨直言。”

就算是中了毒她也有心理准备,反正那么多人都想要她死。

微微一笑,太医忽然拱手作揖,“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已经有了将近一月的身孕。”

话落,整个内殿都是一静,只余外面不断呼啸的冷风刮过,陶兮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那张莹白的小脸上满是呆愣。

“真的吗!?”雨心可谓是大喜,瞬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后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

“不过娘娘胎像十分不稳,已经有了流产的先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太医顿时又是一脸严肃的摇摇头。

陶兮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七上八下又格外复杂,虽然这是迟早的事,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反而慌了。

因为怀孕就意味着她将被这个后宫彻底套牢,甚至和孩子卷入那政治的漩涡中,一辈子也逃不掉。

“怎么会?难道是有人想谋害娘娘?!”雨心说着还不禁往外头看了眼,刚刚的喜悦顿时被冲散不少,她差点忘了这是后宫,必定有无数人盯着她们娘娘。

“这倒不是,依微臣所看,娘娘还是服用了些活血之物,但剂量又很少,就好比这茶,怀孕之人是万万不能碰的。”太医皱着眉一副欲言又止的道:“而且……怀孕前三月是不能同房的。”

像是听出对方的意有所指,陶兮瞬间红了脸,扭过头不再说话,这能怪谁,还不是那个人!

“那……那这孩子不会有事吧?”她整颗心瞬间又揪了起来。

太医沉吟了下,不急不缓的道:“好在发现的早,微臣会先开几副药给您安胎,后面再慢慢调养身子,应该不会有事。”

眉间一皱,陶兮不由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腹部,心头突然出现无限的悔恨,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找太医才对,萧臻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个,不知道对方喜不喜欢孩子。

御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气氛有些肃穆,只见安南王正跪在地上,神情严肃,“皇上,小女向来性子刁蛮,这个您也是知道的,就算她有什么不对,皇后娘娘也不该如此责罚,长瑶乃是微臣的命根子,从小到大微臣连根头发丝都没舍得碰这孩子,就算做错了什么,皇后娘娘大可来责怪微臣,怎么能……怎么能把那孩子打成这样呢!这让微臣如何向孩儿她娘交代呀!”

一边翻看着折子,萧臻没有出声,冷硬的轮廓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倒是底下的安南王却又激动的说了起来。

“如今长瑶高烧不退,听太医说还伤了筋骨,这要是以后有个三长两短,微臣……微臣又如何活的下去。”安南王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

眼帘一抬,萧臻淡淡道:“皇后做事的确莽撞,朕会好好训斥她的。”

闻言,安南王又是眼神微变,一副欲言又止的看向上头的人,他女儿挨了一顿打,就换来一顿训斥?

看着底下的人,萧臻指尖微动,“朕会去让人送药膏过去,顺便去探望吴妃。”

闻言,安南王脸色逐渐好了不少,正欲再说什么时,却见房门忽然被推开,高远海一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到那边的安南王高远海还顿了下,但立马就凑到萧臻身边笑着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刚刚太医院来了消息,说皇后娘娘已经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