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进去的高远海,后头的一个宫女眼神微变,忽然退后几步重新进了内殿,见皇上正在更衣,不由红着脸一步步靠近。

看到赵妃娘娘的人进来伺候,高远海不由退后几步,心想这赵妃娘娘倒是个通透的,若是太过刻意,皇上必定会更不喜了。

一只手忽然覆上他腰部,萧臻眉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见皇上没有动静,宫女不由大着胆子,借着给对方系腰带的机会,一手慢慢沿着男人腰部往上游离,清秀的面容倒有几分姿色,可那只手还未靠近男人胸口,她脖间突然一紧,连着整个人都腾空在原地。

“皇……皇上……”她瞪大眼突然脖子一歪。

随手一松,刚刚还鲜活的人顿时倒在了地上,毫无声息,拿出锦帕擦拭着掌心,萧臻一步一步就出了侧殿。

后头的高远海额前冒出大片冷汗,看了看地上的宫女,随即赶紧跟了出去。

正不解着赵雪音怎么出来了,还不等惠贵太妃开口问,就看到里头的男人也迈步走了出来,神情透着抹冷漠,一时间她也停住了口。

“赵妃管教下人不善,禁闭三月。”

话落,萧臻便冒着风雪出了内殿,后头的几个宫人也是哆嗦的抬出一具尸体,赵雪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但又有些庆幸,还好刚刚进去不是她,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见此,惠贵太妃不禁皱着眉挥挥手,宫人们立马把尸体抬了下去,直到殿内没有闲杂人等时才一掌拍在桌上。

“怎么可能!这药绝对不可能出错!”

赵雪音低着头一直都没有出声,她不相信皇上会一直守着一个女人,她一定会有机会。

黑夜的飞雪漫无目的飘落,窗台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积雪,漆黑的寝殿温暖如春,寂静的只剩下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

汤婆子好像又冷了,陶兮不知不觉又翻了个身,想叫人去换个热的来,但又懒得叫人,纵然被窝不冷但也暖不到哪里去,睡的格外不适。

直到身侧忽然一陷,像是一团暖炉覆了上来,她整个人顿时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中,闭着眼找了个舒服的睡姿,陶兮正想问问对方与他母妃关系有没有缓和些,可却突然发现旁边的人身上很烫,超乎寻常的烫。

“皇上……”她伸出手探了下男人额头,可下一刻手腕忽然被人抓住,脖间顿时埋下一个脑袋,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让她格外不适。

“别动。”

黑暗中,男人声音暗哑,却又夹杂着点隐忍,陶兮整个人都僵在了那,任由那灼热的气息沿着脖颈一路向下。

“皇上……”她红着脸慢慢揪住男人衣服,声音轻细,“我……我可以帮您的……”

倒不是她不愿意,只是还没到三个月,她得为了孩子着想。

萧臻顿了顿,忽然在她脸上亲了亲,跟着就下了床榻,也不知去了哪。

陶兮愣在那慢慢抱着被子坐了起来,一边撩开床幔往外头看了看,却发现对方好像出去了。

不知为何,她感觉今天的萧臻特别不对劲,哪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好像……好像格外冲动,平时对方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现出来,但今天似乎格外明显。

躺在床上她想了半天,也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直到过了大半个钟,等她要睡着时身边才突然多了人个,不同于刚刚的滚烫,此时他身上反而带着点凉意,不过很快又暖了起来。

重新被拥入怀中,陶兮一边抱住男人胳膊,枕在他臂弯间轻声道:“我都说帮您了,这么冷的天,若是着凉怎么办。”

如果是她大冬天冲冷水澡,非得冻的当场去世不可。

“睡觉。”他合上眼,大手轻抚着女子后背。

被吵醒了几次,陶兮反而没了睡意,但也不敢乱动,只是睁着眼定定的望着黑暗中的人,更加下定决心要练好技术才行,不然冲冷水多伤身体呀。

“有件事……臣妾不知该不该说。”她声音透着犹豫。

发现男人没有反应,陶兮知道他没有睡着,但又很纠结,既不想泄露出去,又怕对萧臻有影响,有时候一个细节却能决定成败。

“今日玉竹与我说了件事,原来当初她没有被殊王玷污,是殊王的属下自作主张抓走了她,想毁了她清白,后面是殊王救了她。”

说到这,陶兮还是有句话没有说出来,据易木所言,当时玉竹是因为被下了药才导致被人抓走,既然如此,那殊王还能坐怀不乱的把人救了?

这点她一直都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自导自演,好利用玉竹,当听到这件事时陶兮也很震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这样一来玉竹的态度就说的清了。

她知道不该怀疑玉竹的忠心,但凡事都有一万个可能,她不能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如果没有失身,那玉竹为何不肯嫁人?她对殊王真的只有感激之情?这种感激之情有一天会不会超过对萧臻的忠心?

不过既然玉竹肯大大方方把事情告诉她,陶兮也相信对方没有别的心思,不然要背叛萧臻怕早就背叛了。

“知道了。”

听着那淡淡的语调,陶兮有些不满对方这个反应,难道他早就知道了不成?

“既然玉竹不想嫁,那便由她好了,不过易木也老大不小了,人家跟着皇上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是时候给人家找门亲事了吧。”她认真道。

听着那喋喋不休的声音,萧臻眼帘一抬,忽然揽进了怀里的人,剑眉微动,“你这么关心他人,怎不见关心关心朕?”

虽说不是没有中过药,他早就习惯了该如何应对,但那并不代表他没有感觉,冷水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感受着那道灼热的视线,陶兮红着脸抬起头,声音轻细,“因为皇上是放在心里头关心呀。”

☆、杖毙

“是吗?”

黑暗中, 陶兮也不怕被拆穿,脸不红心不跳的拉住对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神情认真, “那皇上听听, 臣妾的心是不是跳的很快?”

不经意触碰到一抹柔软, 萧臻眼神微变, 顿时抬手按下怀里的脑袋,一言未发。

像是察觉到什么,陶兮也不敢再乱动,睡不着只能一边闭着眼数绵羊,数着数着就想到了惠贵太妃, 并非她杞人忧天, 很明显对方是容不下自己的,如果有一天她要害自己和孩子, 萧臻会怎么做?

再怎么样对方都是他生母, 萧臻不会做的太绝,那这个结就永远解不开了。

没想到到了古代还会有婆媳关系问题,一不小心还会被婆婆害死的那种, 陶兮只觉得心特别累,孑然一身不觉得,现在有孩子了她就有些开始担惊受怕了。

深思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次日醒来时,外面露出大片白光,窗台外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被窝里有个热乎乎的汤婆子,但身边的人早已不在。

“娘娘,奴婢刚刚听闻赵妃被皇上禁足了三月,您猜猜是因为什么?”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雨心替她梳发,陶兮一边在台上挑着珠钗,漫不经心的道:“她可不是个会惹怒皇上的人。”

对方行事谨慎,举止进退有度,肯定不是普通冲撞这么简单,勾引那就更不可能了,只有吴妃才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

“赵妃娘娘当然不会惹怒皇上,可底下的人就不好说了。”雨心忽然低下头,悄声道:“昨日惠贵太妃生辰,赵妃娘娘也在长春宫,目的何在您也知晓,不过却有一个胆大包天的宫女趁机勾引皇上,当场就被处置了,皇上十分不悦,便牵连了赵妃娘娘,但就算没有那个宫女,谁知道赵妃娘娘会不会也是如此……”

后面一句声音很小,陶兮从盒子里挑出一根碧玉簪子递给她,雨心立马接过替她挽发。

惠贵太妃做出这种事陶兮一点也不稀奇,不过那赵雪音肯定不是这么鲁莽的人,如若她没有猜错,昨夜萧臻的不正常怕就是中了药,宫中迷药花样繁多,既不浓烈,也让人难以忽视,如果是那种强烈的药物,那可不是随便能解决的,所以她昨天晚上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却没想到惠贵太妃会这么卑鄙,当真是把宫里的那一套龌龊发挥到了极致。

但她更没想到萧臻居然会回来找自己,而且也没有碰她,明明对方可以顺势找赵妃侍寝,可他没有。

突然想到对方曾经的承诺,陶兮心里像是一潭跌宕起伏的池水,久久不能平复。

“还有个好消息,奴婢听闻瘟疫的药方已经找到了,这下看还有谁敢在您背后说三道四!”雨心有些愤懑。

闻言,陶兮却并不吃惊,舆论向来掌握在资本手中,不过是那些看不惯她的人推波助澜而已,可只要有萧臻在,她就一点也不会担心那些东西。

等用了早膳,又按时喝了一盅汤,外面的雪下的越来越大,几乎把整个宫院都掩盖在银装下,宫人们都在清理积雪,一个个冻的双手通红。

拿着个算盘拨了几下,陶兮靠在软榻上看着李嬷嬷道:“快到年关了,给各宫的节礼都不能少,也不能让奴才们克扣,一经发现即刻杖毙。”

那些低阶妃嫔冬天本就不好过,再被宫人们一克扣岂不是要被活活冻死,陶兮最看不惯这种情况出现,或许没有人会在意底层人的生活,但她不同,更能知道主子的一点赏赐对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还有咱们宫里的人,年关赏赐也不能少,就每人十两好了。”自己宫的人肯定是不能小气的。

闻言,李嬷嬷都一一点头记下,因为陶兮不能太累,这些事情一直都是她在忙,加上年过宫中琐事繁多每日更是累的没有歇息过。

看了看外面被清理的差不多的积雪,陶兮伸了下腰,又揉了揉脖子,顿时去叫外面的人给她准备一盅汤,好些天都没有走出宫了,再不走动走动她整个人都得生锈不可。

许是看到她要出去,雨心等人拦了又劝,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群人紧紧跟在后头,因为没有坐撵轿,雨心十分紧张的扶着陶兮,似乎深怕她滑倒。

宫中的雪景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前后左右都是宫女围着,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但走动一下人也要神清气爽些。

主要是每天让萧臻跑来跑去陪她吃饭,又浪费时间,还不如她自己过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过等陶兮来到御书房时,却看到外头站着一行人,高远海正赔笑着和一个穿着黄色狐裘的女子说话,远远她甚至能听到那熟悉的质问声。

“本宫不过是来给皇上送点燕窝汤而已,你都未曾通传,为何不能让本宫进去!”吴长瑶皱着眉,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面上的愤怒。

高远海躬身一脸为难的道:“御书房向来不让妃嫔进入,这是规矩,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奴才。”

“规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女子瞬间尖声质问道:“那为何皇后能进去!?”

还真把她当傻子不成!

闻言,高远海不由讪笑一声,“那是皇上的许可,娘娘若要送吃食交给奴才也是一样,皇上公务繁忙不能让人打扰。”

看着眼前这个狗奴才,吴长瑶恨恨的咬着牙,还是旁边的宫女拉了拉她衣袖才忍住没有发怒。

伸手接住一块飘落的雪花,陶兮不急不缓的走了过去,轻笑一声,“许久没有见吴妃妹妹了,瞧你这精气神看来伤已经好全了吧?”

脸色一变,吴长瑶瞬间扭过头,只见一袭素色狐裘的女子被群宫人簇拥而来,她的视线瞬间落在对方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高远海赶紧迎上前,心想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大雪天的皇后娘娘也不注意着腹中龙嗣。

“有劳皇后娘娘挂怀,臣妾自然已无大碍,不过这雪天路滑,娘娘还是多小心些为好,免得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妙了。”吴长瑶不冷不热的道。

“这个就不劳吴妃娘娘操心,皇后娘娘身子一向康健,腹中龙嗣也十分安好,雪天路滑,您自己也得当心脚下为好。”许是早就忍耐不了对方的目中无人,雨心顿时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

见此,吴长瑶眼眸一眯,抬手就“啪”的一巴掌扇在雨心脸上,“狗奴才,本宫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清脆的响声让众人都是为之一颤,特别是高远海,那脸色叫一个复杂,一直都听闻这吴妃娘娘性子冲,却没想到会如此大胆,居然敢当面打皇后娘娘的人。

看着雨心脸上的巴掌印,陶兮眼神一变,就这么冷冷的盯着对面的人。

打了人,吴长瑶心里顿时痛快了不少,但面上又是一副认真的模样,“皇后娘娘莫怪,奴才不懂事自然得教训,既然您不善管教,那就让臣妾来也是一样。”

冷风呼啸而过,周围气氛有些凝结,那些御林军也有些蠢蠢欲动,都没想到吴妃敢在御书房外动手。

“你说得对,奴才不懂事自然得教训。”陶兮不怒反笑,忽然上前一步目光投向对方身后的贴身宫女,语气一厉,“看见本宫也未见礼,看来吴妃娘娘宫中的规矩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如此,本宫也免不得替妹妹管教一番了。”

她忽然扭过头,“来人,将这奴才拿下,当众杖毙!”

“你敢!”吴长瑶顿时沉着脸上前。

高远海赶紧拦在了中间,深怕这吴妃娘娘要做什么伤到皇后娘娘,那些御林军也立马围了上来,吴长瑶只能握着拳头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她。

后头的宫人自然是立马从吴长瑶身后押出那个奴婢,后者还大惊失色在那里叫喊,“郡主救奴婢!”

陶兮知道这宫女是对方从宫外带来的,但那又如何,当着她面打人,真把她当泥菩萨了不成!

见人被托远了,陶兮让雨心下去看行刑,自己则提着食盒上了台阶,又推开房门,一边回头看了眼后面脸色铁青的人微微一笑,顺便提过高远海手中的食盒。

“这是吴妃妹妹的心意,本宫一定会让皇上尝尝的。”她说完,顿时就关上了门。

高远海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吴妃的脸色,没想到她们这位皇后娘娘看似和声和气,做起事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瞪着那道被合上的门,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吴长瑶脸色有些扭曲,只能咬着牙根看向高远海怒声道:“趋炎附势的狗奴才!”

☆、宫宴

御书房并没有烧地龙, 里头和外头一样冷的没有温度,要不是知道国库充盈, 陶兮差点要以为她们皇上已经穷到连炭都烧不起了。

可还未等她走近, 那边就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谁让你出来的。”

瞥了眼书桌前的男人, 陶兮放下食盒, 一边拿出还冒着热气的鸡汤,柳眉微蹙,“臣妾又不是犯人,而且太医也说需要适当活动,再不出来走走, 臣妾都要忘记怎么走路了。”

说着, 她又撇撇嘴嘀咕了一句,“再说我得看看皇上有没有背着金屋藏娇呀。”

端着热乎乎的鸡汤放在书桌前, 她拉了条圆凳坐下, 一边拿起勺子试了下温度,跟着立马将汤推过去,眼巴巴的看着男人。

指尖微顿, 萧臻抬手揉了两下额心,一边将折子放下,随手端过那碗汤,而这时肩处忽然多出一双手,熟悉的力道带着点娴熟。

自从怀孕后,陶兮做了很多准备, 深怕又出现先前的意外情况,她看过很多医书,也瞄过几眼怎么按压人体肩部穴位才能使人更加放松,比起自己每天闲的发慌,萧臻却是另一个极端,几乎忙的连休息都没有时间。

“又惹了什么事?”男人余光一扫。

陶兮:“……”

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好心没好报!

深呼吸一口,她食指突然按在男人脖间一个穴位,阴森森的道:“皇上觉得呢?”

陶兮看过医书,只要一用力按下去,人就会脊椎麻痹,然后两眼发黑,到时候还不是任她为所欲为。

萧臻眉头一皱,反手将人拉入怀中,握住那只微凉的小手,面上带着不悦,“手这么冷,奴才都是吃干饭?”

心头一跳,知道对方又要拿她宫里的人开刀,陶兮赶紧一本正经的甩锅,“那还不是皇上,这御书房连地龙都不烧,还没外头暖和呢。”

她不知道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差距会这么大,自己穿冬袄,这人却还在穿夏天的衣袍,而且大冬天居然连地龙都不烧,可自己天天各种补药身子反而越来越虚了!

“那便在宫里好好待着,日后无事不能出来,再有下次,朕便把你宫里的人全换了。”萧臻面无表情。

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就算心中怨气十足,陶兮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能扭过头不再说话。

只是她的狐裘帽忽然又被人戴上,双手也被握进一个温热的掌心,耳边才响起一道男声,“去侧殿待着。”

知道这御书房的地龙没那么快烧起来,陶兮撇撇嘴,一边把微凉的脸埋在男人颈间汲取温暖,一边闷声闷气的道:“刚刚吴妃在外头要给皇上送燕窝汤呢,臣妾也一并带来了,这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皇上可不能辜负了。”

听着那酸溜溜的声音,萧臻捏了捏她的脸,眉峰微动,“也行,朕今晚就去永和宫看看吴妃。”

小脸一皱,陶兮顿时就从他怀里下来,一边快步出了书房进了旁边侧殿,外头的御林军也只穿了身盔甲,身上到处都是飘落的积雪,看着就不容易,她立马就吩咐玉竹准备些赏赐发下去,过年了大家都得喜庆喜庆的好,

只有高远海一脸的怪异,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打赏乾清宫的御林军,放在别人身上,那可是忌讳,可放在这皇后娘娘身上,他也不敢去和皇上告状了。

打死了吴妃的贴身宫女,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陶兮一直等着对方过来撒泼闹事,不过等了好几天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这可不是对方的风格,按理说受到这么大的“耻辱”,那吴长瑶应该会气的找安南王告状才对。

虽然很出乎意料,但与此同时陶兮又觉得很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怕就怕对方憋着坏要搞事情。

除夕宫宴这天反倒没有下雪,但宫中四处都是积雪,依旧不能乘坐撵轿,与此同时殿宇间都帖着喜庆的红联,夜间到处都是宫人提着红灯笼在那里走动,尤其以金华殿最为热闹。

陶兮是跟着萧臻一起去的,去时太后与惠贵太妃都已经到了,唯独太皇太后身子孱弱便没有来,一进殿便只见殿内乌泱泱一群人跪倒在地。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整齐响亮,殿内都是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陶兮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站在上面的一天,一切就好像一个梦,梦醒了她还在王府里受到马管事的胁迫。

“不必多礼。”萧臻神情未变。

直到忽然被人拉着坐下,陶兮才继续保持微笑的端坐在那,面对底下一张张各色各样的面孔,还有那偷瞄的视线,她只觉得累的慌,这是立后以来,自己第一次公开出现在大众面前,再加上民间的那些传闻,这些人怕早就对她好奇不已了。

殿内又重新响起丝竹管弦声,舞姬们也继续扭动着身姿,一群命妇低着头凑在一起便三言两语的聊开了。

“这国公府当真是好福气,一个青楼女子生的女儿居然也能被皇上看中,这是是祖坟冒青烟呀。”

“可不是嘛,做娘的没能进国公府当姨娘,这做女儿的倒好,一跃成了皇后,先前那宋夫人还想替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求亲呢,也不想想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别说,这国公府看着不声不响,背地里就踩了宋大人一把,要不怎么宋大人一下就被调到津县那个偏僻角落去了?”

“居然还有这回事?”

“那可不,如今这皇上把皇后娘娘宠的跟什么似的,听说连她怀孕也日日宿在承乾宫,也不知皇后娘娘有什么天大的手段,居然能把皇上迷的团团转。”

一群命妇围在一起低声细语的议论着,不过这皇后娘娘倒的确生的不错,那些男人就最喜欢这种白白净净水灵灵的小姑娘了!

倒是那些自喻身份尊贵的世家女们更多的却是不甘,特别是在看到上面那个威仪不凡的男子时,双颊都开始渐渐泛红,只是看到旁边陶兮时觉得无比碍眼,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女子,居然也能做皇后!?

除开有几分姿色外还有什么,定是她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药!

赵妃还在禁足没有出来,那吴长瑶今日也老实的很,没有出任何幺蛾子,安静的有些反常,陶兮坐在那无聊的看着殿中歌舞,直到一缕异香传来,只见宫人突然上了一盘烤羊腿,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还上来诱惑她,她记得宫宴的菜谱里没有这个呀。

对雨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就凑了过来,陶兮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雨心眼神变了变,立马端着那盘羊腿退了下去。

“如今北边雪灾平复,瘟疫也在消除,想必来年天下定会在皇上的治理下日益昌盛,百姓越发富饶安康。”一名官员突然大声拍起了马屁。

霎那间,殿内立马一波接一波的附和起来,马屁还不带重样的,陶兮心里想笑,但面上只能故作端庄娴熟,然而他们皇上像是早已习惯一般,连眼都没抬一下。

可就在这时,一个官员也突然站出来道:“启禀皇上,臣知道皇上重孝,可国之根本也决不能忽视,如今皇后娘娘虽已怀龙嗣,但如今皇上膝下子嗣单薄,想必先帝见了也会理解,不如还是尽早大选,也好早日开枝散叶。”

话落,霎那间其他群臣都是整齐划一的喊道:“臣附议!”

☆、中毒

这恐怕是朝廷上下最齐心的一次, 没有争议,声音响彻大殿, 连着舞姬们也渐渐退了下去。

许是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陶兮面上带着笑, 一副“贤良淑德”的看向旁边的人, “众位大人言之有理, 早日选秀,也好多些人伺候皇上。”

那边的太后也跟着道:“开春时选秀最适合不过,看到皇上子嗣绵延,先皇在底下必定也会欣慰。”

一时间,那些还没说话的亲王自然是附和起来, 看起来这个皇后还是有点气度, 若是太过小家子气又怎配成为六宫之主。

面对那一句句言之凿凿的话语,萧臻抿了口清酒, 指尖轻叩着桌面, 声音不轻不重,“那便等开春时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