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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就听我一次吧!自己的身子骨还不清楚吗?动不动晕倒,你成心想给我添乱是吧?”

“漓儿~”娘瑟缩一下,面色倏地变成惨白:“对不起,娘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负担,我听话我不动,我就呆在床上,哪里也不去~”

“娘,”我无限悲愤,胸中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似山呼海啸,似翻江倒海,却只能强自忍耐,下意识地捏紧娘的手:“你等等,我去做饭~”

匆匆地奔到后院,绕过杂屋,跑进光秃秃的后山,终于崩溃地坐到地上,掩着脸,号啕大哭了起来。

泪水汹涌而出,似要把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底的痛,隐忍在内心的恨,憋在心里的仇……通通都发泄出来。

愤怒似汹涌的巨浪,在心中翻滚着,掀舞着,咆哮着。胸中似驻着一头狂躁的兽,横冲直撞地撒扯着我,啃噬着我。

我觉得自己快要发狂,真想放声尖叫,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到大夫人房里撕碎她端庄秀丽的面容;想要炸了禁锢了娘一生的华丽的牢笼!

雪,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那漫天的雪花,象一张巨大的网,似乎想要掩盖住什么,又象是要淹没掉什么……

几片落在我的手背,很快融化,滑过手背,滴到地上形成一个暗色的窟窿,在皮肤上留下一行污浊的痕迹。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混沌,这么肮脏?

我真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恨这个世界的冷漠,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被人逼得走投无路,却只能象只负伤的野兽,独自在这无人的角落,呜呜地哭泣!

“漓儿~”娘的呼唤,夹在风里隐隐约约地传来。

我霍然而醒,惊跳着往屋子里冲。

我真没用!娘突然失明,我不去请大夫,反而象个无知的妇儒在这里偷偷的哭泣!

“漓儿,你去哪了?”娘扶着门框,站在厨房外焦急地呼喊。

“娘,”我忙大声答:“没柴了,我去后山砍了一些。”

“傻孩子,”娘的神色温柔,手循着声音的方向准确地摸到我的头:“下过雪的树枝烧不燃的~”

“娘,”我一阵惊喜,摒住了呼吸伸掌在她面前乱晃:“天这么黑,你出来干什么?”

“我不放心你啊。”娘的颊上泛起一朵慌乱的红云,掉头就往屋里走:“啊,对不起,娘又忘记了……”

话没说完,她的脚拌到木桶,直直地往前栽了下去。

“小心!”我惊叫着冲上去,一把搂住她。

可惜,力气稍嫌小了点,结果两个人搂抱着一块滚到地上。

咣当一声,一桶水打翻,哗地倾在了我们娘两的身上。

“漓儿,你没事吧?”娘哆嗦着来摸我的脸。

“娘~”我再也无法假装平静,抱住她失声痛哭:“对不起~”

“漓儿,乖~”娘神色平静,抬手摸索着抹去我的泪:“别哭,娘看不到不要紧,娘还有手,娘还有耳朵,还可以听,还可以摸我的乖女儿……”

可是,娘却再也不能绣出最美丽的图案,再也不能躲在角落,偷偷地看夏礼贤偶尔经过的身影……

那,几乎是支撑着她活下来的全部动力啊!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你相信我!”我捉住她的手贴在颊边,庄严地发誓。

“没关系~”娘含着笑,美丽的眼睛里滑下晶莹的泪水:“漓儿,娘看不到也没关系,真的!这样一来,小姐再也不会怀疑我要跟她抢老爷,说不定,咱们的日子反而平静了~”

“娘~”我偎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哭到不能自已……

我可怜的娘,她怎么会这么天真,这么单纯?

她不明白:如果大夫人争的是妻妾之间的荣宠,这么多年,娘无声地退让,委曲求全地躲在这偏僻的一隅苟且偷生,早就应该表明了她的决心。

大夫人失去的不仅仅是丈夫,更多的是她的骄傲。她最恨的,可能并不是丈夫的出轨,而是娘的背叛啊!

雪夜(一)

狠狠地发泄完郁积在心底的情绪之后,似乎变得平静了很多。

娘两都换上干净的衣服,胡乱弄了点晚饭,把娘安顿到床上,加了件外衣,顶着寒风直奔后门而去。

实在没有办法在家中坐等这漫长的一夜过去,我必需为娘做点什么,才能抑住那不停从胸中喷涌而出的怒火和悲伤。

“九小姐,”徐伯见左近无人,从门房里走出来:“季姨娘怎样了?”

不想虚伪客套,我直截了当地答:“不好。”

“九小姐,”徐伯叹了口气,眼带同情地看着我:“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些年来,在夏府里明里暗里关心着我的也只有一个徐伯了。虽然我从没说,但在心里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请说吧,徐伯。”

“你那个义兄,成亲了没?”徐伯犹豫着问。

“成了,咋了?”我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用对付娘的办法回复了他。

“哦,”徐伯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那他总应该有合适的人选吧?让他替你留意一下,赶早把婚事订下来吧。”

“不急,”我勉强保持笑容,心里已不想再谈下去了:“我才十七呢。”

哎,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年轻真好!否则以我二十八的高龄,想打太极都不够理直气壮。

“这事可不能再拖了~”徐伯左右瞧了瞧,确定周围没有别人,这才凑近过来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道:“我可听人说了,这回大夫人下了决心要把你嫁出去了。等她给你挑,那能有好人家吗?”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我点点头,交待徐伯:“给我留着门,我去请钱大夫。”

“瞧我这眼力架!这大雪天赶夜路,老头子还硬拉着你唠叨!”徐伯拍了自个一个嘴巴,忙忙地替我开了门:“放心去吧,路上小心着点,也别太赶,不差这一点时间,再晚我也在这盯着。”

“嗯~”我低应一声,拉紧了衣服,迎着风雪匆匆出了门。

四周寂静得吓人,我踩踏在盈寸深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偶尔有树叶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啪嗒一声掉落下来,发出沉闷的声音,在静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骤降的低温把那些混迹在街道的人群都驱赶到了温暖的家中,剩下的都是些行色匆匆的人。

看着一间间提早打佯的铺,我心中焦急,紧赶慢赶,赶到回春堂,还是扑了个空。

“开门,开门!有急诊,快开门啊!”望着回春堂紧闭的大门,我心中一沉,握起拳头用力敲打着厚厚的橱窗的隔板。

“大冷的天,谁啊?”半晌,从隔板旁边推开一个窗格子,露出半张不耐烦的脸,一双三角眼骨噜噜地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眉峰不悦地皱了起来。

“大夫~”我喜出望外,忙凑上去说话。

“病人呢?”那人很不高兴,拉长了脸。

“在家呢,大夫,麻烦……”

“人都不在,瞎嚷嚷啥?”那人冷声打断我,“哗啦”把门板被合上。

“大夫!”我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就这样被拒之门外,忙冲上去继续拍门:“麻烦找一下钱大夫,他常年帮我娘看诊的~”

“钱大夫回乡下去了!”这次,连小窗都没开,从里面传出冰冷的回答。

“等一等~”我忙大叫:“我有钱,我愿意多出三倍的诊金,不,十倍的诊金!麻烦跟我去看看我娘,她得了急诊……”

犹如石沉大海,回应我的是长久的沉默。

垂头,看着这一身刚换的浆洗了很多遍,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的粗布衣裙,我苦笑:原来是狗眼看人低,又遇到一个衣貌取人的家伙。

想必是怕我开空头支票,不肯在大雪夜白跑一趟。

茫然地站在回春堂的廊下,全身冰冷,不知何去何从。

“小漓~”肩上,不知谁拍了我一下。

我慢慢地转头,杨予深惊疑不定的俊容在眼前放大。

下着雪,他不是应该陪丞相千金青梅煮酒,以诗会友吗?

“这么大的风雪,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抬头望了一眼回春堂的招牌,露出焦灼的神色:“谁病了?你吗?”

他牵起我的手合在掌心,用力攥着:“老天,这么冰,这么凉,这么狼狈,你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何必装呢?我才不信什么偶然,这么大的风雪,若不是蒙方通风报信,怎么可能这么巧?

“抱歉~”我看他一眼,慢慢地,坚决地掰开他的手指:“我还有事,没功夫陪王爷风花雪月。”

这个世上,不会只有回春堂一家药店,只要有决心,偌大一个京城一定能找到一个愿意冒雪出诊,替娘看病的大夫。

是我错了,高估了大夫的医德和良心。

我不该说那么多废话,我应该什么都不说,先递一张银票进去堵住他的嘴,然后再来谈其他。

关心则乱,我以前是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的。

事情全堆在一起,一桩接地桩,我没喘过气来,一时糊涂了。

雪夜(二)

“小漓?”予溱很惊讶地瞥了我一眼,不由分说地拉着我:“你穿得太单薄了,走,跟我回王府,我宣御医来给你看病。”

“御医”两个字,瞬间点亮了我的希望,原本去推他的手改成了握。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左臂,象溺水之人攀住了浮木,张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御医?你真的能找来御医?”

是啊,我怎么忘了?他是当今的五皇子,堂堂的豫王爷。

如果他要看病,别说只是下着雪,就算是下刀子,谁又敢迟来一刻钟?

予溱腾出一只手来扶住我的腰,低头凝注,柔情款款:“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身体很虚,必需要好好补一补。”

“好,我跟你走,”我简短地解释:“不过,生病的不是我,是我娘~”

予溱点头,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所以,你才冒雪摸黑出门?”

“不过,她现在情况特殊,没有办法出门看病,能不能委屈御医去我家上门看诊?”我咬着唇,不太有把握地仰视着他。

“没问题~”予溱满口答应。

“我,”我咬咬牙,继续向他提条件:“还有一个要求,或许有些无理,希望你也能答应。”

“你说。”

“御医去我家,可以不穿官服吗?”

套子已经下了,能不能打着狼,都还是个未知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把我如果把杨予溱带进夏府,又会掀起轩然大波。

同时,这还会令夏洁的焦虑缓和,很难再找机会让她上钩。

杨予溱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在我以为他在追根究底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我也有一个条件。”

条件?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要跟我提条件?

我死死地咬着下唇,半天没有说一个字。

如果病的是我,肯定掉头就走,死都不肯求他。

可惜,病的是娘,我没有办法拿娘的眼睛去任性。

不论他提什么过份的条件,我都只能忍。

“怎么?”他偏着头,暧昧地眨了眨眼睛,语调轻快:“怕我吃了你?”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抬起头,平平地直视着他,声音干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说说看。”

“小漓~”他牵着我的手,凑过来爱怜地亲了亲我的额:“在看你娘之前,你得先吃点药,不然你会支撑不到见你娘~”

他的唇触及皮肤的那一瞬,细小的颤粟感从额头向胸口漫延,我的眼睛忽地潮湿了起来。

真是可笑,在如此寒冷的冬夜,我竟还觉得他的唇柔软而温暖,竟想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抱,向他倾诉所有的愤怒和委屈……

“你瞧,”他的手改而捧住我的脸,漆黑如夜的眸子里盛着隐隐的担忧:“你以发抖~所以,不要拒绝,嗯?”

说完,他低头,带着点期待地望着我。

在他的眼里,看到我青白交错而表情木讷僵硬的脸。

退后一步,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谢谢。”

我是个女人,即使再能干,再独立,骨子里也渴望关怀,渴望温情。

请不要在这个时候用柔情扰乱我本不平静的心湖;请不要在我脆弱的时候,考验我本不坚强的意志。

“傻丫头~”他轻笑,伸指抹去我颊边的泪:“这点子事就值得淌眼抹泪了?快别哭了,让人瞧见还以为我堂堂豫王爷,当街调戏民女~”

我没有吭声,只揪住他的衣衫,软软地靠在他的胸前。

就这一次,上帝,请允许我软弱这一次,不再那么理智而冷静,不要那么独立而顽强,试着依靠眼前这个男人。

我太累,一场场的变故,一次次的算计,让我心力交猝。

我需要一个站点,一个补充体力,恢复元气的休息站。

“明明喜欢我,”杨予溱满足地搂着我,拉开大氅把我裹了进去:“早上为什么要让蒙方难堪?难道非要让我亲自出面,才算有诚意?”

原本不想就此事展开讨论,既然他主动提起,我不妨顺势表明立场:“是,我不喜欢那种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那很不爽。”

不仅如此,而且他若时刻监视着我,下一步我对付夏洁,就会束手缚脚,很不方便。

大约没料到已经软化的我,突然又变得强硬,杨予溱怔了一下:“我绝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出面的确……”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好象没找到适合的词汇和理由,犹豫一阵,道:“算了,如果这让你感觉到不爽,那我以后再不这么做了。”

“谢谢。”

“不过,我以后若是想你,要见你怎么办?”杨予溱皱眉,做苦恼状:“难道次次都去找腾子秋,不要,这会让我很不爽!”

“我去找你,”怕他在这件事上再纠缠不清,我迅速做了决定:“反正你的住处我又不是不知道。”

“真的?”杨予溱的表情是受宠若惊又不敢置信:“你真的肯自己来找我?不是哄我开心的吗?”

“嗯,”我面无表情:“不过,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方便,”杨予溱点头如捣蒜,喜笑颜开:“当然方便!我是求之不得,就怕太委屈你了,一直没敢开口~”

探脉(一)

马车直接从侧门驶入院内,他几乎是半搂半抱地拥着我下了车。

也不知是因为寒冷,是愤怒,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一直在他怀里发抖,没有余力去做无谓的反抗。

“快,拿姜汤来!”予溱一迭声地吩咐。

“不用了,给我一杯酒。”我揪着他的臂,低声阻止。

“好,”予溱倒没有多跟我辩:“酒和姜汤都拿来,要快!”

姜汤几乎是和酒一起拿进了房间,看来在我和予溱进门之前,就已经有人预先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