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背受敌,心难静(十一)

你睡习惯的不该是纳兰润的手臂吗?

死死盯着她,王爷皱起的眉间可以挤死蚂蚁,眼里投射出来的冷光简直能把人速冻!

权当她因为白日里吵架的事情在还在怄气,这丫头就是死不服软。

“你确定要睡地上?”王爷可有些不确定了…

夏伊妃笑得白目,同他玩笑道,“我确定啊,还是王爷不习惯一个人,想和我一起睡地上呢?”

身边扬起一阵风,纳兰润宽衣脱靴躺上他的大床,心里怕是在暗暗咒骂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了吧~

抱着枕头,夏伊妃好笑的弯起星眸,心想我可是为你好啊~

“王爷,你睡了吧?那我把等灭了哦,太亮我睡不着。”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她,负气的侧身翻转,一张冷背相对~

对那人吐了吐舌头,她走到琉璃灯前吹灭了两个灯芯,然后躺会自己的地铺上,背脊得到伸展,有了依附后,整个人由衷的舒缓了一口闷在胸中许久的气。

周遭的黑暗掩盖了她忧心忡忡的表情,也只有这个时候,夏伊妃才敢将隐藏的情绪外露。

地上确实没有床上好眠,可她有什么办法呢?关凌月肯放过她爹让她替自己做五件事情,肯定是与纳兰润有关的吧。

她拒绝不了,又不想害那个男人,只好这样做。

早晚让他知道了,也是会讨厌自己的,不如一直保持距离,等到有一天纳兰润发现她在利用他,甚至会伤害他威胁到他的性命…

你还会让我和你同床共枕吗?

夜总是那么坑长…

她在满腹焦虑中惴惴不安的睡去,全然忘了午后那一餐之后就滴水未进,心和身都是何其倦怠,朦朦胧胧中,便发起低烧来。

床上的男人,根本就没睡着,她有事瞒他,他看得出来。

猜忌,怀疑,还附加着许多许多的放心不下,终是在他起身将睡梦中的人抱起回到床上时,烟消云散的褪去。

腹背受敌,心难静(十二)

黑暗中她蜷在地上的轮廓看上去是那么无助,让他忍不住想要去怜惜,想抱在怀中紧紧不放。

他弄不清楚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夏伊妃抱回床上来。

只知道当他触碰到她,发现那女子满身冰凉,他的心也跟着瞬冷。

她一身虚汗,朦胧中梦呓着他听不懂的话,无意识的蜷缩在他怀里,双手拽紧了纳兰润胸前的衣襟,仿佛是找到了最坚实的彼岸。

他苦笑,看来这丫头睡着的时候,可比她清醒的时候诚实多了。

下巴轻轻放在她脑袋上,他想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温暖,然而无论自己怎样将她抱紧,这难以入睡的彻夜,夏伊妃都似在抗拒着他给与的温度。

直至天明…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夏伊妃不解的静默了许久。

一边等待大脑系统恢复运行,一边用她残缺得只剩下一根筋的思想纳闷着~

老娘咋在床上咧?难道昨夜梦游自己爬上来的?那还不被纳兰润被笑死啊…

不对啊~昨天饥寒交迫中自己好像是被那厮人抱上来的,然后…

“醒了?”寝房一边,正对着床的那处,纳兰润正倚在软塌上,手中拿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

四目交接,撞上他烁烁目光的那刹,夏伊妃没来由的怔了一下,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

连忙收回视线,早上刚醒,抗击抗打能力相当薄弱,不适宜战斗。

“醒了就先起来吃点东西。”放下书卷,纳兰润唤来早就候在外面的丫鬟。

只见丫鬟们不断的端进来美食,夏伊妃更加疑惑,王爷这是在…无事献殷勤?

她确实饿了,整个人都虚弱得很~香气四溢又不油腻的各种早点摆满了狭长的小桌。

美食诱惑,夏伊妃不拒绝,起身披了件外衣,坐在桌前就闷头享受起来,就是下一秒要单刀赴会,也总得让我吃饱不是?

纳兰润眼角带笑的静静注视着她,她不是死活不愿意去依靠他么?可他偏偏就是管定了!

腹背受敌,心难静(十三)

一顿无声惬意的早餐,夏伊妃满足擦了擦油腻的小嘴,喘口气~再饮一口香气四溢的好茶。

准备工作做足,再度把注意力放到一直在无声观察自己的纳兰润身上,那女子一如往昔的在面容上挂了抹虚情假意的笑,对软塌上的人甜腻道,“王爷,我不和你同床共枕把你吓到了吗?”

吓得他要忙不迭的对自己好,哄她回去~

倚在榻上,纳兰润单手托着头,眯着惺忪的眸子,嘴角渗出意味不明的笑,向外面又唤了一声,“进来。”

话罢,一个身着纯黑衣裳,手持宝剑的年轻男子无声走了进来,立到纳兰润身侧,肃静得你好像完全可以把他无视掉。

“他是花掌柜的儿子,花慕容,从今天开始…保护你。”

昨日七王妃差点被歹徒迫害,王爷心有余悸,夏伊妃可没心领神会他这份好意。

“王爷不说,我也以为是监视呢~”她眼波流转着,好笑的望着纳兰润,这明明就是在监视~

“监视你,孜瑞就够了。”他说话慢声细语,“不需要用到慕容。”

“那就多谢王爷好意了~”转过身,咬牙默默啐了一口,掌柜的儿子不应该做掌柜吗?

好像熊猫生了只波斯猫,全不对位嘛~

挥了挥手,花慕容又退了出去,纳兰润站起来,刚走到窗边夏伊妃身旁,就听她漫不经心的道,“我可以认为这是王爷的温柔攻势吗?”

他说,他要自己做他的女人。

俊美的下巴高傲的昂起,纳兰润的语气平缓而危险,“我需要讨好你吗?”

他想要一个女人,可以有很多法子,即便是小狐狸般狡猾自称的夏伊妃,只要他想,她总是会心甘情愿的对他投怀送抱。

刚才她的猜想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夏伊妃无言的别过脸去,“那是为什么?”为了让她投怀送抱?

还是…她身上有了王爷好奇想知道的秘密?

嘴角翘起狡猾的弧度,夏伊妃严阵以待,有些秘密,是不能说给你听的哦~

腹背受敌,心难静(十四)

望着窗外凋零的梅园,人工的小溪蜿蜒环绕在整个园中,流水随着设计好的轨迹时而激进,时而和谐的吟出叮咚的乐章,风轻轻的袭来,带着最后的梅花香。

意境不错,遗憾是人为…

似是忧伤的低叹了一口气,忽觉背脊被什么滑过…纳兰润的手正有意无意的抚着她垂在腰间的发,丝丝入扣。

夏伊妃微微的颤动了下,绷直了腰板,想躲,却强迫自己忍着。

躲避就代表心虚,诚然她必须要佯装坦荡。

温柔的审问在耳边似是哄骗,似是威胁的响起,“告诉我,你在瞒我什么?”

扶在窗棂上的手不自觉的扣紧,心在动摇。

禁锢的双手攀附上她弱小的臂膀,他从背后轻轻贴着她,形成一座坚实的倚靠,昨夜他感受到了夏伊妃的无助,纳兰润偏执的想,她肯定遇上什么麻烦的事,只要她肯开口,这世上有什么是北络七王爷不能帮你达成的?

告诉他,也许会有转机…忽然视线不偏不倚的望见院子远处那座秋千,微风扫荡,秋千轻微的晃动着,好像它的主人才将离开。

可是终归有一天,还是会回来。

沉了一口气,夏伊妃转过身面对那个男人,故作轻松的笑着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无法告诉你。”

微微一凛眉,他望进她的眼眸深处,“你确信靠你自己可以完成?”

只要她开口,那将是多么轻而易举。

眉间染上淡淡的哀愁,夏伊妃平静的道,“王爷是商人,不会白白付出,我若是开口求你,就要受制于你,做你的人,可是我不想。”

“做我的女人就这么难为你?”难为到她宁愿有事自己扛着都不去央求他。

要知道外面多少女人排着队想爬上纳兰润的床!

她浅浅的笑,避开他微怒的目光,“我也不知道以后要做的事能不能完成,也许…”她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会让王爷讨厌呢~”

腹背受敌,心难静(十五)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能不能完成,或者说,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事。

猛地!纳兰润紧握住她纤瘦的手臂,语气凌厉,“谁在威胁你!?”竟然威胁他纳兰润的女人,活腻了!

夏伊妃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会那么生气,他愤怒的目光中,全是强烈的占有。

现在他把她当自己的所有物看。

“我只能说那么多,王爷最好防着我。”夏伊妃口气始终很平淡,罢了绽出个笑,好像刚才说的话多么稀松平常。

防?不可置否的挑起剑眉,纳兰润直接用行动去昭示他的态度!

劈头盖脸的吻落在夏伊妃略带伤感的愁容上,她毫不挣扎,默默的承受,等到那男人愤怒使然的捧起她的面颊,恨得想将她撕碎!

她无惧,缓缓的说,“王爷想要我,不过是闲暇的一时兴起,其实王爷心里只渴望一个人。”夏伊妃侧头望向窗外,目光落在那架风中飘摇的秋千上,纳兰润愕然…

她对他笑得恬静,“我在感情上与你一样,不愿意过多付出,却想得到最多,我最大的资本就是我自己,不到最后,不会轻易倾其所有。”

言尽,纳兰润眉间逐渐收拢,半眯着眸子看着她,眼神里,是浓浓的探索意味。

这丫头太狡猾,故意透露了有人要对他不力的消息给他,却又不全说出来,让他自己去防。

她受制,还要为自身筹谋,反正终有一天,她要脱离这笼子,展翅高飞,远离他。

夏伊妃拿出一张银票送到纳兰润面前,“这里是一百一十万两,先还王爷这么多。”她现在也只有那么多,“其余的,以后我会慢慢还你。”

接过银票,纳兰润唇边扬起冷森的笑,“你确定可以一身轻松的离开我?”

“无法确定。”她直言,毕竟往日太过漫长,“不过我的心意不会改变。”

诚实的话,使得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捧起她的脸再度狠狠的吻起来。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一)

一顿劈头狂亲,夏伊妃被弄得眩晕,等到那男人餍足的放过她,狠话再临,“我只说一遍,我要你,不是一时兴起!”

话音落尽,纳兰润松手转身大步迈出去,夏伊妃顺势一软,缺氧的坐倒在地上,唇齿间还残留了他的气息。

再回神,那作恶的人已经没了影,她好气又好笑,这人怎么雷厉风行的,说个‘喜欢’就这么难?

心中回荡着他走前留下的那句话,竟然是窃喜…

辗转几日。

纳兰润不但没防着她,相反对她越来越亲近。

每天晚上都会抱着她入眠,偶尔,还会送些首饰和奇珍的玩意儿给她。

当然,王爷说,这些东西你不能拿去卖钱还债,所以夏伊妃得来也是没用的。

女人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漂亮的就更加不计其数,只是聪明不造作,外带几分灵气又能让他心动的女人,着实少了。

纳兰润不强要,自信的要等她去献身。

她在心里笑他傻,默默接受他对自己的好,然后严防死守,谁要做没利益回报的事~你的心装的不是我,我的心当然不会把你装下。

平凡无奇的一日,午饭后夏伊妃在房中小憩,冬日总是特别好眠,全然没察觉梅香居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阵冰凉突兀的风拂过她的面颊,人自然而然的睁开眼,蓦然一怔!

“关凌月!”他怎么会在这里?!紧张的望了望外堂那面,“纳兰润在书房,随时可能会过来。”

站在她面前三米处,关凌月一身冷然,无畏道,“三日后,皇宫万寿宴,替我做第一件事。”

书房,苏谨年例行公事来报道。

只是今日,苏将军显得有些无力,“该查的小的半点没放过,夏谦是西疆人士,二十多年前到北络,做的是药材生意,遇上伊岚,也就是…尊夫人的母亲,二人情投意合喜结良缘,伊岚十七年前难产而死,之后,夏谦的生意逐渐黯淡。”

背书似的说完,苏谨年不满对纳兰润抱怨,“您老丈人一清二白,到底让我彻查他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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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失守,便是沉沦(二)

从桌案上抬起头,纳兰润无视了他的痛苦,残酷道,“你查得太片面。”七爷要的是深层剖析…

苏谨年彻底瘫倒,“一个家道中落的老头有啥好查的。”而且,他还是他的岳父!

冷眼扫过发牢骚的苏谨年,纳兰润淡淡道,“查不到明年的军费就…”

“啊!”某男灵光乍现!“伊岚是凉国人,二十多年前,我们两国之间战事不断,说不定是潜伏进来的奸细!”

虽然知道他是瞎掰,但还有点道理,沉思过后,纳兰润吐了两个字,“继续。”

苏将军苦不堪言,张口继续发挥想象力,“也许…后来…凉国与我们缔结盟约,伊岚又遇上夏谦,于是弃暗投明…”

绕着,他又给人家绕了个美好大结局。

白了他一眼,纳兰润送他四个字,“废话连篇。”

这不都是你让我说的…苏谨年愁眉不展,“夏家父女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怀鬼胎的人,别国奸细不大可能,最近幻月教在花都活动如此频密,搞不好有点联系呢~夏谦是做药材生意的,搞不好他就是妙手天医呢?”

一股脑儿的胡乱猜,倒还真给他顺出一条线来!

人跟开了光似的从椅子上蹿起来,不用纳兰润催促,他自己先知先觉,“我去查!”

风般刮走了。

留待纳兰润坐在案前深思,说夏伊妃是别国奸细,他自己都不信!可说到那神出鬼没的幻月教…

如若夏谦真是妙手天医,假使他与幻月教之间有什么纠葛,而夏伊妃为了护住自己的爹,那么以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丫头提醒他的话还算直接,对方明摆着,是在利用她和自己的关系,去达成一些事情。

她怕伤了他,才会把难听的话说在前面,什么叫‘会做让他讨厌的事’?

其实夏伊妃早就…

想到此,他冷峻的眉峰渐渐舒缓,嘴角摻了一抹暖意。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三)

腊月初一,北络皇帝纳兰诚壁三十二岁龙诞,举国同庆,皇宫中摆万寿宴,君与臣同乐。

乐仪殿歌舞升平,比起夏伊妃嫁给纳兰润后进宫的那日,今天甚是隆重。

除了那几位常见的王爷和王妃,五品以上文武官员,贵人以上级别的妃嫔,全按等级落座各处。

皇后和奸妃各坐在纳兰诚壁左右两侧,来自别国恭贺的使者不断从殿外走进来,手中捧着精贵的礼物,代表本国的王,手捧金丝锦书,崇敬的念一段美词。

年轻的帝王,繁华昌盛的国家,没有什么比举行一场晚宴来向世人昭示北络的强盛更加完美的法子。

至于宴会为何人而举办~有什么所谓呢?

坐在纳兰润身边,夏伊妃自动屏蔽了来自对面纳兰纯的炙热视线,当然也无视了奸妃不时投向自己的妒恨目光。

她哪里有应付这些人的心思。

晚宴可口的菜肴食之无味,脑子里转的全都是宴会结束后,怎样拿到黑心王爷腰间的宝库钥匙。

她和关凌月交易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么简单。

皇上寿宴,各国使节还有大臣都会进献奇珍宝物,清点过后,会放入皇宫中的珍宝阁。

珍宝阁有两把钥匙,一把在太后手中,一把则由纳兰润保管。

也只有在今天,纳兰润才会把宝库的钥匙带在身上。

想来真奇怪,皇宫宝库的钥匙,纳兰诚壁没有,而纳兰润却有,当真是北络的‘财政大臣’,掌握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也只限于他们是亲亲的兄弟,看纳兰诚壁对其他兄弟就没那么大方。

虽然她不知道关凌月想要珍宝阁里的什么东西,不过管他呢~总比让她去杀人放火容易多了。

老爹的毒是定期发作,明日太阳升起来以前还没有服下第一粒解药,那么她夏伊妃也不用再玩了~下半生准备投入全情复仇的事业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