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拿一把钥匙,对于她来说难度不大,即便,那个人是纳兰润…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四)

事先做足了准备,夏伊妃知道,万寿宴结束后,皇室宗亲今日便在宫里留宿,和纳兰润相处这些日子,她早已经摸清他的习惯。

这男人虽然喝酒,却受不得酒气,每次宴会饭局之后,回到梅香居第一件事便是沐浴,而那个时候,正是她偷钥匙的绝佳时机。

第一次任务是做小偷,娘娘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

到底只是个江湖异教,你还邪恶的期望他要推翻皇权称霸江山?

珍宝阁里能装个啥啊~最多就是点价值连城的玩意儿~关凌月整晚把那地方搬空了都成,只要把解药给我。

至于纳兰润…夏伊妃盘算的目光不自觉放到身旁闪亮的男人身上,这破人狡诈得跟狐狸的祖宗似的,可他洗澡的时候,总不能把钥匙挂在胸口随身携带吧。

呃…把钥匙挂在胸口是幼稚园的小盆友才会做的事,偏偏娘娘的想象能力就是好,思想刚活动完,脑子里就构筑了一幅纳兰润一丝不挂的美男沐浴图,王爷的身材绝对是没得说的,可是脖子上呢,就挂着把硕大的金钥匙~

“哈哈…”她忍不住低笑起来。

纳兰润见她忽然发傻的笑,人便凑近过去,薄唇附上耳边颇为亲昵的问,“在笑什么?”

整晚与无关紧要的人寒暄,纳兰润也在默默注视着夏伊妃,她施了妆的面容不断变化着各种表情,时喜时忧,让他好奇,那脑袋里究竟在盘算啥阴谋诡计。

冷不防,还自娱自乐的笑出声来,这女子,越来越有趣。

“没什么啊…心情好就笑咯~”和他打着马虎眼,夏伊妃纳闷了,今晚你是要去做贼诶!独自乐和个什么劲?

反正,偷钥匙的事让纳兰润知道了,最多给她扣个‘盗窃宫中财务’的帽子,钱可以慢慢还嘛~娘娘有的是时间!

她对他应付了事,他也不予追究,王爷的直觉,夏伊妃这丫头今晚肯定有鬼!

长夜漫漫,个人心中都在酝酿着,你有张良计,我有过云梯。可总有些事情,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输了自己…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五)

三更的钟声响起,晚宴散尽。

群臣退出乐仪殿,从臣子的通道直接去往宫外,然后乘上各自的马车,尽兴的归家而去。

夜晚归于安宁,一条宽阔笔直的通道长长的连接着离宫和后宫,夜晚禁卫军层层把守,往来巡逻,甚是森严。

离宫专用以招待外来的使节,同时也是皇子和公主居住的地方,等到皇子公主们长大,儿时的寝宫也会一一保留,或配给新生的皇族子嗣专用,或再度修建。

年复一年,离宫的规模堪比后妃居住的后宫,而珍宝阁,则在重重宫殿的中心。

蛟麟宫。

纳兰润刚从珍宝阁回来,就见夏伊妃坐在梳妆台前,由惊蛰服侍着她梳头。

她已经卸了妆,换了雪白轻纱的睡袍,青丝垂散至腰间,头上没有任何装饰,干净得一尘不染。

透过镜子,夏伊妃眼睛弯成玄月,笑着对他甜甜的道,“王爷,你回来啦~”

虚情假意的笑容已经历练得炉火纯青,顺便~掩盖某人即将做贼的忐忑心情。

站在离她十几米的地方,纳兰润不解微蹙眉头审度着她,今夜,她的表现太过正常,总让人觉得心有不安。

“王爷?”回神,夏伊妃已经来到他面前,葱白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累吗?”

抓住她那只手,力道不轻,也不重,“你有什么瞒着我?”

抽回自己的小手,夏伊妃神秘的狡笑道,“我的秘密可多了,不知道王爷对哪一个有兴趣?”

关住着她脸上的表情,纳兰润没发现任何异样,是她伪装太好,还是自己太多疑?末了冷哼一声,“哪个都没有兴趣。”转身,唤宫婢服侍自己更衣沐浴。

目送他进了浴室,夏伊妃和惊蛰齐齐松了一口气。

静谧的夜晚来临,似是一天就要过去…

等到伺候纳兰润沐浴的宫婢都退了出来,夏伊妃看准了时机,将人全都遣离蛟麟宫,留待惊蛰在外面看着,自己则蹑手蹑脚的进入浴室,心跳难平。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六)

过程异常顺利,那把显眼的钥匙就放在纳兰润脱下来的衣物旁边。

都不用走进浴室里面,站在更衣的屏风后面,钥匙在握,夏伊妃得逞的狡诈一笑,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钥匙交给了惊蛰,“他在珍宝阁背面,我前日带你去过,还记得吗?”

惊蛰点头,毫不含糊的快步离开蛟麟宫,为了今夜,夏伊妃两天前就借故带着贴身丫鬟入离宫,美其名曰‘观摩’,实为探视路线。

人走,她的心从此刻开始呈匀加速跳动,别的不奢望,只求里面那位大爷,慢慢的洗…

夜很静,月亮藏在厚重的云层里,深蓝的天幕将天空压得很低。

天际的尽头隐隐传来阵阵冬雷,一场大雨似是将临。

深宫…安然的陷入沉睡。

机敏的避过了禁卫军,惊蛰很快来到珍宝阁的背面,这处是看守的死角,谁能从十几丈的高墙跃过来找死呢?

一身白衣的关凌月,如约隐密在暗处,见到惊蛰,才悄然现身。

“这是第一粒解药。”顿了顿,他又说,“日出以前服下。”否则,费尽心思拿到也没什么用了。

接过装了药的白瓷瓶,惊蛰将钥匙放入关凌月手中,“我家主子说,你最好动作快点,如若今日的事被王爷察觉,你其余的四件事就办不成了。”

损失的,可不止是她夏伊妃。

把话带到,惊蛰就见冷冷酷酷的关凌月嘴角飘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恍然是否错觉时,人脚下一蹬,轻盈的从珍宝阁背面的高窗潜了进去。

眨眼之间,这空荡荡的死角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人好像鬼…

不知他是拿个什么东西,仿佛才进去没多久,白色的鬼影就闪到自己跟前。

那速度,好像只进去快速的晃荡了一圈便无声息的出来,进出都两手空空,没见他拿了什么。

惊蛰好奇极了。

归还她钥匙,关凌月面无表情,“去吧,你主子还欠我四件事。”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蛟麟宫的内殿,夏伊妃数着心跳来回不安的踱着步子。

“有没有人教过你,心里有鬼的时候,最好安静点。”纳兰润沉厚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这针落有声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僵滞在原地,心猛的提了起来!惊愕的转过身去!

那只裹着浴袍,墨发还滴着水珠的男人正一步步向自己走进。

他甚至没有唤宫婢进去服侍就走出来了,是早就对她起了疑心吗?

“怎么半个宫婢都没见到?”纳兰润的脸,八面无风,看不出情绪,平静的步伐顿在她跟前,对她只有疑问,“惊蛰呢?”

来不及伪装,她眼眸里闪烁着慌张。纳兰润双眼半眯,探究着眼前的人儿…当他发现珍宝阁的钥匙不见了,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安分。

“王爷…这么快就洗好了?”勉强的挤出个笑,她强装着。

纳兰润冷峻的脸飘过一抹冷笑,“本王丢了重要的东西,所以出来看看,你看到了吗?”

才挤出来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不知道…王爷丢的是什么?”已经被撞破了,就算惊蛰这时候回来也无济于事。

怎么办…夏伊妃手心全是汗。

“珍宝阁的钥匙。”

平缓的话音落下,她又是一惊!

眼中全是对她的探视,纳兰润继续道,“本王在想,是你拿了,还是惊蛰拿了。”

‘砰’的一声从外殿传来,不知谁打碎了瓷器。

“什么人?”纳兰润低吼了一声,抬脚欲走出去,夏伊妃猛地抓住他的手,慌乱大声的向那处道,“是惊蛰吧?把我要的东西放在外面你就可以走了。”

“走?”顺势逼近她的脸,纳兰润冷声问,“走哪儿?难不成是偷了东西忙着去销赃?”

夏伊妃紧紧拽着他,死也不放手,脸上却笑着,“王爷说的是什么话,我眼皮跳得慌,让惊蛰回家看看我爹呢~”

“眼皮跳?”他紧凝着眉,另一只手拉开她便凌厉道,“难道你就没想过,是自己要遭殃了吗?”

“!”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八)

一把将她甩开,不留余地的狠劲让那女子差点摔倒,她不依不饶,回身过去从后面将纳兰润抱住!

“让她走!求你…”

三更一过宫门就要关了,若是惊蛰不能将第一粒解药送给老爹,那之前的努力都是白费,做夏伊妃的时间不长,可是自己已经把夏谦当做亲生父亲,她无法承受失去亲人的痛…

一道惊雷撕裂了沉闷的天空,仿佛它在回应着纳兰润的愤怒。

到底是什么,让她奋不顾身?

若说夏伊妃急于摆脱自己而去偷珍宝阁的东西来还债,那么她也算是聪明人做了件愚蠢至极的事。

可现在看来,纳兰润还真希望她是愚及一时…

又一声冬雷横空劈来,他感觉,身后抱着自己的女人在轻颤,刚才她用到了‘求’那个字眼。

转过身,目光锁在夏伊妃身上,他略微收敛了凌厉的语气,尽量平和的对她道,“若你现在告诉我,今天的一切,我可以不追究。”

惊蛰已经走远了,她应该可以出宫吧,夏伊妃满脑子混乱的想着,就算告诉纳兰润有什么用呢?

他会帮她吗?就算帮了她,就算爹的毒能解,关凌月照样可以回来杀了他们,她已经跨出了第一步,无法回头了。

“我不能告诉你…”半响,夏伊妃垂下眉眼。

“因为告诉我,你和你爹的命就会不保?”她竟然质疑他的能力?“我好像说过只有我可以威胁你!”

她轻轻的笑,依旧低着脑袋,“我没有说过王爷不是啊,你不要再猜了,钥匙就在外面,珍宝阁里不就是些值钱的宝贝吗,明日王爷大可再去清点,少了什么的话,就让我偿还好了。”反正,她早就负债累累。

已经做了决定?她始终不愿意把自己的苦衷对他诉说,即便他一而再的伸出援手,然而每一次,夏伊妃都让他落空。

屏息了一口气,纳兰润沉声,“珍宝阁里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你拿什么来偿还?”语气,恢复了昔日的冷。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九)

她早就卖给他了,余下的八百万两,还不完,就要一辈子做他的演员,那么珍宝阁里的东西呢?

她还真不知道关凌月到底拿了什么。

最初,她还自己跟自己开着玩笑,猜里面有什么武功秘籍之类,还默默的祝关大教主早日练成神功,可那里是珍宝阁,除了那些自己一辈子也还不起的玩意儿,还能有什么?

见她陷入沉默,纳兰润再度冷笑,“没想好的话,那么本王要就去抓贼了。”今夜,必须有个人做出交代!

身转到一半,忽听夏伊妃极轻的说,“我自己…”

他顿住,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转过脸去,夏伊妃正看着他,璀璨的星眸里闪着了然的光,灼灼生辉。

她说,“我自己。”声音无比清晰。

回身,纳兰润压到她面前,怀疑的问,“你自己?”不屑的语气,仿佛在问,你值这个价吗?

肩上的做工精细的轻纱滑落,香肩外露,抹胸的长睡裙在脚下开出娇艳的花,衬托着玲珑的面容,勉强的绽出一个勾人的笑,“王爷觉得值得吗?”

他不但是北络的七王爷,他更是商人,无奸不商的生意人。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现在她就在他面前,任他采摘。

邪肆的翘起了唇角,眼中泛着冷光,纳兰润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托起,“想用你自己保住惊蛰?”

“是的。”她的表情忽而变得诚实。

这份坦然让纳兰润火气上涌,他盯着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再收缩,下一秒,就吻住了她发凉的唇。

齿间的撕咬,只是她缄默的惩罚,他从没想过夏伊妃的投怀送抱,竟然是这种方式,让他不可遏制的愤怒,如若不能杀人,只能在她身上宣泄…

无法迎合,她僵硬的站在原地任他揉捏,默默的承受,反抗不得。

哪里想过,不过是取一把钥匙,都能让她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么今后呢?忽然她面容滑过一丝百般无奈的笑,随即盈盈散开。

罢了~一切为时晚矣。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十)

他将她抱起来,几乎是扔到床上,吃痛使她恢复片刻的清醒,不及自怨自艾的怜惜,他就蛮横的压了上来。

辗转的吻,侵占着理智,吞噬着希望,灼烧着她每一寸肌肤,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深刻的,印刻进她的脑海里。

然那些吻于她来说是没有感觉的,唯有胸口异常闷痛,让她窒息,让她想要逃离哪怕是获得片刻的喘息…

终归只是想象。

他一把撕开她的睡袍,布匹碎裂的声音在寂灭清冷的宫殿中回响,吓得她紧紧闭上了眼。

无暇的身躯呈现在他眼前,纳兰润不由的微微一怔。

没有想过她竟然如此美好,晶莹的身体犹如一块通透的美玉笼着微醺醉人的光,让人惊艳…此刻他的心情无不与她相差无几,他是说过想要她,可何尝又是以价值交换的方式。

世事往往不尽人意…

“你可以求我。”死寂般的宫殿,他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初夜于女人有多重要,他不是不明白。

只要她开口求他,他愿意就此收手,为她静待一刻良辰。

可这丫头,偏偏倔强的认了死理,她可以为了惊蛰求他,却不愿意在自尊面前低下那颗保持骄傲的头颅。

纳兰润望着她等待的目光,逐渐暗淡了下来…

她在默默数着自己心跳中忽然感觉不到他的动作,还未睁眼寻到他,猛然之间,已被撕裂…

剧烈的痛感贯穿,她不由自主的扬起了脖子,眼睛睁得圆大,却无光…

心仿佛在一刻被凝结,张开的嘴却始终没有哼一声,好像变成了哑巴,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身体在痛,心已窒息,她却想笑。

她用她的第一次到底换了什么呢?武功秘籍?奇珍异宝?还是传国玉玺?

冷风从缝隙中渗入被昏黄的灯光充斥的宫殿,摇曳着无力燃烧的火烛,床帷处,他将她卷入洪流。

沉沦,只是开始…

一朝失守,便是沉沦(十一)

绝望的夜,他在她身上宣泄着。

没有哭,没有求饶,紧咬着唇,就是渗出血来,也极力忍受着,似是在用她的沉默向纳兰润致以最激烈的反抗。

他得不到任何回应,愈发愤怒,动作愈发狂暴,所有情绪化作欲望的火,桎梏着自己和身下的人。

直到一声冬雷似在头顶巨响,明显的感觉她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他愕然的顿住了动作,气息沉重,“你怕打雷?”

垂眉看去,纳兰润正压在自己身上,冷峻的面容还未散尽情欲,抛向她的目光,是怀疑。

怕打雷很奇怪吗?她残缺的挤出笑,把头偏向一边,眼泪就顺着脸庞的弧度滑落下来,甚是无助…

冬雷震震,仿佛一场暴雨将临。

她在一声盖过一声的惊雷中隐忍着颤栗,双手将丝柔的床单拽出了深深的褶子,关于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如梦魇般浮现。

老天太会欺人,知道她怕打雷,还在这无尽绝望的夜,送以阵阵雷声渲染她的悲悯。

纳兰润不再肆意,看着她的眼泪从倔强的眼眶里滚滚滑落,死死咬着的唇破了,殷红的血泛了出来,默然,心思复杂。

默然良久…忽而他俯身在她眼上落下一吻,突然的温柔让她错愕,就听见纳兰润低声在耳边抚慰道,“别怕。”

别怕…

伤害我的人是你,安慰我的人…却也是你。

他的动作不再粗暴,轻柔的扶正她的脑袋,低下头去舔舐她的唇上的血渍,反复的。

腥甜的血,像是致命的蛊毒,使他眷恋,流连,情难自禁…

不再带有攻击性的吻使她渐渐平复了心绪,松了贝齿,试着去呼吸,他的亲吻温柔得更像是一种安抚,驱散她的不安,脑海里,却在疑问,这个男人是谁…

烛光灭尽,黑暗中唯有彼此的生息突兀又陌生,他松开了她紧紧拽着床单的手,十指交错,变成仅有的依偎,最终交缠在一起,堕落,有魔鬼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