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是最初的形成。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能、也只会依靠他。

顿时纳兰润的愧疚满溢,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母后是如何威胁她,一如当年不惜一切要将露儿送走…

可是这一次,他不会再任由摆布了。

搂住怀中的人儿,埋头下去眷恋的吻住她微干的唇,丫头的体温一直都很低,才几日不见,竟然又瘦了许多。

纳兰润自责的叹息道,“是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

不知此刻夏伊妃在发着怎样的梦魇,他只想等她醒来,然后…再也不会让她放逐自己身边。

良久,他才放手将她安顿好,起身悄然的离开,还有些事需要他去做。

玲珑楼的大厅只有花慕容一人独坐在角落,剑不离手。

惊蛰坐在他左边的位置,模样看上去忧心忡忡,见到纳兰润走下楼来,连忙站起,心焦的想要询问夏伊妃的消息。

可一想起刚才花慕容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瞬间僵住!

一脸木滞的盯着走进的男人。

“没事。”权当她是从夏伊妃的角度思想,纳兰润淡淡答了两个字,没有对惊蛰做过多怀疑,便道,“你上去照顾她。”

而他,要和名义上是主仆关系,暗地里却是自己的师兄的人相谈。

时间是刻骨的毒药(八)

回想十几年前,母后让自己与纯一起每日夜晚去到后宫荒废的冷宫处,等着神秘人传授武功,从第一日开始,花慕容便与他们共同的师傅一起出现。

花慕容的身份,本身就值得让人揣测。

纳兰润只知道自己的亲母是漠国人,来到北络前在漠国是何身份,全然无知,父皇在世的时候,这就是一个绝口不能提及的禁忌。

花掌柜亦是母后从漠国带来的忠仆,多年久居宫外,虽不会武功,却极会打理要务。

直到自己行过及冠之礼离开皇宫,便让他侍奉左右。

至于花慕容,出了宫才晓得,原是花掌柜之子,深究下来,似乎应该是收养的。

断断续续的联系,这些他本不想去做过多的深究,可现在…

心思复杂的瞥了花慕容一眼,“师傅到底是谁?”

花慕容冷然一笑,“你心中既有答案,何需问我?”

得此一句,纳兰润眉间骤缩,片刻沉寂,他在他对面坐下,面容死寂得慎人,“母后命你将伊妃送到哪里?”

“沙云峰。”

“为什么?”

“我只听命于师傅,没有必要回答你全部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不买七王爷帐的人还是很多的,花慕容可不会有问必答。

历来,他都只在表面上听命于纳兰润,这点,七爷心里亦是很清楚。

“我劝你还是放她走比较好。”静默了会,花慕容就爆出这句话。

纳兰润瞬间冷道,“不可能!”

“即便毁了她?”

“要毁她的不是我!”狠戾的目光投射在对面的人身上,纳兰润变得有些狂躁,他搞不懂为什么每次母后都要不遗余力的将自己珍爱的女人毁掉…

“有时候爱也是一种摧毁。”花慕容语气毫无起伏,他是真正生性冷漠的那类人,看得似乎也更透彻。

“这种摧毁,远比师傅做的更可怕。”

今日纳兰润追回了夏伊妃,注定是一场磨人心智的纠缠,他作为其中一个始作俑者,好像,早就看到了那令人叹息的结局。

时间是刻骨的毒药(九)

厢房内,惊蛰带着哭腔想将夏伊妃轻轻摇醒。

“小姐,小姐…”

谁啊…梦魇缠身,恍惚中那女子好像听到熟悉的声音,涣散的思想中,还在纠结着自己到底是谁的问题…

感知越发清晰,她缓缓睁开眼…

“小姐,你醒了…”惊蛰倔强的眼中满是晶莹。

“怎么了?”意识逐渐恢复了些,夏伊妃柔弱的笑了笑,抬眼看了看四周,又问她,“纳兰润呢?”

擦了眼尾的泪渍,惊蛰仔细答道,“在下面和花慕容说话。”

听罢床上的女子便是无奈叹息…

她是记得的,才将整理好情绪,安下一颗心去往西疆,结果就被纳兰润抓住了。

包括刚才孜瑞和他的对话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想醒过来,却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不停有声音问她。

你是谁…

她是谁,这问题已经无从考究,她现在只明白,这身体的主人是关瑶的女儿,留在纳兰润身边,只会害了他。

“小姐,花慕容要我跟您说,与太后的协定不能告诉王爷,否则他会杀了你。”最让惊蛰担心。

“也会杀了你是吗?找到我爹,更会杀了他~”她口气极淡,都看穿了。

这些是惯用的威胁人的伎俩啊…

“我不会说的。”反正,她已经决心要离开他了,让纳兰润恨自己,总比爱一辈子,痛苦一辈子要好。

她又安慰惊蛰,“你别难过了,会没事的。”

惊蛰听完赶紧点头,收拾情绪,扶着夏伊妃坐起来,倒了杯茶给她喝。

夏伊妃吩咐她这几日不要多话,自己一切都有主张,便让她去休息,人是想安静会。

又是过了没多久,纳兰润便进来了。

“醒了?”见夏伊妃倚在床头发呆,纳兰润快步走过去关心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才是几日功夫,他的丫头消瘦了一圈。

没看他,没表情,夏伊妃只口气清冷的问,“王爷,你真的爱我么?”

时间是刻骨的毒药(十)

她态度很冷,冷到足够让纳兰润心里轻微的一颤,望着她关切的目光也瞬间暗淡。

没走过去,展袍坐在夏伊妃对面,纳兰润没好脸的反问,“这问题需要我再说一遍么?”

不管她是在什么情况下写的和离书,最让他介怀的,是此刻自己就在她面前,却没有被她相信。

被他噎了一句,夏伊妃也干脆不说话了,有些呆滞的垂着视线,不知在想什么。

房中的气氛很僵…

“没话要跟我说?”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沉默了会纳兰润又问。

从来夏伊妃在自己面前都会滔滔不绝,撒娇,斗嘴,耍心机。

他受不了她这么安静!

“没有。”回答是如此干脆。

他瞳孔收缩,抿紧唇,想来她是下了决心要离开自己?

又想到不在的几日,母后也许用了疯狂的手段逼迫她,纳兰润的口气缓和下来,“可以,你不想说,就回答本王的问题。”

“骗人的话你也想听吗?”她的态度,已经回到最开始的狡黠。

不会再拿真心去对任何人。

纳兰润不予理会,直直的问,“母后的身份,你知道吗?”

夏伊妃无谓一笑,抬起头轻缓的看向他,“是不是我回答完你所有的问题,你就会放我走?”

“不可能!”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那我干嘛要回答你呢?”

她又倚回了床棱边,埋在自己的情绪里,“王爷想知道,就自己上千陌山问太后好了,不过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所以你要关我一辈子也好,不爱就是不爱了。”

跟任何人做什么事都是无关的。

她说得极平静,纳兰润额角的青筋已然暴起!

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对她吐出,“夏伊妃!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明明都知道她受制于他人,违心的说着不爱他,可他现在就在她面前,还那么让她感到不安全?

时间是刻骨的毒药(十一)

回头轻描淡写的扫了他一眼,夏伊妃面容滑过一抹毫不在乎的笑,“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什么意思?”他怔然,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曾经说过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是爱你,可是更爱我自己,所以我离开你,与太后做的无关,只是她正巧的成全罢了。”

成全?她把母后的打压当作是适时机的成全?

纳兰润的心,开始逐渐冰冷起来…

夏伊妃继续说,“自从与你在一起后,身边就危险不断,杀机四伏,我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就算是被关凌月威胁着做事,那也是拜你所赐,我真的很累了。”

所以趁他去凉国,为自己策划了一场叛逃?

谎言说得太真,亦会让人怀疑自己,最终迷失…分不清真假。

起身,他来到她跟前,浑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那对看似狰狞的眼,在扼杀着什么,夏伊妃心里惊动,面色却平静。

她知道,自己在摧毁彼此之间的信任,还有…爱。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他冷森森的道,“离开花都是你的决定,还是有人逼迫你?”

夏伊妃毫不在乎的笑了,无畏的望着纳兰润,“当然是我自己,王爷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谁真的让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什么事吗?我已经觉得不爱你,并且都走到这里,不如你就放过我吧,想跟你的女人,还是很多的,我呢~也许天生只适合过穷日子,以后找个不太富有的男人,就…”

触怒纳兰润对于她来说是件太容易的事。

那些让她快窒息的话不用再说完,已经被他有力的手锁住的咽喉。

“夏伊妃…”他望着她的眼是狰狞却伤痛的,如一只受伤的兽,却如何都不忍心撕碎伤害自己的人…

他的理智几乎快被她那番话摧毁!纳兰润怎么也不相信他的丫头会对自己如此绝情!

可是她曾经的漫天谎言尤为清晰的回响在耳边,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已经不想去分清了。

时间是刻骨的毒药(十二)

她无法呼吸,纤细的颈项在他钢铁般的手下脆弱不堪。

他会杀了自己吗?

没有挣扎,夏伊妃被迫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犹如暴鬼的男人。

内心极度安静…也许死在他手上也是件不错的事。

只是,我死了你会难过吗?会痛苦吗?会一辈子无法释怀,就如曾经对待霜露儿一样,成为又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心结吗?

那么好像这样计较起来,死了的那一个,仿佛是要幸福些…

被勒紧了脖子,夏伊妃艰难无法呼吸,有那么几秒她想,就这样死了罢。

心中那点不舍却在泛滥,纳兰润发怒的样子真的好久没有见到了,而她现在还不能死。

手中的人,没有求饶,面色平静得让他惊惶。

他多想听到她怕死的说自己还想多活些时日,他明明应该相信她是迫于无奈,只要她肯对自己说实话…

已经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好了,他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手中的力道逐渐加深,让夏伊妃无可承受的发出断续‘咿呀’的声音。

蓦地!纳兰润手迅速的收了回来,心在瞬间被冰封!怀疑自己刚才所做的是怎样一件事…

是真的想杀了她。

剧烈的咳嗽,大口的喘息,她应该是知道的,纳兰润怎么会杀自己呢?

可是如此她还是要抬起头来,对着已经愣僵的男人苍白无力的挤出一个娇笑,“王爷,你舍不得杀我呢,既然如此,不如放我走好了。”

放她走?

三个字在脑海里清晰的回荡了一遍,他周身的血液在瞬间冰冻!

“不可能!”

狠狠吐出死个字,他压住她,疯狂的亲吻!

似要将她撕裂,揉碎,他恨她,亦是爱她!放走?绝对不可能!

脑中的意识已经被完全摧毁,他陷入狂暴中,只想将她占有,用极端的方式去宣告她还是自己的女人!

只要他没有说结束,这段即便已经毫无意义的感情也要无休止的继续下去。

时间是刻骨的毒药(十三)

夏伊妃颤抖着,挣扎着,他的吻如同滚烫的烙铁,啃噬灼烧着她的身体。

纳兰润浑身释放着张狂可怖的气息,她从未感受过,这让她害怕,让她有种要被拖如地狱的感觉!

衣服被粗暴的剥落,他猛的进入她的身体,狂风暴雨的侵占!她痛得撕心裂肺,吓得颤抖大声叫喊,“我真的不爱你的!你让我痛苦!!!!”

“痛苦?”这两个字让纳兰润片刻清晰,他让她痛苦?

看着身下的人儿,是那么孱弱,那么无助,盈满泪水双眼满是对自己的恐惧。

他忽然觉得身下的女子好陌生,自己的也好陌生,这远比在蛟麟宫那一夜更加让人难以承受。

可是还有后路可退吗?还可以停止吗?

脑子里没征兆的回响夏谦还有花慕容劝他放手的话。

为什么要放手?已经无法放手!

忽然他极冷的笑,“这只是你痛苦的开始!”

玲珑楼内,花慕容早就没了踪迹,想必已经去了千陌山。

一夜难眠,直到天光微明,隔壁再没任何声响,孜瑞才敢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

昨夜女主子骂七爷的那些话真是…

出了房间就和对面的苏谨年撞了个正面,瑞总管立刻苦了脸寻求共鸣,“苏将军,你说这是个什么事…”太后为什么要这么逼他们家王妃呢?

苏谨年不语,神色复杂得很。

亏得昨天晚上玲珑楼住的人都是自己人,那二人真是互相折磨了个够,顺带把所有人都连坐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没有爱,哪里会如此?

纳兰润决心做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的,夏伊妃又何苦强撑?

不过…人都追回来了,苏将军又奸笑着想,敢破口大骂七爷不是人、禽兽、混蛋…各种不堪入耳的话,怕是也只有她夏伊妃敢说了。

唯独太后那关不好过,喜忧参半的挠挠头,那扇紧闭的门忽而开了。

孜瑞和苏谨年吓得齐齐一颤,是说一早不要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时间是刻骨的毒药(十四)

纳兰润裹了件袍子走出来,见到苏谨年和孜瑞就站在门外,只吩咐道,“谨年,去把妙手天医找回来,确保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