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那个他叫做‘大哥’的男人,为达目的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会利用,二话不说,默默唾弃一番先~

“坐。”如猎鹰般的眼在夏伊妃身上扫了个遍,末了示意她坐到雁无殇对面的位置。

如此态度,事先就有预料,不过…不知其召唤的目的,唯有步步为营了。

错位,乱了心智(十二)

落座,正位上的人又随意的下了个指令,左侧的乐队曲调一换,女官们远远的捧来香醇的美酒,好个惬意的午后时光…

美中不足的,是天气太热。

以为炎羽大哥找你来听小曲解闷就大错特错了。

“早上本王对郡主多有得罪,这杯敬你。”对面的雁无殇先开了口,举起酒杯做赔罪状,而那投射过来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歉意。

相反,夏伊妃感觉到的…是男人可看女人的炙热。

我家王爷在这里,肯定会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你信不信!

遗憾纳兰润不在这里。

“抱歉呢雁太子,我自小体弱,大夫不让我饮酒的。”

从容大方的笑着,本姑娘就是不买你的帐!

雁无殇愣了愣,立刻大笑起来,“无妨。”仰头豪饮,他算是自娱自乐了一把。

这人…倒是不计小节。

再看向炎羽,他一手撑着脑袋,视线也是在望着她的,很平静,很深。

脑袋一偏,夏伊妃向他嬉笑道,“大哥,你不会责怪我任性吧?”

“不会。”上扬出淡淡的弧度,他的面部线条却是冷的,“本王正担心如何让你二人熟识。”现在看来已经很熟了。

“为何要这么担心?”夏伊妃向来是个自来熟,只要高兴,用不了几天,流沙宫里里外外都会混得如鱼得水。

下一秒,她那无邪天真的自我保护笑容就被僵死在脸上。

炎羽面无波澜的对她道,“五日后,他就是你的丈夫。”

“…”

五日后…他…?

是夏伊妃的脑子一时转动不过来,疑惑又讶异的双眸机械的望向雁无殇。

他…五日后是她的丈夫?

“要我嫁给他?!”半响,终于被这即成的事实惊得从座位上弹起来。

两个男人却一派淡然。

雁无殇含笑品酒,他向来说到做到。

而炎羽,连回答都觉得多余,显然不是为了征求夏伊妃的意见才把她叫来。

在这里他便是王,说的话不容违抗。

错位,乱了心智(十三)

“开什么玩笑!?”

冲回宫三层的住所,狠狠摔上门,夏伊妃气得脸通红。

还没破口骂出让自己内心舒坦的话,刚被关上的门就被敲响。

“嫁给我很委屈?”穷追不舍的是雁无殇。

他隔在门外一句话,倒把夏伊妃逗笑了,是嘲笑。

“雁太子娶我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不是太委屈了吗?”还何德何能,让他丢下炎羽追来。

“怎么会委屈?”听声音,外面的人仿佛也笑起来了,“娶你是为了报复纳兰润不娶我妹妹,还能收买笼络你大哥的心,我岂不是…”

话未说完,门猛的被夏伊妃打开,雁无殇手里竟然还拿着牛角酒杯!

人惬意的饮了一口杯中酒,倚在门边,醉眼迷离,无视面前女子瞪圆的双眼投射出来的凶狠目光,说得也是疯话,“怎么?觉得我不是人?”

上线将他扫了个遍,她讥讽道,“你居然还有自知之明。”

“纳兰润不是你的敌人吗?嫁给我,我们一起打击他,岂不快哉?”

摊开双手,面向强烈的阳光,雁无殇好似在耍酒疯,他却觉得自己在谈什么宏图伟业。

而且是要拖着纳兰润以前的女人一起疯的。

总算看清这个人的本质了,简直是个没脸没皮的疯子!“我可没说要和谁一起打击敌人,想跟我联手,也要看你够不够资格!”

“我没有资格?”婉转回身,雁无殇一脸期切,“怎样才算有资格?有没有资格,五日后你大哥都要把你嫁给我。”

“当真以为娶我那么容易?”颤了双肩,敛了时才的乱与怒,夏伊妃轻轻的笑起来,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决,“我若不想,你五日后娶到的是一具尸体!”

手里举着酒杯,浑身释放轻佻的雁无殇…怔了。

夏伊妃说的绝对不是假话,她给他的感觉,就是那么烈那么决然的女子。

也是没有理由的,感觉说明了一切。

错位,乱了心智(十四)

“你…不会还爱纳兰润吧?”

对峙半响,酒气熏天的雁无殇问。

这女人牙尖嘴利,早晨他就知道她不是好对付的主。

再烈的马儿也有被驯服的一天,那个男人若是纳兰润也不奇怪,只不过如果她心还向着那男人,有些事情就…

“因爱生恨了行不行?”夏伊妃回答得相当果决,还伸出手指头戳着雁无殇的心坎,她一点都不怕他。

“以为我这么好娶?想娶我可以,拿出点诚意来,老娘善妒,小心眼,报复心极重,没事还喜欢四处树敌,你敢不敢娶?”

一串话把雁无殇说得有点懵…

脑子愣是转了半响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好像咱们若惜郡主仿佛有必须要打击报复的对象,而且自己似乎不娶还不行了!

这个女人…却是理直气壮。

“你的意思是…?”不知是醉了,还是被夏伊妃绕糊涂了。

站在门口他的对面的女子冷笑得雁无殇背脊发凉,“我要我的男人顶天立地独占天下,你要娶我就一定要联合大漠灭了北络,然后…”

她牵出阴森的弧度,凑近醉醺醺的男人用气息道,“吞了大漠。”

“!”

雁无殇身体向后仰,和她拉开距离,满脸讶异!“你是不是疯了?!”

炎羽是她亲大哥啊!

夏伊妃神色稀松平常,仿佛自己刚才说的只是‘天气好好’这样的话语。

捋着肩上编成细细的精致的小辫子,她口气悠然,“我嫁不嫁你跟炎羽无关,但炎羽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把我嫁给你,显然~他没有把我当回事,自然我不需要在意他。”

言尽,抬起那双充斥阴谋陷阱却极富诱惑光泽的双眼,夏伊妃问他,“怎么样,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你若是没用,我也会一脚踹开你的,你…敢娶我吗?”

雁无殇…怔了。

足足半响…

“哈哈…哈哈哈哈好!”他没征兆的仰头大笑了一通。

终于知道纳兰润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如此着迷!

错位,乱了心智(十五)

男人不可以没有野心,可是在‘男尊女卑’被奉为铁则的世界,忽然出现一个极富野心又聪明的女人…

征服她岂不比征服世界更有快感?

就这么站在门边,夏伊妃肆无忌惮的与雁无殇对视。

从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她读出某种蠢蠢欲动的念想。

如果这个时候男人说‘不敢娶’,岂不是很没种?

其实夏伊妃也没有想过事态最后发展如此。

时才气得只想杀了炎羽,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她于他来说也就仅此利用价值。

也就是说五日后她嫁定了。

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你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既然事情因雁无殇而起,为何不推他跳进火坑,为自己所用一把?

见他笑得那么欢快,那就是说…

“你应该知道我们雁国以农业为主,不善打仗,屯兵极少,就算与大漠一起赢了北络,又凭什么将你大哥吞掉呢?”

收敛眉眼的笑意,雁无殇如同老师考学生,你答出这一题,他就会奖励你。

奖品,是一场婚礼。

问罢,夏伊妃就甜甜的笑了,她很怕他不问啊~

“漠国有三大氏族,我大哥的摄政王名不正言不顺,钟氏与莫氏都极其不服,难道你不会旁敲侧击,而后坐收渔人之利吗?”

“看来你早有准备。”眼中骤然一利,雁无殇对她还有戒心。

纳兰润在她身上打的标签,相当的深。

放缓了口气,夏伊妃像是在谈生意般,“你也该知道我曾经是北络的七王妃,是我那娘对我念念不忘,害得我身份暴露后被纳兰润扫地出门,若不是二哥及时相救,恐怕已经被北络出征的大军拿去祭旗了。”

所以她恨纳兰润,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眯起眼,雁无殇似在思考她话的真实性。

夏伊妃继续说,“也是因为这身份,大哥对我有所顾及,纳兰润曾经是很迷恋我,北络乃至诸国人人皆知,他怕我是奸细,所以才将我嫁给你,笼络你,其实是丢了个烫手山芋给你。”

错位,乱了心智(十六)

如此说来,炎羽把妹妹嫁给雁无殇,可谓一举两得。

既将危险远离自己,又笼络了雁国的国力。

他雁无殇还被当成傻子,以为抱得美人归还可以气气纳兰润。

敢情,夏伊妃就是个可怕报复心极重的怨妇,那个男人他太了解!若不是甘心放手,眼前这女人哪里会被关凌月带得回来!

眼尾扫出一抹导火索,她分明在雁无殇神色里抓到了摇摆不定。

于是趁热打铁,扬起细眉一副理所应当,“我们家心机重是遗传的,现在你想悔婚,可能会平白无故树敌,炎羽定然还会将风声放出去,说你有心与大漠结盟,却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届时…”

无须她在多言,雁无殇的后路已经被寥寥数句话堵死了。

“谁说本王要悔婚?”朗声反问,他像是被逼急了,却还保持三分理智,“你还没说要如何对付炎羽。”

除开纳兰润不说,炎羽当真棘手!

怀抱双手,夏伊妃媚笑得胸有成竹,“既然我都要嫁给你了,这招我本来想用来自保的,私下当作自个儿的嫁妆送你好了…”

就这么——

门前一袭对话,昔日为出嫁前某女人心里的算盘又打得欢快作响。

她跟雁无殇说,北络与大漠开战前~霜露儿,也就是钟氏最后的皇族血脉,昔日大漠流放的人质公主,回到花都想要扰乱视听,可惜事情败露,沦为阶下囚。

纳兰润不但没有杀她,反而对夏伊妃说,想在战争结束后,扶植她做女皇。

原本就是北络欠漠国的,算那个男人还有些仁慈之心。

只不过没有钟氏玉玺,而且炎羽也不肯把手,所以唯有开战。

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六年前炎羽在自封摄政王时进过宫一层,雁无殇立刻清晰道出,玉玺藏在那里最保险。

宫一层是圣泉所在,只有帝王登基和十年一度的天祭才会打开,想要入内机关重重,谈何容易。

彼时,郡主大人放眼望向那片翠绿的荷塘,淡淡问,“不知雁太子…水性如何?”

错位,乱了心智(十七)

好巧不巧,让夏伊妃发现无论在哪一层,荷塘都是与宫一层的圣泉相连。

只不过她不会游泳,而且害怕打雷暴雨的关系,对水也是有些畏惧的。

虽然没有去过雁国,可是曾经看过地图,那个国家水脉交错,皇城更是被湖泊包围,造船技术相当先进,说雁无殇不通水性,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二人一拍即合。

五日后新婚当夜,他潜入宫一层取钟氏玉玺,次日回雁国,先增兵帮大漠打北络,而后…

雁太子亦是有野心的男人,遇上这么个特立独行做事干脆的女人,自然欢喜。

“可本王怎么知道你这些话是真是假?”

如若夏伊妃反咬他一口,雁国的势力,无论是对上大漠或者北络,都不堪一击。

再说这女子太狡黠,贸贸然,雁无殇也不敢轻易相信她。

“你娶我已成定局,真假与否,就请雁太子自己猜了~”

说完,轻盈的转身,夏伊妃将门合上了。

留待雁无殇矗立在外面自个儿斟酌去。

话她已经说得够多,再说下去,反而还成了掩饰。

反正雁无殇不可能不娶她,不娶会得罪炎羽。

骑虎难下的,倒成了存心来搅局的雁国皇太子了。

关门后夏伊妃就倚靠在那扇门上,心事重重的沉了口气。

可能是太久没用脑子的关系,小小一个下套的场面,她居然冷汗涔涔。

无奈自己已经被逼迫到死角,不来个峰回路转,怎么见到那望眼欲穿的‘又一村’?

笃定了雁无殇不可能拒绝。

没过多久,房门外响起雁无殇离开的脚步声。

她嘴角勾起初步胜利的笑意。

同样的话,记得以前也同纳兰润说过,对那个男人她心里没准,可除了那个男人以外,谁都不是她夏伊妃的对手。

真假与否,就动用你那自负的大脑好好探究一番吧。

反正猜错了是你蠢,怨不到我头上。

错位,乱了心智(十八)

摸不着夏伊妃存心要利用这颗主动跳出来的棋子。

走回房中的圆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下,眼中,恢复了往日筹谋的流光。

该想一想下一步要如何走了。

毕竟五日很快就会过去。

雁无殇爽快的答应了炎羽开出的各种条件,然后,关若惜要出嫁的消息迅速传遍离城。

当然在这之前,他也有进退两难的时刻。

于是当夜向夏伊妃求解。

只得一个‘我需要一场盛大婚礼来证明自己还嫁得出去’的说辞。

仔细的想,这女人是想向谁证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