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繁复身份的人并不多,话亦算得上是气话。
联系起之前她说对纳兰润因爱生恨。
那自然是要向他证明了。
真是个疯女人!
雁无殇冷笑,不过这样的女人兴许能和他成为契合的一对。
婚讯传开后辗转过了一日。
出嫁前夏伊妃想自己都呆在流沙宫的三层,用不着再回幻月教了,所以一早便得来午后关瑶亲娘会来见她的消息。
清晨的荷塘最凉爽。
除了此处,她也不想往其他地方移动。
待嫁的雀跃心情没有,焦虑倒是平添几分。
不回幻月教,会不会得不到在药碗底留下字迹的神秘人的消息?
这会哄得雁无殇帮她拿玉玺,难不成真要她嫁到雁国去?
想到这个点儿上,她家王爷在那头娶凉国公主,这边厢自己把自己半推销出去了。
眼皮软弱无力的上抬,苦哀哀的巴望了关凌月一眼,“二哥,你也忍心把我嫁给雁无殇那个草包吖。”
旁边的女官暗自惊心,郡主说的这是什么话。
独独关凌月似笑非笑的眯起眼,难得好心情的答,“没有草包娶你,你又如何成心事?”
“…”
若惜郡主不说话了,抓起面前的琉璃碗大口饮茶。
噎死老娘,你就没妹妹了!
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做,在一旁看得多欢愉,怒!
错位,乱了心智(十九)
其实她对雁无殇说,婚礼越盛大越好。
也是想气气纳兰润吧。
谁叫她前脚走,后脚他就要娶别人?
知道那是在做戏,她也忍不住想要报复一下。
然后痛快的报复完了,巴巴望着婚讯从流沙宫炎羽的嘴里传出去,心里又暗淡了。
拿到玉玺后,真的要随雁无殇回雁国么?
…
新娘子需要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很快,整个流沙宫忙碌起来,宫三层不时也会来些人,为夏伊妃量体裁衣,试戴首饰。
空出多余的时候,关瑶就伴在她身旁。
女儿出嫁,一副慈母激动不可抑的心情。
倒是整日,都没有与她说太多话。
一直到夜幕至深,夏伊妃沐浴而出,见到关瑶还没有走,坐在她的床边,手里捧着白日里宫中裁剪师傅留下的嫁衣布料样式。
脸色有些诧异,“你还不休息吗?”
二更早就过了,她还不走,难道要和自己一起睡?
夏伊妃从小没有感受过母爱,至于关瑶…
心里愣了愣,似乎也不需要。
“你才刚回来就要出嫁,我舍不得…想多陪你会。”
只一句话,她好像有什么被软化了。
再怎么说,眼前那个女人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不再疑惑,夏伊妃直接走过去坐下,接过关瑶手中的衣料,细细的看,“这花样真好看。”比起她第一次嫁给纳兰润,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次…
忽然想起她家男人那张久违的冰箱脸了。
她应该还能再次嫁给他吧?
“若惜,你真的愿意嫁给雁无殇?”
“不愿意就可以不嫁了吗?”记得…要嫁给纳兰润以前,夏谦老爹也是这么问过自己的吧。
关瑶像是过了电般,抓住她的手,语气认真,“你若是不愿意,只要我同你大哥说,他不会为难的,这次与雁国联姻…”
“已经势在必行了。”夏伊妃神色严谨,断了关瑶的想法。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
“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是用怎样的信仰支撑自己,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了解大哥这个人,就我所见,若是我不嫁,指不准还能不能活下来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关瑶情绪有些激动,又无法辩驳什么。
觉得自己的女儿说得似乎有理。
嘴里,她又忍不住喃喃,“可是…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实在是…”
太痛苦了,这种痛苦,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如果不是莫嫣设计,她现在一定能和师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在乎女儿的终生大事,希望她的若惜后半生能与心爱的男人相守。
“嫁给不爱的人~”夏伊妃回味着她这句话,淡淡的笑了,“你应该知道我爱谁的。”
关瑶一怔!
她继续说,“你会让我回到他身边吗?”
“若惜,你和他…”
“是敌人是吗?”眼神,忽然很沉,夏伊妃脸上的笑意消失,“既然如此,你何必问我幸与不幸,反正我要走的轨迹已经被你们规划好了,你们在为我设计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现在,已经晚了。”
“不晚!只要你不想,我可以立刻阻止!”关瑶说着便将门打开向外走去。
夏伊妃大惊,不知‘魅’是否会伤害她,连忙将人拉回来。
“不是晚与不晚的问题,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你别做多余的事了!”
“我只是想…”为人母的脸上,满是艰难的神色。
她只想女儿过得幸福,但似乎…真的已经晚了吗?
…
次日清晨,关瑶便匆匆返回幻月教。
太久没有见到阳光,兴许她发现自己已经不适合在白日里走动,更认不得镜子里那满头银发,面容生疏的女人,到底是谁了…
夏伊妃本想与她一道回去,住两晚,等到出嫁前一日再返回。
她想那个神秘人会不会给她别的线索,可炎羽不允许。
在北络时,她的精明已经被他悉知,如此时刻,怎能容许出半点纰漏。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一)
待嫁的日子很快就过去…
婚礼在白天一连串复杂且极富大漠民风的礼节中完成。
至二更,夏伊妃心里才忐忑起来!
老实说,绝对比嫁给纳兰润要紧张!
嫁衣不似北络的火红,也没有绣着鸳鸯的红盖头,她坐在不高的圆形羊绒软床上,穿着漠国风情的贵族嫁衣,不时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那二世祖太子去了那么久还没个声响,不该淹死在荷塘里了吧?
她一半一半的担心。
怕雁无殇那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又怕拿到了,过不了新婚之夜这一关。
哪怕是拖过了今夜,明日随他出城返回雁国,途中再找机会逃走都是好的。
这一晚要怎么瞒混过去啊!
就在这么复杂的情绪里,忽然听到门被猛的推开,然后是雁无殇狂妄的声音,“哈哈哈哈!还有什么是老子办不到的?”
仿佛这天下姓‘雁’指日可待了似的。
雁无殇浑身湿漉漉的跨进婚房,里面的人儿只听那带着水的脚步声在靠近,一时搭不上话来,倒让那家伙占了口头上的便宜,“本王的太子妃,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紧张了?”
“紧张你个大头鬼!”夏伊妃从圆形的床上弹僵起来。
她紧张得快疯掉了!
同时听到雁无殇那嘹亮的一嗓子,心知他拿到钟氏玉玺,又有点高兴。
可是他走进来要怎么办?!
双手揪紧了嫁衣两侧,眉头拧得已经解不开了,可是…
那人正在得意劲头上,怎么不搭话?
带着滴答水声的脚步也没再听到迈向这处了。
心生疑惑,这人在玩什么?
踮起脚尖,夏伊妃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就见雁无殇扶在喜红的桌边,摇摇欲坠。
看起来像是…醉了?
他左手撑在桌上,支撑着自己,右手拿的那四四方方的是…
玉玺!
还没高兴出来,雁无殇似乎晕眩的抬起头指着她道,“你竟然…”
她竟然?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二)
一句完整的话没说完,伸出手指责她的雁无殇没征兆的一头栽倒在地上。
‘砰’的巨响——
夏伊妃往里缩了缩,心想摔得可疼了吧,她竟然还有闲工夫感叹这茬…
赶紧过去看雁无殇死了没有!
走到那具穿着新郎服的‘尸体’跟前,新娘子率先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
毫无反应。
于是弯腰,用手指探他的鼻息,嗯…还有气。
放大心的先将他手里那块红玛瑙做的玉玺拿过来。
然后直起腰板,神色复杂的看着地上的男人,倒得太…莫名其妙了!
是他潜入宫一层盗玉玺用尽体力,还是?
不对!如果是体力消耗过度,倒下去以前他就不会指着自己想说什么了。
那种反映,好像是她暗算了他一样。
可这家伙进来酒没有喝,饭菜也没有半口,凭什么说她陷害他了呢?
头几天抓破头不知道要如何对付这一晚,要说弄些泻药骗雁无殇吃下去也不是没有想过的。
可她上哪儿找那些个泻药的玩意去?
没想到居然爆发如此诡异的事件,难道是老天庇佑?!
任夏伊妃再绞尽脑汁,也不可能隔空发力把他弄成这样啊?
这厮刚才一脚踢开的门都还没关上,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走到门边,夏伊妃探头出去张望了下,月亮温润的悬在天上,散发着光辉,夜静静的,只有荷塘水流的声音…
想到荷塘连接着宫一层的圣泉,难道是神明被雁无殇惊扰,所以不满惩罚他?
盯着外面黑色的夜,冷不丁,她打了个冷颤!
连忙缩头回去,关了房门。
转头又见那个男人死死躺在地上,浑身是水,夏伊妃又想,要不要搬他进屋里?
这念头又立马打消,万一把他折腾起来,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反正他没死,反正…明天天一亮就要出发离开大漠。
看看怀里抱着比鸡蛋大一点的钟氏玉玺,怎样逗号,东西她终于拿到了,嘴角舒展出难得的笑容。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三)
清早雁无殇睡到自然醒,睁眼就见一角裙摆…
头痛欲裂。
他只知道自己睡在地上,为何会在地上,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
“太子殿下,您终于醒了?”
夏伊妃笑盈盈的进入他的视线,俯视。
雁无殇继续一脸迷茫…
猛的坐起来,强忍着头痛,他粗暴的拉过夏伊妃的手腕,“你竟然暗算我?!”
“我暗算你你还能醒过来?”没好气的大力推开他,这一夜她也没敢睡,生怕他半夜醒了,自己被狼!
雁无殇把她的话想了遍,好像是那么回事。
从地上爬起来,他满身狼狈的问,“那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就让他在冷冰冰的地上躺了一夜,好说现在他是她的丈夫!
“我怎么知道啊。”摆出疑惑的表情,“昨夜我走出来就见你昏倒了,自己都吓得不轻,你进来也是的,门都不关,我以为有鬼呢!后来一试你鼻息,发现还活着…”
这番话说得又委屈又害怕,说到底她是个女人,试想新婚丈夫突然倒在自己跟前,是个什么想法?
“你就让本王在地上躺了整晚?难道你不会叫大夫?”
“我一个小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移得动你?在流沙宫这几日你白住了是吗?不知道二更后这里叫天天不应?”
问题被全数反弹回来,夏伊妃牙尖嘴利是出名的。
雁无殇被堵得哑口无言,按着脑门自顾自的头痛。
间隙,服侍他们的女官便来了。
那昏迷整晚的男人连问夏伊妃玉玺的事的力气都没有。
新婚第一天清晨,算是被蒙混过关。
夏伊妃偷笑,同时也心有余悸。
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