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得炎羽和他的护卫军一路送出城去,他也算了得一桩心事。

又要踏上路途,去的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北络,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国家。

心,满是疲惫。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四)

途径鬼城,以为会在那里见到关瑶,却只有关凌月跟了来。

说这一路护送她安全。

想想,这应该是关瑶娘亲的嘱咐吧。

在大漠还不过十日,她对她的关切不可忽略。

只是那份感情夏伊妃一直无法接受,毕竟真正的关若惜已经死了,而她从未心向大漠。

到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忘不掉那个女人的好的。

哪怕是一碗被藏在暗处的人利用的汤药,都是对她的关怀。

大概关瑶觉得夏伊妃再见到她会不开心,于是,干脆不见。

现在真的见不到,竟然有些怅然。

也罢了…

骑在骆驼上,夏伊妃清淡的笑了笑。

她已经拿到玉玺了,也知道纳兰润安插了眼线在身边,更可能昨夜是那个眼线帮自己。

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将她带走呢?

不知为何,心越来越不安。

穿过大漠去往雁国需要十日,而在大漠这片区域就要骑骆驼行一半的时间。

也就是说至少有五天,她不用担心和雁无殇同处一室。

每天骑着骆驼整日整日的跋涉,累得骨头都快要散架,夜晚随行的侍卫轮流守夜,独独剩下两个女眷在细软的黄沙上为他们铺整好毯子,就当是床了。

仰望星空而眠,雁无殇不会对她禽兽。

实则雁太子也没那个心情,骑骆驼很累的。

这样走了五天,终于快要穿过大漠。

午后的烈日最毒辣,烤得人皮肤好似都要裂开。

雁国这一行人来得很少,总共加起来不到二十人,武力上有关凌月在,战斗指数已经够了。

两名文官跟在雁无殇左右,两个女眷随行服侍,剩下的都是护卫。

“大概傍晚就能到沙镇。”其中一个文官忽然说到。

他是此行年龄最大的男人,也难怪吃不消暴热的天气,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向往的笑意。

沙镇?

来时夏伊妃也路过过那里,那是大漠与北络的交界,往西北方向而行便是雁国,这么快就到那里了吗?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五)

过了沙镇,再行三天便是雁国的疆土,到时候她真是插翅难飞!

“今夜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呵呵。”说这话的时候,雁无殇意味不明的扫了夏伊妃一眼。

让她顿时在炎热的阳光下打了个冷颤!

他那暧昧不清的眼神,分明在暗示什么。

“不过…”另一个文官表情凝重,忧心道,“现在漠国正与北络开战,不知战火…”

雁无殇又是轻松一笑,带着笑意的眼却一直在看着夏伊妃,“漠军骁勇善战,已经攻下北络四座城池,战火早就蔓延到北络内部,边城小镇,烧不及此处。”

“也是。”文官应和起来,“北络猖獗多年,兵马早就废了!等到我们雁国也增兵加入,到时候…”

“到时候本太子赐你个尚书的位置!”得意洋洋的口气。

“多谢殿下!”

众人朗声笑起来,在热流滚滚的沙漠里,笑得再肆意也传播不了不远,唯有关凌月冷冷酷酷,一言不发。

夏伊妃则在心里唾弃!

一群人做着白日梦的人!

也不知道苏谨年是干什么吃的!北络居然会被大漠攻下四座城,就算是纳兰润有心给她拖延时间,那么也够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家王爷啊!

心里刚想到纳兰润,那骑骆驼行在左侧的文官又道,“北络的新皇纳兰润,虽然生意手段了得,可眼下看来,在政策上,完全是个草包。”

此话又引来哄笑。

夏伊妃心里怒骂:你才是草包!你全家都是草包!

无奈雁无殇正看着她,只好跟这众人一起…嘲笑纳兰润。

骂心爱的男人就算了,更惆怅的,是晚上到沙镇后的事情。

不觉,她忧郁的小眼神望向关凌月,好像在求救似的。

而关凌月似乎也读懂了她眼中抛过来的含义。

期待着关二哥给点什么反映,不料他竟然是平静的撇过头,无视。

夏伊妃起头咬牙切齿!

就知道不该把希望寄托在木头人身上!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六)

转眼就到了沙镇。

落日西斜,染得大地一片橙红金黄,天际尽头似血的狰狞。

很快一行人找了家客栈安顿,两个文官并未多做休息,结伴出去购买马匹。

明日的路程便可以骑马,雁无殇还吩咐准备一辆马车。

给雁国的太子妃使用。

这男人想得挺周到,她却完全不想领那份情。

独自站在二楼尽头的厢房内,打开窗看着街道上穿着北络,大漠,乃至其他国家衣服的百姓人来人往。

边城小镇的繁荣。

她心思复杂,害怕夜晚到来,那枚玉玺被她随身携带,东西已经拿到手了,为什么…

忽然!夏伊妃灵光一现,到了这个地方,没人接她走,难道她不可以自己离开?

想罢,心立刻狂跳起来。

她要逃!

打开厢房的门,左右两尊神立刻向夏伊妃肃穆行礼,眼中却充满戒备。

“殿下呢?”平静着,她笑问。

“太子妃,殿下在楼下与影大人商议要务。”

“哦…”佯装点头,进入沙镇后有个便衣男子接应,应该是安排在此地的雁国使者吧。

想了想,她又道,“我要洗澡了,不准闲杂人等进来,到吃饭的时候,请殿下不要等我,洗碗我就会自己下去的。”

两个侍卫谦卑的低下头,她很满意的和上门。

刹那连呼吸都颤抖!

紧关房门,轻手轻脚的搬了椅子抵住,再放眼整个房间,两居室的格局,简单的卧房,雅致的摆设,只有外室的窗户可以出去…

她再度走到窗边,探头往下面张望,二层,十几米距离,跳下去最多崴到脚吧?

后面是个四方小院落,一眼扫进,正对面是扇虚掩的木门,外面便是街道!若是下去了,就能出去!

回头找了些被单结在一起,潇洒的往下一抛~

吞口唾沫压压惊。

拽进被单结成的绳子,越过窗户,胆战心惊的翻爬下去。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七)

‘扑——’的闷声一响!

屁股着地,摔得不轻…

夏伊妃没敢叫出来,憋得直冒眼泪花,心里雀跃着,至少逃出来了!

从地上爬起来,连揉她疼痛的小屁股的时间都没有。

一瘸一拐的,往那半掩的后门移动,头也不回。

她自由了!只要从这里逃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然后…然后…

夺出那扇破旧的木门!夏伊妃左右望了望,抬起腿便往一个方向跑去。

哪里都好,要暂时远离客栈,等到雁无殇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立刻就会网络似的搜索。

没想到那么容易,简简单单的一个叛逃过程,在她心里是那么惊心动魄!

仿佛…离纳兰润又近了一步!

她多怕再也见不到他。

若是和雁无殇有了什么,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一路狂奔,她躲进条狭窄的小巷子,刚顿步下来抚着胸口喘气,刚想着这里应该很安全吧?

身后,关凌月平缓的声音便响起。

“你要去哪里?”

“!”

猛的转身,他早已堵住了她的去路。

就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夏伊妃有些怅然,但此刻灰心还太早了。

“我不喜欢他!”逃…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是无处可逃!

唯有死死挣扎一下,如何,她都是他妹妹,如何,关凌月对什么大漠什么北络都漠不关心。

“你就当没见过我,放我走好不好?”

几乎是哀求。

关凌月却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冷漠的神情,如初见时是那么相似。

她赫然想起那个雪夜,那晚心灵的交汇,只有关凌月知晓夏伊妃心中阴暗的小秘密。

大概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与他是有共鸣的吧。

心里紧张的想完,“我…”

才开口吐出一个字,忽见关凌月伸出右手在她身上一点!她避之不及,正正被他封了穴位。

立刻不能言语,更无法将身体移动。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八)

死死的盯着关凌月,夏伊妃全身像是被施了咒语般定住。

她只得睁大了双眼,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

此刻,倒真有些寄希望于这份从没被自己当回事的血缘关系。

…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可是如果他要放过自己,为什么还要控制她呢?

关凌月从她身上拿走了钟氏玉玺,然后…

“你不应该逃出来。”

一句让夏伊妃不得不认命的话…她听不见,只是看着他嘴唇蠕动,便知晓其意思。

就这样准备着被他带回客栈,不过半刻的潜逃,轻易失败了。

说完,关凌月就将她眼皮付下,然后把人抱起,出了巷子。

夜的黑,很快将整个沙镇吞没。

夏伊妃被他付下眼皮,看不到任何,大抵上知道,关凌月把她带入一家店。

然后有人为她换了衣服,施了粉黛。

衣服的味道她能闻得出来,很新,有喜庆的红。

是嫁衣。

现在这种红让她反感作呕,可是她无力反抗。

换好了衣服,打扮完,自然是被带回原先的客栈。

她心里悔恨交加,原本因为叫他一声‘二哥’,他就真的会为你着想。

他还是幻月教的冷血教主啊。

和炎羽在一起密谋了多年的江山大计,哪里是她一句话就能破坏得了的?

夏伊妃啊夏伊妃,你真的太傻了。

听不见,看不到。

她只知道自己被带回了最初落脚的客栈,关凌月还极富讽刺性的在她的脑袋的盖了红盖头。

将她妆扮成礼品,然后等着…雁无殇来拆卸吗?

怎么办…怎么办?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伊妃一直在脑子里不停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她知道在离城有纳兰润的眼线,至少在那里她是安全的。

她不该将这门婚事答应得那么快,现在玉玺也被关凌月拿走了,她还落入雁无殇的手中。

错位,乱了心智(二十九)

被关在自己的世界,夏伊妃不能动不能说话,好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植物人!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心就无法抑制的狂跳。

那样的震动,如同要碎裂了一般。

她不要做那个恶心太子的女人,她害怕,她想逃!

她好想纳兰润…

忽然!

她感到头上一轻,盖头被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