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绍将今日太医的嘱咐细细说给周宝珍,这两个月太医的话在萧绍这里简直比圣旨还管用些,只要是太医还有严嬷嬷等人说的,他都一字不漏的记下来,过后再仔细交代给周宝珍。

“是,我知道了。”想起前两日,婆婆同她抱怨说表哥这些日子变得婆妈又嘴碎,周宝珍笑了起来。

萧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对于母亲的打趣他心中并不介意,在他看来珍姐儿和她腹中的孩子都是他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自然该事事小心才好。

第二日萧绍吃过早饭又陪周宝珍在园子里走了一圈,这才往前院理事去了。萧绍前脚刚走,丫头就进来报说林姑娘来了。

周宝珍心下玩味,这位林姑娘也算是有心了,只是这心思未免用的偏了些。头三个月里,因太医说应以静养为宜,所以萧绍一直没让周宝珍会人,如今三月刚过,这位林姑娘便迫不及待的上门了。

“请她进来吧。”

林姝一进门,便看见了上首含笑坐着的周宝珍。粉色如意云纹立领窄绣上襦外罩浅粉色绣花半臂,缥色轻纱高腰襦裙,浅黄色轻纱披帛,脸色白里透粉,脖子上的明珠熠熠生辉,整个人娇美异常,全不似有些妇人有孕时的憔悴暗淡。

“林姝给世子妃请安。”见到这般闲适安逸的周宝珍,她的心里是不大痛快的。这个女人怎就这般好命,偏偏就怀孕了呢。且架子还大的很,见了客人居然也只在坐着,未免也太不客气了些。

这位林小姐未免自视太高,也不想想以周宝珍的身份,有什么道理人要站起来迎你,况且你还来者不善。

“林小姐客气了,请坐吧。”

双禄带了人上茶果,给林小姐的是一盏果子露,而周宝珍面前却是一碗羊奶。太医说于孕妇来说羊奶比牛奶更补且有利于腹中胎儿,于是周宝珍便改喝羊奶了。

“前两日王妃开重阳宴,大家赏菊吃酒,可惜世子妃没来。席间绍哥哥还亲自替王妃簪花呢,就是我也得了一朵绍哥哥亲自摘的菊花。”林姝说到这话得时候,脸上的神情颇为得意,她低头解下一个随身的香囊,递到周宝珍眼前“喏,这里头就是绍哥哥摘给我的菊花,世子妃闻闻香不香。”

见林姝拿了个不知来历的香囊就要往周宝珍鼻子底下凑,唬得双福等人忙伸手拦了,双禄更是一把夺过那只香囊口里说到“林姑娘恕罪,咱们世子妃有了身子,最是闻不得这些怪味。”

“你这个丫头,还有没有点规矩,主子的东西也是你能拿的。”林姝见香囊被抢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训斥的话脱口而出。

“主子,哪个主子?”双禄早就看这位林小姐不顺眼了,自甘下贱一心巴着世子想做小,当她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呢。“我是王府的丫头,小姐却是姓林的,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姓林的小姐也能在这王府里充起主子来了。”

“你”林姝自悔失言,如今被这个丫头抓住了把柄好一顿羞辱,她心下将这笔账都算到了周宝珍的头上,觉得要不是她这个当主子的纵容,一个丫头哪来的这样大的胆子。

“双禄,不得无礼。”周宝珍见林姝羞恼,便开口打圆场“丫头无状还请林小姐不要介意。只不知今日林小姐来是有什么事?”

林姝一把从双禄手中夺回香囊珍而重之的放回了怀里,这才满脸不高兴的说了句“世子妃身份尊贵,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宝珍微微一笑,对于林姝的话也全当没有听见。柳王妃办菊花宴,萧绍亲自簪花悦母的事周宝珍是知道的。只是那一大盘菊花除了王妃头上那一朵,其它的自然不可能是萧绍亲自摘的。

席间萧绍替王妃簪花,顺便赏了在座在夫人每人一朵,美其名曰都是世子摘的也不过就是哄大家一个高兴,让人觉得有面子。那日来的小姐不多,除了林姝大约还有两三位,都是柳王妃心中的小儿媳人选,萧绍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不可能给在座的小姐送花,至于林姝是如何得的就另当别论了。

林姝又坐了一会儿,两人话不投机实在没什么可说,周宝珍只是好脾气却也不是没脾气,你对我心存不善我自然也不必处处顾虑迁就你,所以场面少见的冷场了,这在周宝珍见客的时候几乎没有发生过,屋里伺候的人都明白,世子妃这是明明白白的不喜欢这位林小姐了。

“对了,世子妃如今有了身子,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小郡主也该去昙华寺听一听经,圆一师傅极通佛理,可为小郡主消灾解厄呢。”

林姝走了,独留周宝珍哭笑不得,这位林小姐也不知是聪明还是傻,这样的人你甚至都不能跟她生气,不然就真真是同自己过不去了。

只是那昙华寺里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位林小姐三番五次的想引她去呢。可惜周宝珍并不是愚昧无知的妇人也不是好奇心重的天真少女,更何况她如今身怀有孕,举凡可能给自己和孩子带来危险的事她都是不会去做的。

林姝前脚离开,后脚萧绍便得到消息说林姝又同世子妃提起了昙华寺。

萧绍叫七星进来,问他最近盯着昙华寺的人可有发现,七星摇摇头“寺里一切正常,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萧绍皱眉,依他对林姝的了解,这姑娘性子阴晴不定,看似直来直往内里心思却十分诡诈不能以常理度之,她三五次来寻珍姐儿必然不会做无用之事。

“加派人手给我盯紧了,尤其是哪个叫圆一的和尚,切记万不可打草惊蛇。”

京中传来消息,说上次关于七皇子身世的流言乃吕贵妃的手笔,圣上大怒斥责了吕贵妃,并罚她闭门思过。如今宫里温婕妤与李德妃这两朵解语花双姝并艳丽。

诸皇子中四皇子自宫变后便一直韬光养晦。五皇子在朝中办事甚是用心,多次受圣上夸奖,五皇子妃贤德大度在京中素有贤名。六皇子骄纵跋扈京中无人不知。

皇帝在这个时候传出立太子的消息,七皇子以皇后嫡子的身份力压众兄弟雀屏中选,定南王府再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随同诏书一同而来的还有一封赐婚圣旨,乾宁帝将念恩候金家的大小姐赐婚给了定南王五子萧行。

念恩侯金家乃当今圣上的母家,现任念恩候是圣上表弟。因有钱家压着,念恩侯府一直默默无闻,虽然皇帝时有赏赐但多年来侯府一直处于有富贵而无实权的尴尬境地,因此在京中也算不得什么顶尖的人家。不过自从去年太后薨逝,念恩侯府的人算是熬出头了。

皇帝立太子,赐婚让萧家同自己的母家联姻,这又拉又打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恩 这个日子开始不太平了 可怜我们珍姐儿还怀着身孕呢

其实我个人觉得汪夫人想错了 像伍大勇这样经历的男人其实不大适合娶了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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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刀妈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23 22:50:24

自我

赐婚来的突然,真要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可指摘之处,皇帝母家念恩侯家的大姑娘配定南王府的小爷,怎么说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然而这位金小姐就像是皇帝名正言顺打进定南王府内部的一颗钉子,她的存在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定南王和萧绍对此不置可否,柳王妃却一心里觉得对不住小儿子。

萧行本人对这事倒是无所谓,身为嫡幼子因上头有能干的哥哥,从来在他身上就是宠爱多责任少。不过他自认为一个女人他还是能搞定的,难得他也能替家里出力,再说他娶总比二哥娶强。

他反过来安慰柳王妃说“母亲,管她是谁,嫁进来就是咱们家的人了,她但有不好母亲再教她也就是了。”

众人不知道的是这事还真被萧行猜中了,原本乾宁帝想将金小姐赐给萧绍做侧妃,皇后从中拦了一下子,说“圣上母家的嫡出小姐身份尊贵怎好与人做妾?若是个皇子也就罢了,绍儿这样的没得委屈了人家好姑娘。”

乾宁帝一听这话也有道理,金家好不容易熬得钱太后没了,他不能自己给自家人没脸啊。于是皇帝大笔一挥这位金小姐便从世子侧妃变成了王府的五少夫人。

念恩侯府里,接了圣旨的金玉娘听到消息后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扯烂了几条帕子。闺房之中她哭的梨花带雨,对了母亲念恩侯夫人大发脾气“呸,什么狗屁的五少夫人,皇后娘娘这是在糊弄傻子呢,皇伯父也糊涂了?想那定南王世子今后就是定南王,他的侧妃又岂是一个四品将军的夫人能比的?”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小声点。。。。。。”见女儿口不择言,居然连皇帝和皇后都给怨怪上了,念恩侯夫人恨不能上去捂住她的嘴。

“这是在咱们自己家中,母亲可怕些什么?”金玉娘一把甩开母亲的手,不无气恼的想着明明他们念恩侯府才是皇帝的正经外家,本该是外戚之首才是,凭什么这些年来却要缩着脖子做人,处处低那个钱家一头?要不是祖父父亲皆是懦弱胆小之辈,金家怎么会被人压的几十年抬不起头来?

这么想着她不由悲从中来 “父亲但凡争气些,当初五皇子妃的位子又哪里轮得到姓钱的丫头头上?”

金玉娘同五皇子妃身份相似年纪相仿,她从小就处处同钱氏比较,若是赢了还好,一旦输给对方回到家里必定是大发雷霆,也不知多少人要跟着遭殃。

“你这孩子,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好好同女婿过日子就是了。想那定南王府可不是别的王府可比的。再说女婿是王爷和王妃的小儿子,听说在家中最受宠爱,当初他一出生圣上就封了四品将军,你看着吧,以后啊女婿说不准也能封个郡王也说不定呢。”

按大魏朝的惯例,亲王之子除一人继承王位外,其余嫡出之子皆封郡王。虽说定南王府乃异姓王府不依此列,然而以如今定南王府的权势,这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母亲说的可是当真?”金玉娘止了眼泪,抬头看念恩侯夫人两眼发光。如若萧行能得封郡王,那她岂不就是郡王妃了,虽说比钱氏的皇子妃差些,可架不住王府富贵啊。

念恩侯夫人如今一心想着安抚女儿叫她不要再闹,好高高兴兴出嫁,当即点了点头凑到她耳边说到“傻孩子,你到底年纪小想的浅需知世事无常,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怎么就知道女婿以后没有当郡王当亲王的时候?”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想当初先太子生而为太子,何等风光?可谁成想竟然那般就去了呢。”

“母亲的意思?”金玉娘脸色发白,看向念恩侯夫人的眼中满是恐惧。她到底年纪小,虽说好胜了些可不过都是些闺阁小女儿间的意气之争。如今在她眼中一贯胆小怕事的母亲,居然眼也不眨的说出此等诛心之语,一时间她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

念恩侯夫人握住了她的手,两只眼睛盯着女儿的眼睛,声音低低的同她说到“好孩子,母亲什么意思也没有,你只要记着嫁过去后同女婿好好过日子,母亲同你保证,你想要的有朝一日都能心想事成。”

念恩侯夫人的手很有劲,金玉娘被握的有些疼,可是眼前的母亲实在太过陌生,她一时忘了呼痛只呆呆的看着母亲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好好同他过日子。”

日子过到了十月底,这时候周宝珍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萧绍如今最爱做的事便是每晚临睡前将耳朵贴在周宝珍的肚子上同孩子说话。

记得有一次萧绍刚将耳朵贴上周宝珍的肚子,腹中的孩子便猛动了一吓,就这一下将一贯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的定南王世子唬的差点儿从床上摔了下去。

“他动了?”萧绍顾不得尴尬,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周宝珍有些呆愣的问到。

周宝珍半靠在引枕上,捂着嘴不厚道的笑了,全然忘记了白日里她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时比眼前的男人也强不了多少。

她伸手牵住了萧绍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含笑朝他说到“是,他动了。表哥孩子在同你这个父亲打招呼呢。”

萧绍有些颤抖的将自己的大掌轻轻覆上周宝珍雪隆起的小腹,哪里的触感温热细腻,就见他凝神静静感受,过了半响他抬头有些惶恐的朝周宝珍问到“他怎么不动了?”

这几乎是第一次萧绍对周宝珍流露出无助依赖的情绪,周宝珍只觉得这一刻的萧绍像是她的另一个孩子,她将手盖在萧绍的手上,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无限爱怜,温言同他解释“他并不总是动的,动一下便要歇上许久,不过严嬷嬷说等过些日子孩子长大些就该动的多了。”

萧绍如蒙童般的点点头,看向周宝珍的目光近乎虔诚“英英,你真了不起。”

那一夜萧绍一夜未睡,他坐在锦帐之中,整晚对着熟睡的周宝珍和她的肚子发呆,有一度甚至泪流满面。

他无法解释自己内心巨大的惶恐由何而来,这是当年他带着五百精骑被敌人五千人马包围时都无法比拟的恐惧。

或许通过周宝珍有孕这件事,萧绍终于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他不知道不了解甚至完全无法掌控的事。于是萧绍做了件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事。

第二日一早萧绍天不亮便带了纯钧几个出门了,直奔波到后半夜才回来,主仆几个风尘仆仆脸被北风吹的通红,嘴唇上也都起了干皮。

柳王妃披衣看着一身狼狈的儿子不禁有些吃惊的问到“你这孩子这一天跑到哪儿去了,珍姐儿那孩子直等了你一日。”

“母亲!”萧绍突然在柳王妃身前跪了下来。柳王妃被他唬了一跳下意识的便要去扶他嘴里说着“你这孩子,好好的这又是为了什么”

萧绍抓住了柳王妃的手,跪在床边对了看了她说到“母亲,儿子不在家时,求母亲千万照看了珍姐儿,这孩子心地好心肠又软,看见个不如自己的就要可怜人家。。。。。。”他絮絮叨叨胡言乱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说到最后就见他红了眼对柳王妃恳求到“母亲,珍姐儿生产时若儿子赶不回来,但有意外求您记着保大人,一定保大人,珍姐儿是您一手带大的,您一向最疼她对不对?”

“你这孩子,魔怔了不成,今日怎么胡言乱语起来,难道母亲在你心里就是那等只要孙子不要媳妇的人?”柳王妃看着明显有些反常的儿子,也不知这孩子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母亲还没答应儿子呢,无论什么情形下母亲必须保住珍姐儿。”萧绍突然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非要柳王妃亲口答应不可。

“好好好,母亲答应你,无论什么时候总会保住珍姐儿的。”

萧绍回院子里去了,柳王妃这才想起来被他一通胡搅蛮缠自己居然忘了问他今日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了。

“去将跟世子的那几个小子给我叫进来。”

不一时纯钧几个进来,柳王妃已经更衣在外间等着了。

不待几人行礼,柳王妃便开口到“礼就不必了,你们只说今日世子到底去外头做什么了?”

几个人互相看看,最后纯钧上前一步回到“今日一早,世子就把我们几个叫上往城外去了,起先咱们也不知道世子究竟要做什么,反正一路就到了宝应寺了。。。。。。”

“你说绍儿今日将城外的大小庙宇跑了个遍?他去庙里做什么,他不是一贯不信这些?”柳王妃听过后更诧异了,他这个儿子一向自负的很,从来只信自己不敬鬼神。

“奴才们跟着世子,只听他在佛前磕头祷告,说什么他自知杀戮无数罪孽深重,只求佛祖明辨是非,这一切都乃他一人之过,万万不可降罪于世子妃同她腹中的孩子。之后又给了庙里大笔的香油钱,让他们每日早晚替世子妃和她腹中的孩子念经祈福。”

柳王妃听后简直哭笑不得,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个霸王,如今到了佛祖面前还是改不了这副唯我独尊的性子,你这到底是去求佛祖保佑呢,还是给佛祖警告?

锦帐之中,周宝珍的唇微微张着,小脸红扑扑的睡的很熟。萧绍跪在床前拿起她的一只手贴在了自己的前额上,他回想起今日自己在佛寺之中磕头的情形,想起了佛祖那双仿佛看透世间万事万物宁静而悲悯的眼睛。

他想我的英英这样好,必然该是佛祖宠爱的孩子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狂霸酷跩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世子殿下终于意识到有自己也有力有不逮之事

心中难免也要生出几分惶恐敬畏来 这对于他来说其实也是好事

不会怕的人是要摔跟头的

表哥同珍姐儿都在成长

感谢各位看文和留言的朋友 今日卡文卡的一塌糊涂 希望没让大家久等

波折

这一次上京定南王就带了萧绍和萧行兄弟俩,妻妾之中则带了沈姨娘。柳王妃要留在封地上照顾周宝珍的身孕,另外还要准备两个儿子的婚事。

临行前几日萧绍已经不出去了,只留在房中陪周宝珍。白里日两人或是去园子里走走,或是在房中喁喁细语,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夜里萧绍在帐中给周宝珍和孩子抚琴,一起给腹中的孩子说话。

萧绍还亲手替周宝珍画了一幅画像,画中的周宝珍坐在树下,冬日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她低眉敛目神色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沐浴在一片圣洁的光辉里,说不出的温柔美丽。

世子远行在即,伺候的人极有眼色,这些日子主子不叫她们是绝不会上前打搅的。

“英英,表哥不在家,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咱们的孩子。”

“是,我知道,这也是我的孩子呢。”

“天冷了不要总想着往外跑,多穿衣裳手炉里的碳记得时时让丫头添。”

“这些事双福她们都是做惯了的,又怎么会忘记。”

“英英,你要记得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你都是最重要的,一定要先保住自己知不知道。。。。。。”

“表哥”周宝珍拿手掩住了萧绍的唇,这样的话她不爱听,她仰头看向萧绍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对他保证到“表哥,我同孩子都会平安的。”

诸如此类的对话这几天里两人仿佛经历了无数次,可叹的是说的人和听的人居然都不觉得烦。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在大门外送别定南王父子。萧绍牵了穿得圆滚滚围了狐皮斗篷的周宝珍姗姗来迟,临行前又当着众人的面将所有的事对她柔声嘱咐了一遍。众人看着周宝珍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点都答应了“是,知道了。”萧绍仍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妻子如此亲昵有什么不对。

柳王妃含笑看着两人,口里催促到“好了,这些话光我就听了数遍了,你也不怕珍姐儿嫌你烦。你只管放心同你父亲出门,珍姐儿这孩子我自会好好照顾的。”

“儿子谢母亲。”萧绍跪地给柳王妃磕头“珍姐儿就拜托给您了。”

起身他深深地看了周宝珍一眼,仿佛是要将她的眉眼刻在心里,还没离开已是不舍,怪不得古人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萧绍心下一叹最后对她保证到“英英,表哥必在你生产之前赶回来的。”说完他一狠心翻身上马。

“表哥,我同孩子在家里等着你。”周宝珍在丫头的搀扶下上前两步站在马下,仰头眼圈微红唇角带笑同他说到。

说起来这并不是周宝珍同萧绍之间的第一次离别,然而或许是彼此间感情深了,又或者是怀孕的缘故周宝珍只觉得这一次的分离格外让人伤感。

萧绍不在家,周宝珍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柳王妃不放心便将她挪到了自个院子里,必要天天亲自照看了才好。

萧绍刚离开的那些日子她很是不习惯,晚上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大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许是受心情影响又或者是没有休息好,周宝珍居然在怀孕近五个月时开始孕吐了。

孕吐来势汹汹,简直是吃什么吐什么,前几个月努力养起来的那点肉和好气色在孕吐的折磨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柳王妃见状急昭太医来看,然而对于孕吐太医也没有太好的法子,不过是开个方子想着先让世子妃吃几剂试试,看能不能缓解些。

汤药的味道重,周宝珍别说吃了,丫头端了药人还在几步之外呢,她这里闻着味就吐的不行了,直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才好。柳王妃看她这样如何吃得下去,只得让人赶紧将药端下去。

既然不能吃药,那就想想别的法子吧。柳王妃招来府里那些有经验的老嬷嬷,让大家想法子看看有什么法子能让世子妃吃下东西去不吐出来或是别吐的那么厉害。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什么甘蔗姜汁、米醋煮蛋、柿蒂灶心土、乌梅橘皮汤、薄荷茶、糯米汤周宝珍是试了一溜够,严嬷嬷还每日里给她按摩穴位以缓解孕吐。结果这些法子有些根本就不管用,有些当时人好像舒服些,可过后又全都吐了出来。

如此过了二十多日,周宝珍竟然虚弱的起不来床了。想也是孩子在母腹之中每日吸食母亲的精血,然而作为孕妇的周宝珍却吃不下东西去,母体得不到滋养她又不是多健壮的人,这样折腾下来自然是受不住的。

柳王妃急的团团转,之前有听说怀孕时吐的厉害的,可那多半是在头三个月,而且人家即便吐的厉害也不过是在一早一晚,白日里多少都能吃得下去些东西。像周宝珍这样的情况当真只是听说过却没有见过。

正所谓生病好办病了可以治可以吃药,这吃不下东西去却真真是要人命了。

周宝珍看靠在床上,见屋子里从柳王妃到明华郡主到赵氏单氏以至伺候的人皆是一片愁云惨雾,每个人的表情都凝重非常。

她强撑着朝众人笑了笑,因为吐的多了又没有力气,她的声音又低又沙哑“母亲,你们不要担心,那个妇人怀孕时不是如此,总会好起来的。”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开始强逼着自己吃东西。重新叫太医开了止吐的方子,熬好之后周宝珍捏了鼻子强灌下去,这里药还没有全部下肚呢,哪里就已经吐了个干净。她也不气馁,拿帕子擦了擦嘴还对柳王妃玩笑到“母亲,这药在我肚子里打了个滚总能留下些的不是。”转头便吩咐丫头再上一碗。

在饭食上也是这个道理,如今周宝珍除了睡觉所有的时间和力气都花在吃东西上了。这头东西强咽下去,转头吐了她就逼自己再吃,再吃再吐再吐再吃,有时柳王妃还有身边的人看不下去,便劝她歇一歇让自己喘口气。

只是即便这样努力,周宝珍的情形也不容乐观。再后来人虚弱的厉害了甚至连勺子也握不住。因为吐太多伤了嗓子,周宝珍几乎不能说话了,每天嗓子里都火辣辣的疼。

这日双福去倒她吐的东西,发现里头竟然是带了血的,双福瞬间觉得天似乎都要塌了。

“王妃,求求您想想办法吧,再这样下去,世子妃她熬不了多久了。”双福将事情告诉给王妃,末了对她如此哭求到。

太医那里传来的消息也不容乐观,世子妃长时间不能正常进食,再这样下去母亲和孩子都万分危急,还请王妃早作决断才好。

这对柳王妃来说不亚于是个晴天霹雳,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珍姐儿有了身孕举家欢腾,全家人尤其是他们小夫妻自己,都盼着这个孩子呢,儿子在时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到了如此地步了?

“没有别的法子了?”柳王妃即便舍不得孩子,可周宝珍到底是她一手带大的,即便没有儿子的话在这种时候柳王妃也是要保大人的。怕只怕即便舍了一个,可结局对珍姐儿那孩子来说太过残酷,她怕那孩子受不住。

“除非世子妃能吃下东西,不然孩子越长越大对母体的掠夺越来越多,以世子妃目前的状况,是绝撑不到生产的时候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太医也只有冒死直谏了,现在不说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他和他们全家也就没活路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柳王妃闭了闭眼有些疲惫的对太医吩咐了一句。太医退了出去,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不敢在这时候来触王妃的霉头。

“珍姐儿那孩子如何了?”过了半响,柳王妃低低的嗓音在室内响起。

“禀王妃,方才世子妃喝了两小口米汤,如今正睡着呢。”张妈妈刚去周宝珍房里看过情况此时上前小声回到。

“哦,睡了?那我去看看她吧。”柳王妃听说周宝珍睡了,心下仿佛松了一口气,睡着好睡着就不难受了。

“哎。”张妈妈答应一声忙上前躬身来搀扶她。

柳王妃出得门来此时已是傍晚,金乌西坠给整个院子镀上了一层浓丽之色,然而柳王妃却像是从这热烈的色彩里看出几分不详来。

抬头院子上空有晚归的鸟群,天晚了倦鸟归巢,而她的珍姐儿就像是一只飞累了的小鸟,怕是飞不动了。

萧绍等人到京里时已是十一月底了,傍晚时分萧行在城外接了父亲和两个兄弟一行人往城里行去。

周宝珍的情形原本柳王妃是要让人给儿子送信的,不想却被周宝珍拦了下来,求着柳王妃只说一切都好,所以萧绍如今对周宝珍的情形一无所知。

封底上周宝珍正在苦苦挣扎,然而京城之中的萧家人却也是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