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人家都十六了,哪里还算是小孩子。”楚芊芊扭着腰冲吕氏撒娇,胸前的高耸随了她的动作微颤,她身材高挑身段妖娆,如雪的肌肤在水红色薄纱包裹下,说不出的细腻动人,青春美丽的身体自然最能吸引男子的目光。

“哼,不要脸。”三公主将筷子摔在了桌子上,气哼哼的看着正一脸娇羞同皇帝说话的楚芊芊,脸上满是鄙不屑,周延明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三公主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对了丈夫嘀咕到“这个吕氏,简直是无耻。”

“定南王,朕记得你年少时最爱美人,你来说说皇贵妃的这位表妹如何?”突然,皇帝出声朝下头坐着的萧绍问到。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就是面色一变,当然也有人觉得这下有好戏看了,若是定南王赞了这位楚芊芊倒叫一旁坐着的王妃情何以堪,可他若是不赞,这不明摆着不给皇帝和皇贵妃面子,要知道此女可是皇帝方才亲口称赞过的。

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此刻萧绍的目光并未放在楚大美人身上,就见他低头正对自己的王妃说些什么神色温柔宠溺。听见皇帝点名夫妻两个同时抬起头来,周宝珍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皇帝这话显然问的不怀好意,好像怎么说都是个麻烦。她几乎敢肯定,表哥若是称赞这女子一字半句,明日这人就要抬进府里来了。

倒是萧绍脸色不变,在袖子底下的手轻轻捏了捏周宝珍的手对她安抚的笑了笑,这才起身对皇帝拱了拱手,从容说到“皇上恕罪,臣自成亲之后除了臣妻,看别的女子都是一样的。”

这回答让包括皇帝在内的人都是一愣,都是一样的,什么叫都是一样的?是一样美还是一样丑?那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同八十岁的老妪能一样?哄谁呢,真当自己是庙里那些看破红尘清心寡欲的和尚,这红颜白发都是枯骨了?

“你小子又给朕弄鬼,怕老婆就说怕老婆,非得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好在皇帝的反应也不慢,他将萧绍的回避定义成了怕老婆,所以不敢当着老婆的面夸赞别的女子。

萧绍施施然一笑,也不气恼只是又悠悠跟皇帝来了一句“臣记得《妙色王求法偈》中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臣非是惧怕臣妻,不过是心慕与她罢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一个男子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当众表达了对于妻子的爱恋当真是闻所未闻,一时就是连皇帝也愣在了那里。

在场之人但凡女子就没有不羡慕定南王妃的,一个女子容貌家世都有了,及至嫁了高门贵婿,偏偏这个夫婿还倾心爱慕与她。至于男人看萧绍的目光就要复杂的多了,有人因为这一席话对他刮目相看好感倍增,有些人则觉得他狡猾如狐,这一手太极玩的漂亮,顺带还给自己博了个好名声。

萧绍话音刚落,楚芊芊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他身侧的周宝珍,在无人察觉之前便将目光转了开去。

一场小小的风波似乎在定南王的爱妻宣言下过去了,此时正好宴席过半宫中燃起了烟花,大家坐了一晚上,于是趁这个机会纷纷起身出门透气。

周宝珍微红着脸被萧绍牵着也随众人一块儿往外走,她心下觉得甜蜜又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平日在家,表哥比这更肉麻的情话也不知说了多少,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却还是第一次。

暑气已散,清凉的夜风夹杂着水汽让人精神为之一震,瑶华宫各处张灯结彩,焰火升空在夜幕下璀璨夺目,宫中的烟花历来比外头要强许多,这次为了吕氏的寿辰,底下人更是挖空了心思弄出了许多之前没有的花样。

周宝珍仰头看的津津有味,离了勾魂摄魄的美人夫人们的脸色比方才在殿中好了许多,大家三三两两的站在一处说话,当然话题还是脱不开那位楚芊芊。周宝珍同三公主还有魏绾等人站在一起,萧绍不知何时已经从她身边走开了,她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想着或许是因为此处夫人多,表哥觉得不便吧。

“真真是个好命的丫头,你这样让别人可怎么!”三公主拿手点了她的脑门,气哼哼的说到。

“难道我三哥对公主不好?”周宝珍偏头对了她就是一笑,假意说到“若是这样,明日我可要找三哥好好问上一问这个驸马到底是怎么当的,如何能令公主不快?”

几个人笑闹成一团,周围许多夫人都看了过来,有好几个想询问周宝珍有什么驭夫秘籍,无奈她身份高贵一般人也不敢随意上前搭话,况且还有三公主这个混世魔王在这里。

二公主同明珠郡主两个站在暗处,看了不远处在宫灯下笑靥如花的周宝珍,彼此对望一眼又都厌恶的转开了头去,两人的不甘与不堪太过相似,以至于大家相互利用却有彼此厌憎。

五皇子夫妇这对贤伉俪在一株花树下站了,两人面上皆带了得体的微笑,都是生的好看的人,如此在站在一起倒也是一对神仙眷侣。

钱氏侧头看了身旁眼神一直盯着某处的丈夫,唇角含笑轻声说到“这世上,除了她便再看不见别人的,又何止定南王一人?只可惜了李侧妃,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呢。”

宴席接近尾声,吕氏换了身粉色绣大朵芙蓉花衣裙,头上的钗环发式也变换了模样,皇帝从方才起就没有再出现了,吕氏的解释是皇上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此时不胜酒力已经去歇息了,然而细心的人还注意到皇贵妃那位所谓的表妹也没有再出现在宴席之中。

周宝珍侧头看了身侧空空的坐席,奇怪表哥这是去了哪里,怎么此时还不回来。

第235章

有宫女对着吕氏耳语几句,她脸色微变好在宫中多年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很快那位宫女就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周宝珍因担心萧绍注意到这一幕,便知肯定有事发生,她心下担心只盼着事情不要同表哥有关才好。五皇子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到唇边,美人心中焦虑又强作镇定的模样果然比平日里更为鲜活动人又惹人恋爱。他抬手掩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顺便掩住了唇边一丝妖异的微笑。

宴会结束时萧绍还是没有回来,周宝珍扶了桂月的手随同众人一起往宫外走,她心中不安面上却是半点不露,间或还要同相熟的夫人谈笑几句。

靠近宫门时,三公主从后头匆匆赶上来,挨近她低声说到“听说钱奏在皇贵妃那里轻薄了一个宫女,如今二公主正在吕氏那里赔不是呢。”

周延明沉默的走在两人身侧,听着妻子同妹妹两个窃窃私语,他也发现了萧绍自从看烟火过后就没有再回来,不过因为宫里有皇后在所以大家多半都会以为他是被皇后招去了倒没什么人会怀疑,然而看妹妹的神色他知道事情多半不是如此。

“咦?”周宝珍惊讶,这位钱驸马未免也太急色了些,这宫里的女子哪怕是一个宫女也不是他该动的。

三公主的神色颇有些幸灾乐祸,她猜那宫女多半是吕氏为父皇准备的,如今被钱奏那个笨蛋坏了好事,指不定心中如何气恼呢。

“哦对了,那个什么楚芊芊,我看倒像是吕氏要拿出来笼络你们家王爷的,你可小心些别再让那些下贱东西给算计了。”三公主想着宴会上的一幕,出言对周宝珍提醒到。

“这种事情,牛不喝水还能强摁头?”事涉皇家周宝珍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隐晦说了句这事方才表哥也算是当面拒绝皇帝了,难道皇上和皇贵妃还能旧事重提不成。

出得宫门外,一直等候的七星立马迎了上来,对了周宝珍回到“禀王妃,王爷喝多了酒,此刻正在车上等着您呢。”

“什么,表哥喝多了要不要紧?”周宝珍听说萧绍已经出宫心下有些惊讶,好好的表哥做什么不等她一起走?又说萧绍喝多了酒这话她自然是不信的,两人一晚上坐在一起,萧绍和没喝酒,喝了多少她自是最清楚不过了。她当下也不点破,只转身同三公主夫妻告辞,匆匆往马车上去了。

周宝珍一上车车就动了,车厢里没有酒味,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奇异的甜香,类似于女子的脂粉。她朝萧绍看去就见他半靠在车板壁地上,微阖了眼眸像是睡着了,借着车外的火光,发现他的衣襟处像是撕破了一块,她有些莞尔难道还有女子敢对表哥用强不成?她往里挪了挪靠近萧绍,发现那股甜香味愈发浓烈起来,香气是从表哥身上发出来的,她伸头凑近萧绍脖颈处看了看,发现有三道浅浅的红痕。

“表哥?”周宝珍轻唤一声,见他没反应便又往前凑了凑,两人的脸几乎挨在了一起。“啊——”萧绍突然睁眼将她唬了一跳,周宝珍轻抚了胸口有些嗔怪的看着他“表哥自己走了,倒叫人家好生担心。”

“碰上些事”说着萧绍指了指自己破了的前襟神色有些厌恶“只好先出来在车上等你。”说到这儿他神色有些抱歉“叫英英担心倒是表哥的不是了。”

一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萧绍将周宝珍揽在怀中继续闭目养神,马车车轮滚过石板路,在暗夜里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周宝珍听着耳畔萧绍沉稳的心跳,今晚宫中的情形不知如何凶险,还好表哥总算能够全身而退。

回到府中,萧绍直接抱了周宝珍进浴室,他亲自动手很快将两人身上的衣服都除了下来扔到地上,对了守在外头的丫头吩咐到“将这些衣服统统拿出去烧了。”

待两人下水,丫头躬身进来将地下的衣服都捡了出去,又悄悄的将门合上了。

第二日一早宫中传出消息,昨夜皇帝幸了楚芊芊,今日一早楚芊芊就被封为了正五品的丽贵人。消息传来之时夫妻两个正在吃早膳,周宝珍抬头朝萧绍看了一眼打趣到“这位丽贵人果然有些手段,难怪人家连表哥你也看不上呢。”

昨夜萧绍告诉她,原本吕贵妃给皇帝安排的事另一位宫女,至于楚芊芊则是吕氏用来拉拢王府的。表哥是如何同那位楚姑娘撞到一起的周宝珍不得而知,但是这位楚姑娘显然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她私下同表哥做了交易,总之最后的结果便是,钱奏轻薄了宫女,丽贵人同皇帝共赴*。

想到这儿,她抬眼看了看萧绍,表哥本就不喜那位楚美人,结果不仅联合她坑了皇帝一把,且还从中得了别的好处,别人说的果然不错,表哥比怕是比狐狸还要狡猾些。

吕氏打落牙齿活血吞面上还要做出高兴的摸样,这位新晋位的丽贵人可不得了,皇帝一连二十日宿在她那里,封号更是一升再升,短短数月便从贵人晋为正二品的昭仪,速度比起她的表姐当初的吕贵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了十月里,这日深夜周宝珍突然被敲门声惊醒,一睁眼就见到萧绍批衣起身的背影。

“表哥?”她从床上半坐起身看了他有些不明所以。

“无事,你睡吧,表哥一会儿就来。”萧绍回身安抚她一番转身出去了。

外头纯钧等在那里,见了他忙上前回到“王爷,宫里传出消息,皇上在兰华宫中突然晕厥。”

“消息可泄露?”萧绍一听,立马看向他问到。

“没有,丽昭仪怕皇上有个万一她也难逃干系,因此并不敢伸张,只偷偷将此事告知了皇后娘娘。娘娘找了可靠的太医已经往兰华宫中去了,并未惊动旁人。”

萧绍背手沉吟一瞬,他看了看天色回身吩咐到“今夜宫中是谁当值?”

“王爷放心,是咱们的人。”

“给我盯紧了,任何消息都不得外传。”

这里纯钧领命去了,萧绍回屋对周宝珍交代几句,便往前院书房去了“去请楚先生,张先生,王先生过来。”

兰华宫中,丽昭仪跪在皇后身前哭的是梨花带雨,皇后对她的态度倒是还好,只安慰她说“好了,此事你也不想的,皇上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了。”说着皇后让人搀扶她起身。

一时太医从房中出来,对了皇后的面色有些为难,皇后沉了脸说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太医唯唯应诺,掉了半天书袋什么肾气虚亏,腠理开泄,又是风邪乘虚而入,径侵肾脏,皇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只说皇上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就行了。”

“是,皇上这是得了小中风,虽说与性命无碍,可或口舌僵硬或四肢不协调,要恢复恐怕还得需要些时日。”太医同皇后还是把话说轻了,但凡中风这必留下后遗症,而且以后极易再次中风,并且一次比一次重,及至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都是常有的事。

皇后同丽昭仪两个同时松了一口气,就听皇后说到“没有性命之忧就好,至于病症宫中有的是好药,需要什么太医只管拿去用就是。”说着皇后面色一转,正色对太医说到“只是皇上龙体有关国家安危,对于皇上的病症太医还该守口如瓶才好,以后皇帝的脉案就由你负责吧。”

“王公公”皇后将王忠招到一旁,同他商量到“陛下这病症传出去到底不雅,我看不如今夜就将皇上挪回寝宫,到了明日对外只说皇上偶感风寒,需要歇息几日也就是了。”

王忠连连点头,朝皇后说到“到底是皇后顾虑着皇上,就按您说的办,老奴这就让人去准备暖轿。”

待王忠出去,皇后进到内室看皇帝,就见他双目紧闭,面赤如醉口角微微歪斜,她心下厌恶,面上却是一派温和的神色,就见她轻轻坐在床边,拿帕子擦他流出的口涎,握了他的手声音低缓的说到“陛下是臣妾,您放心太医说您的病不要紧,安心歇息几日就会好了。”

一时暖轿来了,众人小心将皇帝抬上轿子,从兰华宫离开了。皇后又安抚了丽昭仪几句,这才从兰华宫出来。

十月京城的天气已经凉了,皇后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看了这夜色之下的皇宫,远处宫殿影影重重,在这些宫室里不知住了多少各怀心思的女人。今夜之事瞒事绝对瞒不住的,到了明日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不知会有多少试探猜测,而她要面对的首先便是吕氏的发难。

皇后没有坐轿子,而是扶了玉屏的手往回走,对了她轻声吩咐到“传信给王爷,皇上无事切,忌轻举妄动。”

天快亮时,乾宁帝从晕厥中心来,他警觉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守在一旁的王忠见他醒来,当场喜极而泣“哎呦我的万岁爷,您总算是醒了,您可吓死老奴嘞。”

皇帝张口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想一张嘴舌头像是被冻住了,根本转不过弯来,他心下一惊就要起身,却发现手脚也不停使唤了。他有些激动的扭动了身子,面色潮红看着王忠目光凛冽如刀,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被人下毒害了。

“万岁爷,您别急您千万别急。”王忠一边帮他擦口水,一边将昨晚之事细细同他说了,最后对他说到“皇上太医说了,此症切忌情绪波动,您可千万稳住。”

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皇帝的人,乾宁帝听了事情经过知道自己不是被人所害,便渐渐冷静了下来,对于王忠他还是信的过的。

他看向王忠,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王忠不亏是伺候了他大半辈子的人,当下将他的意思猜了个□□不离十,朝他禀报到“您放心,您的病情皇后下了封口令,如今消息并没有外传。至于给您瞧病的御医,今儿正巧是姜御医当值,所以皇上您只管放心就是。”

乾宁帝一听这话神色渐渐放松下来,极致他想到皇后目光又突然锐利起来,他看向王忠嘴里呜咽着皇后二字,王忠明白他的意思,只抚了他的前胸说到“皇上放心,娘娘心里还是向着您的,您不见一听说您病了把她给急的,差点连鞋子都顾不上换就要来看您了。您们到底是少年夫妻,这么些年虽说中间有不少事可比起别的女子,皇后总是难得的性情中人。”

第236章

第二日早朝时辰已到可皇帝却没有出现,众人久候皇帝不至心下不免猜测起来,到底是什么事绊住了皇上的脚。外头都传皇上新近宠爱丽昭仪夜夜*,这么想着这些面上一脸严肃的大人们脑子里少不出现“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之类的诗句来,他们彼此对望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暧昧的神色。

说起来乾宁帝为人颇为勤谨,像这样不打一声招呼便缺席早朝的事,数十年来好像还未曾发生过呢。底下的大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渐渐地声音大了起来,首辅马大人见大家越说越不像,少不得重重咳嗽了一声。

四、五两位皇子无心听众人的议论,看着上头空荡荡的龙椅心中都是一紧,莫非是昨夜宫中有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这么想着两人不约而同朝对面的定南王身上看去,就见他微低了头静静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盯了脚下的地毯,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个太监突然出现在殿上,对了众人宣布到“皇上龙体欠安,今日免朝,政事先交由内阁处置,待有大事再行上报。”

大家一时哗然都想打听打听皇上到底怎么了,无奈那个太监留下这句话就退下去了,众人便是想问也找不到人。两位皇子一听说皇上病了便抬脚往后宫去了,大家没有捉到人少不得把希望寄托在了定南王萧绍身上,他是皇后的侄子从少年时便时常进宫,是得了皇帝的特许的。

马阁老来到萧绍身前,对他行了一礼“皇上有恙我等心中关切,烦请王爷打听一二也好让众人安心。”

“马老大人不必客气,绍份内之事。”萧绍对他颇为客气,接着便转身出去了。

马阁老望着萧绍的背影就见他龙行虎步很快便消失在了广场上,身为内阁首辅他昨夜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听说在极短的时间里皇后便控制了局势,看两位皇子今日的反应怕是也什么都不知道,这么一想他心中就是一叹。

皇后过来皇帝这里说是有事同他商量,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王忠守在哪里。他动作轻柔的在床前坐下来,看了皇帝神色关切的问到“皇上可是觉得好些?您不知道昨夜真是吓着臣妾了。”说着她握住了皇帝的一只手,就对一旁的王忠问到“皇上昨夜情况如何,药可都吃了,姜御医说今日何时来替皇上行针”

御医说像这样的中风之症,除了喝药还要辅以针灸和按摩治疗才能有效。王忠躬身回话,过后就听皇后有些怨怪的对皇帝说到“说起来皇上也是有年纪的人了,还这么不知保养,太子还小您说万一您有什么不测,可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好?”说着皇后那拳头在皇帝肩上打了几下过后又拿帕子捂脸哭了起来。

皇帝口不能言,见皇后今日并不怎么装饰脸色很是憔悴,如今黄着脸说孤儿寡母的话,心下也有几分动容。他想握她的手说几句宽慰的话,奈何力不从心。王忠见状赶紧上前劝到“娘娘千万放宽心,皇上一定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皇后哭了一阵子,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说到“皇上恕罪臣妾一时失仪,皇上龙体欠安,若要恢复恐还需些时日,只不知这朝中之事又该如何?”这当然也是皇帝心中第一等要紧的大事,就见他拿眼睛看向王忠,示意他将自己的意思交代给皇后。“回皇后娘娘”王忠躬身对皇后说到“皇上的意思,太子年岁尚小不能理政,朝中之事不如暂时托付给内阁几位大人,但有大事再由皇上亲自决断。另皇上想让四、五两位皇子进宫侍疾。”

王忠说话的时候皇帝一直眯着两只眼睛像是在休息,其实暗地里却一直在观察皇后的反应。皇后面色平静对于皇帝的安排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然而她中想的却是内阁处政,皇子侍疾,那太子又该做些什么?不让太子插手政事,让四五两位皇子进宫,皇帝这是要防着谁?

“陛下考虑的很是,只是说起来太子的年纪也不算很小了,如今陛下圣躬违和他即便不懂政事,也该每日去听一听为好,此事不知皇上认为如何?”

乾宁帝闻言目光深沉的看向皇后,夫妻两四目相接谁也没有避开,皇后目光平静里头并不见什么情绪,仿佛她说这一席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在里头,不过仔细想想皇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总不能真的将国事都托付给底下的臣子吧,有太子在上头坐着即便不做什么,可身份使然也是一种威慑,这么想着皇帝轻轻的朝她点了点头。

皇帝想了想又对王忠嗯嗯啊啊几声,王忠回身对皇后回到“皇上的意思这些日子就辛苦定南王宫内宫外看着些吧。”乾宁帝想着不管如何他这个身子恢复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这中间万一有事皇后一个女子太子又还是孩子他不得不替他们考虑几分,毕竟不管如何都不能动摇国本。皇后也不推拒只对皇上说到“不瞒陛下,这个时候我也只信得过这孩子罢了。”见皇后说得这样坦白皇帝心里倒是有几分受用,毕竟怎么说太子也是他的儿子不是。

宫人送汤药送来,皇后接过来亲自伺候皇帝吃药,王忠将皇帝扶起来半靠在枕头上,皇后舀起一勺药轻轻吹凉送到皇帝口中,见他喝了便温声说到“不瞒皇上,您这一病宫内宫外许多事,臣妾怕是不能日日在这里伺候您,您看要不要宣那位妹妹来给您做个伴?”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拦着本宫见皇上?”就听一把尖利的女声似乎正对着外头的宫人发脾气,继而又听她高声到“皇上,是臣妾啊您怎么了?做什么您病了这些奴才却不让臣妾见您,皇上您还好吧?”

皇后看了看皇帝,就见他目光微冷没有要见吕氏的意思,便对王忠吩咐到“皇上身子不适需要静养这般吵闹成何体统?你出去对吕氏把话说清楚。”

王忠答应着出去了,可不一时又进来了,苦着脸对皇后说到“娘娘这么一会儿工夫,大约是宫里的娘娘们都得到消息了,如今都在宫外想着要见皇上呢。”

皇后点点头,神情并不多惊讶,就见她叹了口气帮皇上掖掖被子“皇上病了,她们心中担心也是有的,要不让她们进来看看您?”

说起来乾宁帝此刻并不愿意让人见到自己狼狈的摸样,对于皇后的提议他只是摇了摇头,不过他想了想又对了王忠比了个口型,王忠看了朝他问到“皇上说的可是丽昭仪?”皇帝眨了眨眼睛。

王忠抬头朝皇后看了看,皇后面上倒是不见任何不快,微笑着说到“说起来昭仪妹妹也怪可怜的,皇上昨夜可是把她吓坏了,好好的一个美人倒是哭成了泪人,对了臣妾请罪说都怪她不好,可臣妾想着难道她是安心要让您生病的,所以这事倒也怪不得她。”

皇帝看向皇后眼中流露出高兴的神色,那意思仿佛在说她能这样处置很好,这里王忠正要出去传丽昭仪进来,就听外头又是一阵嘈杂。

“啪”“啊——”就听一声娇呼,丽昭仪娇软又满含委屈的嗓音传来“不知嫔妾做错了什么,惹的皇贵妃娘娘这样对臣妾,嘤嘤嘤——”

“哼,下贱的东西要不是你狐媚惑主,皇上好好的如何会生病?”

“娘娘,嫔妾冤枉——”

“哼,贱人你还敢狡辩,皇上昨夜难道不是宿在你宫里,你以为你投靠了皇后娘娘,有她帮你遮掩你的那些破事本宫就不知道了?”

皇帝气白了脸,挣扎着想要起身皇后见状便对王忠说“你赶紧出去看看吧,别再闹出事来。”

“啊,皇贵妃娘娘”突然外头又传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啊——好疼——”

“不好了,昭仪娘娘见红了——”

外头乱成一团,王忠得了皇后的吩咐正忙忙的要去了,突然一个小宫女没头没脑的撞进来对了皇帝说到“皇上,不好了皇贵妃娘娘踹了昭仪娘娘一脚,如今昭仪娘娘见红了。”

本来外头乱糟糟的已经让人不快,如今乍然听人说丽昭仪挨打见红,皇帝不知怎的一时气急攻心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再次晕厥了过去。

这里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呢,那小宫女又起身向外跑去,嘴里嚷嚷着“不好了,皇上吐血厥过去了,不好了,皇上吐血厥过去了——”

门外众人一听皇帝又晕过去了,更是乱作一团大家纷纷往殿内涌来,大门上大家挤在一处,谁也不让谁一时你踩了我的鞋,我扯了你的衣裳,一群平日里最是在仪态仪表的美人们此刻什么也顾不得了一个个发乱钗颓好不狼狈,仿佛去晚了不足以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以前拳拳之心。

“王公公还愣着干什么,宣御医啊!”皇后看着愣在哪里的王忠大喝一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往外去了,不想却和从外头涌进来的嫔妃们走个面对面,可怜的王忠被这群平日里恨不得走路都要喘三喘的娇弱美人们撞了个七荤八素。

一群女人挤进房中,一个个扑在床前哭天抢地,皇后被她们挤的没地方站,她不动声色的退到一旁,对人吩咐到“去看看丽昭仪如何了。”

四五两位皇子赶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钗环绣鞋随处散乱,地上还躺着一个女人也不知是生是死,而里头的哭声却是地动山摇,两人心下一惊难道父皇去了?这么想着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很有默契的转开头去,脸上做出悲戚泣之色“父皇——呜呜呜——儿子来晚了——父皇——呜呜呜——”

王忠好不容易从女人堆里挤来,就见两位皇子哭的像是死了亲爹,他心下一叹你说这个时候你们添什么乱,殊不知两位皇子还真就以为亲爹死了呢。

“快,快宣御医。”王忠对了廊下的小太监吩咐一声,小太监撒开腿跑了,他四处看了看想找找方才闯祸的小宫女,只是哪里又还找得见人?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何处不对劲,可这会子乱的很又哪里容他细想,当下也只得作罢了想着先救皇帝再说吧。

四五两位皇子听王忠说宣御医,死人是不用看大夫的,这么想着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些失落。萧绍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出闹剧心下就是一声冷笑。

御医和太医都来了来了,说屋内人多气闷让众人退了出来。姜御医先上前替皇帝把脉,心里却想着皇上昨夜中风后次日又受刺激晕厥,此绝非吉兆啊,几位太医轮流替皇帝把脉,之后又一起斟酌了房子交给皇后还有两位皇子看过之后才让宫人下去煎药。

这些日子京中之人都在说皇帝的病,因为那日早上那一闹消息是瞒不住了。如今大家都知道皇帝接连两次中风,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皇帝好起来的希望很渺茫了。

皇帝虽是中风不能理政却又非驾崩,拖的时日长了这朝中之事又该如何?于是渐渐的就又风声传出来说不如让太子继位,皇帝当太上皇安心静养。然而又有人跳出来说太子不仅年岁小且还口不能言,如此说来为了大魏基业不如另则年长贤明的皇子继位为好。

太子临朝听政进出都由定南王亲自陪着,王府门口重又热闹起来每日递帖子求见的人络绎不绝,萧绍这些日子很是低调,除了进宫其它时候皆在府中,对于外头求见的人一律都是不见的。

两位皇子轮流侍疾,外头都传两位皇子侍父至孝凡汤药必要先尝,然而这日四皇子在尝过给皇帝的补药后,却呕出一口黑血来。

第237章

“慢着,噗——”突然四皇子暴喝一声,捂着肚子呕出一口黑血,有些艰难的说到“药里有毒——”

“哐啷”小太监手中的托盘应声落,他抖着手脚有些茫然的看着众人,像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四皇子话里的意思。

王忠一个箭步冲上来亲自扶住四皇子,转头冲人高声喝到“快传御医。”说着他恶狠狠的盯着早已吓的瘫坐在地上的小太监说到“将这小子给咱家绑了,还有今日举凡接触过这碗药的一个也不许放过,都先绑了再说。”

四皇子替皇帝试药中毒,好在药量不大又救治及时并无性命之忧。一时众说纷纭,有说这是有人要对皇帝下毒手,而更多人则认为皇帝每次喝药前两位皇子皆要亲尝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这幕后黑手的目标显然不是皇帝而是两位皇子。

这样说起来又是谁想置两位皇帝于死地呢?那这就要问两位皇子一旦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呢?联想到前些日子的继位之争,太子因为年纪和失语之症的缘故失去许多支持,为保国家稳固,很多人倾向于另择年长的皇子继位,如此推算下来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无疑便是皇后太子及其他们背后的萧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皇位只有一个,四五两位皇子实力年纪相当,彼此之间同样也是竞争关系,所以在这件事上五皇子也就有了嫌疑。

宫内宫外一片风声鹤唳,到处都是山雨欲来之势,之后很长一段日子对于周宝珍和京城众人来说就如做梦一般,真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每日都有匪夷所思的新鲜事,弄得人眼花缭乱。

先是中毒事件发生后,所有相关人等都被拘了起来严加审讯,可是这些人除了喊冤之外,竟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接着栖凤宫中一个小宫女突然投了井,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大家很容易就将两件事联系起来,认为小宫女是畏罪自杀,觉得此事乃是皇后所为。然而内务府的人又在小宫女的遗物之中搜出了一只珠花,有人认出这支珠花之前的主人是惠妃身边的大宫女玉白。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难道此事是五皇子想要一箭双雕?待将玉白拘起来审,审来审去又牵连到了皇贵妃的头上,玉白与皇贵妃身边的大太监乃是同乡私下里多有来往,事情一查再查直将大半个后宫的人都牵连进去了,案情却越发扑朔迷离起来。而更让人费解的是,直到如今太医也没查出这毒到底是如何下的,又出自何处。

案子查的稀里糊涂,这个年大家都没有过好,皇帝的状况每况愈下每日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年三十的晚上五皇子独自守在皇帝床前大哭了一场,直到第二日大朝时眼圈都还是又红又肿。

他本就生的好,及至这两年渐渐长成,脱离了年少时雌雄莫辩的精致艳丽,那眉眼便不自觉带上了属于青年人的英气,如此极致美丽面庞在一身蟒袍玉带的衬托下,美艳里又带了高贵不可侵犯之感。这样的五皇子让人不敢直视,因为你多看他一眼,心中的恶与欲就会被多勾起一分,所以连那些在朝中以刚直、人品高洁著称的老大人都不敢多看他。众人心中暗自恍然,也难怪皇帝多年都不大喜爱这个儿子,实在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然而他此刻冷着脸红着眼一副强压悲伤的摸样却又让人不由心生怜惜,于是朝会之后众人纷纷上前安慰于他。

“多谢各位大人,我不过是想着往年这个时候,父皇坐在朝堂之上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说着五皇子就是一声哽咽,他抬手如玉般的手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助又脆弱的孩子“让各位大人见笑了,只是父皇这般我这个做儿子的实是心中难安,直恨不得一身相代才好。”

这一幕就看得不少大人心神一荡,心中只想着这手要是生在小倌馆的小倌身上兴许还能摸上一摸,这摸样这身段又不知是何等*乐事了。

“五殿下一片孝心,我等感佩,又何来笑话一说。”众人听了一个个忙着上前大加夸赞起来。

然而年后案情却有了峰回路转的变化,事情的起因在于李德妃宫中一个小宫女不堪大太监欺压折磨,愤而反抗并跑到皇后处言称旧年里所谓的四皇子中毒事件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扳倒太子和五皇子。

这事四皇子自然是不能认的,然而此时一出一夜之间竟然不知从何处冒出好些人证物证,桩桩件件直指德妃母子两人白口莫辩,四皇子因此名声大坏,李德妃为了保住儿子自己出面到皇后面前见罪名都认了下来。德妃因此被贬为德嫔,四皇子一系大受打击,显然与皇位之事已没有什么竞争力了。

周宝珍听萧绍回来说起此事又是惊讶又是疑惑,她独自思量一会,总觉得事情像是有些说不通,之前怎么也破不了的案子竟然如此就破了?不过这样一来许多事倒是解释的通了,因对萧绍嘀咕了句“这就难怪宫中这样多太医都查不出这毒到底是如何下到药里的,或许根本就是四皇子自己提前吃下去的吧。”

萧绍看着她但笑不语,要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是看似合理其实细想起来却又是不合理的。要不是他一直暗中将水搅混,这出所谓的小宫女不堪受辱的戏码大约年前就该上演了吧。

自皇帝病后,三公主的心情一直不大好,不管如何皇帝这些年是真疼爱她的。所以年前她时时进宫去看皇帝。年后的一天她从宫中回来,便觉得身上不大痛快,原以为是累了想着歇一歇也就好了,不过周延明却坚持叫来御医看看,不想这一看就看出了身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