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染也不恼怒,笑着颔首,“朕会小心的!都说玫瑰带刺,殊不知国色天香的牡丹也是带刺的。这些朕都知晓。”话落,他细细把玩那支发簪。

云浅月眸光一暗,抬手欲摧毁那支玉簪。

有人比她快了一步出手,月牙白的衣袖拂过,无声无息地对准帝王那支尊贵的手。

夜轻染退开一步,他的手没伤到,手中的玉簪化为了粉末。他轻轻一笑,对上容景清淡的眸光,“原来辣手摧花,宁为玉碎的人是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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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惊魂夺魄

玉簪如指尖细沙,从夜轻染的手中滑落。爱睍莼璩

容景撤回手,月牙白锦袍如明月清辉,比面前明黄的龙袍分毫不输华彩,他迎上夜轻染的笑容,淡淡一笑,“除了内子手中的玉不旁落外,别人手中的玉与吾何干?”

“哦?”夜轻染扬唇含笑,“景世子这是给朕来个下马威吗?”

“皇上错了!景是觉得一支玉簪作为贺礼太轻了。况且这玉簪本来是内子教训侍从的,皇上得了去,岂不有辱身份?”容景淡淡道。

夜轻染闻言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那名内侍,忽然将手中的碎玉粉末递给那内侍,“既然是她赏你的,便收着吧!”

那内侍连忙惶恐地双手去捧接。

夜轻染将手中的翠玉粉末滴漏到那内侍的手里,他抬眼看了一眼云浅月的云鬓,回身对身后吩咐,“来人,赏景世子妃一支玉凤簪。”

“是!”有人应声,连忙去了内殿。

云浅月冷然地看着夜轻染。性情变幻不定,心性难测,他到底是何本性,本来她就看不清,如今更是看不清了。

片刻后,一名内侍捧了一支玉凤簪走上前来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站着不动。

“这支比刚刚那支漂亮,难得皇上慷慨。我给你戴上。”容景转过头,拿了那支玉凤簪别在了云浅月刚刚扯落那支玉簪的地方。

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没说话。

夜轻染目光落在云浅月的头上,静静看着,并没说话。

群臣无声,虽然没有杀气,但他们还是感觉到了刀光剑影的暗沉气息。

“皇上,吉时到了!”文莱捧着典仪走了过来。

夜轻染“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当先抬步向金銮殿走去。帝王仪仗队立即跟在他身后,文武百官齐齐起身,也跟在他身后。

这时礼乐奏响,午门外钟鼓鸣起。

云浅月第一次见识古代帝王登基大典,一路上听着鼓乐和钟鸣声,虽然她不屑这种,但还是油然升起了一种庄重和尊崇感。

一行人来到金殿外,夜轻染向里面走去,群臣鱼贯而入。

云浅月停住脚步,站在了门口。容景偏头,云浅月轻声道:“我就在殿外。”

她话音刚落,前面的夜轻染出声吩咐,“景世子妃跟进来,今日的鸣赞官是你。”

“凭什么?”云浅月反驳了回去。

“就凭天圣历代皇后出身云王府,就凭你如今是朝中命妇,只要挂着一日头衔,你就应该有听从朕命令的觉悟。”夜轻染头也不回,“难道你要天下人人传说荣王府的女人不堪一用?没有尊体本分?”

云浅月恼怒。

德亲王连忙道:“景世子妃,鸣赞官是荣耀之事。”

“我的名声从来也没好了,荣王府也不在乎这个。夜轻染,你当真觉得我愿意来这里陪你玩吗?”云浅月看着夜轻染的背影。

“玩?”夜轻染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景世子,看来你调教女人的手段不怎么样啊!这等日子是玩吗?”

“昨日似乎没说她是鸣赞官。”容景道。

“今日朕临时决定的。”夜轻染道。

“皇上不能任意妄为,为所欲为,不顾臣民意愿。”容景淡淡道。

夜轻染霍然转身,“皇上不能任意妄为?难道做臣子的就可以任意妄为?做臣子府中的命妇就可以任意妄为?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景世子,你告诉朕,这是哪家的礼法?”

“皇上要在今日,在这里讲究礼法?”容景挑眉。

“朕今日讲究礼法有何不可?还是景世子觉得荣王府已经狂妄到不理会礼法的地步了?”夜轻染咄咄地看着容景。

容景淡淡道:“亘古来便没有女子做鸣赞官的道理。”

夜轻染眯起眼睛,“景世子打破了多少陈规古制,如今到学会刻板了?”

 

;容景眸光眯起,忽然说了一句无关的话,“皇上登基大礼后,该选皇后纳妃了吧?”

夜轻染气息一顿。

容景看着他道:“今日登基大典之后,着内务府起折子,筛选一番。适婚女子到是不少。贤良淑德之人可以进宫来陪君伴驾,以便为皇上磨平些戾角,免得群臣都在皇上的锋利下做了哑巴。”

夜轻染眸光紧缩,扫了群臣一眼,所有人都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他低沉一笑,“朕大婚到不是如何紧急的事情,紧急的是荣王府如今府内空虚,多添些女儿香进去才是正事儿。景世子如此关心这个,是否早有意愿?也好。明日之后朕与景世子一起选一番。”

“除了荣王府现在的人外,再进去的只能是鬼。”云浅月冷声道:“你打算试试让这天圣京城的女人都变成鬼?”

夜轻染笑着点头,“都变成鬼也不错。”

群臣家中有女儿的人齐齐瑟缩了一下。

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她,与他视线对上,打定主意,他若敢给荣王府送女人,她就敢都杀了。

“你确定你不做朕的鸣赞官?”夜轻染问。

“不做!”云浅月冷声道。

“来人,去云王府请云世子妃。”夜轻染不再看云浅月,对内侍吩咐,“让云世子妃来做这鸣赞官。”

云浅月眯起眼睛。

夜轻染眉目微微扬起,漫不经心地道:“云世子妃如今有数月身孕了吧!朕本来怜惜妹妹,让她在府中休息,如今嘛,既然你不做,就让云世子妃来。今日的事务较为繁重,云世子妃有个承受不住或者磕磕碰碰的,就不好说了!”

云浅月勃然大怒,“夜轻染,你除了会威胁人还会做什么?”

“那你能被我威胁到吗?”夜轻染看着她。

云浅月板下脸,“别说一个云世子妃,就是十个,我也……”

“算了!鸣赞官本来就是荣幸之事。你来做吧!”容景拦住云浅月的话。

云浅月转头,皱眉看着容景,今日他屡次出手拦她。

“七公主昨日身体不舒服。”容景传音入密道:“不看七公主,还要看你哥哥。”

云浅月转头去看云离,只见他低垂着头,在群臣中一言不发。她想起夜轻染真是筹备万全,将她在乎的人纷纷受制在他手中。她忽然笑了,伸手从文莱手中拿过布帛,对夜轻染道:“让我做这个,你别后悔!”

夜轻染勾了勾嘴角,不再说话,转身走向九台天街。

文莱连忙领着云浅月走向大殿玉阶上端。

群臣一字排开,按上朝时的顺序站定。

礼仪官喊了一声“吉时起!”,礼乐奏响,阶下三鸣鞭,云浅月开始宣读鸣赞官令。

云浅月打开布帛,看了夜轻染一眼,见他端坐在龙椅上看着她,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唇角似笑非笑,似乎等待着她出招。她垂下眼睫,开始宣读。

“兹天圣德运,宏图淑广,粹敏福源,祥云恩慧,有子名染,持龙运而生,落于天朝。幼及天赋极华,德睿宏极于夜氏诸位列祖……今朝为帝尊,主宰天圣江山基业,望普惠万民,德天下崇安。此致!”

一片洋洋洒洒诵文,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地被云浅月读完。

她读毕,群臣俯首,三跪九叩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里都在讶异,这景世子妃竟然没有发难,让这鸣赞官令行完毕。

将布帛交给文莱,云浅月站在玉阶上看着下面除了容景外匍匐的文武百官,有一种登高绝顶,普天下尽在脚下的感觉。她想着怪不得多少人头破脑流,鲜血染衣,人肉白骨,刀枪箭雨非要抢这把至尊的椅子。

对上容景的视线,容景对她微微一笑。

云浅月的心刹那一暖,也还他一笑。本来她想扯了布帛,砸了夜轻染的登基大典。可是当站在这里,看向台下站立的那个人,她忽然改了主意。

不管夜氏皇朝如何冷酷无情,但他们对皇位的崇敬和执着上的心血,值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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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若弄一些小伎俩,未免登不上大雅之堂。

斗气,斗法的话,流于俗套侮辱了对手,也侮辱了自己。她不屑!

夜轻染显然早有预料,笑看了云浅月一眼,“景世子妃对朕还是念着旧情的,没砸了朕的场子,也不枉先帝在世时,朕屡次护你。”

台下的文武百官齐齐想起老皇帝在世时,染小王爷屡次护浅月小姐的情形来。

云浅月充耳不闻,目光只焦在容景的身上不说话。

夜轻染懒懒一笑,挥手道:“众卿平身!”

“吾皇万岁!”台下再次响起整齐一致的声音。

礼仪官高喊一声,“群臣奉庆贺表文。”

安王夜天逸为首,首当其冲奉上恭贺词。容景淡淡说了一句话,德亲王、孝亲王、文大将军、容枫、苍亭、沈昭等纷纷贺表。

贺表毕,时辰正好,外面传来高呼,“太皇太后驾到!”

“请!”夜轻染依然散漫地坐在金椅上,对店门口道了一个字,并未起身去迎。

须臾,老皇帝活着时候的明妃,老皇帝驾崩失踪的明太妃,如今又出现在皇宫持着先皇遗诏被封赐的明太后由内侍扶着走上了大殿。

明太后一身紫红的锦缎太后宫袍,宫袍上绣大多镶金边的翡翠牡丹。头上插着纯金九凤簪,步摇珠花勾勒,蜿蜒盘旋在飞云髻上。整个人一改在宫中二十年来的素雅,雍容华贵。

云浅月打量着明太后神色,难以与曾经那个婉约如水后来尖酸刻薄的女子联系在一起。如今的她,真有太后的风采风范。

“参见太后!”群臣见礼。

明太后面露祥和的笑意,由内侍扶着走来,“众卿家免礼,本宫来给皇上观礼宣读先皇诏书。”

夜轻染在太后上了玉阶,才起身站了起来,微微一礼,并没称呼母后,而是尊了一声,“太后!”

太后点点头,从袖口拿出遗诏,绽开宣读。

“天运祥照,谱我天圣。朕早先立三道圣旨,隔日后深觉不妥。但金口玉言,断难更改。遂再立一道圣旨……夜轻染自幼得朕喜爱,七年历练心智非凡,安民安兵亦可安国,也是我夜氏子孙,学成先祖的天龙吟,实乃天命,朕愿将天圣江山交予他,护我天圣,扬我天威。见圣旨之日起……上天诸神见证,朕再无憾也!钦此!”

这道遗诏,是普天之下传遍了的那旨诏书。分毫不差。

明太后宣读完,群臣再次跪拜,“先皇英明,吾皇万岁!”

明太后将圣旨面向群臣,群臣抬头,齐齐看向圣旨,先皇亲笔,盖有传国玉玺,真正的圣旨无疑。

“恭喜皇上喜得天命!今日皇上登基,先皇在天之灵再无憾了。”明太后将圣旨递给夜轻染。

夜轻染伸手接了,面色一改散漫,恭敬庄重地接过圣旨,声音沉稳有力,“轻染定不遗余力护夜氏江山,以慰藉先皇在天之灵。”

明太后铿锵有力地道了一声,“好!”

夜轻染直起身子,对下面道:“众卿平身,随我一同登上登龙台,上观凤楼祈天。”

群臣叩谢起身。

夜轻染手执遗诏下了大殿,向外走去。容景对云浅月伸出手。

明太后缓缓开口,“景世子妃属于朝中命妇,就随在哀家身侧吧!”

云浅月挑了挑眉。

容景收回手,淡淡一笑,“也好!”

明妃退了一旁的内侍,对云浅月伸出手,温和地笑道:“景世子妃,哀家今日就有劳你在一旁陪伴了!你可别嫌弃我这个老婆子。”

云浅月顿时笑脸,丽颜明媚如花,“太后哪里的话?你风韵正好,谁敢说好?”

“到底是不必你们年轻水嫩,看着就赏心。”明太后笑着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她,二人在夜轻染之后走下玉阶,向大殿外走去。

皇上、太后现行,一众官员也随后走去

金殿门口,早已经等候了德亲王妃和孝亲王府为首的一众命妇家眷。见夜轻染出来,连忙跪拜,“恭喜皇上登基,吾皇万岁,太后千岁!”

夜轻染随手轻轻一抬,挡住了德亲王妃下拜的身子,口中道:“德亲王妃以后免跪礼,众卿平身吧!”

德亲王妃被夜轻染扶起,面色有些激动,但还极力隐忍克制着。

朝中命妇纷纷叩谢起身。

夜轻染当先走向登龙台,明太后笑着对德亲王妃温和地伸出手,“王妃,你与哀家和景世子妃一起走吧!”

“臣妾尊太后懿旨。”德亲王妃搭上明太后另一边的手。

夜轻染回头看了一眼,显然对明太后这般做法满意。

一路照样礼乐喧天。

不多时,来到登龙台。夜轻染缓步而上。后面一众人跟随。

登龙台共九九八十一道天街。是这座九重宫阙重重楼宇内最高的一处高台。专司用于大典祭天。

上了高台,高台上已经摆了烟火香烛。

夜轻染对天行叩拜大礼,群臣再度恭贺。皇城外不知何时聚集了数万百姓,望着登龙台上齐齐高呼,“吾皇万岁!”

天圣江山迎来新的主人,百姓们见证新一代帝王登基祈天,还是相当兴奋的。

云浅月从高台上向下望去,皇城下万民如蝼蚁,她不由得轻轻感叹了一声。

明太后转过头,笑问道:“景世子妃为何感叹?”

云浅月想着明太后好敏感的心思,如今再不怀疑她会武功了,可惜以她的功力,扶了她手这么久,也没探出她有半丝武功来。能带着遗诏藏这么久,自然不简单,姑姑当然也不简单,可惜这二十年在宫里,竟被明妃称姐道妹哄了这么多年,她这心思深自然不必说的。她淡淡笑道:“感叹百姓们疾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哦?这下面百姓人人欢呼,京中繁华,如何让景世子妃有此感叹?”明太后挑眉。

云浅月清淡一笑,“繁华在表,内里百孔千疮,这欢呼声才是代表。表示他们祈求一个挽回民生疾苦,救万民于水火的好皇帝的心愿已经太久。”

明太后看向夜轻染,只见他背负着双手站在高台上,微抿着薄唇看着下方。她道:“皇上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云浅月笑了笑,吐出两个字,“但愿!”

明太后仔细看了云浅月一眼,不再说话。

夜轻染静默片刻,抬步走上登龙台上方的观凤楼。众人依然跟随。

来到观凤楼上,同样摆了香案,香案上还有一排烟花。

夜轻染再度叩拜祈天,之后拿起一炷香,回身递给云浅月,“你来点。”

云浅月挑了挑眉,也不再废话,拿过那柱香,对着一排烟花点燃。

“砰砰砰”数声巨响,烟花飞上天空。漫天星语洒下,皇宫外万民在这一刻响声震天。

云浅月去放下燃烧了一半的香,她低首间,忽然感觉有三道异样的寒意迎面而来,她抬起头,只见从对面的楼宇急速飞来三支羽箭。这羽箭太快,如离弦之箭,带着细微到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破空之声。显然,发射箭雨的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云浅月看向夜轻染,他仿若味觉,她也不动声色。

须臾,不过千钧之际,三支羽箭来到近前,却不是对准云浅月,而是对准夜轻染。云浅月在评判这三支羽箭以他的本事能不能躲过,想着定然是能躲过的,于是不理会,继续着缓慢放香的动作。

三支羽箭突破万千星雨轻烟,转眼间便来到了咫尺之距,突然之间,同时箭雨劈开,一支羽箭里又破出三支,与此同时,有几名太监服饰的人忽然持起剑对夜轻染刺来。

三支箭雨破开了九支箭雨,又有几名太监服饰的人对夜轻染刺来,凌厉杀意,不次于任何一个隐卫和江湖高手。

即便以他之能,也根本躲避不过。

而她就距离他一步之遥。三支羽箭即便破开九支羽箭,也无一支是对准

别人,都是对准夜轻染,这三支箭是必杀招,那几名太监服饰的人也是必杀招。

“云浅月,小丫头,景世子妃,你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夜轻染第一时间不是抵挡射来的剑和杀招,而是忽然换了三个称呼问云浅月。

云浅月对他恨极,想也不想地道:“死!”

“那好,我如你意。”夜轻染一动不动地站着,放弃抵抗。

云浅月愣了一下,当先一支箭雨已经刺破了夜轻染的肩胛骨,只听“嗤”地一声,钉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凭借声响,就可知这一剑的力道,是何其深。

云浅月面色一变,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

四周明太妃和夜天逸以及德亲王、孝亲王齐齐惊呼,“皇上!”

云浅月惊醒,瞬间大怒,“夜轻染,你疯了!”

“我是疯了!”夜轻染闭上眼睛,肩胛骨被箭雨洞穿,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依然没抵抗那另外来的剑和四周的杀意。

又一支箭距离他眉心一寸距离,夜天逸、德亲王、等人距离得远,无从出手相救,更是惊骇大呼,尤其夜天逸,已经怒喝,“云浅月!你真恨不得他死吗?”

夜天逸话音还未落,云浅月已经挥手打开了他眉心的箭。

九支箭雨,有前有后,他一靠近夜轻染,瞬间杀气对她扑来。即便她动作快,但还是因为耽搁片刻失去了出手的先机,肩膀上同样中了一箭。

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到来之际,已经被容景挥手挡开。

夜天逸、容枫、苍亭等此时也上前,打开了刺杀的那几名小太监。

几人齐齐出手,顷刻间箭雨折断,那几名太监毙命。

事出太突然,太急迫,几人出手太重,无一活口。

说起来繁重,其实不过转瞬之间。漫天星雨依然洒落,青烟薄雾炮竹的味道依然浓郁,但另外却掺杂了浓郁的血腥味。

云浅月扶着臂膀倒退了一步,容景欺身来到,伸手扶住了她。

云浅月疼得脸色发白地看了容景一眼,见他微抿着唇看着她,眸光静如死水一潭,她心下一凛,直觉他是生气了。

另外一边夜天逸伸手将夜轻染扶住。

德亲王、德亲王妃、明太后、孝亲王齐齐涌上前来,数声“皇上”的声音接连响起,急作一团。

夜轻染同样惨白着脸,明黄的龙袍有血迹染红,他却依然笑看向云浅月,对她道:“小丫头果然是念着情意,舍不得我的。”

云浅月抿着唇看着他的笑,只觉得他的笑容如一根刺,直抵心底,刺眼之极。

夜轻染,他竟然用这种方法,不惜自己的性命为赌博来验证她的心,验证对他狠不狠。

他竟然在登基大典上如此任性,视自己被群臣重视的龙体为无物,不抵挡箭雨和刺杀,来搏自己一句话。

他竟然这般堂而皇之地在她嫁给了容景之后如此嚣张不顾及她的身份,昭告对她的非同寻常。

他真是疯了!

“疯子!”除了骂他这句话,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词合适。

夜轻染呵呵一笑,牵动伤口,他皱了皱眉,“朕总要亲自试验一番,才能知道你的心。”话落,她见云浅月白着的脸瞬间寒起来,那目光真恨不得杀了他,似乎不是她刚刚出手救了他。他笑意蔓开,不再看云浅月,而是对容景摆摆手,“我可舍不得小丫头受着伤陪我继续下面的典礼。你送她回府吧!”

容景凉凉地,沉沉地看了夜轻染一眼,打横抱起云浅月,也不走玉阶,径直从观凤楼上飞身而下。

群臣一片惊呼。城门百姓们看不清台上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了变故,如今见容景抱着云浅月飞身而下,也发出震天的高呼声。

须臾之间,容景轻飘飘落地,抱着云浅月头也不回地走出宫门。

“皇上,您快回帝寝殿,让安王为您包扎吧!”孝亲王当先开口。

“你……你……你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句话,竟然不躲避暗箭,你若是真死了,可对

得起先皇传你皇位的一片苦心?”德亲王气得伸手指着夜轻染,直颤抖。

“皇上,您太任性了!”一位老臣也立即道。

“皇上,社稷为重啊,您才登基,便在登基大典上轻生,这是对先皇不敬,对天圣百姓不负责任啊。”又一位大臣道。

“……”

一时间,好几个老臣纷纷对夜轻染生出不满来,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激烈。

夜轻染一言不发,只含笑看着群臣的职责和不满。

群臣不满指责片刻,见皇上肩胛骨的箭还插着箭,血流得多了,胸前大片沾染了鲜红的血迹,黄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极为显眼,都渐渐地住了口。

待众人住了口,夜轻染才扬了扬眉,苍白的脸淡淡一笑,“众位爱卿都说够了吧?说够了我们继续大典。”

“皇上!”此言一出,数声反对,如今受了如此重伤,还如何继续?应该先回帝寝殿拔除了剑,将养身体才是。这箭所有人亲眼目睹,前后洞穿肩胛,可不是假的。

“区区一支箭雨而已,我忍得住!”夜轻染语气不容置疑。

群臣顿时息了声,都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安王。

夜天逸淡淡道:“皇上既然能忍耐,大典不可能行一半终止,继续吧!”

安王发话,虽然他从摄政王上掉下来了,但如今辅佐新皇,威望自然丝毫不减。群臣都不再纳言。

于是,登基大典继续。

接下来便是大赦天下、颁布民生国策,接传国玉玺,前往祖嗣祭香。

夜轻染一直插着那支箭雨,用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直到鲜血染红了帝王袍服,再无一处完好不带血渍之处,才做完了后续所有事情,被送回了帝寝殿,由安王为其拔出箭雨。

群臣本来不满指责他任性妄为,但见新帝如此坚韧,亘古罕有,不由得被他这份心性钢骨心折,抱怨之气烟消云散,只期盼着他快好起来。

这一日,《天圣江山志》由史官记上了一笔。

第九十四章 输赢赌局

登基大典中的变故,不过是小小插曲,百姓们得知的只是景世子妃为救新皇受伤。爱睍莼璩

新皇以伤重之躯力撑两个时辰行完登基大典,登基大典后,他的鲜血染红龙袍,朝中官员折服其坚韧心性,再无人对遗诏和先皇择选的继承人质疑半分,再无人指责其半句他任性妄为。而坊间百姓们也对新皇受伤扔坚持大典的坚韧心骨赞扬,纷纷推崇。

这一场登基大典,虽然刀锋箭雨,惊心动魄,血染观凤楼,但无疑是最成功的。奠定了夜轻染作为天圣皇朝第六代帝王的基石,开篇便赢得了一片赞声。

帝寝殿内,夜天逸为夜轻染拔除了箭雨之后,走到玉案前为他开药方,沉静的声音道:“没有及时处理伤口,即便伤口复原,但也会落下伤疤。”

夜轻染白着脸躺在龙榻上,额头有细微的汗渍滴下,闻言,不以为意地道:“留下伤疤也没什么,我知道她的心了,总归是值得。”

夜天逸落笔一顿,抬起头看着夜轻染。

夜轻染对他挑了挑眉,“你从来舍不得逼她,又如何?还不是将她越推越远?我不怕逼她。”

“你可知,她若真不出手,你今日必死无疑。”夜天逸沉声道。

“自然知道!叶倩那个女人的三环破九箭和钱门的三叶飘香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比钱门的三叶飘香要厉害数倍,我虽然知道她有这个绝技,但还是第一次领教。果然厉害。”夜轻染话落,看了一眼伤口,唇瓣溢出一丝笑意,“她怎么可能不救我?她再恨恼我,也不会让我在那等情形下死了。”

夜天逸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他的说法。

“况且,果真她不救我,让我死了的话,便是因她而死,因她一句话而死。那等情形下,她会记住我一辈子,想忘都忘不了。以后看到箭,看到刀剑,看到鲜血,看到别人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我。即便她不想想起我,天圣史官和天下人也会帮她想着我。”夜轻染说到这里,笑意散漫,“那也值了!”

夜天逸沉默片刻,沉声问,“你当时没想过父皇传给你的天圣江山?”

“皇伯伯说过许多话,但其中有一句话最有道理。他说最好的帝王,就是最大的赌徒。当年始祖皇帝来了一场江山豪赌,他后来不止赌赢了天下,也赌赢了女人。”夜轻染道。

“她不是贞婧皇后,容景也不是当年的荣王。”夜天逸道。

“那又如何?只要是赌,无非是输赢二字。要么输,要么赢,再无别路。”夜轻染无所谓地一笑,“当年皇伯伯四十五大寿,我识得了她,从此我的心画地为牢。我也不想喜欢上她,可是偏偏不由自主。我甘愿退,主要是因为你,我从小就知道皇伯伯将你设为我的屏障,我心中一直愧疚于你,而她待你不同,你对她不可能不喜欢,你们二人琴瑟相好的话,我愿意退让不去争。但后来发现她喜欢的人竟然是容景,你再无希望,我又何必退缩?”

夜天逸再度沉默。

“容景爱了她十年,别人又何尝不是?”夜轻染眉峰微凝,“她的眼里只有他,想忘记所有人只甘愿栖息在荣王府的紫竹院,那么别人的心就该被她踩在地下当做烂泥?”话落,他声音微冷,“况且容景,他哪里是低于尘埃的人?”

“她已经是景世子妃了。”夜天逸语气昏暗。

“是啊,她已经是景世子妃了。”夜轻染忽然一笑,话音一转,“可是那又如何?”他看着夜天逸沉暗的脸色,虽然受伤在床,流血过多,让他的脸色苍白,但一双眸光却有着破出天际阴云浓雾的锋芒,“对你来说,十年早已经磨没了心里的光明,对我来说,才只是刚刚开始。”

夜天逸看着夜轻染的眼睛。

夜轻染也看着夜天逸,两人眼中,一个是锋芒,一个是无尽的黑暗。

许久,夜天逸闭了闭眼,再睁开,黑暗被掩去,神色默然地继续给他开药方,语气寡淡,“这些年,若没有你,父皇早就已经杀了我。即便她手中的风阁和我自己培养的隐卫,也抵不过夜氏几百年培养的有深厚根基的暗龙和暗凤。他清楚地知道,我在与他抗衡这天圣江山,怕我成为你的阻碍,若非你护我,我早已经一堆白骨。这条命是你的,你想如何,我便会帮你。”

夜轻染正了神色,看着他道:“我们都姓夜,生错了姓氏而已,若不姓夜,未必不得她眷顾。她从出生,便将我们判

出了局。”

夜天逸默然。

“天逸,我不需要你对我报恩,用她来报恩更不需要。你若不愿帮我,我也不会怪你,你看着就好。”夜轻染语气郑重,“我护你,只是你我这些年一起相扶成长的情意而已,我不忍皇伯伯杀你,你的才华不输于我,只不过你的心性不及我而已,所以,皇伯伯才选中了我。”

夜天逸摇摇头,“我与她已经恩断义绝,她也不需要我,与你之间无论是报恩也好,兄弟情意也罢,但总归都是情意,我自然会帮你。”

夜轻染点点头,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两人之间维系十年的纽带彼此都清楚,自然不必再说。

须臾,夜天逸开好了药方,对外面喊了一声,夜轻染的贴身书童砚墨进来,将药方拿了下去。

夜天逸放下笔,坐在椅子上,缓缓道:“既然是叶倩的三环破九箭,那么就说她如今在这京中了。”

夜轻染“嗯”了一声。

“我竟忘了她,她大婚,叶倩和云暮寒如何能不来?除了他们二人外,那几个与她有关系的人,如今也都在吧!”夜天逸道。

“等着看好戏,他们自然不离去。”夜轻染嗤笑了一声。

夜天逸不再说话。

夜轻染这一日受伤,流血,昨日一夜筹备登基大典,到如今未曾休息,身体已经承受不住,见夜天逸不再说话,他闭上了眼睛,不多时,睡得熟了。

夜天逸静静地看着他,帝寝殿静了下来。

外面文莱的声音轻声响起,“王爷,外面的人都等着呢,德亲王等询问皇上的伤势如何?可是无碍?”

夜天逸颔首,“告诉德亲王和众位大人不必忧心,皇上无大碍,修养月余伤口就会复合。”

文莱退了下去,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显然是文莱在传达夜天逸的旨意。

不多时,文莱又走了回来,轻声道:“德亲王想见见皇上。”

“请进来!”夜天逸坐在椅子上不动,吩咐道。

文莱退下去,不多时德亲王走进来,他进了内殿,一眼便看到夜轻染躺在床上,疾步走了过去,见他是睡了,放心下来,这才看向夜天逸,开口道:“多亏有你,这么深的伤口,太医处理不来,天逸,辛苦你了。”

“本分之事,王叔不必挂怀。”夜天逸淡淡道。

德亲王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他真是太任性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忽然想起夜天逸对云浅月也是痴情一片,也任性妄为过,生生住了口。

夜天逸语气微沉,“他不是任性。”

“又如何不是任性?为了一个女人的一句话,他就轻生?若是万一她不出手相救,他的命就没了,如何对得起先皇的培养?”德亲王心中依然不平静。

“没有万一!她是云浅月,在那等情形下,就一定会救他,不会让他死。”夜天逸道。

德亲王见他语气肯定,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们之间的纠葛到底如何,他虽然不清楚,但也明白不是简单的喜不喜欢的事情。他叹了口气,“本王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过问,也管不了。如今你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安王,举足轻重,你们的性命不是自己的,而是这天圣皇室的,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出现今日的事情了。”

夜天逸不说话。

“今日到底是何人刺杀?你们心中可清楚?总不是皇上和你安排的吧?”德亲王看着夜天逸,“我今日没见到轻暖那丫头。可是她?”

夜天逸摇摇头,“安排了没用上,有人借着我们的安排先夺其声了。”

德亲王面色凝重,“可是景世子安排的?”

夜天逸不答话。

德亲王老脸忧心,“景世子对景世子妃可谓是保护得密不透风,而你们……你也就罢了,可是轻染他竟然还与她逼迫揪扯,这两相计较起来,于天圣江山不利啊!”

“本来就已经势同水火,如今与她有关,也与她无关了。”夜天逸淡淡道:“没有她,夜氏和荣王府粉饰了百年的太平也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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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话虽然如此说,但到底是因为她。”德亲王道,“从小我就看着她与寻常女娃子不同,但也觉得不过是小打小闹,翻不出大天了,不成想错看了她。连先皇也错看了她。先皇布了一局棋,算了容景,算了你,算了夜天倾,算了夜天煜,算了轻染,连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都算计了,但独独错算了她。”

夜天逸沉默。

德亲王叹息一声,不再多说,如此这个地步,多说无益,他转了话题问道:“是否彻查刺杀之事?”

“查!”夜天逸道。

“那好,我吩咐人下去查。”德亲王道。

夜天逸眸光眯了眯,沉声道:“交给沈昭去查。”

德亲王闻言了悟,点点头,“嗯,让沈昭去查。”

夜天逸不再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文莱的声音,“王爷,夜小郡主来了。”

“让她进来。”夜天逸吩咐。

文莱应声,不多时,帘幕挑开,夜轻暖走了进来。她脸色不是很好,向床上看了一眼,对夜天逸问道:“逸哥哥,哥哥怎么样了?”

“需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康复,因为没及时处理伤口,大约会落下疤痕。”夜天逸道。

夜轻暖抿了抿嘴角,轻声道:“都是我不好,没有提前洞察有人先一步做了布置。若是洞察的话,哥哥也不会……”

“这不怪你!即便是你的布置,他今日也会受伤的。”夜天逸道。

“我的布置不会真要他的命,但今日背后的人是要他的命。”夜轻暖自责地道。

夜天逸笑了笑,“你手软,瞒不过云浅月的,只有这样的生死关头,她才会出手。”

“倒也是!”夜轻暖点点头,“云姐姐的心剔透的很,眼睛也毒得很。若是我的话,即便哥哥交代不留余地,我也对哥哥下不了那么狠的手,是蒙蔽不过她让她出手的。”

夜天逸点点头。

“逸哥哥,如今哥哥受伤了,接下来怎么办?”夜轻暖问。

“他是伤了肩膀,没伤了脑子,该如何就如何。”夜天逸道。

夜轻暖点点头,见夜天逸有些疲惫,她轻声道:“逸哥哥,你这些日子也未曾好好休息,我在这里照顾哥哥,你回府去休息吧!”

“是啊,天逸,你去休息吧!朝中的事情还要你助着皇上呢!你可不能累垮了。”德亲王也连忙道。

夜天逸点点头,起身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你再这里好好看着你哥哥吧!稍后砚墨端来药,让他将药好好喝了。”德亲王嘱咐了一句,见夜轻暖点头,他也跟着夜天逸出了帝寝殿。

帝寝殿外,一众文武大臣都在等候消息。

夜天逸出来后,看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沈昭身上,“今日皇上被刺杀之事,交由沈大人彻查!”

沈昭垂下眼睫,躬身应声,“臣遵旨!”

夜天逸对众人摆摆手,有些疲惫地道:“皇上无恙,已经睡了,明日能早朝。众位大人劳顿一日,也累了。都回府吧!”

众人闻言连连点头。

皇宫鼓乐喧天了一日,终于谢了幕,恢复宁静。

相较于皇宫的宁静,荣王府更胜一筹。荣王府的人从旁支被发配北地寒湿之地后,本来就空荡,如今那寥寥无几人见容景面沉似水地抱着浑身是血的云浅月回到荣王府,知道了今日的观凤楼上的事情,知道世子怒了,大气也不敢出。

风吹过,枝叶落地,都不发出一丝声响,整个荣王府静得如没有一个人。

紫竹院东暖阁内,容景为云浅月拔出箭雨,包扎伤口,始终一言不发。

云浅月几次张嘴,面对他沉如水的脸,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明明很疼的伤口,她竟也不知疼了,只抿着嘴角看着他。

看着他处理完伤口,看着他开了药方,看着他将药方递给青裳,看着他转身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没说一个字。她本就流血过多惨白的脸色更白了,心口抽裂的

疼。

脚步声走远,是去书房的方向,不多时,书房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她听着,彻底没了力气,无力地闭上眼睛。

凌莲和伊雪一直站在门口,感觉屋内气压如高山压顶,她们见过景世子对小姐发怒的时候,但从来未曾见过他这等无声的怒意,比他真正地低吼,发怒,争吵,更为令人胆寒。见容景去了书房,二人对看一眼,齐齐进了屋。

来到床前,凌莲轻声喊,“小姐!”

云浅月“嗯”了一声,声音沙哑。

“景世子生气了呢!您……您怎么就救了皇上而让自己受了伤?”凌莲看着她。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说话。

“您一定是有原因的,您和景世子解释吧,景世子震怒,一言不发,您可以说话啊,您别也不出声啊。”伊雪轻声道。

云浅月扯开嘴角,苦苦地笑了一下,“多少理由,也抵不过我真的救了夜轻染,也抵不过我终是受了伤。”

凌莲和伊雪闻言不知道再说什么,齐齐住了口。

这时,紫竹林外传来容昔谨慎小心的声音,“世子哥哥,云王府的云世子来了,来探视世子妃的伤势。”

书房内没传出声音。

“世子哥哥?”容昔又说了一遍。

书房内依然没答话。

容昔也不敢再言声了,不知道是否让人进来,还是将人打发了,在紫竹林外踌躇不已。

云浅月对凌莲道:“你出去见哥哥,告诉他,我没事儿,让他不必挂心。”

凌莲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门,不多时出了紫竹院。容昔见凌莲出来,对她用眼神询问,她低声说了一句话,容昔点点头,跟她一起去了荣王府大门口见云离了。

伊雪见云浅月脸色太过苍白,心下心疼,轻声道:“小姐,您睡一会儿吧!等青裳煎药来了我喊醒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