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拒收美人

敢如何?容景后面的话没说。舒悫鹉琻

南疆国舅却听出几分不对的味道来,脸色发白地看着他,“世子,您可不能……”语气有一种惶恐的情绪,“您是天下多少人的倚重啊,若是世子妃不回来,您也万万不要……”

“寻短见吗?”容景截住他的话,挑了挑眉,苍凉地一笑,“死是最愚蠢的做法!”

南疆国舅松了一口气,但这一口气没彻底松出唇瓣,而是提在嗓子眼。

容景伸手一推并蒂牡丹的花盆,双手按住额头,身子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也许真到了那一日,才能决定我该如何……”

南疆国舅忽然心疼地看着他,想着世子妃三个月没有音讯,世子日日受煎熬,若是寻常人怕是早就垮了,他如今还能支撑着静静等着,已经分外不易。本来他准备了一大堆和世子商量出兵的话,如今都吞了回去。

这一刻,他觉得,在世子的心里,什么也没有世子妃有消息,活着回来最重要。

他不敢再拿兵事或者别的事情压垮他。

于是,出兵的事情搁置不谈。

十日之后,夜轻暖和北青烨在北疆大婚,一切顺利。南凌睿作为曾经夜轻暖心仪之人,派使者送去一份贺礼。贺礼很简单,是南凌睿拉了洛瑶两个人和在一起写的“百年好合”四个大字。

夜轻暖看着贺礼的时候,恼怒地要粉碎了它,被北青烨拦下了。北青烨不但不扔掉,还吩咐人裱起来,挂在他们临时布置的新房内。

夜轻暖需要依仗北青烨和北崎的兵力在北疆翻盘,所以,她自然不敢惹这位新上任的丈夫,只能压下了怒意。

据说当日,夜轻暖和北青烨拜完堂后,北青烨便抱着夜轻暖进了新房。房门关闭,一直到第三日响午才打开。北青烨春风满面,夜轻暖连面也未露。

又十日一晃而过。马坡岭、兰城大军都无动作。

十日之后,夜轻暖才再度现身,一身水红衣裙,做少妇打扮,身上珠钗琳琅,华美至极,与曾经昔日里一身素雅紧身装扮判若两人。据说这是驸马最喜欢的装扮。

夜轻暖现身之后,和驸马北青烨兵营点将。北疆统兵甚是恭敬,北疆一众官员将领亦是表态,唯公主、驸马之命是从。

夜轻暖对一众官员的态度甚是满意,开始将北崎兵力和北疆兵力整合。分外顺利。

又是十日一晃而过。

这一日,距离云浅月跳下云山万年寒池已经四个月整。

云山依然没传出任何消息。东海太子玉子书已经忍不住动用东海所有隐卫探查云山下落,打算亲自上云山。因东海国土方圆万里,高山丛林层峦不计其数,即便他在东海生存多年,但也有手不能企及之处。另外,云山避世,甚是隐秘,上官茗玥也特意隐藏,来去无踪。所以,探寻云山如茫茫大海捞针。

东海王大力支持玉子书举动。云韶缘和玉青晴也等不住了,跟随玉子书一起寻找探求云山踪迹。玉子夕、玉紫萝,包括谢言,以及东海燕王府的人马,都纷纷出动寻找。

东海皇室隐卫、太子府隐卫、燕王府隐卫,几乎倾巢出动。

相对于东海的热闹,马坡岭的中军营帐却是一如往昔素寂。

南疆国舅因为一个月前和容景有一番叙话,所以,日日数着日子等着云浅月的下落,直到数到了月底最后一日,他也终于坐不住了,担忧地守在容景的中军帐,请求见他。

容景命人传出话,“今日谁也不见!”

南疆国舅大感忧急,在中军帐外走了好几圈遛遛,前往顾少卿的营帐去找顾少卿。

顾少卿见到南疆国舅,只脸色难看地吐出一句话,“都四个月了,无声无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怕是等之无望了。景世子是人不是神,还能如何?国舅就让他静静吧!该如何便如何,就算他有什么决定,也是我等阻拦不住的。”

南疆国舅顿时颓然地坐在软榻上,有些绝望地道:“我曾经一直觉得,景世子这样的男子,最该般配的便是景世子妃这样的女子,佳偶天成。天下再找不出来第二人能比对他们。可是如今……”他顿了顿,“这个天下啊,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若是景世子放弃的话,让我们世代守候了百年的慕容氏臣子的忠心情何以堪?让天下百姓的推崇尊敬和期待何处安放?千万子民的盛世啊,难道还能让夜氏继续下去?即便夜轻染也有雄才伟略,他焉能拔除自家坟墓?夜氏根基不被摧毁,阴暗不被摧毁,何以安天下?”

“国舅真是忧国忧民忧心!”顾少卿看着他,冷静地对他道:“天下不是一人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景世子的心何处安放都已经顾不得,又如何还能顾及天下子民的心?有时候人心大了,可以装下整个天下,人心小了,也不过只能装着一个人而已。”

南疆国舅闭上眼睛,老泪流了下来,“可是我不甘心啊!慕容氏一众朝臣,数代隐匿寻找,终于找到后主,拥护他收复天下。眼看江山在望,可是却……”他哽咽不能出声,“慕容氏老臣,多少代人的信仰和遗命,若是失去的话,何以安活?”

“无非都是一条路而已。你们既然历代效忠慕容氏,无非是为的慕容氏承袭王脉的那个人而已。他好的话,你们忠心不二,跟着他好就是。他差,你们也忠心不二,跟着他差就是。他生,你们忠心不二,跟着他生就是。他死,你们忠心不二,跟着他死就是。摆在你们面前的,无非是一条路,他如何,你们如何就是了。这又有什么可忧急和颓然的?”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

南疆国舅顿时定住了心神,收了活了一大把年纪至今从不曾流过的男儿泪,点点头,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们慕容氏几代朝臣后代,无非生来就是为了他一人而已。景世子如何选择,我们忠心不二,跟随他就是。的确没什么可颓然的。”

顾少卿看着他,不再说话。

“我要去中军帐外等着景世子的决定!”南疆国舅从地上站起身,大步出了顾少卿的营帐,一改来时低迷颓然,眼神坚定。

顾少卿静静在帐中坐了片刻,也出了营帐,前往了容景的中军帐。

这一日,容景帐帘未挑开,中军帐外立了他的近身亲信百人之多,静静等候。

傍晚十分,兰城忽然传出新皇病危的消息。这一消息,无非是晴天霹雳。

消息传回马坡岭的时候,南疆国舅腿一软,顾少卿脸色刹那惨白。一众将领觉得乌云罩顶,似乎再没了天日。

谁人都知道,天圣新皇与景世子妃息息相关。

景世子妃和天圣新皇一起中了一种毒,虽然天下人没有得到景世子妃死,新皇一定死的说法,但是知道天圣新皇若死,景世子妃一定活不了的说法。

这一刻,人人鼻息,不敢出声。

探兵跪在中军帐外,声音清晰地将消息传进了中军帐内。

中军帐内的人静静的,没发出一丝声音。探兵又大声禀告了一遍,中军帐内依然没传出声音,探兵抬起头,看向顾少卿和一众将领。

“你下去吧!继续查探,一有消息,及时禀告。”顾少卿吩咐探兵。

探兵应是,起身站起来,退了下去。

“世子!若是天圣新皇能被您救的话,是不是景世子妃就不会……”南疆国舅突然灵光一闪。

顾少卿心思一动。

一位将领立即道:“若是这消息是假的怎么办?岂不是让世子自投罗网?”

南疆国舅顿时失了声。

一位将领反驳道:“难道不相信我军探兵的能力?不次于一等隐卫。这个消息能传到世子耳目,定然是真的。”

“天圣新皇狡诈,万一是他的计谋,蒙骗过了探兵呢?一等隐卫也不是天圣新皇对手。”一人又道。

那人也不敢肯定,转了话音道:“倒是也不无可能。”

一众将领都想着这一则消息的真实性。两军对垒,按兵不动,已经数月。如果消息是假的话,就是天圣新皇的圈套计谋,知道世子在意世子妃,引他上钩。世子若是亲自送上门去,那么后果可想而知,若是消息是真的话,那么世子妃怕是真的离开了。

众人静寂中,军营门口的探兵来报,“报,世子,南梁王的书信到。”

里面等了片刻,终于有了回话,声音低哑,“传进来。”

“回世子,是南梁王的近身

亲卫手持着信而来的,来人说要世子去军营门口接。”那探兵立即道。

中军帐内又静了片刻,帘幕从里面挑开,容景走了出来。

“景世子!”南疆国舅等一众将领齐齐地喊了一声。

容景点点头,他面容平静,没有南疆国舅和一众将领想象的颓然萎靡,身上穿的不再是十金一寸的墨云彩沉香锻,而是曾经令天下人见之惊艳,能一眼就认出他的天蚕丝锦的月牙白锦袍。

依然是公子如玉,王侯无双。

他看着那名探兵问,“除了南梁王的近身亲卫带着的书信,还有什么?”

那探兵一怔,立即道:“还有一辆马车,但是马车封闭着的,属下看不到车内。”

容景目光看向军营门口,片刻后,抬步向门口走去。

顾少卿毫不犹豫地跟上容景,南疆国舅和一众将领也立即跟上了他。

一行人来到军营门口,果然看到门口有一人一马和一辆车。骑着马的人是跟随在南凌睿身边十多年的亲信之人,马车帘幕紧紧闭着,车帘厚重,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那人见容景果真出来迎接,他立即翻身下马跪拜,“属下拜见景世子。”

“起吧!”容景挥挥手,问道,“书信呢?”

那人直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容景,同时道:“我家主子说了,那个丫头不回来了。让景世子另择她人娶之吧!他总算是您前任夫人的哥哥,是您的大舅哥。他觉得这个身份很好,不想因为没了个妹妹就改了。于是,又送来了一个妹妹为您续弦。他日您登记,务必封这个妹妹为皇后,那么他还是国舅。”

容景接信的手猛地顿住。

那人看了他一眼,似乎顶着压力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也说了,世子妃若是不回来了,您一定会活下去,后宫佳丽三千,粉黛从春排到冬,牌子能翻出三万里。不在乎枕边的人是谁了。早晚您身边总要有女人。现在趁着别人还没动手给您赛女人,他就抢个先。总归是先来的地位高。而且隔着一层亲戚,您总得照顾自家人不是?”

容景脸色微微蒙上了一层寒霜。

那人顿时感觉高山压顶的气息,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容景身后的一众将领,大气也不敢出。人人想着,本来以为风家主就是敢拔景世子老虎头上拔须的例外,没想到这还有一个更甚风家的南梁王。竟然给景世子送美人来了。还是他的妹妹。不知道这是他的哪个妹妹?不少人都想到了一直待在暖城别院的翠微公主。

顾少卿自然也想到了,他脸色一沉,盯着马车紧闭的帘幕。

南疆国舅看了顾少卿一眼,想说什么,终是没打破这低寒的气氛。

过了许久,容景低沉地询问,“这是他让你说的?”

那人顿时跪在地上,恭敬地顶着低气压道:“是,属下不敢胡乱传话。我家主子的原话就是如此说的,一字不漏。”

“他还说了什么?”容景又问。

那人犹豫了一下,觉得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不可能再藏着了,咬牙道:“我家主子最后一句话,让您别辜负美人。说那小丫头曾经说过一句话,为了一棵树木,放下一整片森林,是为不值。你曾经那算是误入歧途,如今总算是拨乱反正,以后别再执迷不悟了。陪着春花秋月冬暖夏凉好好过您自己的至尊日子吧!您放心,他是您的大舅哥,一定帮您到底。”

容景眸光瞬间黑如深潭,抿唇看着那人。

那人所有话说完,不敢再动,也不敢起身。他虽然是南凌睿的近身之人,但是知道这次来这里见景世子说这番话就是将脑袋悬在剑尖上的任务。保不准景世子恼了之后,他的脑袋搬了家。

容景静默片刻,并未对他有何动怒,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信,缓缓打开。

信纸很简单,就一张,字迹也极少。无非是将刚刚的话简略地又说了一遍。

容景看罢信之后,将信慢慢地揣进了怀里,对跪在地上的那人道:“你回去告诉他。这封信我给他留着,等着他亲妹妹回来,我拿给他亲妹妹看。让他亲妹妹看看,他是如何当哥哥给妹婿送女人的。”

 

;那人顿时一愕,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

“若是他亲妹妹不回来,我就拿到黄泉下给她看。”容景补充道。

那人立即垂下头,不敢出声。

容景不再看他,回身对顾少卿道:“这个女人送给你了!”话落,他向营内走去,几步之后,淡而冷地丢丑一句话,“此第一个女人始,由她终止。从今以后,终我一生。哪怕云浅月死在云山不回来,谁也休想给我送一个女人。但凡再有送者,定杀不饶。”

众将领齐齐一惊,前胸后背都被他身上的寒气凉了凉。

南疆国舅不知道该说什么,追着容景去了。

顾少卿惊醒,忽然回身,猛地看着容景怒道:“你不是说她若是死了,你娶三千女人吗?如今为何言而无信连这一个都不要?就算你不要,凭什么塞给我?”

容景脚步一顿,有些清凉地道:“你曾经是南梁的臣子,如今你家的王犯了错,你这个当臣子的不应该替他背了?若是不想替他背,以后就看着他点儿,让他少犯错。”

顾少卿一噎。

容景又道:“我能准许自己对云浅月胡言乱语,不能准许身边躺着除了她之外的别的女人。她四个月无声无息,无影无踪,无音无讯,我食言而肥,言而无信算得了什么?”

顾少卿彻底失了声,看着容景进了大营,月牙白身影卓然清辉,将他骨子里高于云端的骄傲和执着以及背负的思念和忧急掩盖在心底深处。他忽然怒也怒不出来了,猛地回身踹了南凌睿的近身亲卫一脚,怒道:“将这个女人带着滚回去!”

话落,他大踏步走进军营。

那人着着实实挨了一脚,有苦说不出。

这时,马车的帘幕忽然挑开,从里面跳下一个绫罗绸缎,朱钗翡翠包裹的美人。正是翠微公主。她手里攥了一把剑,架在脖子上,对顾少卿大喊,“顾少卿,我追了你数年,从皇宫追你到将军府,从南疆京城追你到凤凰关,从凤凰关追你到祁城,从祁城追你再到马坡岭。我什么喜欢景世子?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你今日若是敢再不要我,我就死给你看!”

顾少卿闻言头也不回,恶声恶气地道:“想死你就死!”

翠微公主得了这么一句话,猛地一横心,闭上眼睛,宝剑照着脖颈自刎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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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千年秘辛

宝剑锋利,鲜红的血顷刻间顺着翠微公主的脖颈流了下来。

众将领细细吸了一口凉气,但是谁都没有动手去救她,齐齐看向顾少卿。

顾少卿脚步猛地顿住,袖中的宝剑出销,转眼间便打掉了翠微公主脖颈上的剑,宝剑咣当一声落在了翠微公主脚下,他猛地转回头,恼怒地瞪着翠微公主。

翠微公主微颤着身躯看着他,脸上是视死如归的神色。

顾少卿看了她半响,恼怒地转身往回走,丢出一句话,“你还想站在那里给人看笑话吗?还不跟上。”

翠微公主一怔,呆呆地看着他。

顾少卿走了几步,见翠微公主没跟上来,他骂了一句,“笨女人!”

翠微公主还是没动。

“公主,顾将军收下你了,快跟上去啊!”一个顾少卿手下的副将大声提醒。

“是啊,公主,快跟上去吧!你这些年心仪顾将军,顾将军就算是石头也被你捂化了。”一位副将也大声道。

“公主快追上去,否则顾将军后悔了!”几位将士一起大声道。

翠微公主惊醒,立即提着裙摆去追顾少卿,不多时便追上了他,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顾少卿偏头看了翠微公主一眼,见她满脖子血,皱了皱眉,但没甩开她,回头瞪了一众将士一眼,堵住他们的嘴道:“景世子的女人到如今还没回来,不知生死,你们最好别起哄,否则他一个不高兴,这里所有人都遭殃。”

众将士本来想要欢呼起哄,闻言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个个立马蔫了脑袋。

顾少卿任翠微拽着,向他的营帐走去。

翠微知道进了他营帐,看着他给她包扎脖子上的伤口,依然回不过神来。她来之前,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突然被他救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顾少卿板着脸一言不发。

翠微公主也不觉得脖子上被割了一道口子疼,微微仰着脸不确定地问,“顾少卿,你……你真要娶我吗?”

“否则你以为呢?”顾少卿挑眉。

“你……”翠微公主咬了咬唇瓣,“若不是要逼你,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娶我?”

顾少卿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翠微公主微微红了眼圈,也不再说话。

半响,顾少卿为她包扎完伤口,对她道:“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南梁。”

翠微公主面色一变,“你还是不想娶我?”

顾少卿看着她,恼怒地道:“我若是不想娶你,十个你如今也死了。”

翠微公主一喜,但喜色刚溢出,便被她立即收了回去,试探地他,“这么些年,你……你也是有点儿喜欢我的对不对?”

顾少卿背转过身子。

翠微公主伸手想再去拉他,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似乎有些不敢,须臾,见他不说话,站在那里,她鼓起勇气,还是拉住他的手,低低地道:“我知道你喜欢景世子妃……”

顾少卿顿时大怒,“谁说我喜欢她了?”

翠微公主抬头看着他,见他满脸怒意,她心一颤,但还是道:“难道不是吗?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欢景世子妃的,我知道我比不过她,但是她已经嫁给景世子了啊,所以……”

“你现在就给我回南梁去!”顾少卿猛地甩开她。

翠微公主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垂下头,但没哭出声,只默默地流泪。

顾少卿虽然看不到她哭,但凭借他的武功和灵敏,也知道她在做什么,他恼怒半响,压了压怒意,回转头在她脸色用力地抹了一把,生硬地道:“别哭了!”

翠微公主睁着水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顾少卿见她的模样,某处坚硬的心软了一下,对她道:“收起你乱七八糟的想法。你以为云浅月是人人都喜欢得起的?不是与景世子有争锋的能力,连喜欢都喜欢不起。不是蠢人,谁又会去喜欢她?”

翠微公主眼睛一亮,但还是道:“可是天下很多人都喜欢她……”

“说你笨你还真笨。喜欢和喜欢能一样?”顾少卿看着她,说话终于不再恶声恶气,如寻常口气道:“天下喜欢她的人,多不过三五个。那些不是凡夫俗子的人,才敢去喜欢。其余人,也不过是敬佩她而已。而我,就属于那个其余人。只敬佩她。”

翠微公主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再度问道:“那你……是有点儿喜欢我吗?”

顾少卿偏过头,有些别扭地“嗯”了一声。

翠微公主猛地站起身,双手抱住他,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再度汹涌而出,“这么多年,我成了南梁嫁不出去的公主,人人口中的笑柄,但是有你这一句话,我也值了。”

顾少卿冷硬的面容和暖了一下,别扭地拍拍她,“从今以后,再无人敢笑话你。”

翠微公主喜极而泣,用力地点头。从很小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了他,那时候只是喜欢,多年下来,变成了爱和执着,若是这一生,不能嫁给他,不能陪在他身边,她宁愿去死。如今幸好,幸好他要她,也有点儿喜欢他,这就够了。她不多求。

顾少卿见她一直哭,皱眉推开她,“别哭了!难看死了。”

翠微公主松开他,暗暗想着,这个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对她说什么温柔的言语。但她就是爱这样的他。她掏出娟怕,擦了擦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胸前一片湿迹,也给他擦了擦,问道:“既然你有点儿喜欢我,干嘛还赶我走?”

顾少卿看了一眼胸前,到没有嫌恶,对她道:“这里是战场,是兵营,虽然如今没打仗,指不定那日就打仗了,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翠微公主看着他,“可是我想与你待在一起。”

“来日方长!”顾少卿正了颜色,有些忧心地道:“况且景世子妃如今还没回来,而且指不定会……”他不想说凶多吉少的话,顿住不说,对她道:“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南梁皇宫,你归京之日,将军府就会有求娶聘礼送去给你。不明不白跟着我做什么?你放心!待景世子妃回来,景世子收服了河山,我会明媒正娶娶你。”

翠微公主闻言点点头,皇室的公主大多刁蛮任性,但是她已经被顾少卿磨没了任性,乖巧地点点头,“好,我回去等你。”话落,她讨好地问他,“今日不走,明日再离开好不好?我还没与你好好相处。”

顾少卿似乎不太适应这种亲近,这些年他一个人习惯了,没有娶妻的打算,久而久之,几乎忘了自己已经到了娶妻的年龄,脸有些红,别扭地点头,“好。”

翠微公主欢喜地看着他,少女脸上的笑容如此明媚,也点亮了顾少卿的心。

一日一晃而过。

第二日,顾少卿派了近身亲卫,护送翠微公主回南梁,与她一起回去的还有容景下的一道许婚旨意。翠微公主数年追求,终于求得了圆满。

翠微公主离开后,兰城又传出天圣新皇病危的消息,这一次,比上一次似乎更重,据说天圣新皇已经陷入了昏迷。

南疆国舅想要请旨出兵兰城,一则是为了探听天圣新皇的消息,二则若是他真是病危,可以趁机出兵,收复兰城,那么等不及夜轻暖翻盘,江山便在握了。但是想到景世子妃还没消息,他也能体会容景的焦虑紧绷几近崩溃的心情,不敢去请旨逼急了他。

虽然他想请旨而未敢请,但是容景却在此时下了一道命令,吩咐所有将士议事帐议事。

此命令一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出战的命令,人人顿时打起了精神,前往议事帐。

南梁国舅喜忧参半,也连忙前往议事帐。

容景出了中军帐,到达议事帐时,所有将领已经在此等候。他吩咐人摆开兰城和马坡岭的地形图,开口为众将士解析。

众将士都认真地听着。

容景的话语简单,有重有轻地说了几处地貌,之后又说了主意事项,以及布置。这一次,没采用集思广益,而是他一人独断。之后,果然如众将士猜测的一般,他吐出一句话,“今日出战,攻打兰城。”

众将士都看着他,整齐一致地大声道:“愿随世子赴汤蹈火。”

容景点点头,没有什么情绪地调兵遣将,兵分七路,他一共设了二七一十四个计谋。每一路大军,都有计中计,谋中谋。

众将士都有接到令箭,全军出动,人人兴奋不已。因为他们在马坡岭已经按兵不动了几个月,早已经憋不住了,想要大干一场。

容景调兵遣将之后,摆摆手,“今夜子时出战,都去备战吧!”

“是!”众人整齐一致地拿着令箭出了议事帐。

容景也出了议事帐,静静地站在军营中,看向东方,艳阳高照,阳光打在他身上,月牙白锦袍泛着丝丝华光。他背负着手,眸光迎着阳光,将里面的所有情绪都暴露在阳光下。

入夜子时,马坡岭五十万大军,按照容景筹谋,全军出动,攻占兰城。

七路兵马,在到半路时,不约而同地遇到了兰城出战的天圣士兵,两军打响了数月以来的第一战。显然,兰城也早有准备。且准备万全,丝毫没有因为容景的七路兵马而慌乱。

两军交战中,天圣所有将士和兰城所有将士都倾巢出动,但独独两个人没有安排。一个是马坡岭的容景,一个是兰城的夜轻染。

子夜,容景出现在兰城总兵府的院落中,并没有刻意避着人,飘身而落后,也没有立即进主院的主房门,而是立在了院中。今日夜色极好,一轮明月照下,大地清辉。他月牙白锦袍的身影如天空洒下的明月光,分外惊艳。

兰城总兵府守护的隐卫开始没发现容景来,待他立在院中时才看到,齐齐惊骇,纷纷现身,将他用剑围住。夜氏隐卫在这所院子布置足足有千人之多。

容景周身霎时刀剑林立,但他仿若不见,而是静静地看着那间主院。

夜氏隐卫都持剑谨慎地指着容景,并没有立即动手。气氛一度凝定。

过了片刻,主院主屋内忽然传出夜轻染虚弱的声音,“容景,你今日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有,还是来想确定她死了没有?”

“你还活着,她自然是也活得好好的。”容景道。

夜轻染忽然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吧?她身上中的不是什么生生不离,而是生死锁情。你可知道生死锁情?那是云族上古禁术,被誉为云族的万灵之毒。”

“不用你告诉,我自然知道。”容景道。

“你恐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亘古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万灵之毒,天地无解。”夜轻染似乎气息不畅,猛地咳嗽了两声,又道,“你是否疑惑为何夜氏会有这种灵术流传?”

容景沉默地看着他所在的房间。

“你以为只有你们慕容氏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血脉几千年吗?你以为只有你们慕容氏的人天纵英才,惊华滟滟吗?你错了!夜氏也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血脉几千年。夜氏几千年前也出现了一个人物。那个人天纵英才,过目不忘,且天生异眼,能窥探灵异之术。且机缘巧合,拜了一位隐世高人为师,传他绝学。他学成之后,自认天下无所不能之事。上天厚待他,给了他太多好处,必也伴随着他太多坏处。太过狂妄,不可一世。想独霸天下,一统山河。那时,云山未隐世,是天下一处独立的存在。他打算先挑云山,让世人看看,云山不是不可撼动。”夜轻染气息似乎不稳,慢慢地叙说着,“他到了云山之后,遇到了云山神女。也就是那个穷尽毕生之力,启动了云山禁术,引情花之魂与他们合一,研制了三颗锁情药的女人。”

容景目光平静,静静听着。

“你当为何如今云山还在?那是因为,当年那个人前往云山之后,他爱上了当时的云山神女。云山神女也爱上了他。但是他心中装有天下,即便爱一个女人,也阻止不了他灭她家国。而云山神女即便爱他,也受云山历代规矩束缚,必须嫁给云山少主,不能另外缔结姻缘。所以,同样相爱不得。但是她不想他灭自己家国,不想云山因为自己爱的人而毁。便绞尽心思,想尽办法。她本来就是那一代天纵英才的女子,是当时唯一一个练成通天咒的神女,自然天赋极高。终于让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后来用她全部灵力和她爱的人的灵魂,引情花之魂,制成了的生死锁情,她给她和她爱的人一人中了一颗。中毒之后,神女耗尽精血而死,那人也跟着死在了云山。”

容景挑了挑眉,淡淡道:“你对几千年的过往倒是清楚。”

“这是夜氏秘辛,我如何能不清楚?”夜轻染嗤笑一声,“他们死时,未曾大婚,无子无女。但他有一个侄子,云山族主念神女守护住了云山,不追究她为护云山而死的责任,感于其情,便恩准了他们合葬。他侄子敬佩其叔,为他们埋骨合葬,暗中收取了那最后一颗药。从此励志,效仿其叔,争霸天下。他一人之志,延续子孙。数千年后,终于,夜氏出了个夜卓兰,一统了天下。”

“果然是有因必有果。”容景道。

“世人不知生死锁情,杜撰了无数揣测,只说生生不离,却不知,生生不离的是身体,而生死锁情,锁住的是生生世世的情根。”夜轻染哼笑一声,“容景,你当为何那颗药留了数千年,一直未用,而是留到了这一代,留到了云浅月的手里?”

容景挑眉。

“那是因为,我出生之日,夜氏帝师夜观星象,观出了我的情劫出在云王府。在云浅月出生时,应验在了她的身上。便为她下了生死锁情。”夜轻染语气沉暗,“中了两颗生死锁情者,一人死,一人必死,而滴了我的血,一人中生死锁情者,她会成为我的附属品。她陪我生,陪我死,但我不会赔她死。这也就是皇伯伯给她下生死锁情的原因。否则你以为,皇伯伯真会将夜氏江山未来继承人当做赌注,压在她的身上?岂不是自取灭亡?”

容景脸色昏暗,声音低沉,“如今难道夜氏不是在自取灭亡?”

夜轻染哈哈大笑,“容景,你如今该想的不是夜氏如何,该想的是你的女人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你的血引了生死锁情,中在她身上。若是她解了生死锁情,活了的话,是不是该死的那个人会换成了你?”容景忽然问。

夜轻染顿了一下,冷笑道:“你这么确定她还活着?”

“她自然会活着!”容景肯定地道。

“这话也只能安慰你自己!若是你能真的肯定,又怎么会跑来这里一趟看看我死没死?”夜轻染忽然挥手打开了窗子,月光射进房中,他身穿单衣伴倚在床上,对他道:“可惜了,你看到我没死,而且也不会死。而你的女人,她的确是解除了生死锁情,但是解除了又如何?还是身体死在了云山,魂魄飞去了天外,永不超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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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群不好好学习只盯着景月的小喷油,我日日顶着小强的精神坚持日更新,容易么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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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否极泰来

容景身子一震,薄唇紧紧抿起,月光洒下,院落里清凉如水,他忽然如遗落在九天之外的云,周身尽是清寡孤寂。舒悫鹉琻

夜轻染从打开的窗子看着容景,俊美的容颜分外冷峭。

许久,容景用极轻的声音道:“就算她死了,那又如何?她死也是爱我,不爱你。”

夜轻染脸色瞬间凉寒,如冰封的雪,直视着容景,“你是不是现在很想陪她去死?可是入地无门?就算你死了,在黄泉路上,在阎王殿里,也是看不见她的。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魂飞天外,才是她的结局。”

容景面无表情地看着夜轻染,清冷地挑眉,“她死了,你很得意?”

“我为何不得意?”夜轻染冷笑,“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她死也不足惜。”

容景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夜轻染看着他。

容景忽然转身,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东方,声音温凉地道:“夜轻染,我们打个赌如何?”

夜轻染眯了眯眼睛,没有什么情绪地问,“你想赌什么?别告诉我你想赌她。”

“我就是想赌她。”容景目光似乎透过东方的天空,看着一片黑云处,淡淡地道:“我赌她能活着回来。”

夜轻染忽然大笑起来。

容景听着他的笑声,不受丝毫影响。

“容景,你是在做梦吗?魂飞天外的人会活着回来?你等着下辈子吧!”夜轻染笑罢,嘲弄地看着他。

“我是不是在做梦。总要用事实说话。”容景收回视线,对上他的眼睛,眼底是一望无际的清凉,“今日本来想杀你,你如今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想该让你亲眼看看她会活着回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有更好的赌局?”

“你倒是会自欺欺人。”夜轻染嗤笑一声,大约是刚刚笑得太猛,他猛地咳嗽起来。

容景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围困他的夜氏隐卫都看向夜轻染,皇上不吩咐拦住,他们不知道是否该动手。

不过一瞬,容景身影已经消失在总兵府的院落。

这时,夜轻染也停止了咳嗽。

砚墨走进屋中,看向夜轻染,试探地问,“皇上,难道就这样让景世子离开了?”

夜轻染笑了一声,靠回躺枕上,语气沉暗,“他不是要一局赌局吗?就让他离开又如何?况且我也想看看,她是否真能有命活着回来。”

砚墨沉默了片刻,低声提醒,“您该喝药了!”

夜轻染闭上眼睛,摆摆手,“死不了,不喝了!”

砚墨心疼地看着夜轻染,为他落下帘帐,退了下去。

夜氏隐卫都收了刀剑,隐到了暗处。

慕容大军的攻营策略遇到了早有准备的天圣大军,两方旗鼓相当,一时间不分胜负。

一个时辰后,在容景回营后,下了收兵的命令。

数月以来,兰城和马坡岭拉锯之战开始的第一战便因此而草草结束。慕容一方将士都未曾打过瘾,不明白景世子布置得如此周密,为何如此就收兵了,若是再打下去,他们数月以来勤加操练的士兵不可能拿不下天圣士兵。若是论气势,天圣士兵定然输于他们。

容景未曾解释,进了中军帐,早早地歇下了。

顾少卿和南疆国舅等将领对看一眼,知道他去了一趟兰城,也不敢打扰他。齐齐去清点人数,清扫战场,整顿兵力。

第二日,北疆传出夜轻暖挂帅,带领北崎兵马和北疆兵马攻打南凌睿大军的消息。

同一天,响午十分,忽然乌云蔽日,白天变成了黑夜。

天下百姓都被千古难见的天变惊骇住了,看着黑漆漆的天幕,似乎感觉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地恐慌,祁城、兰城等各个城池的百姓们都聚在一起,担惊受怕地等着未知的黑夜里再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人人想着,是否天要塌了,这个世界要消亡了?

不止百姓们恐慌,兰城军营也炸开了锅。马坡岭军营亦是躁动不已。

夜轻染一改数日卧床不起,第一次出了房门,登上了兰城的城墙。

马坡岭内,容景也从中军帐里走出来,看着黑漆漆的天幕,他的目光则是看向东方。

南疆国舅、顾少卿等人都已经在天突然黑下来的那一刻齐聚到了中军帐。见容景出来,都看着他,虽然他们较士兵们要镇定,但是心中也是隐隐慌乱。

容景看向东方片刻,对众将领淡淡道:“我曾经听云浅月说过,有一种自然现象,叫做天狗食日。通令全军,不必恐慌。”

“是!”有人立即领命去了。他们对容景信奉如神邸,自然对他的话及时信服。

顾少卿讶异地问,“天狗食日?怎么未曾在史书上听过此记载?”

容景笑了笑,“在千年前出现了一次,天朝史志有过记载。但是当时史官不懂其理,隐约记载了一笔,所以,无从考察。”

顾少卿点点头。

南疆国舅压下惊异,立即问,“这个要黑天多久?天亮了,会不会天有什么变化?”

“这就不得而知了!我们等等吧!”容景摇头。

忽然一位副将试探地问,“会不会和在云山的世子妃有关?”

众人心思齐齐一动。

容景微微抿唇,眸光闪过一抹情绪,看着东方道:“她一定会回来的!必须回来!”

众人都点点头,虽然已经四个多月没有消息,但是他们也相信,景世子妃一定可以回来。她那么爱景世子,又怎么会扔下景世子自己受煎熬?

容景目光透过黑夜,看着万里之外的云山,不再说话。

众将领也都不再说话,静静等着重现白天。

与此同时,东海的天同样乌云蔽日,不见白天,呈现黑夜。

东海百姓们同样如天圣百姓一样,恐慌不已。

东海王当即招玉子书进宫,玉子书先吩咐人通令全城此乃自然天象,不会有事。之后才坐了马车进了皇宫向东海王解释。

东海王听了玉子书的解释,才镇定下来。对他询问,“这些日子可寻到了云山?”

玉子书摇摇头,“云山太过隐秘,未曾寻到。不过我观天象,倒是有一处比寻常天象不同,也许该是云山,正在探寻方位,我准备亲自去一趟。”

东海王点头,“如今四个多月了,也该有结果了。待这个日食退去,你就亲自去吧!”

玉子书颔首。

天下各地,都被日食覆盖,漆黑一片,唯独有一地,漆黑了月余之后,终于明亮起来。

那个地方就是云山。

三堂长老和云山众人早已经在黑风林外等得绝望,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终于,这一日,云山恢复了明亮。

掌刑堂三长老看着朗朗青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有人立即道:“长老,如今云山天明了,未曾倾塌,我等是否回去看看?”

“自然是回去看看!走!”大长老当先抬步,冲进了黑风林。

云山所有人再不停留,都激动地跟在大长老身后。云山是他们历代赖以生存的根,他们不能没有云山。如今云山亮了,就是不知道少主和神女如何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赶回去。

走到黑风林尽头,入眼处是一片湖水青山。

青山静静,碧水幽幽。本来冰冻了的碧湖开了冻,水分外清澈,被冰封冬眠了的鱼复活了。本来湖水两岸枯萎了的玉兰花此时却全部活了,兰花盛开,一如从前,甚至比从前更惊艳。

青山屏障重新恢复翡翠色。云山上,山峦层层叠叠,云雾缭绕,宫殿高耸入云,是他们熟悉的家。一如往昔。

“苍天有眼啊!”大长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苍老的脸满是感激的神色。

“天佑云山!”二长老和三长老也齐齐跪在了地上,苍老的脸同样激动不已。

r>云族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此情此景,说明云山保住了。

半响后,大长老站起身,对众人道:“快走,我们上山,看看少主和神女是否从万年寒池下出来了。”

“是!”所有人都起身,齐齐应声。

数千人浩浩汤汤渡过了碧湖,进入了青山屏障,上了云山。

云山上,宫殿依旧,楼台依旧,云雾依旧,但是总感觉和以前还是不同了,到底是哪里不同,他们说不上来。总之,人进入里面,都有一种轻盈之感,连风都是柔的。

大长老带头,上山之后,直奔万年寒池。

他们刚走到一半,迎面迎来两个人,正是蓝翎和紫琪,二人依然如故。

大长老一喜,不等二人开口,连忙问,“少主和神女如何了?”

蓝翎和紫琪对看一眼,都抿嘴一笑,齐声道:“少主和神女渡过大劫,如今出了万年寒池,在宫殿里呢。”

大长老顿时激动欣喜地得说不出话来。

二长老连连道:“少主和神女活着就好,历代先祖保佑,天佑我云山,云山之福。”

三长老立即道:“我们快去看看少主和神女!”

一行人纷纷向上官茗玥所住的云宫赶去。

蓝翎和紫琪还想再说什么,见这些人转眼就没了影,二人对看一眼,叹了口气,也连忙跟上众人。

一行人来到云宫,只见云宫门紧闭,青枫持着剑守在宫门口。

大长老见到青枫,立即欢喜地问,“少主呢?”

青枫看了众人一眼,面色一改冷硬,大约也是历劫回来,颜色比以前温和,回道:“少主还没醒。”

大长老一怔,立即问,“为何?”

“神女吸收了寒池下所有历代先祖的灵力,承受不住,致使昏迷。一个月后,少主下去了寒池,使用了招灵术,唤醒了她,神女醒来之后启动锁魂术,分割生死锁情,几度生死,但还是难以完成,应该是少主耗尽了灵力帮了她,后来两个人都陷入了沉睡。”青枫道。

“你们也下去了一个月,当时为何不传信出来?”二长老立即问。

“我们下去承受不住里面的灵术,也陷入了昏迷,今日早上方才醒来。便立即带着少主和神女出来了。”青枫道。

三长老立即道:“那神女可是醒着?”

“神女也没醒!”青枫道。

“神女的……孩子……可保住了?”大长老不想问这个,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在云山历代的规矩里,神女必须嫁给少主,可是如今神女嫁的人是少主的双胞兄弟,同样流了云山的血脉,这到不好说了。不过他还是希望孩子能留下,毕竟也是云山血脉,但是也知道,神女和少主九死一生回来,至今没醒,怕是腹中孩子早已经没了。

“孩子还在!”青枫语破天惊地道。

三位长老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青枫。

云山所有人也都不敢置信。

蓝翎和紫琪已经跟着到来,蓝翎笑着解释道:“神女的孩子是还在。神女心地坚毅,她腹中的孩子也顽强,奴婢虽然不知道那三个月少主和神女在下面是何情形,但知道我们下去的时候,少主昏迷着的时候是和神女的手一起放在神女腹部的,定然是二人合力保住了神女肚子里的孩子。”

“此孩子必定有福祉啊!”大长老震惊半响之后,感慨了一句。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二长老也感慨道。

“活着最好,神女能吸收了云山万年来历代先祖留下的灵力,这是有缘,是亘古鲜有之事。完成了历代先祖没完成的事情,这也说明,神女一旦醒来,她的灵术当得上天地造化,博广万物,这是我云山之福。”三长老立即道。

“不错!”大长老二长老齐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