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潇终给他说动,缓缓解了喜袍,刚脱到一半,就给叶驰一下扑倒在床上,叶驰急不可耐的道:“让你这么脱,不定天都亮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媳妇儿,不如为夫效劳的好…”

大红锦帐缓缓落下,遮住满帐春光,倒是外头的秋嬷嬷听见里头的动静,不禁摇头,他们家小爷虽当媳妇儿是个宝贝疙瘩,到底是个男人,到了这会儿却也顾不上惜香怜玉了,听这动静,不定得折腾一宿,明儿也不知小王妃还起不起得来呢,倒是老王妃知道驰哥的性子。

真让秋嬷嬷说着了,好容易盼到了今儿,能不可劲儿的折腾吗,等叶驰折腾够了,天也快亮了,忽想起今儿还得给长辈敬茶,还要去宫里谢恩,他媳妇儿身子本来就弱,又给他折腾了一宿,如何顶得住,倒是自己一高兴就忘了这些。

叶驰侧头瞧了瞧怀里的人儿,小脸上红晕未退,虽眼睛闭着,眼睫却湿漉漉的挂着泪儿,刚着实把他媳妇儿折腾的够呛,不定明儿就恼起来。

叶驰越想越后悔,眼见天都快亮了,自己也别睡了,起来先把床帐遮严实了,再唤人,秋嬷嬷进来一瞧这情形,不禁好笑,心道,可真当宝贝藏着了。

叶驰一见秋嬷嬷进来,松了口气,吱吱呜呜跟秋嬷嬷说他媳妇儿身子弱啊什么的,秋嬷嬷忍不住笑了一声道:“倒是老王妃最知道哥儿的性子,一早给了老奴这个,一会儿挑一些放到热汤里融开,让你媳妇儿泡泡就好了。”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个白玉小盒,递给他,又不免劝了一句:“虽说年轻夫妻,正在热乎头上,可也得为你媳妇儿想想,哥儿这身子骨儿壮实的跟头牛似的,小王妃那身子板儿哪扛得住哥儿这么折腾,回头真折腾坏了,看你怎么着。”说的叶驰越发后悔,送了秋嬷嬷出去,也不让人服侍,自己抱着媳妇儿泡热汤去了。

潇真受大罪了,都不知道这一宿是怎么熬过来的,虽早有嬷嬷跟她说过这事儿,到底只是嘴上说,到了真事儿上,竟是这般疼,疼得她这会儿还怕呢,虽叶驰低声下气服侍她洗了澡,一想到那疼,时潇这辈子都不想再搭理他。

叶驰扭到这边儿来,她别另一头去,叶驰追过去,她又扭回来,不知道的,还只当小两口这儿逗闷子呢,梳头的婆子好容易才把头发梳好,叶驰挥挥手让婆子下去,自己凑到他媳妇儿跟前小声赔不是:“昨儿是为夫的莽撞了,忘了我媳妇儿身子弱,禁不住折腾,往后再不这么折腾了。”

时潇这才抬头看着他:“这可是你说的,往后再不折腾了?”

叶驰心说,不折腾小爷不成和尚了,自己明明说的是不这么折腾,可没说不折腾,话儿虽听着差不多,意思可差远了,不过这会儿可不能跟他媳妇儿较真儿,瞧那小脸儿素的,心里不定多恼恨自己呢,这会儿自己要说还折腾,他媳妇儿好容易回缓过来,不定又不搭理自己了,反正这会儿先应着,什么事儿过了今儿再说。

想到此,忙点头,时潇见他应了,暗暗松了口气,叶驰见他媳妇儿脸色渐渐和缓,忙亲手挑了一支累丝金凤戴在他媳妇儿鬓发边儿上,对着镜子端详了端详,那凤嘴里垂下的珠串明晃晃荡在他媳妇儿眉心,映的那张小脸越发好看,却那眼下淡淡的青黑,却令叶驰心疼,昨晚上他媳妇儿没怎么睡呢。

想着低声道:“一会儿给长辈敬了茶,回来换了朝服进宫谢恩,晌午时候能睡上一会儿的。”

时潇一听不免有些紧张上来,想自己跟叶驰可闹出不少事儿来,前头的侍郎府,后头的九公主,更别提,自己还跟明彰订过亲,虽如今嫁了过来,便老王妃心慈不计较,王爷王妃呢。

眼瞅到了老王妃的院儿,时潇只觉自己的腔子里那颗心都七上八下的,她下意识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不妨叶驰却把她的手握在掌中,叶驰侧头瞧了他媳妇儿一会儿笑道:“怕什么,有爷呢,谁还能为难我媳妇儿不成。”

一句话说的时潇白了他一眼,却也放松了一些,深吸了口气,跟着叶驰走了进去,老王妃王爷王妃早候着了。

老王妃倒是见过时潇一回儿,王爷王妃可真是头一回见,还说能把叶驰迷成这样儿,不定是个有些风情的女子,王妃记着先头儿子在外头那几个相好,可是一个比着一个的,故此一早认定儿子的品位,喜欢那种有风情的女子,一见时潇不禁愣了一下,那张清凌凌的小脸儿上,眉眼儿清秀可人,半分妖娆也寻不见,倒是浑身有股子淡淡的书卷气,站在那儿稳稳当当的,行下礼儿也规规矩矩。

王妃虽说认了,心里却也存着挑剔的想头,可这一瞧,真就挑不出不好儿来,两人并肩站在那儿,真如画上的金童玉女一般般配,尤其瞧儿子笑的那样儿,嘴都快合不上了,可见是遂了心意,高兴的遮都遮不住了,自己还挑什么。

王爷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暗暗叹了口气,倒也怨不得这小子要死要活的娶回来,王妃那句话儿说的好,与其凑合一对怨偶,倒不如依着他,瞧这小子乐的那样儿,自己的金孙想来不远了。

磕了头,敬了茶,老王妃拉着时潇的手道:“你莫拘着,往后就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儿只管跟你婆婆说,若是驰哥欺负你了,你来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撑腰。”

叶驰不干了:“老祖宗,您怎么见了我媳妇儿心就偏过去了,我可是您孙子。”

老王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我知道你最疼你媳妇儿,断不会吃味儿的,少在我跟前弄鬼儿,得了,一家人有的时候时候说话儿,倒是宫里头早去早回的好,换了衣裳就去吧。”

叶驰巴不得呢,见他媳妇儿那拘谨的样儿就心疼,拽着时潇去了,等她们走了,王爷也起身告退。

老王妃才跟王妃道:“这丫头的身子弱,又遇上驰哥儿这么个猛霸王,倒不知受了多少苦呢,你回头嘱咐驰哥儿几句,别一沾上他媳妇儿就没截没完的,娇花一样的儿身子,哪搁得住这么折腾。”

王妃想起时潇刚走道的样儿,忍不住笑道:“好容易随了心,倒忘了疼媳妇儿,回头我说说他,不过正是新婚燕尔,恐我说了,他也听不进去。”

边儿上秋嬷嬷道:“老奴瞧着老祖宗倒是多虑了,虽说昨儿有些过,今儿可不知说了多少好话儿呢,咱们这位小王妃,别瞧着柔柔弱弱的 ,性子可一点儿都不软,咱们驰哥儿在小王妃跟前那就是纸老虎,外头瞧着怕人,一戳就破,驰哥再若这么着,恐难了。”

王妃听了不禁笑道:“正是缺这么一个人儿管着他呢。”老王妃也跟着笑了起来:“倒是丫头那身子骨回头请王太医进府来给她瞧瞧,早些调养结实了,也能早早给我怀个曾孙子。”

不说这边儿老祖宗念着曾孙子,回过头再说小两口,换了衣裳,上了马车,叶驰见他媳妇儿累的那样儿,一伸手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让他靠着自己肩膀,低声道:“还要一会儿才到呢,你且眯会儿眼,等到了我叫你。”

时潇实在也撑不住了点点头,靠着他真睡了过去,马车到了宫门,叶驰瞧了瞧时辰,让车把式停在边儿上,想让他媳妇儿再睡会儿,不想就听见外头一个熟悉的声儿:“许明彰,你站下。”正是九公主。

叶驰倒不忌讳九公主,估摸经了上回的事儿,那丫头看见自己只有躲得份,他烦的是许明彰,怎就哪儿哪儿都有他呢,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叶驰下意识低头看他媳妇儿,果然,他媳妇儿醒了,叶驰心里头更别扭上了,暗道,指定是听见许明彰的名儿了,不然刚睡的那般死,怎就醒了呢。

其实叶驰真是小心眼了,时潇是醒了,却不是因为九公主叫了一声许明彰,刚醒过来的时潇还有些迷糊,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自己跟着叶驰进宫呢,刚要问到了吗,就听外头九公主的声儿道:“你现在惦记那丫头也是白惦记了,昨儿定亲王府娶媳妇儿,那丫头风风光光的嫁进王府,当上小王妃了,哪还会记得你是谁,你别犯傻了,便你再不搭理我,我也是你的未婚妻子,太后主婚,皇上下旨,除非你豁出去全家的命抗旨不尊,不然这辈子只能娶我。”

时潇愣了一下,才明白外头是九公主跟明彰,只听明彰道:“微臣豁不出去,故此应了婚事,公主还有什么不满的。”

九公主气的脸都红了:“许明彰,你这话说的亏不亏心,我知道你心里不定怨我打了你的心上人呢,可叶驰也打了回去,太后跟母妃都说我不懂事呢,你们一个个就知道时家丫头受了委屈,哪个来理会我了,我一个堂堂公主,落得这般,若不是看上了你,何至如此,我好歹也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却情愿耗费青春等你三年,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吗。”

时潇这会儿倒有些同情九公主了,即使她打了自己,可她这股子敢爱敢恨的劲儿,令时潇生出一股敬意来。

正想着,却见叶驰眸光沉沉的望着自己,不禁疑惑的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叶驰却忽而的笑了一声道:“不想,爷跟状元郎倒真是有缘,在这儿都能遇上,媳妇儿,你说咱们下去跟他打个招呼怎么样?怎么说也是亲戚,他应该算你的表哥吧,表哥表妹的碰上了,不打个招呼仿佛说不过去啊。”

虽脸上带着笑,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时潇皱了皱眉:“你是要找我麻烦吗?”叶驰却道:“找什么麻烦啊,我这是知情着意的替我媳妇儿想呢,说起来,你们也好些日子不见了吧,今儿见见也好,赶明儿状元郎成了驸马爷,再想见都难了。”

说着已经推开车门,先一步下去,伸手来扶她,时潇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咬了咬唇,最终把手交给他下车了。

时潇是想避嫌来着,可明彰却忍不住不看她,事实上,他选在这个日子进宫,就是存着想头的。

时潇下了车就站在车旁边儿不动了,叶驰也没勉强她,放开她,走过去道:“哎呦,这是唱的哪儿出啊,还没成亲呢就打起架来了。”

九公主看见叶驰有些后怕的退了两步,明彰却直直望着那边儿车旁的时潇,这么看着有些陌生,王妃品服之下,早不是他的潇潇了。

明彰往前迈了一步,骤然停住,苦笑了一声,如今两人虽近在咫尺,却远隔山岳,这辈子恐自己这么望着她的时候都不多了。

叶驰本来想好,结结实实的气气许明彰,不想气的却是自己,一看见许明彰对着他媳妇儿痴情的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也没心思再气人了,掉转头托着他媳妇儿进了宫门。

直到他们没了影儿,明彰还没收回目光,九公主跺了跺脚:“你还喜欢她有什么用?”明彰侧头看向她,忽然正儿八经一鞠躬:“公主,明彰此心只属一人,便此生无缘,在明彰心里,她也是明彰唯一的妻,公主若不想误了终身,明彰可奏请皇上收回成命。”

九公主怔然瞧着他,忽的涩然一笑:“若有一天,你也如喜欢她一般喜欢我该多好,你如今说这话,是想害我不成,哈北国的人就要来了,嫁给你总比和亲强,所以,许明彰你当定了这个驸马。”说完转身跑回去了。

明彰愣愣看着宫门发呆,他的小厮上前来低声道:“爷,起风了咱回去吧。”明彰拢了拢身上的官服,是有些冷,这恻恻秋寒透衣而入,冷的人心都发寒。

而这会儿叶小爷的不是心寒,浑身哪儿哪儿都寒,一张脸臭的跟从大粪坑里捞出来似的,进了宫,就甩开时潇,自己一个劲儿的往里头走,把时潇远远甩在后头。

时潇先头还追他,到后来气上来,索性不走了,跟着伺候的两个婆子急的都不知怎么办好了,哪想到这刚好的蜜里调油的两人,这么一转眼的工夫就变样儿了,那个沉着脸只管往前冲,这个偏立在边儿上,一步也不走了,这要是耽搁了,自己二人纵有十条命也担待不起啊。

正急呢,忽见前头她们家小爷掉头回来了,方松了口气,叶驰刚是真气,一想到许明彰还想着他媳妇儿,他媳妇儿说不准也想着许明彰,就生气,走了一阵儿,气却消下了一些,回头再寻他媳妇儿,哪还有影儿。

定下心来想想,倒是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便掉回头来,到了他媳妇儿跟前伸手去拉时潇的手,却给时潇一把甩开,看见他媳妇儿那冷淡的目光,叶驰心里一阵阵发虚,忙又去牵,又给他媳妇儿甩开,再去牵的时候,他媳妇儿转身往回走了。

叶驰吓了一跳,忙跳过去拦住:“媳妇儿你这是要往哪儿去?”时潇抿了抿嘴:“回去,这恩我也不谢了,你跟皇上说,这婚事只当不作数,明儿跟我爹回老家去。”

叶驰一呆,可吓坏了,忙道:“媳妇儿你这是闹什么,昨儿满京城都知道你嫁了我,你还想耍赖不成。”

时潇看着他道:“就耍赖的怎么着,反正你耍赖在前,若不是你死乞白赖的赖着我,我也不会嫁给你,今儿也不会受你的气。”

说的叶驰倒忍不住笑了:“我哪敢给你气受啊,我不就是见许明彰瞅着你的样儿,怕你还惦记他,心里头酸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爷,非得跟我这么较真儿。”

时潇不搭理他,绕过他仍往回走,叶驰是真急了,忙过去拉住她,见他媳妇儿那张小脸儿倔的毫无回缓的余地,不禁叹口气,心说,自己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可也不能真回去吧,软着些哄哄吧。

想着,凑到他媳妇儿耳朵边儿上道:“媳妇儿,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你就饶了为夫这一回,以后别说许明彰看你,就是他跟你笑,我都绝不吃味儿,大大方方的,让他看看爷的度量有多大。”

这几句话说得甚滑稽,时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叶驰刚松了口气,就听刘海的声儿道:“哎呦,皇上哪儿都问两回了,您小两口这怎么倒往回走了,快着些才是,太后跟万岁爷可都等着呢…”

第第73章

太后宫里叶驰两口子磕头谢恩,知道他们疲累,略说了两句话儿就让他们去了,小两口刚出宫门,后头刘海追了出来:“小王爷小王妃慢些回去,万岁爷这儿还有赏的东西呢。”

时潇愣了一下,下意识瞧了瞧身后婆子手里的东西,太后赏的镯子,皇上也赏了如意,怎么又多出来一份,见刘海手里拿的字画,忍不住想笑,暗道莫不是皇上是想告诉叶驰,要多读书。

等刘海回去,小两口上了车,时潇瞧着叶驰笑,叶驰见她那样儿,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笑道:“好你,竟敢笑话我,看我儿今儿饶不饶的过你。”说着张开爪子来挠时潇的痒痒。

时潇最是怕痒,给他挠的咯咯笑了几声,忙出声求饶,叶驰才放过她,却见这一番笑闹,他媳妇儿一张笑脸红润光泽,眼里跟汪着水儿似的,捂着胸口细声娇喘,更别有一番妩媚风情,叶驰哪里忍得住,一下抱住他媳妇儿就亲上了,不是时潇硬是推开他,不定还要干什么呢。

时潇低头见自己的衣裳都乱了,忙整理好,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也不看看哪里就胡闹,给外头的人听了,不定要怎么笑话呢。”

叶驰笑道:“放心吧,爷的人都机灵着呢,谁敢嚼舌头根子的,爷拔了他的舌头,再说了,咱们现在都两口子了,亲热些也应当,难不成要隔着八丈远,又不是木头人。”说着一举手里的字画:“媳妇儿你倒是猜猜万岁爷赏下的什么东西?”

时潇摇摇头:“我哪儿猜的着,不过既是赏给你的,倒不如赏一副耕牛图,再配上一把琴倒比这些恰当。”

叶驰瞅着她道:“别当小爷听不出来,你是说皇上赏小爷字画是对牛弹琴呢。”时潇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认了当牛,可不干我的事。”

叶驰咬着牙道:“这会儿小爷治不了你,让你便宜着小嘴,等回去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你也莫再讨饶,讨饶爷也不。”

时潇脸一红,想到昨儿晚上,脸有些白,生怕他想起那些事儿来,忙指了指那字画岔开话题:“你快瞧瞧是什么?”

叶驰却道:“不用打开,指定是上回给岳父大人借回去的,研山铭跟笔架图,想是等你归宁那日,让我在岳父大人跟前讨个好儿,倒是皇上知道爷的心,只怕爷哄不好老泰山,帮着贿赂你爹呢。”

时潇白了他一眼道:“胡说什么,皇上九五之尊,犯得着贿赂我爹吗,倒是对你这番心,你需记着,赶明儿也别净出去胡闹了,能帮着皇上的就帮帮皇上,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就为了你跟皇上这样的情分也应当。”

叶驰忽的凑到她身边儿道 :“媳妇儿你是不是也跟老爷子一样觉得我没出息啊?”

时潇定定望了他半晌儿:“怎么叫有出息,忽现枝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如果可以我倒恨不能嫁一个平常人家呢,即便没有这样的荣华显贵,夫妻同心甘苦共尝,就那样过一辈子也好,只你如今是定亲王府的独根儿苗,便你不想,有些事也要去做,替皇上分忧是忠,承欢膝下听父母之言是孝,谁也没让你去忧国忧民,只是做些你想做,能做的事儿,不像之前成天在外头无所事事不就好了。”

叶驰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当初还没娶你的时候,爷就想等娶了你之后,去游历一番,也看看我们大燕的锦绣江山。”

时潇眼睛一亮:“我也可以去吗?”

叶驰看着她贼兮兮的道:“那就要看爷的心情了,我媳妇儿要是懂事儿,哄爷欢喜了,带上也成。”

时潇瞪了他一眼,却小声道:“可是爹娘哪儿…”叶驰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我媳妇儿争气,给他们生一个大胖孙子,他们有孙万事足,哪还会管咱们去哪。”

时潇脸红的不行,别开头不搭理他了,叶驰凑上来道:“爷又没说错,你臊什么。”时潇索性闭上眼假寐,省得听他这些没边没沿的话。

却也不由的想,若果真有那每一天,能出去走走,会是怎样光景呢,想着想着竟真睡着了,叶驰见她睡着了,知道昨儿天累坏了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声交代外头的得禄让马车慢着些。

得禄这才松了口气,刚在宫门哪儿,一瞧见状元郎,得禄头皮都发炸,他家小爷这辈子没忌讳过谁,唯一就这个许明彰,那可是小爷的情敌,便如今小王妃都娶回家了,也都不知道心里头还惦记不惦记状元郎呢,这都成他家小爷一块心病了,所以一见了面准没好儿。

刚不是差一点儿就吵起来吗,说起来,也是小爷太稀罕小王妃了,稀罕的恨不能小王妃心里头都是他才好,偏小王妃前头跟许明彰有这么一段,分开也不是两人的原因,心里头能不惦记吗,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得不着的才是好的,要是小爷不跟着搀和,小王妃嫁了状元郎,一来二去过几年,没准也就那么回事儿了,可这一旦没成,可就刻骨铭心了,这人啊,要是安心要记着一个人,你是神法儿没治。

依着得禄想,小爷就跟以前似的挺好,你管她心里头惦记谁啊,反正人是你的了,让状元郎一边儿干瞅着去,你过的越舒坦,状元郎一边儿瞅着越难过,你要是过的吵吵闹闹,状元郎心里不定怎么解气呢,所以说,他家小爷别的事儿上都挺精明,唯独一遇上小王妃就傻了一半。

不过,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刚宫门外瞧那意思,小两口不定要闹起来,不想从宫里头出来的时候,又好的一个人儿似的了,不是冤家是什么。

眼瞅到了府门前,得禄忙小声回了话儿,过了会儿,听见他家小爷道:“让车把式把车停到侧门。”

得禄挠挠头,心说留着大门不进,做什么非走侧门,等车停在侧门,见他家小爷抱着小王妃下来,得禄才明白过来,侧门离着爷的院子近,也少人出入,爷便抱着小王妃回去,也无人知道,却,这可不像他们家小爷的性子,他们家小爷怕过什么啊,如今娶了媳妇儿倒瞻前顾后的了。

琢磨不透,晚上回家跟他娘一学,他娘顶了他的额头一下道:“亏你成日在爷身边儿伺候到大,连这点心思都想不明白,咱们小爷自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小王妃毕竟是新进门的媳妇儿,这转过天来,就让小爷这么抱进府,不定下头人怎么说呢,传到老王妃王妃耳朵里,怎么想这个新媳妇儿,倒是咱们小爷想的周到,可见是真疼媳妇儿。”得禄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小王妃一觉醒来,指定要吓一跳了。

得禄真猜着了,时潇本没想着睡,不想却真睡着了,且睡的死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早不在马车上了,且屋里已经掌了灯,忙坐了起来,慌的不行,这般时候了,没去给老王妃王妃问安,可失了礼数,让长辈儿怎么想她呢。

见叶驰进来,忍不住埋怨:“怎么不叫我,都这般时候了,可怎么好。”急的眼泪都在眼眶里直打转,那模样儿可人疼的不行。

叶驰过来扶着她道:“你莫急,秋嬷嬷一早就来过了,说咱们今儿一天累了,你身子又弱,今儿晚上让咱们自己屋里吃,不用再过去折腾了,老王妃昨儿支愣了一天,今儿乏狠了,也想着早些安置呢,咱们去了反而叨扰了她老人家。”

时潇这才松了口气,叶驰寻了帕子出来给她抹了抹眼睛,不禁道:“什么大事儿就只当急成这样了,你只想着,有为夫给你撑着,什么事儿都不用怕。”

时潇心里一暖,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已经换了衣裳,低头看自己的衣裳也换了,扭捏着问了一句:“谁换的衣裳?”

叶驰嗤一声乐了:“媳妇儿咱们是夫妻,你还怕爷占了你的便宜不成。”时潇有些不自在:“也,也不是,就是觉得不好。”

叶驰叹口气:“放心吧,是婆子给你换的,爷倒是想给你换,一回来就给老爷子叫到书房去了,说哈禄赞下个月来京岁贡的事儿,你说咱家老爷子也是啊,就算事儿再急,用得着急在这会儿吗,也不体谅体谅我昨儿刚娶了媳妇儿,不过咱家老爷子也说了,要是咱们觉的府里闹腾,去别院里头住两天也使得,这会儿刚立秋天还不冷,别院里还能住得,故此,我就跟老爷子说,等你三朝回门,咱们直接从你们家去别院住上几日,等哈禄赞进京,咱们再回来你说好不好?”

时潇当然觉得好,虽老王妃王妃王爷都对她不差,到底王府里的规矩大,一行一动都要留心,她又是初来乍到的新媳妇儿,万一哪里行差了,怎么办,虽说早晚要面对,可晚几天也是好的,更何况,若是去了别院,娟子就能过去陪她了。

越想越高兴,一抬头见叶驰望着自己,一副急待夸赞的样儿,不禁想起当初他给大杂院修房子的时候,虽他的性子有些急躁,却至情至性,不管对旁人如何,对自己却真是实打实的好。

想着不免心热,便跟他道:“谢谢你。”

叶驰不乐意了,一下抱住她:“这样谢爷可不依,怎么也要亲一下。”说着侧头把脸凑了过去,时潇满脸通红,忙推他:“别闹,仔细下人进来瞧了去。”

叶驰嘻嘻一笑:“媳妇儿放心,管保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你要是不亲爷,爷可亲你了啊…”说着张着大嘴就凑了过来,时潇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再闹,我可恼了。”虽这般说着,却飞快过来啪叽亲了叶驰一下,然后迅速推开他,跑里屋去了。

这一下正中叶驰下怀,本来在外屋,有些事儿还不得施展,既然进了里头寝室,那就怨不着他了,寝室可不就是睡觉的地儿吗,他媳妇儿既然跑进去,肯定是困了呗,那就先睡一觉再吃饭也来得及。

迈脚跟了进去,两个管事婆子见小两口进了里屋,对视一眼,暗暗好笑,心说倒是新婚燕尔,一时一会儿都分不开,只这会儿进了寝室还能有什么事儿,却不知小王妃那身子可受得住,吩咐备下热汤,两人在外头窗户跟下候着。

听见里头隐约声响儿,小王妃的声儿道:“你早上怎么应的我,怎不作数?”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又听见小王爷道:“我哪儿应了你不折腾,我是说不跟昨儿晚上一般折腾了…”接着又是一阵声响,小王爷道:“媳妇儿你就给了我吧…”然后又是一阵软声儿相求,那话说出来,外头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暗道真亏他们小王爷说的出口,她们两个老婆子听着都脸红。

却想这男人上了炕可不都一样,别看平常小王爷多疼媳妇儿,真到了这裉节儿上,也顾不得了,且平常越疼,这上了炕越折腾的狠。

时潇本想着躲开他,进了里屋一瞧见喜床,想起昨天晚上,忍不住有些怕,转身就要出去,哪来得及,正好给叶驰堵了进来。

时潇见他哪样儿明显不怀好意,不禁道:“你想做什么?”那小样儿更勾起了叶小爷的坏心,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还能做什么,刚在车上,可还跟爷别扭呢,这会儿可得让爷好好亲个够了吧。”

抱着时潇滚在床里,若论手段,时潇根本不够看,论赖皮,时潇更是拍马也追不上,论力气,那就更不必说了,故此,只要叶小爷安心想要干什么事儿,时潇也只能洗干净等着的份儿了。

这一番足折腾了一个时辰,叶小爷才放过时潇,不是念着他媳妇儿身子弱,叶小爷恨不能直接折腾到明儿一早才好呢。

不过想想,这什么事儿都得图个长远,回头今儿是痛快了,明儿他媳妇儿一恼,不让他近身,可怎么办,即便这么着,也不知说了多少车好话儿,才哄得他媳妇儿吃了饭。

夜里再躺下,叶驰又凑过来的时候,时潇以为他又要干坏事儿,吓得脸都白了,两只小手一个劲儿直推他,叶驰把她拢在自己怀里:“ 我不折腾,就像抱着我媳妇儿睡觉。”时潇在他怀里僵了一会儿,待听见匀称的鼾声才瞧瞧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果真睡熟了,才松了口气,合上眼,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等她睡着了,叶驰睁开眼,低头亲了他媳妇儿一口,才重新闭上眼睡了。

转过天来,时潇再不敢错了规矩,一大早拽着叶驰就去了老王妃院里给老王妃王妃请安,陪着吃了早上饭,方才回来,晚半晌儿,老王妃哪儿歇的早,交代她们不用跑了,小两口便来了竹院。

刚到竹园,得禄跑进来说,前头封二爷来了,叶驰瞧了瞧他娘,又瞧了瞧他媳妇儿,真为难上了。

王妃见他哪样儿,没好气的道:“还怕我这个当娘的吃了你媳妇儿不成,去你的吧,这会儿时候还早,正好跟你媳妇儿逛逛园子去,等你回来再吃饭。”

叶驰瞧了他媳妇儿一眼,见时潇微微点头,叶驰这才去了,小两口这番眉眼官司落在王妃眼里,王妃忍不住失笑,拉着时潇的手道:“驰哥儿自生下来就是个霸王性子,谁的话儿也不听,可把我愁坏了,想着这么个霸王,以后可怎么着,不想倒是有你这么个克星,旁人的话儿他不听,只你说一句话,倒比什么都管用。”

时潇听了这话不觉有些忐忑,暗道,莫不是叶驰一走,婆婆就要为难自己了,仿佛知道她的心思,王妃道:“你别多想,咱们一家子婆媳,没那么多事儿,娘跟你说闲话儿呢。“

说着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出去了,时潇还没来过王府的园子呢,却早听人说王府的花园收拾的别致,还是当年老定亲王寻了南边儿匠人盖的,圣祖爷当年还赞了句,小江南呢。

跟着王妃沿着水路缓缓往前逛,虽入了秋,却也不见丝毫萧条之色,绕着中间的一汪水修建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回廊蜿蜒,粉墙黛瓦,倒勾起时潇些许思乡之情。

王妃侧头瞧了她一眼,见她眉眼深远,想起她本是南边人,瞧见这园子不定勾起了心思,便拍拍她的手,指了指西边儿那颗桂树道:“这是驰哥儿前几天才移过来的,原先也有一颗,驰哥四岁的时候说挡了他的道,叫人砍了,你公公气的,论起鞭子来就没了轻重,驰哥儿也倔,别瞧才四岁的孩子,硬是一声不吭,不是撑不住晕死在地上,活活让他老子打死了我们都不知道呢,过后想想后怕的紧,那次过后,王爷虽嘴上不说,心里着实后悔,从哪儿起,便再生气也没打过驰哥一下,倒纵的他越发霸道,好在你的话他听,如今咱们娘俩也不用再外道客气,娘有话就跟你直说,咱们家你也知道,虽说我跟你公公没有门第之见,到底那么多人盯着驰哥的亲事呢,却他要娶你,先头自是要闹一场,你可知驰哥怎么说的?”

时潇也有些好奇,王妃瞧着她笑了一声道:“驰哥说,我们要是不应让你进门,他就自请出族,上你们时家当上门女婿去。”

时潇愕然,王妃叹口气道:“可把你公公气的不行,却也拿他没法儿,后来老王妃才去相看了你,终成全了你们的婚事,若不是那混小子真心喜欢,如何能闹出这些笑话来,先时你未进门的时候,我这心里还有几分不爽利,到昨儿见了你,方觉得好,你也不用怕,你是驰哥儿媳妇儿,就跟我亲闺女是一样的,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才是咱们娘俩的缘分呢,我跟你公公也不盼着别的,就盼着你们俩能好好的过日子,以前的那些事儿,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才是。”

婆媳儿两个穿过玉带桥,王妃指了指那边儿几株菊花:“哪儿原有个亭子,是你公公请状元郎的起的名儿,不知怎么戳了驰哥儿的眼睛,你过门之前,硬是让人拆了,还再不许盖亭子,你公公见光秃秃不好看,只得让人移过来几株菊花,先时还不觉着怎样,这会儿花开了,映着后头的水儿倒别有韵致,可见这各花入各眼,端看你自己怎么想呢。”

正说着,就见叶驰从那边儿匆匆赶过来,瞧了瞧那边儿的菊花,瞄了他媳妇儿一眼,见他媳妇儿脸色倒好,不像受了委屈才暗暗松了口气。

王妃见他那心疼媳妇儿的样儿,先有些别扭,后又想,不是他这么喜欢在意的,如何会这般,只他们二人好,自己这个当娘的还求什么呢,想着倒释怀了。

小两口陪着王妃吃了饭,才携手出来,仍从园子里过,走到玉带桥上,时潇忽然停住脚问他:“娘说哪儿原有个亭子让你拆了?”

以往遇上跟许明彰有关系的,他媳妇儿避都来不及呢,今儿怎倒问起他来,其实,时潇也是今儿才想明白,之所以一提明彰叶驰就恼,那是因他觉得自己心里仍想着明彰,自己越回避,他越会这么想,自己若坦荡些,跟他说清楚,或许比一味回避的好。

有了这个念头,这么问也不奇怪了,叶驰看了时潇一会儿小心的道:“媳妇儿,你想说什么?”

时潇道:“不管以前我跟谁定过亲,如今我嫁了你,就是你的妻,跟旁人再无干系,用你的话说,纵然我死了也是你们叶家的人,本来我都想着忘了过去的事儿,可你却时时提醒我,你是想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明彰吗?”

“你敢?我不许你再想着他。”叶小爷眉头都竖起来了。

时潇叹口气:“既如此,我们只当没那个人吧。”

叶驰眨了眨眼:“媳妇儿,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说你心里喜欢我了?”

时潇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么说。”说着下玉带桥快步往前去了,叶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恍然大悟。

虽说天色暗了下来,可他就是觉得自己眼前春暖花开阳光普照的,美滋滋的下桥追过去:“媳妇儿,我知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了,是不是…”声音渐行渐远,伴着旁边儿摇曳的秋菊,可不正是别有韵致吗。

第第74章

虽然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但是从夜里小媳妇儿的配合度来看,叶驰心满意足,不过还是照顾了一下小媳妇儿柔弱的身子,即使极度兴奋的叶小爷,也没下死力的折腾,反正来日方长吗,当前大事是陪着媳妇儿回门。

定亲王府的小王妃回门,要说应该有不少规矩,但这些规矩对于叶小爷来说,基本就是狗屁,要是都照规矩来,不得折腾他媳妇儿吗,所以一切从简。

其实他老丈人这个人也不是那种在乎繁文缛节的人,皇上赐的研山铭跟珊瑚笔架图送过去,估计比什么都合老丈人的心,但王妃还是让管家备下了厚礼,还特意嘱咐叶驰:“你媳妇家里人丁单薄,你老丈人就有这么一个女儿,指定瞧得跟眼珠子似的,这出了门子,不定心里多想呢,你一早过去,也能让她们父女多说说话儿。”又嘱咐他在别院里住着,别欺负他媳妇儿,那事儿上节制些等等,见叶驰一一应了,才放他们小两口去了。

在井水胡同的大门前落了轿,叶驰把她媳妇儿搀下来,时潇站在门口,略回身瞧了瞧,胡同口的大槐树,入了秋,树叶都黄了,秋风过处,簌簌的落了一地槐树叶,不禁想起叶驰蹲在大槐树下巴巴望着大杂院的样儿,不禁失笑。

叶驰见她瞧着胡同口的大槐树笑,不禁道:“媳妇儿要见着老丈人,莫非高兴傻了,瞧着大槐树笑什么?”

时潇看着他目光闪过一丝笑意:“我倒没傻,我是想看看那大槐树下,还有没有傻子蹲着想媳妇儿呢。”

一句话说的旁边儿得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驰这才明白过来,也回头看了过去,嘿嘿一笑:“可见爷用了多少心思,才把我媳妇儿娶回家的,这树倒也有灵,没准就是月老栽的姻缘树呢。”说着忽发奇想:“媳妇儿要不把这棵大槐树移到王府里去吧,就栽在咱们院里头,赶明儿到了春天,你还能给我做槐花饼吃。”

时潇白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吃不上饭的穷小子呢,巴巴惦记着槐花饼,那不过是穷人打牙祭的吃食罢了,这树你也别挪了,要是想栽,回头另种也就是了,没得这么折腾,耗时耗力的,再说,这棵树在这儿,到了暑热之时,往来的人还有个乘凉的地儿,你挪走了,岂非不厚道。”

这里正说着,娟子开门出来道:“我说你们小两口可真是,这都到门前了,怎还不进来,这都成了亲,还没说够话儿,到了娘家门前还不停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