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珠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黑漆漆的材质上,半响后,一滴汗珠砸在了戴安娜的眼眸里,又很快顺着眼角流了出去,看上去,仿佛她落泪了。

华珠的大拇指一动,按下了另一排数字!

这回,密码筒有了别样的动静,先是戴安娜的头颅出现一条裂缝,然后裂缝慢慢扩大,乍一看,就像她的脖子被人斩断了一般。

突然,华珠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密码筒朝往一旁的鱼缸里丢了进去!

年俊玺大惊:“年华珠,你做什么?好不容易才打开的,你…”

话未说完,便看见密码筒的顶部被一股力道冲开,尔后一丝黑色的气体溢了出来,三条嬉闹得正欢的小锦鲤摆了摆尾巴,便再也不能动弹…

年俊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鱼死了,说明密码筒里装着的…是毒气!

华珠的手心也渗出了不少薄汗,不管是弄对密码打开它,或者触动机关引爆它,结果都只能是中毒身亡!

年俊玺吞了吞口水,惊魂未定地问:“姐夫…想害我?”

华珠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错愕,片刻后,挑眉道:“不清楚,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有人想害姐夫,却阴差阳错到了你手里。好了,亲爱的大哥,看在我既帮你解开了密码,又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现在是否可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年俊玺的目光微微一动,搁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脸上却随着这一动作露出温和的笑来,“大姐有意栽培你,想叫你去琅琊颜家住一段时间,这意味着你将跻身贵女行列,对你的终身幸福大有裨益。”

颜家?“没想到吧,同样的鸳鸯壶,同样的手段,同样的心思,同时发生在了两个女人的身上!”

“皇后,年昭仪,谢谢你们的成全,太医说我怀的是皇子,已经四个月了呢,呵呵呵呵…”

即便这辈子已决定不再入宫,也逃不开与那个蛇蝎女人碰面的厄运吗?

华珠顿觉心情烦躁,匆忙道了声谢便迈步离开了紫霞阁。

年俊玺怔怔地看着妹妹一点儿也不惊喜的样子,第一感觉是她太不受抬举了!颜家可不比年家,那是真正的百年望族,抖一抖连京城都会刮过阴风的强悍存在,更遑论他们的姨母还是名动天下的燕王妃…

但很快,年俊玺看着死得不能再死的小鱼儿,又有了第二种感觉,或许,年华珠是猜到他隐瞒了什么了。

年俊玺即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了琅琊。

华珠出紫霞阁时,巧儿等在门口,小脸涨得通红,华珠就问她:“你跑来做什么?”

巧儿随手擦了汗,喘息道:“奴婢担心小姐,就过来看看。”

华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盯得她不好意思了起来,华珠从手腕上拔下一个翡翠镯子递给了巧儿。

巧儿一怔,想还给华珠,华珠却已经与她擦肩而过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华珠都呆在屋子里闷头刺绣,有倪氏送的金线,衣物显得很有档次,前世她虽衣食无忧,但也喜欢为心爱的人做衣裳,太子的、皇帝的…

想起皇帝,心口又是一阵闷堵。

负气地将针线衣料丢进了绣篮,华珠起身走出了院子。

阳光明媚,秋风微凉,花团锦簇,姹紫嫣红。因前几天下过一场暴雨,泥土仍有些松软。华珠步履轻盈地踩在上面,如漫步云端一般,很是惬意。

“二姐姐!”年希珠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手里拧着个篮子,在她旁边,是同样拧着篮子的年丽珠。

华珠转过身看向她们,疑惑不解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年希珠四下看了看,走近凑近华珠,“你跟我们来就知道了。前几天呀,下大雨,冲毁了西苑的一道墙,因为太偏僻没人发现,还是我和钱妈妈玩躲猫猫的时候无意撞见的,要不是钱妈妈说你没娘很可怜,我才不告诉你这个秘密呢…”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了年希珠口中的事故现场,这基本算是年府的一个死角,种植着一些半开不开的月季,在几颗高大的榕树身边显得异常娇小与美艳,而那堵被大雨冲毁的墙就坐落在榕树后,且不说这里本就鲜有人走动,而即便打此路过,视线也被榕树遮挡,根本看不到后面的墙。也只有年希珠躲到榕树后,才窥见了另一方天地。

微风拂面,摇动一股子酸酸甜甜的气息飞入鼻尖,华珠三人齐齐咽了咽口水,好大一片桔园!

年希珠扭了扭肥胖的身子,像变戏法似的从自己的篮子外拔出了另一个篮子,然后笑道:“我们去偷桔子吧!看谁偷的多!”

可这些桔子一片葱绿,个头又小,明显没长熟,哪里有府里的贡桔好吃呢?

年希珠见她一脸不乐意,忙扯了扯年丽珠的袖子,“三姐姐,你说,是不是很好玩?”

年丽珠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昨天和五妹妹已经进去过一次了,摘了好多桔子呢,不会被发现的啦,你放心!”

当一个人做了与社会规则不协和的事,就会想法设法地拖更多人下水,以求把这种不协和的感觉降到最低。

那华珠是怎么想的呢?

华珠在想,她上辈子什么坏事都干过,就没偷过东西,而重活一回,她固然想做个良民,只是…这无悔的青春,总得给它叛逆一回。

一念至此,华珠接过了篮子。

入园后,华珠狠狠地扯掉树上的桔子,就像扯掉前世每一个负了她与太子的人!

须臾,她便累得满头大汗,而阴霾多日的心情竟然畅快了起来。

另一边,年希珠与年丽珠也收获颇丰,二人又摘了一会儿,突然自郁郁葱葱的桔园深处听到了男子的谈话声,不由地一惊,主人回来了?

年丽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墙壁,比了个逃跑的手势。

年希珠却摇了摇头,“二姐姐还在里面呢。”

谈话声越来越大,说明他们越走越近了,“要找你去找,我先走了!”年丽珠抱着篮子奔向了年府的围墙。

“没义气,不要脸!”年希珠跺了跺脚,深吸几口气,朝华珠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十二章】发现

汪汪汪!

年希珠找到华珠,并拉着她往年府的围墙一路狂奔,在即将抵达目的地之际,一条矫健的小黑狗不知从何处朝她们扑了过来!

华珠身姿轻盈,一跃便跳过了围墙。

年希珠没这么幸运了,她胖嘟嘟的,像个秤砣,别说跳,就是跑快一点儿都是奢望。

眼看着黑狗就要咬到年希珠的屁股,已经跳过围墙的华珠抡起一块石头便朝它旁边狠狠地砸了下去!

原本是希望把它吓跑的,谁料没吓到它,反倒吓住了年希珠。

年希珠慌不择路撞到了桔树上,尔后两眼一黑,又朝后倒回了地面。

只听得“呜~”的一声,小黑狗咽了气。

当廖子承与颜博闻声而至时,看到的就是年希珠成“大”字型压在小黑狗的身上,华珠蹲守在一旁,手拽着狗尾巴,似乎想把它拖出来。

廖子承的目光凝了凝,“年小姐是日子过得太无趣,跑这里来制造凶案了么?”

华珠瞄了一眼死得不能再死的小黑狗,若无其事地抽回手,语气如常道:“不是。”

廖子承缓缓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羽颤出浮光掠影般的美丽,“那就是闲来无事,在我桔园里摘桔子玩?”

不远处两个倒着的篮子,一半桔子在内,一半桔子散落一地。

说是摘,谁又看不出来是“偷”呢?

华珠连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每次出事都碰上他?早知道桔园是他的,她说什么也不进来!

颜博张了张嘴,半响后,按耐住惊诧道:“二妹,好…久不见。”

不论是颜博还是廖子承,此时出现在桔园中,都令华珠惊讶不已,华珠抬头看向他们,廖子承依旧是一袭白衣,宛若一片澄碧天空优雅恬淡的云,而颜博虽在容貌上不若他倾国倾城,却也是不可多得的芝兰玉树。

只是这位姐夫,前世却是皇帝的死对头,一心想匡扶燕王继承大统,可惜燕王志不在皇权,颜家与老王妃竹篮打水一场空,最终被满门抄斩,连绛珠也没能逃脱厄运。

正是那一次颜家惨败,让年政远误以为她是告密的罪魁祸首,从而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天知道,她虽然爱慕着皇帝,但同样深爱着自己的父亲,又怎么舍得拿刀去戳父亲的心?她的确杀了很多忠臣奸臣,但手里绝没一条颜家的命!真正在背后捅刀子的,是他们颜家的掌上明珠!

前世她怎么也想不通父亲缘何恨上自己,而今一想,只怕也是那个女人挑拨了他们的父女关系。

她一定哭得分外凄惨,这是她的强项,然后她哭的时候,会把凭空捏造的罪状“娓娓道来”,“年大人,昭仪娘娘怎么能那么对颜家?就因为她怕颜家助燕王殿下夺了她丈夫和儿子的江山,所以先下手为强,将颜家赶尽杀绝了吗?她心里可还有绛珠这个姐姐?可还有你这个父亲?可还有那些蹒跚学步的小外甥?”

因为她姓颜,所以摆脱了嫌疑!

因为自己爱皇帝、爱太子,所以替她背了黑锅!

现在,看着前世尸首异处的姐夫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华珠多想告诉对方,你们颜家会出一个十恶不赦的叛徒!她会令你们万劫不复!

但念头只是闪过,华珠便知说了姐夫也不会信,毕竟他们全家是那样宠爱着那个女人。

华珠暗吸一口气,“惊喜”道,“姐夫好,姐夫什么时候到建阳的?”

颜博笑着说:“今早刚到的,下了马车正好碰到廖贤弟,就随他来这边转转了。”

廖子承是外人,哪有未入府先会见他的道理?八成是有事。

华珠就装作信了颜博的说辞,“难为情”地道:“那个…五妹妹她晕过去了,不知附近可有供歇脚的地方,等她醒了我再带她回府。”

廖子承就看着华珠虽低着头却无半分羞愧,甚至略透出促狭的样子,淡道:“往东走有一个小别院。”

年希珠晕了,得让人背,谁来?肯定既不是华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是廖子承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

颜博捏了把冷汗,背着肥嘟嘟的年希珠去往了小别院。

廖子承则扯下一片下摆,将小黑狗抱入别院,找了个风水极佳之地,挖坑埋葬了。

颜博把年希珠放入厢房后已是满头大汗,出来坐在堂屋,猛灌了两杯凉水,随即对院子里的廖子承说道:“不过是个畜生,丢远点就是了,何必埋在自己院子?你若喜欢狗,改天我从琅琊给你寄十条八条,全是名贵品种!”

回应颜博的是廖子承如沙石碰撞在阳光下的磁性嗓音:“畜生也是一条命,也有尊严,天地万物的存在都有它独特的道理,并无贵贱之分。”

颜博与华珠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廖子承是有感而发,便没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刻钟,廖子承缓步入内,却并未坐下,而是径自上楼,听脚步,是拐入了右手边最顶端的房间。

颜博看着华珠,寒暄了几句后便直奔主题,“俊玺来信跟我说了密码筒的事,你是怎么解开密码的?”

华珠跳过之前的分析内容,因这些年俊玺必是在信中有详细说明,“古希腊有一座供奉戴安娜的庙宇,叫‘阿耳忒弥斯神庙’,顺便说一下,戴安娜原名就是‘阿耳忒弥斯’,神庙建于公元前550年,长425尺,宽230尺,实际上,因为当时某个工匠的计算误差,应该是230。1尺,我按照这些信息按下了密码,结果失败。然后我又想到盒子所要表达的含义是‘剥夺她的月光与权力’,于是我用了3560721194,神庙毁于公元前356年的7月21号,仅仅在历史的长河里维持了194年。”

颜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华珠讲的一些专业术语他并不了解,比如“公元前”,但他依稀明白这是某个时代的分水岭,他又问:“那你又怎么知道它装的是毒气?”

“密码和外观的含义都是毁灭,人们毁了她,反过来她也要毁了人们,俗称‘复仇’,我想,制作密码筒的人想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华珠在分析问题时总是特别认真,认真到根本没注意有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

“所以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女人发起狠来的确可怕!”颜博撇了撇嘴,“阿波罗那个盒子呢?”

“应该是解药。”语毕,华珠抬头,猛地撞入一双意味不明的眸子,华珠这才发现廖子承不知何时换好衣衫站在了楼梯口。华珠想骂他“土包子”,却又突然觉得,与俊美清雅的他相比,自己才比较像土包子。

二人同时错开视线。

廖子承缓缓地朝这边走来,华珠却站起身,“我去看看五妹。”

走到楼上的厢房,年希珠还没醒,或者说她直接从昏迷变成了熟睡,瞧那呼噜打的,还流着口水,不知是否梦到了美食。

华珠摸了摸她后颈,有些薄汗,将被子拉低了些。

无事可做,又不愿听年希珠的呼噜,华珠来到过道里,手扶栏杆眺望远方,绿油油的桔树将眼前的景象勾勒成了翡翠般的海洋,再配上那酸酸甜甜的清香,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华珠舒心一笑,迈开了步子,不期然地走到了尽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风铃的悦耳之音。

华珠推开了门,这是一个非常整洁的房间,摆放着很多书籍与字帖,并不奢华,却简洁大气,让人通身都感觉舒适。

华珠来到窗前,摸了摸悬在头顶的贝壳,随即望向窗外。

不望还好,这一望,竟是令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扇窗子居然正对着她的海棠院!

不,确切地说,是她的卧室!

廖兄弟,你是从实招来呢还是从实招来呢?

【第十三章】选秀

“你总是这么喜欢不请自来吗?桔园也是,我的房间也是。”

“你的…房间?”华珠的眉心一跳,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廖子承,很奇怪,她根本没听到脚步声,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上次在街上也是,还有这个房子也是…

华珠又看了看那只要一开窗便能一览无遗的卧室,白皙的面颊少有地,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你不是住北街吗?何时在年府旁边置了产业?”

华珠只差问你哪里来的钱?这块地皮贵得要死,一个土包子怎么买得起?

与回答问题不同的是,廖子承反而兴师问罪地问起了她:“怎么?你除了喜欢偷东西,还喜欢偷窥别人的隐私?”

谁喜欢偷东西了?再说了,她只是误打误撞地走进来而已!华珠冷眼睨了睨他,“偷窥的人是你吧!你把窗子开到我卧室那一面做什么?”

廖子承四下看了看,淡道:“开这里的窗子,采光最好。”

那理所当然的表情,让人感觉,指控他偷窥是一种亵渎。想想也对,以他的皮相,多的是女人送上门,他何必隔靴挠痒?况且他一直都很讨厌她,应该没理由偷窥她这副几乎没有发育的小身板儿。

华珠抿了抿唇,轻咳一声,问:“你的伤好了没?”

说的是十几天前,廖子承从马下救下她,却被木签刺穿手臂的事。

廖子承并不看她,只云淡风轻道:“好了。”

华珠“哦”了一声,闷头走向门外,在与廖子承擦肩而过时,突然听到廖子承问,“桔子钱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华珠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你摘了四十七个,五小姐摘了三十五个,三小姐摘了三十八个,另外,因你剧烈的扯动,损毁树枝七处。”是廖子承一本正经的声音。

知道她和年希珠摘了多少桔子情有可原,毕竟她们俩被抓了包,但年丽珠早就跑得没影了,廖子承开了天眼不成?

华珠不信邪,打开围棋盒子胡乱抓了一把,“那你说,我拿了多少颗棋子?”

“白棋五颗,黑棋三颗。”

华珠摊开掌心数了数,目瞪口呆!但仍有些不服气,抱着盒子背过身,偷偷地藏了几把进袖子,连自己都不知道数量,然后把盒子往桌上一搁,“还剩多少?”

廖子承只看了棋盒一眼,便道:“二百七十八颗。”

华珠数了藏在袖子里的棋子,再用总数一减,果然是这个数!

华珠恨不得撬开他脑子看看里面的构造到底是什么样的!扶额叹息了良久,故作镇定地问:“多少钱?”

廖子承比了比修长如玉的手指,“你那份,修树枝十两,合计起来,一共是一百零四两。”

华珠炸毛了:“一百零四两?我只摘了四十七个桔子,难不成一个桔子值二两银子?”

廖子承冷峻的面容上仿佛掠过了什么,却因太快而叫人无法捕捉,“卖给良民的价格,和卖给小偷的价格是不一样的。”

年希珠醒来后,华珠向她说明了事发经过,并叫她三缄其口,莫将此事宣扬出去,以免损了名节。

颜博也装作并未来过桔园的样子,与两姐妹分道扬镳,先去西府拜见老太太,临走时,他叫住廖子承,“我和你提的事,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也不会找到你这儿来。”

廖子承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不用考虑了,无论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颜博气得一脚踢翻了院子里的水桶。

颜博来了,年府上下都兴高采烈,二房恰好回了娘家,大房所有人都聚在主院吃了一顿晚膳。

颜博对年政远非常客气,一口一个“父亲”,比亲生的还叫得亲热,年政远对这个女婿满意极了!

“俊玺,看见没?今后要以你姐夫为榜样,发奋读书,孜孜不倦,方能扬我北齐国威!”

倪氏忙小声吩咐人去炖醒酒汤,又贴心地往丈夫碗里夹了块他最爱吃的盐水鸭,以宽丈夫的心,别一个忍不住与亲爹较起了劲儿。

年俊玺沉着脸,神色阴郁。

颜博拍了拍他肩膀,爽朗地笑道:“难得回来一趟,来,咱哥儿俩好生喝一壶,不醉不休!”

三头小猪只管闷头吃菜,华珠爱吃鸡翅膀,年丽珠也爱吃,举起筷子便要去夹,却被年希珠眼疾手快地抢在了手里。

年希珠得意地哼了哼,将一对支鸡翅都“抱”走了,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华珠,气得年丽珠直翻白眼!

席后,大夫人拉着颜博询问绛珠身子可好,颜博告诉大夫人,产婆说绛珠肚子大,八成是双胎,或许会提前临盆,现在产婆与乳娘都住进府里了,随时待命。

听完,大夫人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哎哟,双胎太危险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想你大姑姑当初…”

大姑姑,指的是大夫人的胞姐,如今的燕王妃,燕王妃嫁入王府后不久便有了身孕,是双胎,只存活了一个,自那以后,燕王妃落下病根,再也无法孕育健康的孩子,勉强生了一个男孩儿,却是十成十的药罐子。

同样是颜家千金,老大嫁了王爷,老二却委身穷秀才,刚入门的时候,大夫人没少抹眼泪,得知燕王妃与小郡主的噩耗后,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一点。而在王府与年家同时露出与颜博结亲的意向,颜家却选择了绛珠时,大夫人心里最后一丝怨气也没了。

散席后,年俊玺拉着大夫人进入了里屋,并叫丫鬟守住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娘,年府…恐怕要出大事了。之前怕你担心,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年俊玺盯着一脸茫然的大夫人,郑重其事道,“太子点名要华珠参与选秀,然后借皇后的口送入太子府。”

大夫人的脸色一变,尖叫出声:“选秀?”

廖兄弟,你这样欺负华珠真的好么?不怕以后跪搓衣板么?

【第十四章】琅琊贵女

“嘘——”年俊玺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叫父亲听见了,这事儿我还没告诉他呢!”

大夫人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华珠连建阳都没出过,怎么就让太子上心了?太子何时见过华珠?”

年俊玺皱了皱眉,“太子当然没见过华珠!但娘你别忘了,太子妃正是琅琊李家的千金,李府台乃李家旁支,必是他将李公子一案的始末禀报了李家,恰好此次太子微服私访就住那儿,想不知道都难。”

大夫人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太子…微服私访?”

年俊玺幽幽一叹,“是啊!谁都没提前得到消息,也不知道太子到底走的哪条路,去过哪些地方,又听到了多少不利于贪官的言论,现在,人人自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