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琰等王蓉惊叹过了才说:“这是针线上的胡妈妈前两天给我送来的。”

只看这裙子上下的工夫,就能明白胡妈妈是真是五体投地了,要是带着怨气,是怎么也绣不出这样绚丽的花朵的。

滕琰就解释说:“表面上,今年针线上剩的布料少了,得利也少了,其实,她们的空闲时间也多了。你知道,总有一些商户家有了钱,却买不到好东西,胡妈妈和针线上的几个人手艺是真好,她们抽空给一家商户绣了个屏风,得的钱比那些布料贵多了。因此,我就说她,这样挣钱才是真的体面。后来,她们就给我绣了这个。”

王蓉笑着点头说:“怪不得胡妈妈这样用心,你怎么不穿?”

滕琰也很喜欢,当时胡妈妈送来,她不但给了料钱,还赏了钱。“总觉得太引人注目了,等过年再穿吧。”

王蓉左看右看,把花样记在心里,说:“回去我也要绣一条一样的,只是用金丝绣,我可能绣得不如这件好。”

滕琰心里一动,说:“那这裙子送你吧,你也知道,我一般不怎么穿太艳的,这裙子,放我这儿,真怕一直穿不出去呢。”

“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你留着过年穿吧。借我几天就行,我做一条以后穿。”滕琰明白王蓉是想在宫里穿,也不硬劝,只是给她提建议,再做时,裙子上面收一点,下面再放一点,效果会更好。

研究了一会儿裙子,王蓉拿出来一个小包,打开说:“你也看看我绣的东西。”又说:“这是还琰妹妹的。”脸上不免带了丝淘气的笑意。

几块雪白的素绫帕子,周围用石青色丝线绣成缠枝勾边,只在帕子一侧用墨黑的线绣了两行字,不外乎是一些脍炙人口的词句。那天王丞相家的寿筵上她用来包住带蜘蛛的菊花的帕子就是这样子的。

这几条帕子一拿出来,就算把王家的意思摆在明面上了,之前在王家遇到蜘蛛的事后,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直到明年入宫的贵女们向礼部报了备,而这里又没有滕琰后,丁夫人来看王夫人的频率就一下增加了不少。象她这样的宗妇,家里的事不用说是忙得不得了,可就是这样的忙人,不到一个月来了四五回,每次还要见滕琰,而且还一定要拉着她的手夸上半天,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其实不只是丁夫人,最近来看来王夫人的人突然增多,有多少是单纯来看孕妇的就不好说了。好在王夫人是继母,对滕琰的亲事没有太多的话语权,父亲又发了话,等春闱后再给滕琰定亲,这才把来府里的客人的嘴给封上了。

“这帕子看着容易,其实我可是下了不少工夫的。这字绣起来与花草鸟兽不同,每一针都得恰到好处,否则失了字的神态,便要多丑有多丑。我是拆了无数遍,费了多少素绫才得了这几块,你瞧瞧,可还行?”

“蓉姐姐这帕子要是不好,那就没有好的了。”滕琰真心地表扬。

王蓉的刺绣水平确实不一般,简简单单的草字,字迹的转折,轻重,连断都与笔墨无异,没有一点呆板牵强,比起自己那个帕子,可不是好上一点半点。

滕琰拿在手里,赞不绝口,做为一个骨子里是现代人的女人,她很笨,也懒于去学习各种手工,但绝不会妨碍她去欣赏和佩服。

说起来滕琰到了这里,表现得最不好的就是做针线了。其实滕琰前世与同龄人相比就算了擅长针线的了,扣子掉了,衣服破了,她全能处理,当时在大学时,整个宿舍的人遇到这类问题都是求助于滕琰。可现在不行了,随便找出个女孩,就会绣花,做衣服,滕琰也想过好好练习,不就是绣个花吗?能难住她这个高材生吗?可是真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绣花,她真的觉得好没趣,好浪费时间呢。最后在做了几个绣花荷包后,她决定不绣了,反正这里有的是绣花绣得好的人,也不缺她一个。

滕琰的那个帕子,当然不是她自己绣的。但样子是她想到的,还是看着丫环们又给她绣牡丹花帕子的时候,觉得太过艳丽,又没有什么新意,就写了几句诗词,让她们绣在白纱上,看着还清雅可爱。

王蓉拿来这几块帕子,不仅是绣工好于她的那块,而且上面的字也相当漂亮,滕琰现在的眼光也很专业了,这字至少得有十几年的功力,淡和空灵,遒媚飘逸,潇洒自然,考虑到这还是绣出来的,毕竟比起原来的字会差一些,不用说,是出于王沂之手了。

果然,接下来王蓉进入了正题,“上次,哥哥对我说了多亏了琰妹妹,要不弄出事来,我家面子都没处放了。这件事情又是小老七惹的祸,又不敢说出来,怕祖父和父亲生气。哥哥还想亲自给你行礼道谢呢。”

“算不得什么事,你也知道,我就是个胆大的。”滕琰赶紧轻描淡写。

“平时你是胆子大些,不过那样的蜘蛛,哥哥说见了都吓一跳,还说那天你的脸也白了,却忍着谁也没说,把整件事都圆了过去,真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呢。你说,当时我就在一旁,竟然什么也没发觉,也就是没发觉,要不,早就叫了出来,场面也就乱了。”

曾经做为职场精英,处事不惊是基本的素质,不过就是一只蜘蛛罢了,滕琰不但没觉得那天的表现有什么了不起,反倒觉得有点丢人。不过这里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娇弱,她的粗神经就显得与众不同了。

王蓉不让滕琰再解释,又说:“你也不用谦虚,我们认识也有几年了,我是早就说你不是个寻常女子,所以我也一直要与你交好。原来哥哥还不信,现在也说我是有眼光的。”

“你还不知道他自己把那帕子洗了,见了那字,更加痴了,连说自己竟不知世上有这样的女子,有这样巧的心思,这样巧的手,真是秀外慧中,不让须眉。这不,这些帕上的字是哥哥写的,逼着我赶快绣了,拿来赔你呢。”

王沂这事做得挺有水平,说是私相授受、暗通款曲呢,还够不上,说是完全光风霁月,又差上一些,不愧是当朝丞相的孙子,把滕琰的帕子留了下来,又依着当初的约定还了帕子,说是感谢,又表露了自己的一手好字。再加上今天的亮相,大概这里的女孩十个里面得有九个就会芳心暗许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不得不说王沂很倒霉,因为他遇到的是滕琰。

滕琰对王沂可产生不了什么好感。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想当初第一次见王沂时,滕琰还是相当地惊艳了一回,美男,前生今世都没见如此的美男,又是京城有名的才子,滕琰的心也毫不例外地多跳了两下,爱美之心,爱才之心,人皆有之。

随着与王家的多次接触,滕琰逐渐知道了更多,王家内宅倒是说不上多乱,就是人太多了。王丞相就很好色,六十多岁的人还有一干美妾,王蓉的父亲官职不高,家里也是姬妾成群,每次她去丁夫人那里,丁夫人身边总是美女如云,都是王蓉父亲的姬妾。滕琰非常佩服丁夫人,就这样的环境,她还活得挺好。

最恐怖的是,王沂身边竟然有八个如花似玉的通房丫头。刚知道时滕琰吓了一跳,王沂那时才十五,她的世界观被狠狠触动了。

说起来父亲也是有妾的,还有舅舅等都是有妾的,但数目都不是这样触目惊心,而且是长辈,以滕琰的身份也不必与之来往,也就被忽视了。

乍一听说同辈的王沂居然有八个通房丫头,滕琰受了些惊吓之余,回家后就认真观察滕珙的院子里有没有通房丫头的存在,还好,滕珙和院子里的几个丫环好象还很正常,长辈还没来得及安排,更有可能是的是没有人这么关心滕珙。

现在王沂来向她示爱,滕琰哪能对这样的人产生什么兴趣呢?

再说王沂看上她的原因不外乎几点:一是滕琰有个好出身,开国公府的嫡小姐,很能拿得出手了。二是滕琰颇有管家的才干。三是什么德容言工什么的,虽然不突出,但也还凑合。综合评分,滕琰还是不低的。

简直就是挑东西的态度嘛,如果说王沂对她一见钟情,滕琰也能比这多接受些。不过一见钟情这种事,女方一定得非常漂亮才行,滕琰不丑,甚至还可以称做漂亮大方,但在见过无数美女而且自己也是美男的王沂面前就不算什么了,与王沂第一次见面时,滕琰是惊艳,而王沂的表现却是平淡有礼的,滕琰坚强的内心虽然没有被打击到,但也知道王沂当时对自己不以为然。现在的王沂要求娶她,一定是认为娶妻娶贤,至于美色吗,不是还有娶妾娶色这句话吗?起码他现在就不缺美色,已经有八个大美女了,就缺一个管家婆了。

想到王沂已经有八个通房丫头,还能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爱慕的样子,滕琰实在是受不了。

不过滕琰也知道别人都不会象她这么想,王沂可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啊,就连她的父亲也认为她不肯入宫是为了王沂呢,在她接触的有限的几个青年男子中,王沂无疑是最出色的。

不行,她得早日让大家明白她和王沂是不可能的。其实,这段日子,在王夫人和丁夫人提起王沂时,滕琰总是一副不上心的样子,她以为她们已经明白了她是流水无情,不过目的显然没达到,看来王家的人自信心很强啊。

既然王蓉把话也说到这个程度了,滕琰想她也就明说好了,王蓉是小辈,这样也不会伤了长辈的面子。“那个帕子,我早就忘记了。其实那帕子也不是我绣的的,是飞珠他们绣着玩的,我一年也动不上一回针线,心灵手巧跟我可沾不上边,表哥是误会了。”

“上次我也吓坏了,和沂表哥也没说明白,那帕子我不要了,直接扔了就好。蓉姐姐今天说要赔,可说见外了,你是我表姐,送我几块帕子不是应该的嘛。我是真喜欢蓉姐姐绣的帕子,这绣工,百里挑一,就是这字,下次我给你找王羲之的字帖,按那个绣就更好了。”

啰啰嗦嗦一大堆,就是想说明,帕子在王沂手里,没关系,她不要了,不是表扬她心灵手巧吗?告诉你们,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至于王沂的字,再好也没有书圣的好吧。王蓉是个聪明人,要不也不可能和她成了好朋友,应该能听懂。

王蓉把脸转过来对着滕琰似笑非笑地说:“看来你是真的没对我大哥动心了?”

滕琰嬉笑着答到:“满京城的女儿家十停倒有九停看上了沂表哥,只可惜沂表哥j□j无术,我就不凑这热闹了。”

王蓉并不灰心,“我大哥不好吗?”

滕琰答到:“京城第一才子,自然是好的。”

“你是不是喜欢你姚家表哥了?”

“姚达就是我的表哥了,并没有别的,你可别乱想。”

“我也觉得你这个姚表哥不是良配,就觉得你不会看上他的。那你喜欢上谁了?”

“我谁也没喜欢啊。”

“说实话,今天我要审你呢?”两人针尖对麦芒的几个回合下来,王蓉干脆动手去抓她的痒,她知道滕琰最怕的是什么。

“我说的是实话,快放了我吧!”滕琰笑得就快上不来气了。

王蓉松了手“看你也不象说假话。不过为什么?”

“没什么,难道是个女子就得喜欢沂表哥?”

“琰妹妹,你我不过有几面之交时,我就认定你非同同寻常女孩,见识不凡,胸襟开阔,心地又好。便主动和你结交,你也没有瞧不上我,几年下来,如今若是论知心知意,还是我们姐妹俩,几个亲姐妹都得靠后。今儿个,我是要把话和你说明了呢。”王蓉把笑容慢慢收了,倒显出一付认真的表情来:“我家是看好了你这个开国公嫡小姐的身份来了,但也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你看我母亲,恨不得立刻把你娶回家做媳妇,这亲事成了一定会待你比自家的女儿都好。我母亲这人你也知道,看着严厉,其实对子女最是温和良善的。以前一直以为你也会入宫,谁也没敢往这方面想,礼部的文下来后,我们家从祖父起都想把你聘到家里呢。母亲也来了几次,可姑姑却一直不松口,想来她也做不了主。原来也想等到春闱过后大哥高中了后再提,没想到你姚家表哥来了。这回大哥都坐不住了,非让我来探探你的口风。想来,这些事你也能猜到,就别转弯子了,跟我说说你这脑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滕琰看着王蓉严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瞧你摆出这个样子,比我奶妈都唠叨了。”

“你别和我耍花腔,”王蓉不为所动:“我们王家宗房,虽说没有你们开国公府门第显赫,但也是百年世家,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整个京城门第差不多的,你细细算算,哪有比我大哥合适的青年才俊?皇宫不必说,你又没有参选,几位王爷和皇子中又没有年龄相当的。你亲舅舅家的那个表弟顾岚,好是好,就是病成了那样。姑父对你宠得很,一定舍不得你嫁到他家!还有襄平郡开国公府和几个侯府,家里的子弟哪有一个好的,整日斗鸡走狗的,都是纨绔。怎么看,也是我家大哥最适合你。”

滕琰也不下床,伸手够着茶壶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姐姐,润润喉再接着教妹妹。”

王蓉一只手接了茶,一只手却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一下滕琰的额头,“你呀,不用和我嘻皮笑脸的,这些话也就我和你说吧。姑姑再怎么是继母,大哥又是她娘家侄子,没法多说。”

滕琰见她话说得直,还是笑,“哪来的千金小姐,做起媒婆来,羞不羞?”拿手羞王蓉的脸。

王蓉抓了滕琰的手,一点也不恼地接着说:“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差不多的人家,谁家不问问自己家孩子的意思呢,一辈子的事,长辈也都盼着过得好呢。尤其你家,你这个大小姐,地位又高,千般宠爱的,私下里一定问你的。我们俩原是真的好,所以我才和你说这些,以前我们也不是没说过心里话。你原说只要嫁个真心对你好的,是还不是?”

王蓉这个人,外表看起来和滕琳一样是个讲三从四德的女子,可是她们俩深层次的交流早就让滕琰看透这层表相了。王蓉的骨子里对这些礼教认识的透彻程度不亚于滕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是一个非常聪慧的人,要不俩人不可能成为交心的好友。

不过即便在认识上是共同的,但行动却完全相反。就说入宫吧,她们都知道在那里就是外表尊荣富贵,其实寂寞如雪,但滕琰是想方设法不想入宫,真让她去了只能产生更大的悲剧,她是受不了那些吃人的规矩的。王蓉呢,恰恰相反,什么都明白,但还是顺其自然地走下去,不用说一点反抗也没有,就是连抱怨也没听到一声。

滕琰知道王蓉不是滕琳那样的呆子,以为入宫是多大的荣耀,说不定心里也是苦的。今天来找自己完全是好心,又感慨王蓉虽说是为自家哥哥说项,但也真的为自己好,便收了嬉笑之心,反倒关心起对方来了。“倒是蓉姐姐你,你是一定要入宫了,那里可不是好相与的地方。听说皇后还不坏,但没什么什么主意,就是一个泥塑的菩萨,可萧妃可是个跋扈的,皇上又宠她,宫中妃嫔也不少,这一次选秀,还得进一批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王蓉一点也不在意滕琰的担心,也不似刚才在王夫人那里的羞涩,大方地说:“我只守着本份,按礼待人,自然无事,你不用为我担心。”

滕琰知道这时代的人不会真的理解自己,但自己也并不能完全理解他们,她还是问出了几次想问都没问出的问题,“蓉姐姐,你为什么非要入宫呢?你们家的富贵就是没有你入宫也不会少上几分。宫中寂寞无情,你就甘心在那里终老一生?”

“嫁入天家,只要不行差踏错,一生尊荣垂手可得,还能给家族带来荣耀,我为什么不甘心呢?眼下能有这个机会,已经是我最大的福份了。妹妹的意思我明白,总想着与一有情郎,过那神仙眷侣的日子,你还是小,看不透世上的男儿,一朝有了权势财富,哪个不是喜新厌旧。就是我家,算是家风清正的了,父亲的七姨娘还不是借着喜欢花,硬是把管理花房的权从母亲手里夺走了,要不那天小七怎么就会把蜘蛛放在菊花盘上呢?与其象母亲一样委委屈屈地过这一辈子,我倒宁原在宫里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的本心。”

早就知道王蓉是聪明人,可滕琰也被狠狠地震憾了一下。这份透彻绝决不应该是来自一个十七岁的少女。王家几世同堂,人多事多,在那里生活也真不容易,这番见识不用说是耳闻目睹了几番血雨腥风。滕琰觉得王蓉不只是给她讲这个道理,更是一种发泄,她的这些话若是在外面说就是背经离道,在这里说,王蓉是绝对地信任她,她们俩个认识不过两三年,说知心话的次数并不多,“白头如新,倾盖如故”说的就是象她们这样的知音。于是伸手搂住她的肩,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我就在这里说说罢了,”王蓉却比她想得要坚强得多,一会儿工夫,就坐直身子,把滕琰的手拉住,看着她说:“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也不会后悔。只是妹妹你,原以为我们二人在宫里互相扶持,一起打发时间,没想到你真就不去了。那么家里要给你定亲事了?”

刚才的一番谈话,使得本来嬉闹的氛围变得严肃了,滕琰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说起来,滕琰认识京城中不少的贵女,还没有一人相貌上比王蓉娇美的。更不用说王蓉擅长针线,她的绣品巧夺天工,在京城中是有名的大才女。看着面前娇美容颜的女孩,将要面对深宫的冷酷无情,她还是心中多有不忍,这样美好的女孩本可以过更幸福的生活。

不过好在王蓉是自愿这样选择的,这多少慰藉了滕琰的心。现在她有些闷闷地答:“真的还没定,不过父亲恐怕是看上姚表哥了。但我是不肯嫁他的,想来父亲也会听我的话。”

“姚解元的才是够了,就是性子有点太跳脱,我想你也不会中意的。听说他在外面行为有些不妥呢,你既然没看上他,不说也罢。今天我来就是给我大哥说情的,论家世,论人才,大哥哪一点配不上你?就是你要的真心对你好,大哥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你还是淡淡的,心里倒底是怎么想的?”

“你这话是说错了,”滕琰也认真地说:“表哥什么都好,我们只是不合适。”

“想来姑父觉得我们家里乱,舍不得你嫁过去受苦,你也这样认为吧。其实我们家内宅人虽多了些,但还真的没有出大格的事。正房奶奶的地位绝对是牢固的,听祖母说,我们王家就没有休妻的,更不用说宠妾灭妻的了。上次的事,是父亲一时糊涂,给七姨娘脸面,让她管花房,小七才想让花房出点事,给她个下马威。后来祖母知道了,那天,借着个机会给七姨娘好大个没脸,现在还缩在院子里不敢出来呢,花房也早就交出来了。再说母亲吃亏在出身差了点,没个得力的娘家,你就不一样了,嫁到我们家,谁敢给你气受?不用说别人,就是大哥都不答应。”说着说着,王蓉忍不住抿着嘴笑了:“你不知道,早两年,我对大哥说你不一般,他还不以为然的,后来,见一次面他就上心一分,知道你不入宫了,大哥开心得不得了。你也知道他对珙弟好得很,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看他常从珙弟那里打听你的事呢,我大哥可就认定你了。你就嫁到我家吧,我们做姑嫂。”

王蓉对自己的哥哥非常有信心,自说自话,听得滕琰头痛不已,一下子想起一件事:“听说沂表哥要尚安宁公主呢。”

“皇上确实要为安宁公主选附马了,待明年孝满就赐婚,所以我们家才急呢。”笑眯眯地朝滕琰眨了眨眼。

“尚公主多荣耀的事呀,更何况安宁公主是你们的表妹吧,又似乎对表哥有意呢。”滕琰还是想方设法推脱。

“你也不是不知道,安宁公主出身高贵,性子未免有点娇蛮,论才干也多有不足。哥哥可是我们王家的长房长孙,她的妻子就是宗妇,安宁公主是胜任不了的。本来听说姑父有话,春闱后给你择婿,大哥才学也不差,想来会榜上有名。就想春闱过后再来提,一来是你那个姚表哥,二来就是安宁公主,祖父的意思是先给大哥定亲,皇上给给公主选附马时,礼部上报名单里就不会有大哥了。”

原来王家是急着摆脱公主。也是,虽然有很多人家巴不得尚未公主呢,但也有些人家却不愿意,这也是实情。

这又与女子入宫不完全相同,入宫后,宫墙一隔,基本与家里就没有联系了,就算不能争得荣华富贵,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不管怎样,后宫中大多数时候在外面看来还是一派祥和的,就是争宠也是暗中的。

尚公主可是娶公主进门,一家子在一起生活,免不了要有些矛盾,而公主岂能是受气的?那受气的就是这一家子人了。所以有些脾气硬些的人家就不愿意尚公主。“男当下嫁,女望高门。”就是这个意思,男子娶妻就要娶不如自己家的,女子嫁人就要嫁高于自己家的,这样妻子就听话、顺从,家里也和睦。尤其是文人出身的清流世家,对于尚公主并不十分感兴趣。

王蓉的祖父能当上丞相,世界上的事就没有他看不明白的了,他这想法当然是不差,王滕两家定亲,王家不但能娶回一个满意地媳妇,皇上也不好意思拆了两家大臣的姻亲,结果是大家都可以接受的。

这些事滕琰都明白,不过,她并不打算接受王沂,她可受不了一个阅尽j□j的男人做自己的丈夫,“我和表哥不合适的。”

“哪里不合适呢?”前世一句最常用的托词在这里行不通。

“就是不合适。”

“你是不是嫌我们家里不如你们开国公府上家风好?其实整个京城能象你们府上人口少,家宅宁静的真没有几家了。就是我们家也算得上不错的了,父亲再怎么也是敬着母亲的,我看这次祖母给七姨娘没脸,父亲也有些讪讪的,这两个月常到母亲那坐坐。你放心就是,大哥对家里的事心里明白着呢,看着母亲受了委屈,前儿个还跟我说呢,他将来对正室可要敬重呢,就是将来收的屋里人,一概都得听正室的。”说着推了滕琰一下,笑着说:“我觉得这是让我传话给你听呢。”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海誓山盟?不用说什么你爱我,我爱你的,就说我的内宅都归你管了,我的小妾都听你的,就能表达出我对你的真心爱慕来。滕琰无语了。

她真想把王沂拉过来痛骂一通,可心里也明白,其实王沂的想法就是标准的封建士大夫的思路,而且还是这些封建士大夫中优秀的了,对于妻子,能做到这一步的就得算是相当不错的了。

“怎么样,我大哥对你一心一意吧?”王蓉再一次笑着推了推滕琰:“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回家就让祖父找人来提亲。以后你就是我的嫂子了。”

王蓉能在这个时候不顾禁忌来开国公府,不把事情说清楚是不会罢休的。滕琰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王蓉看着滕琰没什么笑容的脸,惊讶地说:“母亲回家说你好象对大哥无心,我们家里人还都不信呢,我自告奋勇地来,也是想你和大哥就是天作之合,这一趟一定能成全你们,没想到你是真的不愿意!”

滕琰声音不高但很坚决地说:“我真的不愿意。”

王蓉还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琰妹妹,大哥哪一点不好呢?你总得说出个原因来吧。”

滕琰头痛了,怎么对王蓉说呢?她到了这个世界后,尽量少与人交往,更不用说交心了,就是怕暴露出自己与别人的不同来,只是沉浸在琴棋书画上。就是对王蓉,也都是王蓉实心实意,她有时却话留一半。有时她看着王蓉真诚的大眼睛,心里未尝没有愧疚。

王蓉可不讲什么隐私权,她觉得两人是好友就得说实话。看来今天怎么也得说明白了,否则以后更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沂表哥已经收了八个了,他哪里还…”

还没等滕琰说完,王蓉就笑了:“这你也计较。你一定是觉得多了,其实这可真的不是大哥自己要的,祖母给了两个,母亲给了两个,本来也就够了,可是那次皇上赏了祖父几个美人,祖父就又给了大哥两个,后来二婶和七姨娘又一人给了一个。平时大哥对她们都是淡淡的,而且这几个还是很听话的,你要是实在看不上眼,进门找个因由把她们打发了就是,大哥不会反对的。”

怎么才能说明白呢?滕琰沉吟一下,重新组织语言,滕琰看着王蓉认真地说:“打发了她们也会有别人,你们家哪个房里不是十个八个的姬妾,我希望我的夫君只娶我一个。”

王蓉不解地看着她:“那当然了,大哥只娶你一个。”

在这里,只有妻了才能称娶,妾只能是纳,滕琰知道自己的话没说明白,又加了一句,“也不能有妾。”

“什么?”王蓉吃惊地问:“那、那怎么可能?”

“出身、家世我都可以不计较,但只要他真心对我,一辈子只娶我一个。”

“你、你这是妒!你这样、这样会…”难得看到王蓉这样失了方寸。

滕琰把身体更放松地向床上靠去,眼睛看着王蓉,继续说到“蓉姐姐,我知道这样的想法是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的心目中的良人就是真心喜欢我,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沂表哥他不是真心喜欢我的,如果真心喜欢我,别人也入不了他的眼,他也就不会一边左拥右抱,一边来求娶我了。就是你,姐姐,就真的愿意与那么多妃嫔共同侍候皇上吗?”

屋子里静了片刻,王蓉重新开口,声音还是那么平静,温和悦耳:“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就是庶民,要是有了资财,又或无子,也是要纳妾的。就是你嫁了那有情郎,现在说不纳妾,将来未必就真的能做到,到那时你还要拿当初的誓言来说,只会让人笑你、瞧不起你。”

看滕琰不为所动的模样,王蓉拉着她,让她转过来看着她的脸说“婉妹妹,你素来聪明,婚姻大事怎么就糊涂了?什么情爱,就算不是虚的,也不能完全相信。我们家是真心求娶你,你嫁过来,上有喜爱你的祖父祖母,公公婆婆,下有倾慕你的夫君,还有为你撑腰的娘家,身为王家将来的宗妇,谁不敬你几分?就是我大哥,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既使不能象祖父那样拜相,也少不了前程。你这一生就是顺风顺水,要多舒心尊贵有多舒心尊贵。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误,千万别被那些情啊爱啊给骗了,世界上就没有那真心真意,只守着一人的好男儿。

“我相信有的,如果没有,我宁愿不嫁。”这是滕琰坚持两世的信念,她不会改变的。别人面前她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王蓉现在是唯一的一个,不仅是因为她们是闺蜜,而是因为王蓉虽然与她选择了不同的路,但心里是明明白白的,她也能理解自己。

“你祖父和父亲是不会答应的。”王蓉劝不服滕琰,客观地说了一句。

“我会想办法的,沂表哥娶我只是想娶一个优秀的管家婆,我不想嫁这样的人。”王沂对她的求娶,其实就是找一个综合素质高的管家婆,不仅管家事,还要为他管理他的姬妾,将来还有他的孩子,当然无论是哪个女人生的。

情感这种东西是非常微妙的,滕琰自己没看上王沂,不过,王沂的目光落在滕琰身上,也给了滕琰一种感觉,王沂并不是发自内心地喜爱自己,而这种感觉滕琰深信是不会错的。王沂能给她的生活,不能说不好了,尤其在这个时代,但却不是滕琰能忍受的,她对感情的要求很高,要不前世也不会快到而立之年还孑然一身。

虽然现在的气氛实在不适合,王蓉还是被滕琰的一句管家婆弄得苦笑了一下,“你还是那么贫…”又正容说道:“好妹妹,你听我的,不要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嫁给我大哥你不会后悔。就是你们府里,外面都说家风清正,你父亲的庶出子女也不少,姑姑刚嫁过来也是生了两场气的。京城里那些家里乱七八糟的多得很呢,再说我们家规矩严也是有名的,你是不常出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我说的对的了。”

“我们府里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少,听说也是经历了一番血雨腥风才清静下来的,而我最不愿意经历的就是这些。”滕琰多少也听说过开国公府里过去的一些事,先后两位继母的死亡都是有些故事的,后来父亲用了雷霆手段,加上王夫人进门后打发走所有没生育的姨娘,才有了现在的舒心日子。

滕琰拉住王蓉的手,与她面对面互相凝视着对方,“你对我的好,我知道。可是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比如你认为入宫好,我呢,就是觉得嫁一个真心爱我的人,相濡以沫地厮守一辈子就是最幸福的。”

“真不知你是怎么了,平时那么温和,连小丫头们都敢和你没上没下的,现在又比谁都固执。”王蓉叹起气来。

“蓉姐姐,你说我温和也好,固执也好,其实我只是要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罢了。我们俩个都有自己的想法,让我们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我们都要生活得幸福!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至于表哥吗----京城那么多贵女都喜欢他呢,表哥一定会选一个比我好的,你就不用替他操心了,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王蓉还想再说些什么,滕琰阻止了她,握紧了她的手,王蓉是个聪明人,也就把要说出的话咽了回去,把另一只手也握在滕琰手上,“好,我们永远是好姐妹。我们都要过得很好!”

此后,两人没有再谈这个话题,絮絮地说了些琐事,不管怎样,一股伤感之情总是弥漫着。很有可能俩人再也见不到面了,一堵高高的宫墙将要把她们隔开。

看着王蓉不舍的神情,滕琰想王蓉这么希望她能嫁给王沂,也是盼着她们成为姑嫂,每月逢二、六日期时,以椒房眷属身份进宫请侯看视,到时还能见上一面,说上几句心里话。想到这里,心里还是很心痛王蓉,可是她也不能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帮她。。

王蓉走之前,滕琰问了一下她是否去与滕琳见一面,不出乎意料地得到一个否定的答复。用王蓉的话说:“母亲来了,她也说上课不出来拜见,我自然也不用去看她。”又小声对滕琰说:“你这个族姐,我就不喜欢她,总是一副淑女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象装出来的,跟你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得太远了。”王蓉是货真价实的大家闺秀,平时从不说人长短,今天倒是个特例了。不过,滕琰知道她是一直看不上滕琳的,其实滕琰自己也不大喜欢滕琳的作派,做淑女当然好,但太过了就不好了,过犹不及嘛。

这天夜里,滕琰梦回了前世,她刚上大学不久,在一家肯德基打工,遇到了同样也是大学生的打工者韩风,那时滕琰还不知道韩风是个富二代,在韩风的误导下以为他也是为了赚钱才出来打工。

好象是只见了几面,韩风就喜欢上了她。韩风那时候真的是明朗少年,英俊洒脱,生性又活泼热情,周围的女生迷上他的不少,他却单单看上了沉默寡言的滕琰。韩风对她的追求可谓是契而不舍,那时候的他是那么的单纯,也不会后来的那些花样,只是整天跟着她。

不知韩风怎么找店长沟通的,肯德基店长把他们打工的时间安排在一起;他们不在一所大学,可韩风还是总是出现在她的课堂上,更不用说上自习了;晚上他常借住在一个男同学的宿舍里,每天早晚各给滕琰送上两暖瓶热水,那时候大学打热水还都在专门的锅炉房,得出宿舍楼走上一段,而且打热水的地方人又多又挤,还容易被烫着,所以有男友的女生都是由男友给打水的,那时候,男生为女生打热水就象是恋爱的宣言。

最初滕琰对韩风的追求不以为然,从小追求她的人就不少。她学习很好,长得也好,要知道越是重点高中、重点大学里漂亮的女生就越少,这就使她姣好的相貌更加突出了。对于这些追求者,滕琰的态度就是不理不采,时间一久也就不了了之。

韩风没被滕琰的冷淡吓退,他极为执着。上课上自习他给滕琰占座,还为滕琰同宿舍的同学也占好座,把整个宿舍的热水全包了,平时还帮着大家跑腿打杂,大家都为他说好话。

后来滕琰为了多赚钱又不影响学习,就改在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店上夜班,韩风也改上夜班,人少的时候就把活都干了,让滕琰多休息一会儿。

哪一个女孩能拒绝得了这样的追求呢?

既使后来滕琰最恨韩风的时候,她也承认那时韩风对她的感情是真挚的,不但感动了滕琰,还使滕琰恢复了开朗的的个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后来韩风和滕琰就顺理成章地恋爱了,都是初恋,甜蜜得无法形容。心里充满快乐,就象要飞上云端,人也神采奕奕,整天学习、打工,忙得团团转,可是彼此一个眼神,又或牵手同行,疲劳什么的就一扫而光,只剩下愉悦,好似吃了什么仙丹妙药。

滕琰的大学生活伴着幸福的爱情结束了,常听有人说学校是象牙塔,社会是大熔炉,从象牙塔走入大熔炉,人都会变的,滕琰也变了不少,韩风就变得更多了。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又被隐瞒在表面下,更是青涩的滕琰所没能注意到的,待到她发现已经是山河变色了。

韩风比滕琰高两年,滕琰上班时,他已经在他自家的企业当部门经理了,这时滕琰早已经知道韩家的真实情况,韩家的企业是本地的纳税大户,在恋爱后韩风也没有刻意瞒她,滕琰知道后也并没有太大反应,那时的他们都太年轻幼稚,又是那样意气风发,爱的是对方的人,与钱财什么的有关吗?

就是抱着这种天真到极点的想法,滕琰见了韩风的父母。韩风的父亲对她亲切和蔼,当然做为一个大企业家,他没时间与滕琰多接触,几年的时间也就见了几面,每次也就说上几句话。他对滕琰的态度,滕琰还是好几年后有了更多的社会经验才品味出来。

韩风的母亲,尽管她对自己做了那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但不知为什么,滕琰在知道后一点也不恨她怪她,她恨的怪的只有韩风一个。也许是爱之深责之切吧,对一个无关的人反倒没什么感受了。

韩风的母亲非常喜欢她,她常和滕琰一起聊天,请滕琰到家里来吃饭,还给滕琰买衣服,好心提醒滕琰不要让同事知道她和韩风的关系,以免影响不好,当然这都是表面的,暗地里她不遗余力地破坏韩风和她的关系。

滕琰一毕业就进了韩家的企业,那时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早晚是一家人,当然要给自家的企业做贡献了,她是重点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啊。就是因为在职韩家的企业,韩母的小动作就更加便利了。滕琰在韩氏企业工作了两年多,就没遇到一件顺利的事,总是好事与她无关,坏事少不了她,一点成绩也没做出来。当然这些都是滕琰后来才明白过来,又经当初在一个部门工作的刘芳确定的。

有时滕琰想起这段事情,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那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就一点也看不出来,非到最后别人把血淋淋的结果展示给自己才明白,真是够白痴的。

热恋时,说好等滕琰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可滕琰上班后,韩风却没在再提结婚的事,那时滕琰还以为韩风体谅她刚工作一切不适应呢。那时的她只想一门心思做好工作,韩风经常出差,工作又忙,两人见面越来越少,沟通也越来越少。

就在所有事情明了前不久的一个晚上,韩风来到她租住的小屋,入夜后不肯离去,滕琰有些吃惊。她本来就是个保守的女孩,更何况早就和韩风说好了,他们要一直等到新婚之夜。最后还是她将韩风劝走了,以后她知道了这就是韩风最后下决心离开自己的时刻,就在那个晚上,韩风上了一个他母亲选中的女孩的床。

当滕琰在办公室听到韩风准备结婚的消息时,她的反应是根本不信,她找到韩风质问时,没想到被韩风的话伤透了心。

他的声音冷冷的,象刀子一样扎在滕琰的心上,总共没几句话,却把滕琰的心扎得千疮百孔。原来不知何时,滕琰在他心中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工作做不好,没有家庭背景,甚至不肯献身给他…

木然地回到办公室,却在门外听到屋里的人在一起议论嘲笑她,在大家眼中她就是一个靠着关系进公司的不学无术的人,对工作不上心,只是一心想吃韩风这块天鹅肉的瘌蛤蟆,不堪入耳的话象洪水一样灌了进来。

滕琰表面很随和,其实骨子里是最倔的。当初她父母双亡,只和奶奶相依为命时,宁可顿顿吃咸菜也不去几个亲戚家占一点便宜,后来奶奶病重她卖了房子给奶奶治病,也没求任何人。好在那时上大学不用交学费,她靠打工和奖学金也毕业了。说起来她还真的只收过韩风和他母亲的东西,她是真的把他们当亲人。

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滕琰好象没看到任何的人,好象没听到任何的话,她告诉自己,只是被韩风抛弃了,算不了什么。父母离她而去,奶奶离她而去她都挺过去了,现在她一定能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