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痛上几天,忍忍就过去了,滕琰也不是特别在意。但到了半夜,滕琰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发觉不好了,不只是肚子痛,身上还发冷,头重脚轻的,似乎要发烧。自己心里也不禁急了起来,要是现在得了风寒,真是要命了。

她这里一动,旁边两年看护她的侍卫就过来问一下,离她最近的燕王也醒了,跟着问:“怎么样了?”

滕琰也顾不上麻烦别人了,就说:“我冷,能不能再给我找点东西盖上。”军中早就没有了被褥之类的,大家都是盖着外袍或披风什么的。

有侍卫拿过来自己的补风,给滕琰盖上,但她怎么也暖和不过,人就象是在冰窖里一样。

她听见燕王说了声“卸甲”,接着铠甲碰撞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燕王到了草原就一直铠甲不离身的,“这时候卸甲做什么?”滕琰迷迷糊糊地想着,但实在没精神去关心这些事了。

身边突然靠过来了个热乎乎地身体,她明白了,燕王卸了铠甲,只穿着里面的袄裤,从后面把她抱住了。

行军中条件艰苦,晚上很多士兵都抱在一起取暖,这本来也没什么。象燕王那样一直不脱铠甲的毕竟是少数,当然他的铠甲比别人的也不同,材质根本不一样,与寻常的铠甲相比又轻又软。

滕琰由于自己的原因根本就没想到要用这个方法,现在燕王这样做后,她真觉得这样确实是个实用的办法,现在不是讲面子讲礼数的时候,活命要紧。何况她身上缠着布带,还穿着里外两层的棉服,并不怕暴露。

披风下的温度几乎立刻就升高了。“谢谢,这样暖和多了。不过,还是让我的侍卫们来吧。”

燕王小声说:“你一直也不让别人这样做,不就是嫌他们吗?”

滕琰又被误会了,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还没法解释。

但现在与燕王讲人人平等肯定是不现实的,她平时根本不让侍卫进她的屋子,已经给大家造成了这种误会。更何况燕王这个人尊卑观念非常严重。

也不只燕王这样了,这里的人都是这样注重出身等级的。都是一样的人,非得按出身分出三六九等来,滕琰有时也庆幸自己的出身足够高,否则,不说别的,燕王对她就不会这样重视。

不过,现在是真的暖和呀,只一会工夫,滕琰就伸展开她一直蜷缩在一起的四肢,即将再一次进入睡眠中了。

不过,滕琰的运气并不会那么好,本来在她身后的燕王突然用力吸了几次气后,非常紧张地坐起来说:“你受伤了!”

刚刚让滕琰赶去睡觉的侍卫们又都起来了,有的去找军医,还有的要找点火的用品。

滕琰心里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止住大家,说:“王爷,我没有受伤。”

“不对,你身上有血腥气。”燕王非常肯定,一边伸手就去脱她的衣服。

滕琰当然不会让他得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说:“我说了,我这是宿疾,过几天就好了。”

看燕王根本没有让步的意思,滕琰赶紧低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隐秘吗?我的病就与隐秘有关,等我们打了胜仗后,我就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眼下,你让我好好休息养病,我可不想命丧草原。”

果然燕王的手松了下来,滕琰就说:“快躺下,我现在更冷了。”

燕王听滕琰的意见躺下了,但还是说:“让军医看看吧,别让病情再重了。”

滕琰笑笑说:“不用了,我心里有数的。”

夜半三更,正时困倦的时候,滕琰很快又有了睡意。

朦胧中听燕王在她背后轻声地说了一句:“我可能真不该逼你来草原。”

滕琰想劝慰他几句,当初是燕王强迫她的没错,但要是她想办法,也是能拒绝的,最后,她一路到这里,自己的意愿还是占大多数的。说到底,她的内心还是有想做一番事业的想法。

不过,她也没什么精力去解释了,再说,燕王对她存些歉疚之心也不是坏事,滕琰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终于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滕琰虽然还是不舒服,但也没有更加严重。

马是骑不了了,她躺进了拉军需品的大车,士兵们体贴做了车蓬,她陷在一大堆的稻草里,盖着毡垫和披风,自在暖和,在这里已经是无上的待遇了。

军医又一次的来看她,滕琰没再拒绝,让他们为她准备了治疗风寒的药,不管有多难喝,还是一口气地都咽了下去。

燕王对她的病非常重视,一天过来看上几回,晚上还是同住在一起,给她取暖,滕琰很感动,但同样也觉得心安理得,她为燕王所做的贡献也值得他的重视了。

如此,过了五天,她终于痊愈了。

三月一日,是约定好的日子,燕王与邓锋两军成功地合击了犬戎狼主的金帐,犬戎最后的主力在这一战中消耗殆尽。

厮杀持续了两天一夜,之后的收尾也足足用了二十多天,共斩首八万余人。狼主在逃走的路上被早有反心的胡塔部的酋长杀了,献到了燕王帐下。

滕琰也不可避免地参加了战斗,此时的她又庆幸她的那场病好的还真是时候,现在的她又生龙活虎般的了,让燕王和她的侍卫们都相信了她所谓的“宿疾”之说。

战斗中,她还是一直跟在燕王身后,重重的护卫下,她的剑虽然一直在手,但并没有用上过,一切都井井有条地按事先的计划进行,犬戎人最根本的问题不是战斗力下降,而是内部不再团结,这样的一盘散沙,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反抗就更不能够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犬戎人也许不懂这句话,但他们却完全按这句话来做的。狼主的母亲亲自率领云摩部的残部前来投降。这是继胡塔部后第二个来投降的部落,也是犬戎云部最大的部落。

云摩部的行动带动了其它的小部落,到了四月,云部大大小小的十五个部落全部投降。从理论上说,犬戎的云部已经归顺了燕王。

北地的春天也终于来了,寒风刺骨的天气过去了,地上冒出了嫩绿的小草,一切都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燕王的大帐前热闹非凡。

如果没有滕琰的建议,现在大家已经踏上回程了,也许早就到了九原。但为了把犬戎人的草原变成燕国的一部分,他们还有太多要做的。

这一次,燕王和滕琰面对的都是全新的挑战,最主要的两项是,安抚犬戎各部落,为他们划分草场,将他们由完全的逐水草而居变成在一定的范围内放牧;建立新的边城,需要选址、设计、规划、建筑等一系列事情。

这两件事情的确定又有一定的相关性,边城位置又要与燕地交通方便,还需要能恰好地控制所辖牧场,另外还要考虑到能否有可以就地取材的建筑材料,能否调动足够的劳役,燕地的经济是否足够支持这样庞大的计划…

她的计划可以说是不完善的,支离破碎的,只是一个具有前瞻性的理念,实施的难度非常之大。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燕王的魄力就显现出来了,从根本上说,滕琰能够为燕王出此计划,也是基于她对燕王的雄才大略有信心。他大刀阔斧地定下了雄伟蓝图的轮廓,牧场、边城最后都是由他来拍的板。

作者有话要说:想加更一章,但网络有时不通,没敢先通知,怕失信于大家,现在总算更上了。

第九十五章

有的人天生就具有领导才能,滕琰原来就知道这一事实,现在就更进一步确定了,燕王无疑说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他的大局观非常强,能在纷繁杂乱的诸多表象下精确地抓到问题的实质。

滕琰看着燕王确定下的草场的划分和三座边城的位置,也不禁叹服,考虑到众多的因素,这无疑是最理想的结果了。自己最缺乏的就是这种总缆全局的观念,但滕琰也有擅长的,那就是更细节的安排管理。

滕琰依照燕王的策略,制定出相应地计划。眼下的事情太多,可用的人手又太少,滕琰已经向昌平郡、平阳郡、九原郡、燕都各处发信,让他们支援些人才。

“公子,燕王有请。”外面的侍卫通报。

由于实在是太忙了,燕王和滕琰现在已经不能象以前那样天天见面在一起议事,而是做了一定的分工后,两人分头忙,有事的时候再碰头。

滕琰听了这话就知道燕王一定是有了比较重要的事,放下手中的笔就出了帐篷。

燕王所在地就在不远处,现在局势稳定了,他们的生活条件也比过去好了不少,早就不再同士兵们一起挤一个帐篷了,燕王也换了一个新的帐篷,外面旗帜鲜明,侍卫环列,与滕琰在燕都外初见时很是相像。

滕琰走向帐篷,远远地就看见其其格又站在了侍卫环绕大帐外,手里握一只牛皮混着红色丝线编成的马鞭,痴痴地望向帐篷里。

帐篷的软帘虽然卷着,但但却挡着一层轻纱幔帐,加上里面的光线不如外面明亮,站在其其格的位置是看不到里面的燕王的。

“唉!”滕琰在心里忍不住一声长叹,痴心女子负心汉,不应该说是无心汉。胡塔部酋长的掌上明珠,其其格,自从见到燕王就痴心不改。草原上的人最信奉的就是强权,虽然燕王带领的大军将胡塔族大败,而且族里不少人也死于交战,但这并不防碍其其格对燕王的倾慕。

也不只是其其格一个了,燕王的桃花不是一朵一朵地开,而是一树一树地开。美丽热情豪爽的草原姑娘们把她们的爱慕都献到了燕王面前。

结果,从冷酷的燕王口中传出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一个这样的女子踏入他的大帐五十步内,如有违反,杀无赦。

美丽的女孩子们纷纷放下了对燕王的思慕,转向了别的将领。可只有其其格,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却不改其衷。她每天都站在帐篷五十步外,盼着能多见燕王一面。

燕王每天出入帐篷的次数并不少,所以面也见了多次,但燕王的眼睛从没在其其格身上暂时停留过,女孩的心思白费了。

滕琰从其其格身边走过,其其格在后面叫了一声,“滕公子!”

滕琰知道自己最合适的举动就是装做没听见,赶紧走进帐篷中,因为自己是帮不了其其格什么忙的。但女孩话语中的恳求还是让她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回过头去。

“其其格,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不要这样等着了。”滕琰轻声劝着其其格。

在草原上青年男子大量减少的当前,军中的将士都很受欢迎。但滕琰受到的欢迎度却不高,犬戎女子喜欢的是强壮的男人,她不大够标准。

仅有的几个对她表现了好感的女孩子,让她用飞珠做借口劝走了。但滕公子和煦的态度让许多草原的女孩愿意对他倾吐心事。

“滕公子,我要嫁给别人了,但我想把这只马鞭送给燕王,你能替我带进去吗?”

原来这只红色的马鞭不是其其格自己用的,而是她要送燕王的。滕琰低下眼睑,不去看其其格脸上的悲伤,她不能替其其格送马鞭给燕王。

“燕王不会收的,你还是留给自己的夫君吧。”滕琰再次感叹燕王如铁石般的心肠。明艳如其其格,带着一种仿佛等人来驯服的野性,这样的尤物竟然没引起他的一丝关注。

滕琰逃难似的进了帐篷,她进入燕王的帐篷是不需要通报的。胡塔部酋长的母亲----犬戎人都称她妗母,也在帐篷里。

燕王虽然拒绝了向他投怀送抱的女孩子们,但对由草原各部落头目送来的女人并不拒绝,这些对他来讲就是一种礼物。

“好,明天一起送过来吧。但我不要成过亲的。”燕王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挑剔。

“是,尊贵的燕王。”妗母行了礼要退下。看见了滕琰,眼睛一亮。热情地向她推荐她的一个丧偶的儿媳。“木朵今年才十八,正是一朵鲜花。”

滕琰知道这是在燕王那里被挑剔出来的,她到是不在意贞操,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自己都没法要的。

这样的热情滕琰也曾在草原上遇到,不过这一次妗母分外的执着,居然当着燕王的面要把这个被燕王拒绝的人送到滕琰手中。原来,她们就要去划分好的牧场了,错过这一次,下次的机会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而只要能把女人送到燕王或滕公子的身边,以后的好处是少不了的。

弄得滕琰很狼狈,她没有燕王高高在上的权威,更少了燕王冷冰冰的气质,在妗母看来,她这个突然出现的代替品要好说话得多,以前滕琰同她商谈事情时确实好说话。

燕王冷冰冰的几句话为她解了围,妗母只好告辞而去。

没了外人,燕王嘲笑她,“你不是最怜香惜玉的吗?”

因为她曾带着飞珠去军营,滕琰经常受燕王和邓锋嘲笑。

“春兰秋菊,所有风采,犬戎的女子比起燕地的女子明艳热情,直爽大方。”滕琰笑着回答。

“夫死也不守孝,还穿红着绿地要嫁人,这样的女人你也觉得好?”

“犬戎人的风俗就是这样,父死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后母,刚才妗母推荐的女子中有一个就是她的儿媳,在这里,女人再嫁是很正常的,我倒觉得这更符合人性。”

“那你就收了刚才的那个木朵。”燕王马上说。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怎么也谈不到一起,滕琰转移话题:“王爷,有什么事?”

“明天,要在各部落送的女子中挑十个出众的,送到京城给皇祖父,你帮我挑十个人吧。”

对于这对祖孙,互相赠送美女,滕琰很无语,但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更不是她能管的事。滕琰马上推脱,“我可不行,王爷还是让别人挑吧。”

“那让谁去挑呢?”燕王也有些没主意,所以他才找的滕琰。

这样的事,滕琰也实在不知道举荐谁,她想了想说:“就让狼主的母亲和妗母她们挑吧。”

“好。剩下的就赏给将领们。”燕王一句话定下了这些女孩子的命运。

滕琰出过主意,只要经过批准,军中一定年龄以上的将领、士兵可以与犬戎人成亲,甚至可以直接退伍,留在草原上。当然在各方面也有相应的安排。

不过,在几乎所有人的心里,还是不愿意娶犬戎人女子的,更不用说打算留在草原上安家的了,就是那些最底层的士兵也一样。反而有不少的将士纳了草原上的美女为妾的,这也可以算是滕琰做为幕僚后的第一次完全失败的策略。

对燕王的安排,滕琰没有吭声。与那些自愿与燕王谈情的女子不同,由妗母、酋长们送来的女子们已经算不得真正的人了,倒更像东西一样。

这个时代的规则,是滕琰一个人不可能撼动的。

“你看看这个奏折,我准备送出去了。”燕王一指案几,他的心思已经从这件事上转移了。

滕琰上前拿起了折子,一看,头就大了,是关于请封的折子。

她排在第一位,燕王为她请封侯爵。

在边关、在路上,她两次答应在打了胜仗后说出自己不能一直为燕王效力的原因,还要求燕王在请封前一定要先告诉她。

刚打完仗时,她心里也不是没嘀咕过这事,但接着忙得昏天黑地,倒不是真忘记了,而是她也是真的不想面对。

滕琰犹豫再三,应该不算是没有准备,她曾经反复想过许多次,到这个时候怎么样说最好,但事到临头,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可以说,她到燕王手下半年多,与燕王在工作上的配合是相当愉快的,燕王擅长决策,能听取别人意见,行动力非常强,而滕琰呢,不但能提出些建设性意见,更长于做一些细致的管理工作,他们在一起共事,算是完美的搭档了。

虽然身份不同,但随着经常的接触,尤其是进军草原后,他们间早就突破了上下级的关系,互相信任,推心置腹,一个动作或表情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燕王对她的看重滕琰清楚,自己对燕王的感激也不言而喻。

当然,他们也有许多不同的思想观念,甚至在一起也有不少的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事也有,但越是这样,思想靠得越近。

滕琰从最开始,纯粹以工作角度与燕王接触,到现在把燕王当做一个好朋友,就越来越不想面对自己隐瞒性别的事情,她已经感觉到了如果燕王知道她的身份,二人间的默契将不会存在。

因为在接触中,滕琰发现燕王对女性的态度,还真不怎么样,比起一般的人还要苛刻和瞧不起。滕琰也多次借机想改变他的这些想法,但效果很差。

就说燕王不允许草原上的女孩进他的帐篷一事吧,滕琰想,如果自己是女子的情况暴露了,那么是不是自己就再也不能进到这里了?

但滕琰又想到,妗母也好,狼主的母亲也好,她们也一样进到燕王的帐篷里,因为草原上的这些女人们同男人们一样,是有权势的,燕王就是把她们当成了男子,那么自己不也一样吗?

想到这里,滕琰的底气又足了些。

她并不想失去燕王这个朋友,但眼下,更舍不得的是草原正朝气蓬勃建设的新边城,新牧场,这些经她手规划的宏伟计划,她恐怕看不到成果了,但在最关键的打基础时期,她还真不想离开。

滕琰感到手中的折子重于千钧了,她抬起头,燕王就站在她身前,记得去年秋天第一次拜见燕王时,他们也这样相对过,一个冬天过去了,燕王长高了,原来和她差不多的身高,现在却高出她半个头,身材也更结实了,只是脸上依旧光洁年青,神情却比半年前平和得多,为他凭添了许多风采,使他更具上位者的宽容,而这种宽容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他威严的气势。

而滕琰身高没有多大的改变,却向横向长了些,她不再像在昌平时那样的削瘦,人也发育了些。当然在她的努力掩饰下,大家都觉得她胖了。

这样从高度上,滕琰就有些落下风,更糟的是,燕王的气场很强大。

被燕王无声的目光盯着,这种感觉比他直接逼问还令人觉得紧张,滕琰环顾四周,大帐里一个人都没有,燕王是做好了听她的隐秘的万全准备了。

定了定神,滕琰干脆地说:“我是女子。”

燕王清亮的目光凝滞了,他死死地盯住滕琰。

滕琰伸手撸下衣服的高领,露出光洁没有喉节的脖子,说:“你看。”

又将耳边的头发拢了一下,让燕王看清自己的耳朵,“我有两个耳孔,所以才总将头发放下来两绺来遮挡。”

如果燕王的眼睛能飞出刀来,滕琰的脖子已经断了无数次了,耳朵也会被削掉。燕王甚至伸出手来想要摸一下,但到了很近的地方又放了下来。

看燕王始终一言不发,滕琰只得开口说:“这事郑先生知道,最初我们商定过一段时间就告诉您,后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王爷,这事一直瞒着您,肯定不对,不过,我也是没办法。再说,我觉得我是男是女都对工作没什么影响,我自认为我的能力不比男人差。”

“妗母不也一样来和王爷商量草原上牧场的事吗?我也可以同她一样啊,只要王爷不介意我是个女子,那么我会同过去一样为王爷尽心竭力。”

“至于封侯什么的,我从来也没想过。王爷已经给了我足够的金钱,完全能弥补我不能封爵或做官所损失的,而且我也非常感谢王爷和郑先生给了我这相机会。”

“如果王爷对我是个女子无法接受,那么我就离开这里。不过现在,边城和牧场规划还差很多,我想将这些做出大概的雏形,再给我半年----三个月的时间就行,我把我的一些想法尽快的写出来,抓紧落实。”

“只等边城的建设有了雏形,我就回家。再之后,滕公子就会重回道观,不会再出现在大家面前了,而且这件事不会传出去的。”

燕王的表情如此的沉郁,滕琰也就停了下来,也许她应该让燕王适应一会儿,冷静一会儿。

于是她轻轻走出帐篷,到了门口,才想起来,一直没说有自己是谁,转过头来又留了一句话:“我是滕琰,真的滕瑾从小就夭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本来是想周日加更的,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更不上。于是今早发了,下午加更这一章。

第九十六章

滕琰没有回自己的帐篷,她信步走到了军营前的小河边,春天来了,小河的河面比冬天时要宽了些,河水淙淙的流过,岸边不少的士兵,打水的,洗衣的,还有不怕冷的,下河去抓鱼,热闹非凡。

欢乐的景象也改变不了糟糕的心情,燕王的反应比她预计的要大得多,就这样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想通。

“公子,你看,我抓到了一条鱼。”宋十二从河里跑出来,手里握着一条鱼,还活蹦乱跳的。

滕琰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不忍打消他的好心情,“就用手抓到的?真厉害!赶紧把衣服穿上,多冷啊!”

年青人就是火力壮,宋十二上身赤裸着,只穿着一条长裤,几乎全部湿透了,眉开眼笑,健硕魁梧的身材配上类似宠物讨好般的憨厚笑脸,“公子,我捉到的这条鱼最大,差不多有半斤,一会儿我就送去让厨师给您晚上做了。”

草原上的饮食非常单调,大家都吃得见到牛羊肉就心生反感了,宋十二虽然是粗人,但护主的心确实是堪称一流。原来他去抓鱼不是为了好玩,而是给自己添菜,滕琰一听,反倒呵叱他,“水这么凉,冻着可不是好玩的,赶紧把衣服穿上,下次可不能再去了。”

看着宋十二答应了跑去穿衣服,滕琰百感交集。

当初燕王把他给滕琰当侍卫就是看中他武艺好,又特别忠心。几个月下来,滕琰也深有体会,宋十二没有太多的心计,但却有十分的忠心,打仗的时候,从来都是紧跟她的身旁,将她护得十分的周全。

最难得的一点就是,谁是他的上司,宋十二就只听这一个人的。滕琰交给他的事情,从来都是不打折的完成,让他看住自己的帐篷,所有的人都得通报,他就能连燕王都拦着,所以现在滕琰有时就敢于在帐篷里好好地洗个澡。

当然用宋十二这样的人,也千万不要把一些不适合的工作派给他,这点滕琰心里有数,所以宋十二一直很好地发挥着他的作用。

而且因为给他娶妻的事,宋十二感激得无心复加,简直快把滕琰当成神明来敬了,让滕琰都快生出愧疚了。

象他这样的侍卫还有不少,另外与她交好的还有很多的将士,他们对她的尊敬和信服都给了她莫大的鼓励,不用说邓锋这样光明磊落的朋友,她将来就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

这怎么能不让她叹息呢?

晚餐果然有一道鱼,虽然物资从燕地源源不断地运来了,现在的生活也比行军时要好得多,但抢先运的都是各类必需品,尤其是边城建设所用,更何况燕地正是春耕,根本就没调任何民夫,现在的时代是地多人少,能多种些粮食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目前运输完全靠军队,能力非常有限,奢侈品一概没有排上日程,就是燕王那里也是普通的麦饭、牛羊肉。

这条鱼实在是很有吸引力,滕琰拿筷子夹下半条鱼,又倒出了点鱼汤,对端着盘子来献宝的宋十二说:“我够了,剩下的你拿去吃吧。”

“公子吃得太少了,比在行军的路上少了一半。”宋十二不太会劝人,但也会唠叨。

滕琰不听,挥手让他出去。她总不能给宋十二讲她需要节食的道理吧。在昌平,她还多少长了点个,后来,她就基本不长了。但个子不长,却开始横向发展。行军打仗的路上,哪里敢少吃,必须得保持最好的体力,再加上很多时候,主食就是肉,滕琰整个人粗了一圈,而且还发育得特别好。

她非常愁,现在天气还行,她里外穿了好几层,再过一段时间,怕是不容易掩盖。而且不管怎样,她也不能再胖下去了。

减肥还不至于,但节食是势在必行的。再说,事情是全盘告诉了燕王,燕王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比一把悬在头上的宝剑是有点夸张,但心里忐忑不安也是真的,食欲自然也不会太好。

燕王直到第三天才有了回应,他让侍卫送来了一封信,还是封口的。这也是表明了他的态度,平时他们间也不是没传过一些书信来,从来都不用封口,路上没几步远,侍卫们不会偷看。

信不长,几句话干巴巴的,所含内容并不少。第一,封侯的名单里没了滕琰;其次,他会给滕琰一万两黄金;再就是请她按那天所说的,用三个月的时间将能做的事做了,能交给别人的事交给别人。

不用说,信中隐含还有一层意思,他并不想与她再见面了,以后就书信来往吧。

既不算好消息,也不算坏消息,滕琰还是能接受的。自己所求的,燕王也答应了,而且还多加了一万两黄金的赏赐,至于燕王绝交的想法,也随他去吧。

有了一万两黄金的动力和时间上的限制,滕琰更卖力了,她现在专心为边城和牧场的长久规划制定方针政策。当然也是因为,燕王突然间很多事都不用她了,原来全部通过她的各种大事,小事,一件件地减少了,逐渐消失了。她只一心想着边城和牧场就可以了。

而且对外的事情也用不上她了,比如,建边城的石料在不远的一处探寻到了,这可是一件大事,燕王带着一众人马去看,但只给了她一个事后的通知。还有…滕琰也不愿意再想下去,告诉到她这里的她知道,没告诉到的,她不知道的应该更多。

但滕琰并不想提前放手,这关乎做人的原则、职业道德什么的,但最根本的,滕琰也否认不了,她的提案,她自己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