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婚礼二十万两银子够用了吗?”滕琰问,这是她对此项花费的上限,一场皇家婚礼实在是太烧钱了,燕王纳侧妃时四个人才用了两万两银子,而娶正妃要花费十倍!当她看到预算表时,实在是被震惊了。最近的几天,她没有与外界接触过,并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总帐过几天会送来,估计是不够用。”燕王不象滕琰一样心痛银子,当时滕琰提出要节约时,他还来了一句从他的内库里出,滕琰不客气地指出,他的内库在给她下了十万两银子的聘礼后已经不会有太多的钱了。

燕王的内库滕琰不管,但大体的数目滕琰却知道,因为内库的银子是由燕地的户部拨过去的,而燕地的所有的收入,滕琰是最清楚不过了。而燕王那里大的花销也都是明摆着的,所以滕琰知道,燕王并没有多少银子可用。

可是燕王本人却没有这个自觉,他现在对燕地的经济情况很了解,可对自己的经济情况就有些茫然了。

这多少与年少时的滕珙类似,滕琰能在自己全部身家不过几十两银子的时候花上几百上千两去买几盆花,燕王倒不会去买什么,他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有定制,什么也不缺,但他要么不用,要是用了,就是大手笔,象对自己和其他官员的赏赐,他对自己的内库完全没有概念,这就是从小没有受过任何经济理财方面的教育的结果。

燕王看出滕琰的不满,他轻松地说:“皇祖父给了我五十万两,所以这次婚礼没用燕地的银子。”

滕珙当初有个当国公府世子的父亲,现在燕王有个当皇帝的祖父,他们的命都真好,滕琰心里计算了一下,皇帝在下旨的同时还赏赐了不少的物品,有给燕王的,还有给自己的,也没忘了燕地的官员,清单滕琰也见过,大约也有二三十万两之巨,一个孙子成亲就花了这么多钱,皇帝真的有钱!

好吧,滕琰松了一口气,刚刚她说的二十万两是指直接在仪式上所用的花费,现在由皇帝付了。那么是燕地所负担的,是重修王府、布置新房等花销,这些在一年前就开始了,当然并不是为了她,王府本身也急需修整,再加上两个月前侧妃进府,四个院子用了十万两,而她现在所在的翠薇殿,做为王府内院的主殿,花了二十万两的银子。

滕琰看着周围奢华的布置,原来在国公府,觉得自己院子里的摆设已经够高档了,但跟天家的皇孙一比,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皇帝对你还真不错!”滕琰咽下了这句到了嘴边的话,这对皇家的祖孙的关系,不是她敢关心的,滕琰笑了笑说:“能不用燕地的钱,真的太好了,今年要做的事太多了,钱根本就不够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九章

燕王赞同地点头,说:“燕地比起南边来,真算是苦寒之地,滕公子,啊,王妃,你说得用多久的时间,燕地能与南边差不多呢?”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们一起努力吧。”滕琰说:“这几天一定积了不少的事吧。”

“等一会儿我让林公公把公文给你拿过来,”燕王说:“我一直好奇那个罗马最后建成了什么样?要是我能去看一看就好了。”

滕琰有一次说话时不小心,把罗马说出来了,燕王问她时,她只好说是在书上看到的,极遥远的地方正在建的一座城市,非常雄伟,燕王还真的上了心,只可惜查了无数的书籍也没查到。这样的时候,滕琰倒非常庆幸她家的藏书楼毁于战火了,这样的事她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好几天没见过面了,滕琰和燕王要交流的还不少。

所以坐帐的时间根本没浪费。等坐帐的时间过了,内侍在门外请燕王到正厅宴客处时,他们还觉得意犹未尽。

滕琰在燕王出门后,马上叫出了飞珠,她一直在外面的屋子里侯着。

飞珠带着晨曦和晨风进了来,不用滕琰吩咐,飞珠也知道滕琰的想法,她身上的衣饰,价值千金,也重达几十斤,就是她身体健壮,现在也觉得非常的不舒服。拆的拆,脱的脱,滕琰进了里间的大浴盆里终于放松了下来。

但也不能泡太久,参考燕王在纳侧妃的的宴席上坐的时间,应该也会很快回来,滕琰很快收拾好,穿上一身浅紫绣花的家常袄裙,头发也重新洗过,擦得半干,挽了个寻常发髻,却不能再梳少女的发式了。

滕琰坐到了外间的炕上,这翠薇殿不愧为王府的主殿,宽敞大气,七间的主屋,两侧都有跨院,左右厢房也都是五间,虽然前期修缮的时候滕琰并没有参与意见,当然那时候她也不知道会是自己住在这里,但后来细节的布置,还是滕琰特地派飞珠来指挥的。

东边最里间的浴室按滕琰的想法重新收拾了,接着就是刚刚坐床安帐的主卧室了,放的是一张超豪华的大床以及梳妆台、柜子等用品,再往外就是带着一铺小炕的外间了,正是隆冬时节,火炕烧得暖暖的,屋子里也暖洋洋的。

炕上摆着一张案几,滕琰就在案几前看着公文,新房内留下的女官都被燕王赶走了,按规定应该有两名女官要全程观看洞房的经过,滕琰当初听到时都呆住了,但她倒没担什么心,反正这些事燕王会处理的,果然处理得不错,新房里一个滕琰不想见的人都没有。

西面的屋子里有专门布置的书房,但哪有这里舒服,滕琰看着、写着,并随手把阅过的公文分好类,以便燕王最后定夺。

外面有内侍通传,燕王回来了。滕琰下了炕,迎着屈膝行了个礼,燕王带着一阵酒气进了屋子,林公公和几个内侍紧随其后。

看来喝了不少的酒,滕琰无视林公公的示意,不肯上前帮着燕王宽衣,但她还是体贴地说了句,“里间的水准备好了,王爷可以进去更衣。”

燕王面色没变,但滕琰感觉到了他很不自在,心里偷笑了一下,但愿这个别扭的王爷,能早日适应现在的情况。

燕王没回答,带着那几个人就进了里间,没过多久,“里面的布置是你想出来的?”燕王的问话把滕琰从手中的公文中惊醒过来。

浴室按滕琰的要求重新修整了,引入了现代的卫浴理念,清洁而卫生。滕琰还把整个浴室一分为二,中间直接用一架屏风隔开,虽然燕王和她不可能同时使用,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还是让人更加的舒心。

滕琰曾想过在西面的书房里再建一个浴室,与燕王彻底分开,但那样造价有些过大,想到自己在这里住不了多久,还是作罢了。

“是啊,”滕琰笑着说,“觉得还不错吧。”

燕王也换下了礼服,一身浅玉色的袍子,头发只在脑后束着,使得他看起来不那么严肃,他带了些惊讶的语气说:“滕公子,啊,王妃还真是做什么都不同凡响呢,明天,让他们把我那里也改成这样。”下一句是对林公公说的。

“喝了不少酒吧,还能看公文吗?”滕琰问,看到燕王肯定的点头,让飞珠倒了一杯茶,把她准备好的公文推到了燕王的前面。

初更的梆子声传了过来,这是滕琰入睡的时间,好象燕王大约也在这时间就寝,滕琰抬眼望去,燕王也正好听到了声音抬起头来,他挥手让林公公他们出去了,滕琰也让飞珠退下。

飞珠是知道实情的,经过跟着滕琰的历练,她听说后只是小小地吃了一惊,然后就象想通了似的不再多问,滕琰看林公公的眼睛也是知情的。

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刚刚早已消失的别扭感又重新回到了燕王的身上。滕琰不给他机会说话,进了里间打开了准备好的箱子,里面有一套被褥,拿出来辅在外面的小炕上,又准备好第二天穿的衣服,才对燕王说:“你睡床,我在外面。”想了想又说:“ 我夜间从来不起来,你好好睡吧,晚安。”

看着燕王点了点头进了里间,滕琰脱了外衣躺下睡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天刚亮,滕琰起床穿好外衣,就听见燕王在里间问:“王妃,你起来了吗?我想出去。”

大家都一起在军中生活过,习惯都差不多,滕琰应声答道:“出来吧。”

燕王是要练功,滕琰也要练剑,好在殿前的地方足够宽敞,两人隔着一座假山各自用功。

滕琰练了会儿就先回了屋子里洗漱,飞珠已经将被子什么的都收拾妥当,只等着帮滕琰更衣梳头,外面有人通传:“四位侧妃来给王妃行礼了。”

燕王也踏着这句话进了屋子,滕琰听到外面几个声音齐道:“王爷安好!”

滕琰朝门口的晨曦点点头,晨曦打了帘子,请了四位侧妃进来。

侧妃虽然有品级,也上皇家的玉碟,但在正妃面前还是妾,燕王的四位侧妃滕琰都认识,但为了以后绝对的权威,滕琰还是配合燕王摆出了不小的架子,让四个人进了里间来侍候她上妆。

燕王走到了滕琰的身后,俯下头来说:“我来替你描眉。”

滕琰听到他努力放柔和的声音不禁打了个哆嗦,让燕王描眉,不描成鬼才怪!再说滕琰的眉形非常好,弯弯长长的,平时根本不用描。但此时,只好配合着燕王娇声说了一句:“王爷帮我插簪吧。”说着递给燕王一支发簪。

事实证明滕琰的猜测是对的,燕王并不擅长做这些事,他总算把发簪给她插在了头发上,但却扎了她的头皮两三下,至少弄断了她好几根头发,而且这根发簪根本没插稳,滕琰不好拨出来重插,只好暂时将就着,等没人的时候自己再重新插好算了。

出了里间,早餐已经摆好,在滕琰还是滕公子的时候,她没少与燕王一起吃早餐,林公公也清楚滕琰的爱好,看着明显是考虑了自己的口味的早餐,滕琰向林公公感激地笑了笑。

燕王给她夹了一大块炙肉,知道燕王根本不会注意别人爱吃什么,给自己夹菜是为了让一旁侍侯的侧妃们知道他对自己的重视,但对着这么一块她必需吃进去的肉,滕琰还是很气愤,表面上却笑着给燕王夹了一大堆青菜,她可是知道燕王的喜好的。她吃肉,燕王吃菜,两人都默默地把不想吃的东西咽了下去。

接下来还不能让侧妃们行礼,得先去会亲,就是到正殿上给遥远的皇上行礼,然后与皇上派来的宗室里的济宁王见了一面,这位济宁王是一位郡王,与现在皇家的血统并不很近,在京城也是一个籍籍无名之人。滕琰始终琢磨不清皇帝的意思,派这样的人来,是表示不重视这个婚礼还是其它的?

因为这场婚礼,燕地的官员们放了三天假,滕琰与燕王再次回到了翠薇殿时,四位侧妃还在那里等着。燕王和滕琰坐在外间炕上设好的座位上。

四位侧妃一同上前行了大礼,滕琰让飞珠拿出了准备好的打赏,发了下去。排在最前的是安宁公主,脸上围着面纱,额前留着长长的流海,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双眼睛里如古井水一样平静无波,无喜也无悲,滕琰注意到她面纱下鼻子的位置并没有凸起,看来她真的割掉了鼻子。

只这一眼,滕琰就不忍再看下去,下一位就是她的堂姐滕琳,滕琳并不是原来常见的一脸端庄,而是带了些隐约的不满,她看向滕琰的眼神也好象在质疑,让滕琰一下子想起了在昌平时她与滕琳相见时说的决不会嫁给燕王的话来,谁能想到命运的安排会让她和滕琳又在燕王府里相遇呢?滕琰安抚地对着滕琳笑了笑,滕琳早晚会知道,她来做燕王的正妃对滕琳来说是最有利的,对其他侧妃也是一样的。

邓钰早就用她水灵灵地大眼睛盯着滕琰了,看滕琰把目光转向她,脸上的雀跃一览无疑,滕琰笑着想,邓钰看来进步了不少,至少她克制住自己扑上来抱住自己。看邓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身后的女官,滕琰知道她是怕女官管教她,这一点还象个孩子。

最后是王蓉,她与三年前见面时没有什么变化,气质沉静,面带微笑,举手投足无不优雅动人,她看向滕琰的眼神依旧真诚,滕琰也回之以有空再聊的暗示。

滕琰指着下面的椅子让大家坐下,对每个人,她都有要说的话,但对着四个人,滕琰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陈词滥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二十章

滕琰的话说完了,看了看燕王,是不是他也应该讲几句啊。燕王并没有多看一眼下面的几位侧妃,只对滕琰说了一句,“我去书房处理点事,你这边完事后去找我。”起身走向了外面。

这时,林公公带着几个内侍和女官进来给滕琰行礼。这些应该就是王府的管事了。

王府内院共分了十几个管事,分别由女官和内侍们管理,原来一直由林公公总负责,林公公因为还管燕王身边的事宜,而内院这边一直出状况,他早就有些忙不过来了。燕王本也打算重新安排,恰好又逢滕琰要嫁进来,所以就让林公公又多管了一阵,再把内院的事交给滕琰,于是林公公今天就迫不及待地来交差来了。

滕琰问了问情况,原来王府的总人数并不多,燕王身边有一百多人,每个侧妃有几十个人,她这里按制应该有一百人左右,还有各处的杂役们,加起来刚过五百人,还不如过去国公府的下人多呢。但局面却有些乱,问题出在内外混杂上。

跟着燕王的那一百多人本来是一套完整的后勤系统,但内院有了妃子后,很多事并没有仔细梳理,而是与外院混在一起,最严重的时候造成不能及时开饭,当然不能及时开饭的肯定是内院的人。

林公公的心自然全在燕王那处,其他的人也只会重视燕王,妃子们自然就吃点亏。高门大户,哪能一家都有捧高踩低的,在王府里也不例外。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来,燕王对他的几位侧妃并不上心,这才造成了这种局面。

这不难办,把内外院完全分开就是,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就是下人们也都有定制,每人有不同的份例,多少肉、多少菜、多少米、多少衣料、多少银钱,只要重新设厨房、针线上的、浣洗的、采购的等等,把这些事管起来,万事就顺了。

滕琰对林公公说了,并让他把燕王的人重新分出去,再给内院推荐几个管事,在后院准备几间屋子议事,事情也就有了眉目了。

只是当家的女主人,滕琰并不想做,她主要的任务是帮着燕王忙燕地的政务,也无暇分心王府的杂事,不过,几位侧妃都出身大家,管这点事并不算什么,就是实力最差的邓钰,应该也能做得来。

滕琰就把眼光放在了坐在下面的四个人身上了,肯定得按位份安排,滕琰就先对安宁公主说:“朱侧妃,内院的事就由你管起来吧,这也是为王爷和我分忧。”

安宁公主恭敬地站了起来,向着滕琰摆了摆手,她身后的一位侍女上前说:“王妃,公主管不来这些。”

滕琰一直没有听到安宁公主说话,她想可能是由于鼻子的原因吧,这样的安宁公主早就心如死灰了,肯定是真的不想管,她也不勉强,点了点头向下一个滕琳看去,“滕侧妃,那就交给你吧。”

滕琳并不推辞,站起来应了声是,给滕琰行了一礼,让侍女上前接过林公公手中的钥匙和帐本,站在一旁。滕琰又对邓钰和王蓉说:“你们俩位侧妃没事时也去帮帮忙。”

滕琰转身对几个内院的管事说:“你们以后听滕侧妃的吩咐,好好做事,下人如果有不听话的,或者偷懒耍滑的,滕侧妃不用告诉我,直接撵出去!”就让她们都下去接帐、对帐了。

大家走之前,滕琰又想起了一件事,说:“以后,不要每天都来行礼了,只在初一、十五过来就行。”四个侧妃齐齐地行礼应了一声。

滕琰回去换了家常衣服,准备去书房去见燕王,刚出门,就见邓钰站在门口等着她,滕琰笑着问:“你怎么不去看帐呢?”

看到滕琰亲切的态度,邓钰立刻恢复了活力,她拉着滕琰说:“琰姐姐,见到你我好高兴,平时我都要闷死了,姑姑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我才不想去看帐本呢,我想跟着你。”

姑姑是对有一定地位的女官的称呼,别人都带着侍女,只有她带着女官,这丫头也不知道闯了多少祸。滕琰问:“那姑姑怎么让你自己回来了?”

邓钰笑逐颜开地说:“过花园的时候,我说要去洗个手,就跑了回来。”

要说邓钰的性子,是最不适合在王府中生存的,当初滕琰也给她的父亲写了信,暗示了这点,却不知为什么邓钰到底进了王府。滕琰忍不住问了:“当初选妃是你们家让你报名的吗?”

邓钰收起欢快地笑容说:“昌平解围的时候,我在城墙上看到了王爷,把犬戎人打得丢盔弃甲,真是大英雄。我就一心想嫁给王爷,就求着父亲和母亲,进了王府。”她看着滕琰,眼泪就快掉了下来,“王爷一点也不喜欢我,他只同我说过几句话,就再也不理我了。”

“邓侧妃,邓侧妃,”一名女官快步走了过来,看见滕琰赶紧低头行礼,对邓钰说:“邓侧妃,滕侧妃和王侧妃等您过去看帐呢。”

滕琰感到邓钰拉着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安慰地拍了拍她对女官说:“邓侧妃年纪小,你不要管得太严了。”

女官答应着是,站到了邓钰的身后,滕琰又问:“是谁安排你跟着邓侧妃的?”

“林公公。”女官回答,要是林公公安排的,就有可能出于燕王的授意,但也不是坏事,邓钰虽然少了自由,但总不会再闯祸。

滕琰看着邓钰可怜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就让她这样走了,就拉着她的手说:“我要去书房见王爷,你陪我走到那里去吧,然后再回去,帐本要是不喜欢看就不看了,让滕侧妃和王侧妃管吧。”

邓钰又欢快起来,一路上与滕琰说起这两年多没见面的时间里她做了些什么,又问滕琰的病是不是全好了,“听父亲说你病了,我就要去道观里看你,可父亲不让,他说道观不让人随便出入。后来我自己偷偷骑马去了,翻墙进了那个道观,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姐姐,最后让他们发现了我,把我送回家了。”

滕琰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苦笑了一下说:“你可太淘气了。”邓钰就是把整个道观都翻一遍也找不到她啊。

“那以后,家里就不让我出来骑马了,”邓钰说:“琰姐姐,你能让带我去骑马吗?”

滕琰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没等她说话,邓钰马上说:“那琰姐姐,你常陪我说说话行吗?”

滕琰看着象失去了庇护的小动物一样可怜的邓钰,不知说什么好,已经到了燕王的外书房了,滕琰硬起心来说:“听话,回去吧,我有空一定陪你说话。”

邓钰听话地走了,滕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让跟在她身边的晨曦把邓钰喊回来,还没等晨曦去喊她,邓钰已经像小鹿般飞快地跑了回来,“琰姐姐,我听见你要喊我回来了,什么事呀?”

滕琰点了点她的鼻尖,好笑地说:“明天是我回门的日子,我带你去我们家吧,你还能看见滕珂。”

看着邓钰高兴地离开了,滕琰进了外书房。

燕王的外书房就在他住的正殿旁,滕琰在内侍通报后走了进去,燕王并没有抬头看她,而是继续在一张大的地图上仔细看着,滕琰早就适应了燕王的工作习惯,她顺着燕王的目光看着地图,最后得出结论,燕王在规划连接草原和燕地的道路。

要修这样一条路还是滕琰的建议,但如何选线路还得由燕王确定,这条路不仅有重要的经济意义,还要有军事意义,如何在沿途设置军事要塞,情况有变时能扼住南北要道。

滕琰对于这样的军事问题并不通,所以她静静地坐下来,拿起放在一旁的公文看了起来。

午饭就在燕王这里吃的,燕王还是有些心不在焉,他心里想的都是那条路,直到申时,他突然对滕琰说:“公子,你看沿着这条山脉修路可好?”

燕王在一心工作时,时常把滕琰又叫成公子,就是在草原上也是如此,滕公子在燕王心目中的地位绝对是很重要的,滕琰对此并不在意,要说这一点她还多少有些对不起燕王,是她给燕王制造了并不存在的滕公子。

沿着燕王手指的方向,滕琰看出来了,在接近草原的丘陵地段,燕王选了一条两山相夹的通路,她问:“王爷想在这里修建关隘?”

果然燕王说:“新城是第一道防线,这里就是第二道,有备无患嘛。”

滕琰无法反驳,做为这个时代的人,他们根深蒂固地对草原的游牧民族有着非常高的警惕性,这也是历史形成的。她轻轻说:“新城那边不仅要把市场做好,让草原和燕地货物流通起来,更要注意文化的传播,让犬戎人融入中华衣冠的圈子里来。”

燕王赞成地点头,然后问:“你计算过修好这条路要花多少钱吗?”

滕琰确实做过一个大概的估算,但燕地现在的收入并不足够支持他们这个宏大的计划,她笑着说:“我们可以一段段地修建,用不上十年,肯定会完工的。”

燕王并不满意这样长的时间,他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滕琰说:“我一定很快就修好这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进二十一章

滕琰和燕王又讨论了其它一些事务,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入更了,滕琰要回翠薇殿,她披上飞珠送来的披风,夜晚很冷,她简单地道了别,“我先回去了。”

燕王也跟着她出了门,说:“我们一起走吧。”

滕琰明白,他们毕竟是新婚,头几天总得在她那里住才对,起码表示燕王对这个正妃很尊重。“明天回门时,你送我到家里,坐一小会儿就走吧,申时派个人去接我就可以了。”本来打算明天早上说的,但一起走路,总不好一声不吭,就先说了出来。

“没关系,这三天燕地所有的官员都休息,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就陪你一天。”燕王回答。

滕琰笑着说:“我知道王爷这是给我面子,但真的不用了。我以后回家的时间会更少,这次想好好同家人在一起放松一下,您在,我们反倒不方便。”

“噢,那好,就按你说的。”燕王语气很平淡。

不知怎么,滕琰听出了燕王因为被拒绝了有些不高兴,燕王是为了给自己面子,但没得到自己的感激,心里不太舒服。但她不打算改变主意,要是燕王在滕家一整天,可以想象会是多么糟糕的一天,家里所有的人都得战战兢兢,连一句心里话也没机会说。

于是滕琰直言道:“我们家平常过日子,没有多少规矩,一家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您听了,还得觉得无聊呢。”

燕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完全明白这个道理,就是在军中,也就是滕琰能与他聊聊天,就连邓锋也不能完全放开,更不用说其他的军官们了。天家的权力和威严把燕王与所有人之间都划分了清晰的界线。

只有滕琰,在灵魂深处认为人人平等,所以她虽然非常尊重燕王,服从燕王的命令,努力做个好下属,但却从没有把燕王高高在上地隔离开。这也是燕王对滕公子异常怀念的原因,滕公子于他,不仅是一个高水平的幕僚,更是唯一一个真正有沟通的人。

不过滕琰感觉她上次大哭被燕王看见后,燕王对她恢复了一些过去与滕公子间的亲密,这也是人之常情,看到了别人隐密的一面后,,反倒能拉近彼此的距离。

“平时听你说话,你父亲和大哥和你最亲密?”燕王已经不介意了。

“是啊,父亲最疼我了,我生了病,他守在一旁,亲自给我喂药,结果药撒得到处都是。”滕琰想起那温暖的一幕笑了,“我想做什么,父亲如果不同意,我只要哭上几声就会胜利。”

一瞬间,与陆伯甫定婚的事情又出现在眼前,滕琰心里一阵难过,接下来的话就哽住了,燕王发觉了,“现在就想家了?”

滕琰掩饰地说:“是啊,还有我大哥,他和我一起长大,我们常在一起读书,他考秀才的时候,我还和他一起破题写文章呢,那时候,心里总因为自己是女孩,不能参加科举遗憾。”

“那现在还遗憾吗?”

“有了这两年如此丰富的经历,应该不遗憾了。”

“我倒是遗憾,如果你是男子的话,该多好。”

“我早就说了,你就把我当男子好了。”滕琰笑着说,“真正的相知相识用的是心灵,而不是外表的皮囊。”

看着燕王还在沉吟,滕琰也不再多说,燕王头脑聪明,心机深厚,但在为人处事上,却少了一份陆伯甫那种经历坎坷后的通透。

滕琰摇了摇头,今天是怎么了,老是想起陆伯甫来,还是赶紧忘掉吧。

进了翠薇殿,还是同昨天晚上一样,他们相安无事地住了一晚,早上吃饭时,滕琳过来了,给燕王和滕琰行了礼后,滕琰问:“有什么事吗?”

昨天已经说过了,并不用天天过来,现在来了就是有事情了。滕琳恭敬地说:“昨天,已经与林公公对好了帐,就想对王妃说一声。”

滕琰一边吃着早饭,一边不以为然地说:“以后,这些事就由你做主了,不必告诉我。”

滕琳点头应着,拉起了袖子,亲自为燕王和滕琰布菜。

虽然家里的姨娘也在用餐时在一旁侍候,但做为有品级的侧妃还是用不着这样,滕琰打量滕琳一眼,一下子明白了,心中暗道自己迟钝。

滕琳一身浅黄的裙子,鲜嫩得好象一朵刚从枝头摘下的带着露水的花儿,恰到好处的妆容更突出了她的美丽,尤其那红唇,在黄衣的映衬下分外的迷人。袖子拉上去了一点,露出了雪白的手腕与纤纤玉手,比最完美的工艺品还要漂亮。原来,她是来争宠的!

她与燕王“成亲”才两天,现在来争宠是不是早了点?按一般的标准,王府内院的女人不算多,不过,只要有内院的地方,就会争宠,这并不奇怪。滕琰选择了装傻,确实也与自己无关嘛!

滕琰对滕琳笑了笑,说:“滕侧妃只给王爷布菜就行了,我喜欢自己吃。”说完鼓励地看了一眼滕琳,内院争宠的日子不好过,要想过好了,必须努力。

滕琳以前总是端庄得过了火,但现在还真放下了身段。形势逼人,估计燕王在四个侧妃中比较喜欢王蓉,安宁公主明显是个摆设,邓钰是不受宠的,燕王不是能哄一个小姑娘的人,看在邓锋的面子上对她过得去就是了,邓钰也说和燕王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要么滕琳也不会这样急切。不过滕琳和王蓉一个是她的堂姐,一个是她的表姐兼闺蜜,她谁也不能帮,只希望她们不要发生冲突,要不她可就难办了。

滕琰暗暗地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很幸运的,不用过这种日子,否则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有得就有失,滕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算得上白皙整洁,但比起滕琳来,实在称不上是一双女人的手了。“但这是劳动人民的手,是勤劳的一双手,自己甚至家中的一切都是这双手挣得的。”滕琰心中安慰自己,“不管怎样,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争得了不少的权利,财产权、婚姻自主权、参与政务的权利…完全不用象滕琳一样去讨好别人,太值得了。”低头认真地吃菜吃饭。

一大块肉夹了过来,滕琰不满地想,滕琳你对燕王争宠也得别坑了别人呀,再不了解自己的饮食爱好,也能知道不应该给她夹这么一块肉。

抬头一看,滕琰怪错人了,肉是燕王夹来的,真不知说什么好,昨天她回敬了一堆蔬菜,燕王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滕琰无奈地把肉吃了,不可能指望象燕王这样的人上人能够顾及到别人的感受,能想起来给自己夹菜已经就是日出西方了,再说这应该算是难得的恩赐吧。

吃过了早餐,出了翠薇殿,邓钰在一旁等着。昨天倒忘记对燕王提要带邓钰回门的事了,滕琰只说了半句,燕王已经挥手表示了同意。对于邓锋的妹妹,以燕王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为难的。

燕王骑马,滕琰让邓钰与自己同坐一辆马车跟在后面,排着仪仗出了燕王府。燕王府就在原来的燕国皇宫,与新赐的承平侯府,也就是过去的开国公府,相距很近。

承平侯府早就做好了准备,父亲、王夫人带着家里所有的人都在门外迎接,行大礼。滕琰站在燕王一旁,心里别扭得很,但也只能不吭声。

进了荣喜堂,这里一直是这座府第的正堂,燕王坐在正中间,滕琰也只好在他的身边落座。

几句寒暄之后,燕王站起来说了句,“申时我会来接你。”就离开了,滕琰和家里人又出来恭送,又是一通的忙乱,总算关上门,只剩下了自家人,加上一个邓钰。

滕琰先说:“王爷走了,我们一家人还同以前一样,只讲家礼,别弄得生分了。”

这边邓钰已经热情地与滕家所有人打招呼,她都认识嘛。也赶紧点头说:“世伯、伯母,你们还象以前一样待我吧,可别给我行礼了!”

看到父亲、大哥还有王夫人、嫂子、甚至滕珂都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自己,怎么回门还带一个回来?滕琰怕大家想歪了,赶紧说:“钰儿在王府里没什么事,我就把她带回来了,我们两家本来也是世交,钰儿,你在这里随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