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琰同燕王进了帐篷,却还有些担心,“要是邓钰找过来怎么办?”

“瞧瞧你,你才是我的王妃。”燕王笑她,“不是告诉你了吗?不用担心。”

好的,她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很有趣的一天。”滕琰的眼睛有灯光下亮晶晶的,“只是你不曾去跳舞,没法完全感受夷族人的热情。”

滕琰想到这里,先不睡,拉着燕王站在帐篷中间,“我教你跳舞。”

“我不行,我从来没跳过。”燕王绷起了身子,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就是跟着鼓点走嘛。”滕琰拉着燕王,“哎哟,好痛!”她的脚被踩到了。

“我说了我不行。”燕王把滕琰抱到了充做床用的毡子上,一面给滕琰揉脚一面说。

“没关系,”滕琰已经想好了怎么跳,她一定要让燕王也感受到跳舞的乐趣。“你听我的。”

滕琰把自己的鞋脱了,两只脚站到了燕王的双脚上,双手环住了燕王的脖子,在燕王的耳边说:“听我的,抬左脚,抬右脚,再左再右,左,右,左…”

慢慢地他们和谐地移动着,燕王的手自然地环住了滕珲的腰,两人的身体一齐摇摆着,与外面传来的鼓声融为一体。

燕王在燕地也就算是中等身高,最初他和滕琰想见时,基本与滕琰同高,后来他长高些,也不过比滕琰高上半头。现在滕琰站在了他的脚上,还微微踮起脚尖,恰好脸对上了脸。

黑暗中,两人都闭上了眼,双唇相接,紧紧拥抱,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狂欢后次日的早晨,山间格外静谧,只有鸟儿在啾啾地鸣唱。滕琰一面喝着鹿血蒸蛋羹,一面打掉燕王伸过来的手,“你不要再喝这个了!”

说起来她真丢人,不知道鹿血是壮阳的,还尝了一下,怪不得赫图将军当时的表情那样的怪。当时的自己还以为是赫图将军因为没分给自己一份而不好意思呢。最可恨的自然是燕王,看到自己做傻事也不吭声。

“我想阻止时你已经喝了下去了,反正只有那么一点。”燕王昨夜就是这样解释的,还问自己“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你觉得有效果吗?”

滕琰把鹿血蛋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不能让燕王再吃到这个东西了,鹿血的效果她可知道了,一晚上她也没怎么睡觉。她狠狠地看了一眼燕王,不过,燕王回了她一个“你吃这个为的是什么?”的眼神,让滕琰又羞红了脸。

吃了一半,碗就让燕王端走了,迅速地把剩下的都吃光了。还小声地对她说:“我让赫图送我几头鹿,以后我们回去慢慢吃。”

滕琰在桌子下踹了燕王一脚,燕王也在桌子底下拿脚在她的腿上蹭。

直到赫图将军过来同燕王谈事情,他们才老老实实地坐着议事。

晨风悄悄地向她招手。如果没什么大事,晨风是不会这样做的,滕琰出了帐篷。

“邓侧妃今晨才回来,一回来就哭了,一定要找王妃。”晨风轻声说。

燕王已经说会解决邓钰的事了,还对滕琰保证不会出什么事,可现在邓钰还是出了什么问题,滕琰就想过去看看,就见邓氏父子、三虎几个人都向这边走过来了,而燕王也让侍卫叫她回去。

一定是邓钰的事,滕琰进了帐篷,心却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九十六章

帐篷里,三虎已经跪在了燕王的面前,他的汉语说得比赫图将军还要好,“王爷,请您将邓钰赐我为妻,让夷族人与燕人结为姻亲,世代交好,永远效忠皇上。”

看样子邓氏父子和赫图将军也是知情的,而且也已经同意了,那么邓钰呢?邓钰就在这时进了帐篷,眼睛红红的,邓夫人在一旁陪着她。

昨晚他们一起去看枫王,结果大家走散了,三虎和邓钰两人在外面呆了一夜。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想掩饰住,就只有把邓钰赐给三虎了。

燕王沉稳地说:“邓钰是邓侯的妹妹,也如同我的妹妹一样,我认邓钰为妹妹,将你改名为赵钰,并为你请封郡主。现在我将夷族的三虎招为郡马,皇家与夷族永结秦晋之好。”

上百年前,那时犬戎的狼主朝见前燕皇上,喜欢上了皇上的妃子,向皇上开口讨要,皇上就将那妃子送给了狼主,并约定前燕国与犬戎互不侵犯。

从那后,前燕边关安宁了二十几年。

如今燕王是效仿前世,与夷族人结好,但其实还不是因为自己!燕王如此的打算还是感动了滕琰,夷人自从见了燕王就一直想送族女给燕王,为的就是结为姻亲,自己看着那几个围着燕王的漂亮姑娘心里自然不舒服,正是相信燕王,她并没有多话,甚至赫图将军来与燕王谈及此事时还时常回避。

可是邓钰的问题早晚都得解决,而且越早越好,现在这个结局应该算是好的了,但愿邓钰能够接受。

就听燕王又说:“三虎,我打算送你去京城任御林军军官,邓锋也即将与前燕公主成亲,然后也会到京城任职,你们可以同行。”

邓锋与安静公主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滕琰替他们庆幸,可是邓钰能幸福吗?

当滕琰面对着邓钰和邓夫人的时候,她不知说什么好,替邓钰擦了擦眼泪说:“这件事的责任在我。”

邓夫人强作欢颜地说:“侯爷对我说了,钰儿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王爷还认她当郡主,又答应将三虎送到京城御林军中,他们一定能过好的。”

滕琰看向邓钰,“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邓钰抽泣着说:“我早就知道王爷不喜欢我,怪不得姐姐,是我什么也不好。” 

“不是你不好,是燕王和我心心相印,我们间容不下别人了。”滕琰歉疚地说:“三虎是个不错的年青人,对你真很好,你也要对他好。”

“父亲和母亲都对我说了,我会听话的。”邓钰抽了抽鼻子,努力对滕琰笑了笑。

邓钰成亲是在一个月后,那时皇上的圣旨已经传了过来,邓钰,应该叫赵钰了,被封为嘉仪郡主,赐婚夷族赫图将军弟弟三虎。随着圣旨,还有皇上赏下的一柄玉如意。

燕王也派了礼部的人操持婚礼,滕琰则送了大量的添妆。

邓家人一直留在东山郡,直到赵钰的婚事举办后才回到了燕都。接着就是邓锋的亲事。

邓锋虽然是燕地最年轻的侯爷,军功又如此卓著,但他的亲事办得相当地低调。与前朝的公主成亲,这种自毁前途的事让很多人都不理解。好在燕王和滕琰双双到场,为他撑起了场面。

邓锋接着就调任到了南方,皇上对燕王不薄,给了邓锋一个京郊大营的副将的职位。还有三虎,直接成了皇上的亲卫。这郎舅二人一同进了京。

滕琰也看到了成为妇人的邓钰,还好,邓钰脸上满是幸福,在滕琰的问话下难得地红了脸。知道邓钰迟早要长大,滕琰还是嘱咐她到了京城凡事留心。

晚上,滕琰伏在燕王的怀里,轻声说:“如果你听我的,娶了蓉姐姐,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我若嫁与一般的人家,也省了这番心力。”

果然燕王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他马上把滕琰紧紧地抱住,好像在宣布他的主权,还一面在滕琰的耳边说:“那样我不会像现在这样快乐。”他看着怀中的人说:“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快乐。”

是的,他们在一起,幸福已经装满彼此的心田,溢了出来,带动得王府里的气氛就像时时有春风吹过。

就是处理起燕地繁杂的事务来,燕王和滕琰只要是能在一起,也总是不以为苦。随着平阳与东山郡全部平定,燕地的管理面临着一个新的提高。滕琰提议不只文官要定期考核,调动升迁,就是武将,也不能像过去一样一个将领甚至一个家族世代镇守某处。

唐朝的节度使之乱,前不久的东山郡公孙家之乱就是例子。兵权必须收归中央所有,边防和各郡的将领由兵部发给印信,军权不能再由个人或家族独专。

政务上的诸事一项项地解决着,滕琰还很烦恼王蓉的安排。王蓉在见到滕琰后就先向她说明了,她只要名份,决不会打扰燕王和滕琰的生活,而且她也是这样做的。

滕琰替王蓉叹息,王蓉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遇到了燕王和自己。如果是其他的人,不能说百分之一百,至少也是百分之九十几的结果是王蓉会成为最合格的女主人。

王蓉不但相貌出众,颇有才华,性格非常温和可人。赵祯与嘉和郡主就与她相处极为和睦,在京城的燕王府时,滕琰也与这对兄妹还算处得来,但比较起来,他们更亲近的还是王蓉。对滕琰他们总有着一种畏惧的感觉。

“王妃,王妃,王爷请您过去,就在演武场上。”林公公急急地跑过来,在滕琰身边小声说:“王爷对赵祯发火了。”

燕王对赵祯算不上友爱,在京城时应该就是置之不理,但这次回到燕都,滕琰觉得燕王比过去关心赵祯了。他处理政务时带着赵祯,还时不时的抽查赵祯的功课和武功。

虽然赵祯的进展几乎就没让燕王满意过,但燕王还没发过火,他只要站在赵祯面前就能直到威慑作用。

一天十二个时辰,她与燕王在一起至少十个时辰以上,同吃同住同办公。才离开这么会儿,林公公就又找她,一定是很严重了。

燕王站在演武厅正中,里面的人应该是都被清了出去,赵祯跪在地上,其实他基本上就是瘫坐在地上。

情况比滕琰想像得好得多,她以为燕王一定是动手了。

燕王递给了她一张画。

这是一张小小的人物肖像,中间还撕裂了一条,看来是经过揉捏再重新抹平的。做画的肯定不是出于丹青高手,但还是能看得出来,画的是――王蓉。

再看赵祯,鬓发散乱,衣襟大开,本来滕琰最初看到他时也发现了这些,不过就是以为因为练武才弄成这个样子的。

燕王身上凛烈的寒气令滕琰一震,事情很显然,赵祯对王蓉有了绮思,还偷偷地画了像带在身上,在练武时不小心被燕王发现了。

这种事情燕王确实得找自己商量。

滕琰想起一件事。她将赵祯和嘉和郡主交给王蓉后,王蓉曾经给她写信问,赵祯身边没有侍候的丫头,是不是给他两个人,王蓉指的是通房丫头,滕琰当然明白。

可她当时没有同意,滕琰本来就反感这些,再说原来在燕王府燕王也没有那样安排。那时她还在想,赵祯很快就要成亲了,以后的事她就不用管了。

没想到赵祯居然倾慕他哥哥的侧妃。燕王如此生气应该就是因为这个。赵祯并不知道燕王与王蓉的关系,但觊觎他的庶嫂却实是很难被这里的人接受。

如果王蓉对赵祯也有好感,那么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滕琰心里想着,却觉得王蓉不会对赵祯动情的。

滕琰将那张画像放在一旁,轻轻地拉住燕王的手臂,示意他坐在椅子上。感受到滕琰的体贴,燕王的怒气下去了些。

滕琰也很为难。

燕王和自己都想把王蓉嫁给才凌,才凌是个孤儿,年纪不大,做战特别勇猛,虽然还没有封侯,但也是燕地有名的将军了。本来燕王得知才凌没有成亲时是想把邓钰嫁给他的。结果,她同燕王一问才凌,才凌就吞吞吐吐地说想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女子。

要不是北地这样的女子太少,才凌恐怕早就成亲了。而邓钰是无论如何也不适合他的,后来,燕王见邓钰与三虎常在一起说话,恰好又想与夷族联姻,就让邓钰嫁给了三虎。那么,滕琰就想到了王蓉很适合,燕王听了也很赞同。

恰好今年冬天才凌会回京城考评,那时再想办法将王蓉嫁给才凌。才凌本人也从燕王口中听到了燕王妃会帮他选一个媳妇,在东山郡时就给滕琰提前行礼拜谢过了。

事情又出了偏差。

滕琰还是问了赵祯,“这画像是你画的?”

“是。”赵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回答。

“你和王侧妃…”

腾琰的话还没有问完,赵祯急切地说:“没有,什么都没有,侧妃什么也不知道!”

“本王离开燕都时对你说过,会为你娶晋地世家女子为妻,人由你自己挑,但你竟然敢想王府后院的人,真令我失望。”燕王的语气有一种不屑,他一定想起了赵祯出身低贱的生母。

燕王一直非常重视嫡庶出身这些事情的,滕琰觉得即使没有自己,燕王也会对自己的嫡妻非常的尊重。高贵的出身让他从骨子里认可这些。只从在京城时他对皇贵妃的称呼上就就以看出,统领后宫的贵妃也不能让他称一声祖母。

按这里的思路,这是乱伦的丑剧,不只是燕王,就是滕琰也不愿意发生在王府里。她想了想说:“你还有什么东西是与王侧妃有关的?”

赵祯从内衣里解下一个荷包,颤抖着手递给了滕琰,他知道如果不拿出来也会被发现的。“这是送妹妹的,让我偷拿过来的。”

看绣工,确实是王蓉亲手做的,滕琰叹了一口气说:“如今你想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九十七章

“王爷,我听说你不喜欢王侧妃,我就没见你见过她的院子,求你将她给我吧,你反正也不喜欢女人…”赵祯被自己突然说出的话吓呆了,傻傻地看着燕王。

这是燕王最忌讳的事情,赵祯脑子一片空白,他只有等着被这个哥哥打死了。虽然他没机会参加皇家人的活动,但燕王的事情他也不是一点也听不到。

当初皇上给燕王赐婚,燕王坚决不同意,后来一位王叔隐讳地提了一句燕王不喜欢女人,就让燕王当着皇上的面打了。现在连个能拦住燕王的人都没有,自己哪能里还有命。

赵祯知道,燕王一定会恼羞成怒的,因为这是真的。燕王府里就一个年青宫女都没有,侍候他们的都是内侍或老嫫嫫,就是到了燕都,他住的外院也是一个宫女也没有。

赵祯不可思议地看到燕王妃瞧着燕王笑,燕王很不自在地把头转过去。

滕琰只好开口说:“弟弟,这些事情你想得太简单了。”

赵祯不是个机敏的人,他明白过来自己保住了命,又觉得自己的要求不会成功的,他悲喜交加地哭了起来。

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哭得稀里哗拉的,滕琰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不觉中心软了许多。

燕王成长的经历可以说是充满荆棘,但他年少的时候还有过幸福的时光,可眼前的赵祯,虽然不见得像燕王一样遇到过巨大的打击,但他的人生一定也是步步坎坷。

虽然是皇室血脉,但生为低贱的营妓之子,他所受到的折辱必不会少。在恢复皇室后裔身份的过程中,他一定做过死亡的准备。就是进了燕王府,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他又得到了什么呢?大约除了衣食温饱以外就是无视和自卑吧。

有谁真正地怜惜过他呢?滕琰做为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一位女性同辈,短短几天的接触大约只让他敬畏。而王蓉的温和与善良才真正抚慰了赵祯干涸的心,让他忘了规矩礼法。

想到了这些,滕琰对赵祯的不满如冰雪见到阳光一样消失了。她柔声说:“弟弟先回去休息吧,这件事王爷和我会处理好的。”又让林公公加派了人手,照顾好赵祯。

滕琰挽着燕王回了书房,路上,燕王突然问:“你想让他如愿?”

“蓉姐姐还什么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大约不会愿意。”滕琰说了刚才她的想法,“赵祯其实也挺可怜的。”

到了书房里,燕王突然把滕琰抱住了,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却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过了好半天才说:“幸亏我有了你。”

滕琰抚着他的头发,“一会儿我去与蓉姐姐说说话。”

“如果能成全他们就成全吧。”燕王低声说。

“嗯。”滕琰答应着,心里也奇怪燕王会这样想。把王蓉嫁出去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才凌是孤儿,又是在外带兵的将军,很多事就好办多了。而要嫁给赵祯,要面对的人则多了很多,困难也很大,甚至将来还要面临皇上和宗室的疑问。

燕王的心比过去软多了。

“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燕王还是埋头于她的胸前,他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发闷,“原来我觉得这是文人们在无病j□j,天下的有情人干他何事?但现在我才明白,我与王妃如此的情深意切,竟然也希望人人都如我们。”

“我也这样想呢。”滕琰也低声说:“细想起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和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是同一理。王爷能想通这些,用这样的心去治理燕地,没有不成功的。”

“我真喜欢听你讲道理,好像都说到我心里了。还记得没见你之前,我就看了你给郑先生的信,那时我就觉得这个滕公子才学太好了。”燕王笑了,“一见面,我就想,这个滕公子真年少,惊为天人呢。”

“那时候你还想修道呢?”滕琰笑他。

“那时我想,我要替父王完成收复燕地的责任,然后就再不问世事了,听说滕公子是修道之人,自然心生神往。”说着燕王暧昧地在她的胸前蹭着,坏笑着说:“不过,现在我可不想修道了。”

推开这个男人,滕琰整了整衣饰,“我去与蓉姐姐说话。”

滕琰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王蓉的院子。刚刚初秋,白天的温度还很高,窗子完全支开了,门前的帘子也卷了上去。

王蓉和嘉和郡主就站在窗前,面对着一个巨大的绣架,看到滕琰马上放下了针线,过来行礼。

“这样大的工程!”腾琰不太会绣花,但看到别人绣的漂亮东西,还是喜欢欣赏。

“嘉和郡主想为王爷和王妃绣一幅牡丹图,,我帮着看看。”王蓉笑着说。

嘉和郡主站在一边,眼里也满是笑意。有王蓉这样一位嫂子陪伴,她象大家闺秀迈进了一大步。举止间多了优雅和从容。

绣架正中绣了一朵怒放的红牡丹,大部份的花瓣已经绣好,多种颜色的更替,把花朵绣得好似要从锦帛上突出来。没有王蓉的指导和帮助,嘉和郡主是不可能绣得出来。

滕琰和燕王从东山郡回到燕王府后,王蓉与她第一次见面就表明了态度,此后,她还是一如往常,管理着王府的内务,教导嘉和郡主,对赵祯也很关照。

对着王蓉,滕琰有着与对邓钰相似的一种内疚,但不同于邓钰的是,邓钰始终是懵懂的,在燕王出面赐婚后,滕琰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无法对邓钰说明她和燕王的纠葛。

而王蓉则不然,她完全是知情的,甚至比滕琰更早知道了燕王的决心。自己曾经想把燕王和王蓉凑到一起,而王蓉也为燕王如何得到自己出谋划策,滕琰懂得她对自己的善意和关爱,她更懂王蓉的绝决与骄傲。

这些情感混杂在一起,让滕琰无法认清自己对王蓉的感觉。这些日子,她甚至在回避与王蓉的沟通。

在她的计划中,她要为王蓉安排好亲事,安排好所有的问题,然后再与王蓉进行一番长谈,将她与才凌的亲事促成。

现在,她看着王蓉笑颜如花,对嘉和郡主说:“我与王侧妃有事要说,你先回去吧。”

王蓉对滕琰很了解,她已经发现滕琰的态度有些不对,马上让下人们都出了屋子,“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了绣架前的椅子上,滕琰有些艰难地开了口,“蓉姐姐,我原来和燕王商量想将你嫁与才凌将军,你知道守在草原东部的才将军吧。”

滕琰抬手止住了王蓉插话,看着王蓉因听了她的话而略有改变的神色又平复了下去,稳稳地坐在她身边倾听着。她又说:“蓉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你不要嫁人的话,但我不能让你一辈子就这样虚耗在王府里。”

“若论我认识的这些女子中,最符合贤妻良母的就是你了。可是偏偏就是你,被燕王和我害得孤单单地在王府里。”

“才凌虽然是武将,够不上熟读经书,但他年少有为,又一心想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我和燕王都觉得你和他很相配。”

王蓉静静地看着,腾琰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可是赵祯今天在演武厅掉下来一张小像,上面画的是你。”

王蓉无比地震惊,自从赵祯和嘉和郡主到了王府,一应的饮食起居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嘉和是不用说了,天天跟着自己,赵祯也时常过来问个安。

自己对燕王的弟弟妹妹自然关心友爱,事无大小,常常亲力亲为。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从来没有一点逾矩的行为。要说稍稍过一点格的就是,看到赵祯身边只有几个内侍,她觉得应该拨几个丫头过去。

不过,这样的事,她并不敢做主,还是给燕王妃滕琰写信询问了一下。王蓉觉得滕琰一定不会同意的,结果也是这样的。

如果当初听自己的,在赵祯身边放上几个丫头,应该不会出这样的丑事吧。不过,不管怎样,只要这件事发生了,就算是自己毫不知情,身为女人被人如此肖想了,就是有错的。

王蓉想了想说:“赵祯还小,错自然在我。前些日子,王府一直是我打理,还是我处事不够妥当。”

“蓉姐姐,你不要把这些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和王爷只是想问问你想怎样。”

“王爷想怎么办,我无不从命。”

滕琰看了看王蓉,不禁问:“蓉姐姐,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这个问题滕琰绝对不是第一次问王蓉了,可是王蓉的回答总是劝她不要相信什么情爱,可是滕琰就是相信,而且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

王蓉优雅地笑了笑,“王爷和你是很特别,我也希望你们能一直好下去。不过,我是说什么也不会信这些的。”

“蓉姐姐,你并不相信王爷会对我一生一世专情吧。”滕琰自然听出王蓉的话外之音,这样说话的王蓉是坦诚相待的闺蜜,不过,滕琰也有自己的信念,“我也无法保证王爷永不变心,但现在的他是真心的。”

“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他变了心,我会离开。”说过这样的话,滕琰马上甩了甩头,好像要把这些可能甩走。她还是坚定地说:“我就是相信有真正海枯石烂的爱情。”

王蓉拍了拍滕琰的手,好像在安慰她似的说:“你就是这样的傻,我一直和你最好,可能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蓉看着滕琰,眼睛里露出了明明白白的忧伤,“你知道我们家的事吗?我母亲年轻时风华绝代,一次出门时被父亲看到了。那时母亲已经订亲了,可是父亲想尽了办法还是把母亲迎进了王家的大门。”

“那时候外祖和母亲就是相信了父亲,才听从母亲嫁到了王家。”

王蓉第一次讲家里的往事,她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苦涩,“可是,没过几年,父亲又看上了一家小姐,就想休妻,因为母亲娘家没人,差一点就成了。后来还是祖父不允许,又看在我和哥哥的面子上,父亲才息了心思。”

“我从小母亲就对我面提耳命,千万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只有儿女是自己的依靠。”

“我小时候,表面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但其实从不敢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为的就是不给母亲惹麻烦。”

“哥哥和我都知道,我们就是母亲在王家立足的根本。哥哥拼命读书,我也慢慢长大了,预备进宫,母亲在家里才直起腰板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