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就连李家的两位长辈也开了口:“是啊,秋哥儿家的,你不用同情这些恶人,我看那夫妻二人都该抓,该坐大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

官差一听就笑了,说起了寒哥儿的事情:“他们那个儿子,在原来的地方,欠了一堆的赌债,还是出了名的登徒子,总是跟一群泼皮无赖去寺庙里调戏良家女子,在地方都有名的,以至于至今都没有闺女愿意嫁给他。”

“不成体统!”李家长辈又骂了一句。

洛氏一听,就这样的男子,还想娶惠姐儿呢?当即来了气,也不再迟疑了,直接回屋里清点丢失物品。

真是奇了怪了,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被刘氏拿走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也太厉害了吧?

若不是歪打正着抓住了,想想也怪后怕的。

第49章 离别

洛氏跟惠姐儿担心了一整天,到了晚间才放松下来。

这场战役他们算是赢了,且赢得漂亮,极为痛快,出了一口恶气!还高高兴兴地通知了亲朋,她洛氏终于做了件大事。

然而,李墨晗却无忧无虑地在孝亲王府那边,跟逸哥儿疯玩了一整天。

逸哥儿带着她跟俊哥儿放风筝,甄氏就在一边看着。

逸哥儿身体灵活,跑得快,风筝放起来了,就把手柄给她,她笑嘻嘻地抬头看着风筝,左右移步。

一会看看风筝,一会看看逸哥儿,接着,又看向风筝,笑得漏出了豁牙子。

“好不好玩?”逸哥儿问她。

“太高了,会不会断了?”

“控制好了就不会。”

几个孩子正玩得开心,李诉柯就过来了。

今日李诉柯过来孝亲王府是来辞行的,明日,他就要跟杜易青一道去京城了。

甄氏看了李诉柯,也没有什么芥蒂了,而是大大方方地询问了一些事情,比如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身边带几个人过去?路上要小心坏人之类的。

“要去看看澜哥儿吗?”甄氏问。

李诉柯听了,直接苦笑起来,一脸的沮丧:“其实我刚才去了,澜哥儿并不想见我。”

真是不见他这么简单,李诉柯也不至于露出这种表情来,想来,澜哥儿还说了些不太好的话。

甄氏听了,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笑声竟然带着几分轻蔑:“澜哥儿他啊,说好听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有一股子闯荡的劲头。说不好听了,就是目光短浅,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别人都不如他,就算别人得了好前程,是运气好,并非实力比他强。”

李诉柯艰难地笑了笑,算是回应。

如今看来,甄氏已经不大待见澜哥儿了。

“你是来接晗姐儿回去的吧?”甄氏问他。

“嗯,正好一块回府里。”

“真别说,晗姐儿瘦下来,模样还挺可爱的,我看着她心都要融化了,真招人疼。”接着转过头问李诉柯,“她脑子是不是好了许多了?最近看着她的眼神,就透着一股子机灵。”

听到关于李墨晗的事情,李诉柯当即笑了,且笑得暖暖的。

如今李墨晗就是李诉柯的开心果,外加贴心小暖炉。

他点了点头:“是啊,最近说话利索多了,认字也快,就是写字还是很丑,再练练就好了。”

“挺好的,你们李家最近真是光景不错。”

“还好。”

“你娘也该春光得意了,白姨娘的贵妾位置没了。”

他听了一怔。

昨日,他一整天都在忙碌宴请的事情,还半推半就地喝了几杯酒,睡到了今日中午才醒过来。洗漱后,先是去了私塾处理事情,接着便是到亲属这边辞行,还未去过后院,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甄氏见他这一脸迷茫的模样,当即笑了:“你们家真是有趣,把你跟晗姐儿当宝贝似的护起来,什么都不告诉,全独自解决了。”

“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大舅母告知一二。”

“听说是白姨娘犯了事,被抓了把柄,你娘一气之下闹到了族里去,族里来了人,把白姨娘贵妾给撤了,赶到庄子里去了。你娘特高兴,赶紧派人跟母亲传消息来了,那时候我在伺候母亲,也跟着听到了些。”

李诉柯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赶紧去将李墨晗带回家。

李墨晗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嘟着嘴,眼泪汪汪的:“明个儿逸哥儿就要走了。”

“那……你们再玩会?”

她可怜兮兮地看了看逸哥儿,又看了看甄氏,这才道:“你要跟大家道别,逸哥儿也是,所以,我不能太过分了,我们回家吧。”

逸哥儿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她都这么说了,当即挥了挥手:“走吧走吧,赶紧回家去吧,天都要黑了,再晚回家就不安全了,我也要去跟老祖宗说会话呢!”

“那我走了啊。”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角。

“走吧!”逸哥儿回答得大无畏。

“我真走了啊。”

“赶紧走吧,烦不烦!”逸哥儿干脆有点不耐烦了。

她没办法,只能被李诉柯牵着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待她走远了,离开孝亲王府的院子了,逸哥儿还在探头瞧着,确定再也看不着了,这才低头走到了甄氏旁边,头顶着她的后背,开始抽鼻子。

甄氏知道,自己的儿子偷偷哭鼻子了,只是要强,不肯让人看出来罢了。

李诉柯将李墨晗抱上马车,进入车厢后,还特意给她屁股下面垫了一个软垫,这才盯着晗姐儿看。

她进来后,就到了马车的车窗边,掀开车帘往外看,想看看逸哥儿出来送她没,结果却谁也没看到,不由得有些失望。

“晗姐儿,你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李诉柯问道。

“嗯?什么事?”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李诉柯身上,只是敷衍了一句。

“我听舅母说了,家里出事了。”

李墨晗听了,想了想,就笑了起来:“如果是从大舅母这里知道的消息,那就是家里的事情顺利解决了,母亲对结果还是较为满意的。”

果然,他的妹妹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她也不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甚至是解决办法。

李诉柯听了,也是十分气恼,同时也知道这种主意,肯定不是母亲跟三妹能想得出来的,她们发生了事情,肯定是第一时间去告状,而非这般淡定,一环套着一环。

“你的杰作?”他问。

“是三姐跟母亲聪明,办得好。”

他盯着她看了良久,看得李墨晗都有些心虚了。

其实,家里的软弱母亲,大大咧咧的惠姐儿,她都不害怕,虽然是妇道人家细心,却十分善良,也都维护她。

但是,这个聪明的二哥,她总是有点害怕,担心被看出什么来。

谁知,到后来,李诉柯只是叹了一口气:“都怪我没用,保护不了你们,才逼迫得三妹变得那般泼辣,就连你,也不得不奋起反击。”

听到这样的话,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回答:“不怪二哥,二哥是男子,不好参与这些事情,你日后有出息,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可我总是担心你们。”

“还担心什么?白姨娘已经去庄子里了,家里也没有谁能欺负我们了,真要出什么事了,有我呢!”

李诉柯看着她,眼神柔柔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就辛苦你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

“哈哈,你啊!唉……夸你就飘飘然。”

“哪有,我是实力担当。”

“是吗?”

“外加美貌担当。”

李诉柯扬了扬眉,心情愉悦了许多,回到家里,看到大惊小怪的母亲跟惠姐儿,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看他这样子,怕是已经下定决心,去京里好好发展了。

李墨晗居然有些感谢白姨娘闹了这么一出,让李诉柯再没有什么牵挂了,日后,也只有远离家乡的思乡之情了。

这事到了后来,便这样定了。

白姨娘主动去了庄子里避难,勉强保住了性命,贵妾的地位却没了。

刘氏跟她相公双双入了大牢,她的相公罪名坐实了,并未否认,刘氏则是天天喊冤,却没人理她。

寒哥儿被赶出了单独的宅子,不久后就被原来的债主逮住了,抓走了。

霜姐儿走投无路,最后只能是去了老家,听说,是回乡下种田去了。有这样的家庭背景,日后亲事都不好说,怕是只能嫁给乡野村夫,或者给老地主做个妾了。

至于被他们抓住的碧青,最后要由洛氏来处置。

洛氏心情大好,处置这个小侍女的时候,并未多想,只想着卖了便是。

李墨晗却不同意,而是将碧青唤来,问她:“你会写字吗?”

碧青摇了摇头:“奴婢不会。”

这种姨娘的侍女,一般没什么学问,不认字也不会写字,顶多会些针线活,已经算是不错了。

李墨晗听了点了点头,这才将碧青送了出去,碧青走时,忐忑地看着她们,又祈求了几句,她都没理。

待人都出去了,柳衣跟柳香都在屋里的时候,她才对洛氏说道:“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碧青知道李家的丑事,虽然是母亲防范,但是若是被人知道你故意冤枉刘氏,也是不妙,不如将她的舌头割了,再卖出去。”

“割舌头?!她也算是帮了我们,我们这样对她,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洛氏一惊,没必要处罚这么严重啊!

“是的,这种会出卖主子的侍女,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她若是当初一心一意地维护白姨娘,我尚且能瞧得起她,但是她这样扭头就将主子出卖了的侍女,何必留下情面?奴才本就是自家主子护着的,哪里轮得到我们护着?”

柳香听了,当即一惊,睁大了一双眼睛去看柳衣。

柳衣却很淡定,只是用眼神示意柳香,不要露出这样的模样来。

李墨晗这么做,也是故意说给她们听的。

“这……会不会不好卖了?”

“有手有脚的,怎会不好卖,留她的性命,已经是积德了。”

“可……”

“母亲,您也该长大了,这么点小事,有什么下不了手的?”李墨晗一脸童真地问,好似这个决定,只是少给碧青一件衣裳,一双鞋子一样简单。

洛氏震惊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还是因为李墨晗这句话。

什么叫她也该长大了?

她是李墨晗的娘啊!

思来想去,也觉得李墨晗的决定是对的。

这碧青,说不得出了府,就会道李家的是非,被有心人听去,怕是会惹麻烦,便也按照李墨晗说的办了。

送李诉柯出城的那日,天气阴沉得可怕。

洛氏总是担心阴雨天出行,路上会出事,就想着让李诉柯晚几日再走。

“娘,再过几日,恐怕就要下雪了,到时候天冷路滑,各处结冰,怕是更不好走了。”李诉柯这样安慰。

昨天夜里,洛氏又喜又悲的。

喜的是白姨娘走了,院子里清净了,明姐儿看着冬哥儿,也极为乖巧,不用她操心。

悲的是李诉柯马上就要走了,一年半载都回不来,虽然送出去有出息,可到底是割肉般的痛。

以至于,她拉着李诉柯念叨了一晚上。

“天冷了就多穿衣服,多穿层裤子,暖和。”

“路上别和陌生人说话。”

“时常给家里写信啊。”

“多结交些志趣相投的朋友,不用故意谄媚,降低身价去巴结,没必要,你现在学习最重要。”

“……”

念叨了一遍之后,又不放心,接着念叨第二遍。

李诉柯心理素质好,人也沉稳,竟然也在她的面前打起了瞌睡,也不怪他,那时已经晚上丑时了。

听到李诉柯这般说,洛氏才意识到,如今下的还是雨,再过些日子,下的就是雪了,到京城的路,骑马也得走个七八日,他们这样带着杜易青这个孩子,坐马车前行,还带着许多行李,到京城,得用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既然这样,路上小心。”洛氏继续叮嘱。

“嗯,知道了。”

“若是遇到劫匪,把东西给他们也无妨,保命最重要。”

“好。”

“天冷记得多穿些衣裳啊。”

“……嗯。”

“时常给家里写信啊。”

“……”又开始了。

杜易青一直在旁边等着,看着洛氏念叨,也不嫌烦,模样温文尔雅的。

李墨晗在这个时候走到了杜易青身边,问他:“你走时,你娘这般念叨吗?”

“也叮嘱了几句。”

“瞧我娘我,二哥都这么大了,还这般当小孩子看待,你不会笑话我二哥吧?”

杜易青看着她,没说话,他知道,她这话是说给洛氏听的,并非真的想跟他聊天。

果然,洛氏听了,当即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送李诉柯离开了。

李墨晗看着李诉柯走远,又往孝亲王府那边望了望,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她也舍不得,只是没有说罢了。

关系最好的青梅竹马参军了,对她最好的哥哥去国子监读书了,她只能留在濠州城,盼着他们回来,同时祝福他们,以后都要有出息。

第50章 国师

入了夏,蝉鸣声就未曾断过,好似树间的肥蝉也畏惧了这个夏天,发出接连不断的抗议。

院子里开满了花,五颜六色的,肥硕的花瓣沐浴着阳光,散发着阵阵清香。

充足的阳光,照地屋顶的瓦片上,都萦绕着一股子蒸气,飘飘渺渺,如梦似幻。

李墨晗提着衣摆,快速跑过抄手游廊,去洛氏的院子里寻洛氏说话。经过小园子,就看到明姐儿带着冬哥儿,在满树丛地捉蝈蝈。

其实,在白姨娘被送去庄子后,李墨晗一直期待看看明姐儿的反应。

结果,明姐儿淡然得让李墨晗心惊,就算家中偶尔提起白姨娘,甚至说起白姨娘的不是,明姐儿也顶多偷偷地掉眼泪,从未说过什么,也未曾试图劝李暮秋,让他送白姨娘回来。

明姐儿平日里,跟以往一样,看看书练练字,研习茶道,到秦氏那里请安,其他时间,便不见了踪影,过得也算惬意。

唯一的记挂,就是照顾冬哥儿。

明姐儿、冬哥儿都不闹,也不让洛氏操心,以至于单纯的洛氏对他们姐弟俩也不错。

如此,也平静地过去一年半了。

见李墨晗过来,明姐儿对她点头,接着眉眼含笑目送她过去,看不出任何不妥来。

她也回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