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老人家的寿宴,哪能容得下他们这样子胡来。

人走后,全场并没有安静西来啊,一阵唏嘘。

地上全是孕妇打印的如同小广告的纸。

这些都是贿赂的证据。

陈婉约慢悠悠走过去,偶尔捡起一张不同的贿赂证据看一看。

走到刚才吵架的地方时,她突然看见地上还有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上的内容只有一个字母:【Y】

和周肆之前给陈婉约看的字母照片一模一样。

上次的纸条是在管监控的老师那里发现的,这一次,是在渣男这里出现的,下次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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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如此鸡飞狗跳的情形,还好没让老寿星看见,不然,怕是要气出病来。

老寿星徐老借口休息为由而离开,实际上他是睡不着的。

何止是今晚睡不着。

这几年,一直都彻夜难眠。

偌大的书房里,徐老坐在古藤椅上,阖上的双眸尽是皱褶,即便养神,花白的眉毛依然半皱着。

门开了,动静不大,来人的脚步声更细微。

“你终于来了。”老人眼睛没有睁开,声音全是沧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说吧。”徐南终面无表情,“什么事。”

“我想知道,今天如果是给我收尸的日子,你是不是也不会来。”

“嗯。”

大概意料到这个情形,徐老抓着扶手如枯枝般的指头紧紧蜷紧,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恸。

许久的沉默,是徐南终不会接受也不会宽容的时间,耐心耗尽后,见那老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他转身就走。

老人家耳朵不太好,徐南终近乎于猫爪的无声脚步倒是听得清晰,在出门口之前,他嘶着声音喊道:“她没死。”

徐南终已经转过去的后背重重地震了下。

徐老叹气。

“你这些年找不到她,是因为我帮她改名字和身份了。”

“我从来没有找人伤害过她。”

“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恨我到什么时候?”

这些年来,徐老知道,他这孙儿和他的话是极少极少的。

甚至不做交流。

有一部分是恨。

还有一部分便是害怕从爷爷嘴里听到他的女孩已经死了的讯息。

他宁愿干巴巴地等,空了又空的寻找,也不想让自己的大脑里,刻印一个死讯。

许久,徐南终问:“她改成什么名字了。”

“秋棠。”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南哥的事,问就是追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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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舞团的招收工作进行得差不多, 陈婉约并没有闲下来,现在的她不仅仅是舞团负责人, 陈氏那边也有许许多多的事情等着她, 她逐渐体会到贺其琛工作忙的原因。

亏得她以前还以为贺其琛只是在办公室里签签字开开会那么简单。

实际上, 会是永远开不完的,应酬也是没完没了的,所有休闲的时间必须抽。

徐老寿宴后,除了贺老给陈婉约的礼物外, 陈婉约还收获到一张写有【Y】字母的纸条。

和周肆去饭局的路上,陈婉约顺手把纸条递给他,“你看看这纸条上的字和你上次拍到的是不是一样?”

一个字母很难一眼看出是否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但这个字母有笔锋, 刚劲有力,写得十分漂亮。

周肆默不作声地继续用手机把纸条给照下来,没抬眸也能猜到陈婉约看他的眼神, 语气清冷地问道:“你在害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陈婉约了然笑笑, “我只是在想,下一个人是谁呢?”

“你先忙自己的事吧。”

提到自己的事, 陈婉约难免觉着头大, 她大概能体会到姑妈为什么会病倒, 小生意场这边确实不是普通人能熬的, 场子里全是老油条,一不留神就中套。

陈家的小商圈都是这样,何况是大商圈, 陈婉约不由得感慨一番老公的辛苦。

去应饭局的路上,周肆开的车,陈婉约坐的副驾驶,闲来无事,她随手翻了翻策划书,叹息道:“其实,只要我让大家知道我是贺太太,这些就都不是事。”

顿了顿,她看向周肆:“你肯定想问我为什么不这么做。”

周肆:“我不想问。”

陈婉约:“……”

这小孩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就算他不想知道,她还是没忍住:“因为我不想靠男人管理公司。”

周肆连瞥她都懒得瞥,“我不是男人?”

沉默了下,陈婉约改口:“这不算,你算是我雇佣的,我老公不是,他是靠山。”

“你不是不想靠男人。”周肆毫不给面子地戳穿:“你是不想让他知道你背着他做的事。”

陈婉约:“行了,咱们别聊天了,你专心开你的车。”

臭小屁孩。

就没说过一句让她顺心的话。

纵然如此,陈婉约还不能把他得罪了。

他一句姐姐都没叫过,也没给过她笑脸,但吩咐他做的事情都做得很好,比如能第一时间知道江漫柔的行踪,也知道江家此时的动机。

这次的饭局,合作是小,重头戏在后面。

在去之前,陈婉约接到贺其琛打来的电话。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他开始询问她晚上什么时候回家了。

陈婉约自然乖巧地回,她和周肆在姑妈家,准备吃姑妈做的温馨饭菜。

怕他不相信,陈婉约还让周肆接听电话。

完了之后,周肆问她:“有必要吗?”

“有必要啊,当然有。”陈婉约信誓旦旦地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行程。”

“你们夫妻感情不好?”

“挺好的吧。”陈婉约回忆到,“他除了管的宽,爱吃醋,说话直之外没什么缺点,有时候会温柔体贴,还能记得我生理期,给我送热水。”

“那你记得他什么。”

“我也记得他……?不对,他又没生理期。”

“那记得他生日吗?”

“……忘了。”

贺其琛刚过生日没多久,她想不起来是哪一天了,根据慈演的天数往前推算的话,应该是……

陈婉约掰着手指头算的时候,周肆嗤笑了声。

他这一笑,陈婉约神色更加不自然。

周肆自己倒是平淡如水,一笑带过,没像刚才那样继续戳穿她。

所谓的夫妻感情好,应该是相互的,哪是她说的好就是好。

陈婉约经过这番盘问才意识到自己对土狗的关心很少,甚至说没有,她不知道他多少码的衣服鞋子,不知道他的口味喜好。

连手机号码都没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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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式饭局,无非由当官的,中间介绍人,大老板,小老板,秘书,以及陪酒小姐和服务生等构成。

大部分人谄媚,敬酒,受人奉承或者拿人手软。

各自都有各自的任务和目的。

陈婉约和周肆是最后到场的。

陈家地位逐渐回暖,新城区开发的项目都有参与,圈子里知道陈婉约有贵人相助,没敢怠慢,但她和贵人具体是什么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

场子里怕是只有江老舅知道陈婉约和她背后的靠山是什么关系。

自陈婉约一边笑一边进来后,江老舅的脸色顿时相当难看地沉下去,浑身上下仿佛全都无处安放,椅子上仿佛粘了数根小针似的坐立不安。

“不好意思,来迟了。”陈婉约微笑介绍自己。

陈姑妈病了,当侄女的领着表弟过来,诚意很足,何况这么漂亮的美人来参加,抵得上这里所有的陪酒小姐,没人会说一个不情愿,老油条脸上个个笑开了花。

他们小商圈的人,未必知道陈婉约的事,对她跳芭蕾的事更是了解甚少,所以陈婉约在大家的印象里如同她自己所说,只是陈董的侄女而已。

进来之后,陈婉约一眼便看见坐在两个老男人之间的江窈。

她今天穿的不是可爱小裙子,大概是被逼无奈,套上和年龄不符的玫红套裙,领口开得很大,肩膀和胳膊白得如面前的碗碟,晶莹光亮,这样的肤色在老男人眼中犹如待宰的小羔羊一般。

坐下后,陈婉约压低声音对周肆问道:“她是不是被下一药了?”

周肆朝那女孩的脸上看一眼,“差不多。”

“怎么救?”

“报警。”

“除了报警呢。”

“叫你老公来。”

“……”

陈婉约服了。

这他妈不废话吗。

“不用想了,他们不动粗,我们两个暂时都束手无策。”周肆简单分析局面,“外面的那圈保镖要么是你舅舅的,要么是王总的。”

“那我不是白来了?”

“没有。”周肆说,“这里的菜挺好吃。”

“……”

陈婉约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周肆按在地上碾压。

从一开始,她想让他和她一起来救江窈的时候,这货就深知其中的渊源。

救江窈不难,报警可以,让她叫老公来更可以。

当然,报警的前提是这里发生事故,不然就是假警了。

陈婉约和周肆都在等。

之前,陈婉约低估江漫柔的本事,她为了不嫁给王总,硬是编造出自己有艾滋病的谎话。

江老舅和舅妈未必被江漫柔欺骗,但王总肯定不会冒风险,哪怕江漫柔说的是假话,他也不愿意接受零点零一的风险,人越有钱,越老越惜命。

以病为由,江漫柔成功逃避和老男人结婚的命运。

这也代表,她的妹妹江窈是牺牲品。

陈婉约可不想自己的一番策划牵扯到无辜的人,想方设法地从中作梗。

今天晚上,她必须阻止江老舅和王总的合作,把江窈带走。

当然,如果她按照周肆的意思,叫她老公来,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

“叫他过来的话,他肯定会问我为什么骗他,到时候我怎么解释?”陈婉约头疼地摁眉,“你可别给我出馊主意了。”

周肆不急不慌。

根据他们进门之前的观察,这帮人所带来的保镖大部分都是草包,小地产老板带的保镖通常只是块头大,气势足,但实战的时候是最怕痛最怕受伤的憨批。

按照正常的饭局流程走下去就行了。

毕竟。

这里的菜确实挺好吃。

这就导致,这两个作为陈氏代表参加饭局的人,看起来是全场最冷静最没目的的两人。

陈婉约不慌是因为周肆说的没错,她是有靠山的。

周肆不慌是真的不慌。

人看着斯文清瘦,吃的东西倒是不少,细白的筷子是全场动最快的,话是最少的,看起来也是最没用的一个。

江老舅见那二人没有乱他好事的意思,刚才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好声好气地给王总拍马屁。

“王总,今晚月色这么好,是个好日子,我敬您一杯,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我这二闺女,从小就听话,学校成绩好,很多小男生追,但她一个男朋友都没谈。”

“希望咱们的合作能尽快进行,这样子当爹的也好给女儿准备一些体面的嫁妆。”

江老舅说的话并不套路,但每一句的意思非常明显,他的二闺女没谈过男朋友,是个处儿,如今江家需要资金周转,希望对方能爽快答应,最好是趁着月色正好的今晚。

而看起来迷迷糊糊不知道被下什么药的江窈坐在椅子上像个木偶人似的,没有任何的反手能力。

四五十岁挺着大啤酒肚的王总哪能听不懂这些话,精一虫早就上脑,时不时占两手便宜。

便宜占到,不代表他爽快答应,大家都是生意人,谁都不愿意吃亏。

大概是喝了些酒,王老板难免上头,目光不由得往陈婉约身上搜寻。

虽说江窈可爱妙人,但比起性一感大方的漂亮美人来说,男人更喜欢后者,尤其是陈婉约始终高高在上的气质,更让人产生一种征服欲。

王老板第三道猥琐视线看过去后,江老舅慌了,害怕到嘴的王老鸭飞了,忙小声提醒:“王总,药效是有限制的,过了时间就不好了。”

闻言,王老板回过神来,摸摸下颚,惋惜地不再多想。

饭局到尾声,吃得差不多和热闹差不多凑完的那二人对上眼神,这个时候,可以提前报警了。

没多久,王总果然顺着他们的推测,没忍住饭局彻底结束,把旁边椅子上的江窈从腰身给掐着抱起,笑着招呼道:“大家吃好喝好,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陈婉约看着他们经过她这边。

在人过来的时候,她不急不慌地把服务生用来传菜的推车用脚挡住他们的去路。

陡然一个意外发生,让迷糊醉的王老板愣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