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摔习惯了,没放在心上,准备起来的时候,容寄走过去给她搭把手,皱眉说道:“我都说了你体力透支,你还不听,有什么好急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一直守着你——”

他还没把陈婉约扶起来,突然感觉衣领一阵猛力传来,下一秒就被拎小鸡似的拎到一旁,正准备骂人,看见来人是贺其琛后,容寄的骂话又咽下去。

贺其琛的到来,太出乎意料。

陈婉约怔怔地看着可能在门外等待许久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按理说,他下午比她还忙,不会来接她回家。

这次是个意外。

意外地让贺其琛看见他每天回到家就活泼乱跳的小媳妇,双脚早已磨出泡,此时血迹未来得及冲洗,看起来模糊狼狈。

接触到他视线的转移,陈婉约下意识地把脚往后隐藏,人却被他打横抱起。

“你干嘛——”

“带你换衣服,回家,吃饭。”顿了顿,贺其琛又淡淡扫了眼被拎到旁边的容寄,补充两个字,“睡觉。”

陈婉约:“……”

怎么感觉他吃起醋来这么幼稚呢。

容寄被欺凌久了,这次没忍住,适当放出自己绿茶小王子的一面,字正腔圆陈述:“贺总,你可别误会,我和婉约只是合作关系。”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更说不清。

当表立坊的典型代表,弟弟行为。

贺其琛抱着怀里的陈婉约继续走,经过容寄旁边时,淡淡提醒,“你做个人吧。”

容寄:“?”

贺其琛:“别当舔狗了。”

容寄:“……”

艹。

日了。

被男人抱在怀里的陈婉约小脑袋靠在他胸膛上,静静地想。

她刚才跳的时候真没感觉双脚有多疼。

被他抱起来后,突然觉得自己疼得不能走路了。

到了她的私人更衣室,贺其琛把人放下,把她的日常衣服拿给她,看着她穿,面色始终没什么情绪变化。

他这般安静,陈婉约有些无措,弱弱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贺其琛:“你想让我说什么?”

陈婉约:“没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陈婉约坐在高椅上,双脚悬空,上面血迹斑斑,光是一眼就让人心颤。

因为有人在,陈婉约此时没有之前的灵敏利落,连扎头发都慢吞吞的,一个不小心还把头绳掉在地上。

她准备捡起的时候,贺其琛替她捡了,半蹲的姿态维持着没有变,单手捏着她的脚腕,拧眉道:“婉婉。”

陈婉约:“……嗯?”

贺其琛:“你除了惹我担心还能干什么?”

过了许久,陈婉约小声道:“惹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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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不算宽敞的包厢, 本就因为男人的到来略显拥挤,陈婉约轻飘飘吐出的那一句, 又如同砸入清潭中的水滴, 在人心口处荡起阵阵涟漪。

椅子下是两只细白的脚腕, 双脚原本生得漂亮但此时血迹斑驳,或轻或重地带着伤和肿,陈婉约平日里在家都穿着袜子或者拖鞋,再加上她有所掩饰, 没让贺其琛过于注意到。

男人握着她脚腕的大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削瘦,掌心温热,十几秒的接触已经捂热她一小截腕处。

他这样一言不发, 让陈婉约总觉着自个儿哪里犯了错,做得不好,细想一番, 她只不过不想让他担心罢了, 没必要想太多。

似是看出她此时的纠结和自我脑补,贺其琛不温不淡地道:“你瞒着我, 是不想让我担心吗?”

陈婉约吞吐嗯了声。

“是吗?”

“……是啊。”

“确定不是在躲我?”

陈婉约猛地抬眸, 没能对上他视线, 大脑跟不上思绪的运转, 她一时间没明白他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只能动作缓慢地换衣服来拖延时间。

她一换衣服, 又明显地让人看出她瘦下去几分,男人眸地蕴色极深,一直沉静地把她看着。

等陈婉约换完衣服准备去换鞋时,贺其琛二话不说将她鞋子提起,“不用穿了。”

和来这里一样,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男人手劲大,她体重又轻得很,抱只猫似的将人捞入怀中打横抱起,女人的两只漂亮的低跟鞋被男人一手提着,臂膀处托着的是可劲挣扎的陈婉约。

“你放我下来——”

“我刚才练舞时还活泼乱跳的,怎么回家就连走都不能走了?”

“被别人看见还以为我矫情呢。”

对于她的小打小闹,贺其琛始终无动于衷。

她练舞时是怎样的他不管。

现在,他既然看见她双脚伤成那样,就不可能放任她为所欲为。

-

那之后的每一天,舞房总能在准确的时间点出现贺其琛的身影。

因为常来,门口的保安大叔都和他认识了。

有时候不想进去打扰小媳妇练舞,贺其琛甚至沦落到和保安大叔讨论他家狗狗生了几条的话题。

舞团的姑娘们感慨,谁能看出来贺太太贺先生已经结婚五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天天度蜜月呢。

一开始议论的时候陈婉约不习惯,后来便虽她们说了,自个儿专心练自个儿的就行。

他接的次数多了,陈婉约没忍住问:“你不忙吗?”

贺其琛:“忙。”

“那你不用天天晚上都来接我的。”

“不忙。”

“……”

陈婉约只能作罢。

好在魔鬼训练的天数差不多快结束了,急赶出来的舞台剧谈不上有多出色,对于陈婉约现在的状态来说她还算满意。

演出的头一天,陈婉约把贵宾席的票和后台的证件亲自递到贺其琛的手中,又塞给他一个袋子。

“这是我复出的第一部剧,你一定要来啊。”陈婉约颇为郑重其事地陈述,“还有,戴着这个证件呢,可以去我们后台,你要是找不到我的话,可以来这里找。”

贺其琛:“袋子里是什么?”

“这是我给你买的衬衫,这次尺码应该不会小了。”陈婉约兴致勃勃,“到时候你就穿上我给你买的衣服来看我表演。”

他瞥她:“我说我去了吗?”

“啊?”

他这个反应怪出乎人意料的。

毕竟,陈婉约知道这人可是风雨无阻地来接她回家,如果不是她知道五年来两人没什么交际的话,他们还真的如同别人口中所说的恩爱夫妇了。

“怎么了?”陈婉约不无诧异地问,“你不想来吗?”

贺其琛回答简短,“看情况吧。”

“为什么?”

“忙。”

陈婉约险些骂出脏话。

这人是故意整她的吧。

她训练的时候天天过来,怎么到最后表演的关键时刻称自己忙?

当然,过不过来是他的选择,陈婉约左右不来,硬是逼他的话反而显得自己小气而不善解人意,不符合贺太太温柔体贴的作风。

-

表演当天有三场演出,分别是挽月舞团的《葛蓓莉亚》,还有江漫柔及剩下老团员组织的《天鹅湖》,第三批表演是其他地方舞团的小舞台剧。

规模不算庞大,只能说是崭露新角的表演赛,在此之前挽月舞团宣传也没有到位,倒是江漫柔那边的架势颇为浩荡,集聚不少粉丝,大概是想压她们一筹。

漫柔和她的姐妹们都是训练已久的,配合度且不说,编排的剧都十分新颖,粉丝团体庞大,在表演之前就能碾压别人。

这次演出没有置入广告费和投资商赞助,指望那点门票钱的话怕是要吃土,陈婉约初步认为,江漫柔只是单纯地想要赢她。

可惜,她没有接招的打算,该忙自己的还是忙自己的。

妆和演出服准备得差不多时,外面有人喊一句:“婉约姐,有人找。”

下意识地,陈婉约以为是贺其琛。

透过镜子看,来人并不是他,而是江窈。

江窈身着一如往常的lo裙,这一次的小裙子蓝黑色为底,同色的颈饰和罩纱,泡袖口露出两节藕白的手腕,提着古典小包,踩着圆头皮鞋蹦蹦跳跳地走来,清脆地喊一句“姐姐”。

江窈眼睛又大又黑,眼影浅淡,口红甚至近无,看起来却如同童话里走出来的长裙姑娘。

看到她,陈婉约不无惊讶。

要不是江窈过来,陈婉约都忘记她把这个小表妹寄托付给周肆的事。

想到这儿,她忙给周肆打电话问一问。

江漫柔为了自己不受苦把妹妹给推出去,而江老舅和舅妈都没阻止的意思,说明江窈在家应该受不少委屈,江家如今变成这样,她再回去的话估计又要面临危险。

打电话的空隙,陈婉约问:“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姐姐今晚有表演,所以来看看。”江窈笑容纯真甜美地回答。

陈婉约:“是吗,那周肆知道吗?”

江窈:“知道哒。”

陈婉约:“你在他那里住得还好吗?”

江窈:“很好,小哥哥很喜欢我,还想让我多住一段时间。”

电话接通后,不等陈婉约询问那边的情况,周肆凉淡的嗓音传来:“麻烦精去你那里了吗?别再让她来找我了,我搬家了。”

陈婉约:“……”

这就是江窈口中的“还想让我多住一段时间”?

陈婉约狐疑地看看单纯无辜的小姑娘,不确定地问周肆:“她怎么了?”

周肆:“把我厨房炸了。”

手机里除了传来周肆的说话声,陈婉约果然还听见工人电钻的声响,默默地把电话挂断,再看那个小姑娘,“你把周肆的厨房炸了?”

江窈小声回答:“我只是……想给他做饭而已。”

原来是这样。

陈婉约立马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她,拍拍肩膀,“没事没事,不会做饭很正常。”

她也不会。

大家都是女人,得报团取暖。

但陈婉约不能把江窈带回家。

毕竟,两个人都有炸厨房的本事,这要是住一起的话,怕是把家都给炸了。

门口又来了人。

这一次,陈婉约依然下意识地看过去。

可惜,来人并不是贺其琛。

不知为何,陈婉约从两个小时前,目光就一直盯着外面看。

她可能傻了,好端端地往外面看什么看。

“还有多长时间?”陈婉约随手问旁边的人。

“离演出不到半个小时吧。”旁人答一句后,又从包里摸出一罐功能饮料,“婉约姐,要不要喝点补充□□力?”

虽然是场小表演,但也十分消耗体力,陈婉约作为主舞,难度大动作多时间长,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体力一旦消耗的话很难维持状态。

“谢谢。”陈婉约笑着接过饮料,目光落在对方的包包上,“你这包还挺好看。”

闻言,对侧化妆镜前的人立马道:“这包好看是好看,但她背的这款可不是正品。”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虽说这年头代购有很多假货,但是有人就是图便宜的假货。”

有人不屑道:“还不是爱慕虚荣。”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看得出来,她们对这个姑娘都怀有敌意。

陈婉约把人粗略打量一番,凭着记忆认清面孔,不确定道:“你是不是叫佳佳来着……”

妹子仓促羞涩地点头。

这妹子当初选择站在左边,是陈婉约的拥护者之一。

陈婉约对这人有印象是因为她家境不好,农村出身,还要供两个弟弟妹妹上学,平日里省吃俭用惯了,在人手一个智能机的时代还用老年机。

这样一个人突然背起品牌包包,难免不引人注意。

再加上她平时社交一般,没人帮她出头,只能任由自己沦为议论的话柄。

“包包能用就行了……”陈婉约先是笑着打圆场,又突然细致地观察佳佳身上的包。

从颜色和材质来看,这不是假货,而是正品,一只的价格应该在两万左右浮动。

“这个包包……”陈婉约一边疑惑,一边拧开饮料罐,不知道说什么,随便夸一句,“还挺好看。”

陈婉约准备喝饮料的时候,江窈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二话不说地将饮料夺走。

“我好渴啊,姐姐。”江窈说着,抿了一小口饮料,“这个能给我喝吗?”

陈婉约沉默,这小妹妹还真不客气,她不是都已经喝了吗。

在江窈把饮料夺走喝下去的那一刻,没人注意到佳佳的面色突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