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亲密让余晚身体一僵,呆呆僵在那儿。

季迦叶动作略停,抬眸。迷迷离离的一双眼,暧昧,勾着人的心。

“不喜欢?”他哑着嗓子问。

余晚没说话,她只是僵直,眼底是不安,戒备和忐忑惊慌。

大约是真的被他吓到过…亲了亲她,季迦叶仍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曾经那样简单粗暴的对她,让她受到相同的伤害。

他的唇柔软,他的话也柔软,余晚眨了眨眼。

下一秒,季迦叶就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

余晚脸瞬间红了,骂他:“你变态。”

季迦叶轻轻的笑,他说:“抱着我,别怕。”

黑夜里,他的眸子笃定,总是沉稳,让人心安。余晚环住他的脖子,季迦叶便又开始亲她,手轻轻重重的揉着。这大概是他最有耐心的一次。那份柔软在他的手里,不经意的敷上了层浅浅的粉色。余晚却还是僵的,她心跳得很快。等他凉凉的指尖轻轻撩拨过那顶端,蝙蝠衫的领子宽,一侧滑下去,将那份旖旎彻底露出来。季迦叶便俯身,轻轻咬了一口。有些痛,有些难受,还有些温热的战栗,余晚吃不消,轻哼一声,身子卷起来,抵着他的颈窝。季迦叶亲了亲她的脸,手往下…

这一回,他的动作轻柔许多。余晚很涩,涩得像未开化的少女。对于他的触碰,她下意识的变得很紧张。越紧张,越涩。季迦叶还是吻她,吻她的唇,吻她的脖颈,吻她不经意露出来的肩,伴随着底下的或缓或快的节奏,余晚才勉强放松下来。

鼻尖是这个男人的气息,松木香沉静而原始,带着他独有的荷尔蒙,让人没有那么害怕,连带着他指尖带来的凉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何况,季迦叶太了解她的身体,所有的高潮都是他亲手层层铺垫起来的,他像个衣冠禽兽。当那种铺天盖地的快感从底下拼命往上钻的时候,余晚有轻轻的战栗。季迦叶便将她揽得更紧了。直到潮水退下,那种余韵还不停在她的体内盘亘,余晚抵着他的肩膀,没有动。

男人的身体坚硬,而她的身体是软的,在造物主的手下,就该是契合的。

季迦叶狠狠亲了她一口。

余晚抬眸看他。

季迦叶只是说:“早点好起来。”

他的声音喑哑,隐忍而克制。

这种煎熬让他不太舒服,季迦叶摸出烟,指腹摩挲来回,却又丢在旁边。

余晚点了一根,缓缓抽了一口,递到他的唇边。

烟雾缭绕,迷离而颓废。

季迦叶却只是掐灭了烟,命令余晚:“你以后也不许再抽了。”

“为什么?”余晚不解。

季迦叶没答。

送余晚安全回去,季迦叶他再回别墅。

刘业铭说:“先生,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办妥了,凌睿的资金要不要现在…”

“先不急。”季迦叶说,“我有其他的安排。”

刘业铭点头记下来,又说:“余小姐继父的下落也查到了。”

薄唇抿起,季迦叶变得阴鸷而冷厉。他也没问这人到底在哪儿,只是说:“别告诉余晚,随便找个什么事,让他进去。”

顿了顿,他面无表情的,多交代一句:“进去了,就别再让他出来。”

第62章 六二章

下过雨的清晨,地上深深浅浅积聚了好几个水洼,漂浮着塑料袋或者撕开的食品包装,三轮摩的经过,溅起一路泥浆。

街口的小卖部刚刚开门,矮个子男人一瘸一拐过来,丢下十块钱:“来包红双喜。”

刚咬开,还没来得及抽,身后停下一辆大众,几个人下车,“是陈春华吗?”当头那个问。

陈春华警惕回头:“什么事?”

那人出示了警。官证,“有人报案…”话还没说完,陈春华直接甩开烟,往旁边摩的冲过去。他瘸了一条腿,行动不便,几个便衣三两下就将他摁在地上,反手死死扣住,“知道犯了什么事吗?”便衣盘问。

陈春华被摁到泥潭里,呛了好几口脏水,他挣扎着说:“不知道。”

“疗养院外面,想起来了吗?”有人敲他的脑袋。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陈春华大叫,“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那个疯女人当时可是要杀我,我现在也要报警。”

“不止这一件!”便衣将他揪起来,塞进车里,“回去慢慢交代。”

刘业铭接到消息时,季迦叶在去公司的路上。

“先生,”刘业铭转过身,将陈春华早上被抓的事略略对季迦叶说了,又尴尬道,“我这儿什么都还没安排呢,据说是余小姐之前自己报的警。”

余晚自己报的警?

季迦默然。

他望着窗外,良久,还是那句话:“不管如何,既然进去了,就别让他出来。”

“知道。”

他给余晚打电话,余晚那会儿已经在警局了。

季迦叶担忧道:“怎么都不告诉我?”

余晚说:“没想着麻烦你。”

“我现在过来。”

“不…”后面的“用”字还没说出口,季迦叶已经挂断电话。余晚握着手机,忽然生出一丝甜来。

童瑶给她倒了杯温水,说:“谢谢你站出来。”

余晚说:“应该的。”

“这孙子可不止你这一件,”童瑶朝里面努努嘴,“刚才全交代了,市里最近好几起猥亵案都是他犯的,这个垃圾!”又说:“余小姐,我还要替那些受害人一并谢谢你,谢谢你提供了这么有用的信息。”

面前的人无比郑重,余晚赧然。嘴角弯起,她笑了笑。

季迦叶到警局的时候,余晚已经认完人,打算回家。

握着她的手,季迦叶还是担忧:“以后都要告诉我。”

“就是怕你担心。”这话满是她的体贴。这种温柔与体贴藏在余晚冷漠示人的外表下,愈发可贵,愈发让人迷恋…季迦叶说:“无论如何,我都在的。”

“我知道。”余晚这样说。一顿,她望着他,笑:“所以我才更有勇气面对这一切。”

面对这个男人,余晚不用隐瞒任何的过往,她活得轻松,是这么多年最轻松的日子,彻彻底底袒露自己,不用在意过去的不堪和嘲讽。

只因为,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温寿山晨起喜欢先打一套太极拳,再喝养身茶。秋天天燥,茶里面加了润肺的梨膏糖。佣人将晨报搁在他手边。一边喝茶,温寿山一边拿起来翻了翻。这一翻,他不由沉下脸,问旁边佣人:“小姐呢?喊她过来!”

温夏笑盈盈下楼,抱了抱温寿山说:“爷爷,你找我?”

温寿山平日吃惯了她这一套撒娇的,今天却不行了,还是板着脸问:“你要订婚,我怎么不知道?”

“订婚?”

温夏拿起面前的报纸。

昨晚在餐厅里发生的事,也不知谁在背后捣鬼,居然这么快上了新闻,上面写得头头是道:“本市沈温两家豪门好事将近,昨日温夏温小姐亲口承认订婚一事。豪门联姻向来看点诸多,婚宴,礼服,珠宝…”

“就这啊。”温夏搁下报纸,直接承认,“是有这事。”

她昨天被季迦叶拿话这么一问、一激,也就承认下来。

她可不想在季迦叶面前丢脸。本来已经够丢脸的了,怎么能再输他?

温寿山听了直拧眉:“囡囡,你不是一直看不上沈长宁,为什么突然答应?”

温夏耸耸肩,无所谓道:“订婚么,又不是真的结婚,还能给我的公司炒炒热度。”

“真是胡闹!看来平时真把你宠坏了!”温寿山气得拍桌子,“这是儿戏?”温夏难得被他骂,一时没说话,温寿山说:“这几天家里生意出了点问题,没空盯着你,好么,突然给我弄出这么大个新闻来,赶紧澄清一下…”

“哈哈,那怎么行?”沈世康不请自来。重新做回董事长之后,他的身体明显好起来,今天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在后面,精神矍铄。如今笑呵呵的对温寿山说:“温老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两个小辈的事。为表诚意,一大早就过来,正是想和你商量商量这事该怎么办。”

这是在逼他们呢,想要将订婚的事做成板上钉钉。

温寿山也笑,意味深长的重复:“刚刚知道?”——沈世康手里握有一定的媒体资源,又一直想和温家联姻,如今温夏松了口,温寿山猜,沈世康怎么可能不抓住机会?他不信他。

“是啊,看了报纸也吓了一跳。”沈世康坦然,“我问了长宁,长宁说是夏夏亲口答应订婚,我这才敢冒昧过来。”

温寿山是老狐狸,不接这茬,直接拿话推了:“我家囡囡年轻、糊涂,这事是她不地道,就这么算了吧。”

“那可不行。”沈世康自然不会同意,他说,“温老啊,我们凌睿最近不错,滨海项目几十个亿投资已经开始有回报,又合作了大批新兴项目…”这批新项目是季迦叶在任时做的,如今拿到沈世康手里,简直坐收渔翁之利。想到这儿,沈世康心情不由更加舒畅,还是笑呵呵的说:“可据我所知,温老您最近不大顺呢。”

温寿山没说话。

沈世康继续道:“可别弄得和我当初似的,知道背后是谁了么?”

温家最近确实不太顺。

港口上温家的集装箱突然集体被扣下来,迟迟没有通关的消息,找了关系都不行。至于其他的麻烦,更是不断。温寿山这几天头确实挺疼的。蹙了蹙眉,他看向沈世康,突然想到一个人——季迦叶?可是无冤无仇,季迦叶对付他做什么?温寿山并不明白。

温夏却是知道的,再想到她自己公司最近的焦头烂额,脸色不禁稍稍一变。商人趋利,“爷爷。”温夏喊了温寿山一声,又推了推他,算是先答应下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家家底还是在的。

沈世康顺势道:“两个晚辈的婚事,温老您看怎么样?”

回头看了看温夏,温寿山说:“行吧。”

两家订婚宴的排场不小,城中达官名流多是邀请了,季迦叶也收到请柬,邀请他和余晚。

“你要去么?”季迦叶问余晚,怕她面对沈世康时为难。

余晚反问他:“你要去么?”

“嗯。”

“那我也去。”余晚满脸坚定。

季迦叶笑着摸摸她的头,又亲了亲她。

订婚宴在十月下旬,那时余晚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走路和过去差不多,只剩小腿上面还留着疤。施胜男想了各种法子,炖了各种汤,但余晚就是恢复的慢。

季迦叶下了班来接她。——余家如今已经搬了,楼上楼下两套公寓。一套给余晚自己住,一套施胜男和余波。过去的房子卖了拿到钱,施胜男分了两份,一份给余晚当嫁妆,虽然季迦叶有钱,可她也不想余晚嫁过去不自在,一份当然留着给余波娶媳妇。她都盼孙子盼好久了。

季迦叶到时,余晚刚换完衣服。

订婚宴场合正式,她穿了一件高定小黑裙,窄窄的裙子,黑色丝袜遮去小腿的疤,腿型笔直而纤细。头发绾在后面,又化了妆。

余晚很少戴首饰,今天怕颜色太暗,也戴了一对耳环。

长长的耳坠坠下来,衬得脖颈线条修长而美,像优雅的白天鹅。

抚着她的脸,季迦叶倾身,吻了吻。

他说:“身体好了么?”

余晚脸有点红,说:“还没。”

两家都是豪门,今晚订婚宴便格外隆重。

沈世康又怕温家反悔,所以特意安排许多记者前来报导,场中还有专门的记者休息区,有专人派发红包,一派热闹。

季迦叶和余晚下车时,还有记者问:“季先生,有没有什么祝福想送的。”

季迦叶面色淡淡道:“恭喜。”

只这两个字,言简意赅。

记者什么都不敢问了。

订婚的一对新人还没到,余晚先见到了沈世康。她很久没见这位,如今再一碰面是有些尴尬。余晚打招呼道:“老爷子。”

“晚晚。”沈世康笑眯眯的,视线拂过季迦叶,什么都没提,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问,“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季迦叶一直没有开口,这会儿终于说:“明天。”

余晚在旁边,又是一愣,她怎么又不知道?她看了看季迦叶,季迦叶垂眸,也看了看她。

每次的对视都是她败下阵来,余晚慢慢撇开眼。

沈世康还是笑:“恭喜啊,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又说:“晚晚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杯喜酒我可一定要喝。”

“抱歉,”季迦叶断然拒绝,“我们不准备办婚礼,所以没有喜酒请您喝。”

虽然是实情,可这话听在耳中很呛,偏偏沈世康没法发作。一堆记者在场,总不能让人随便看笑话。

幸好温夏和沈长宁到了,气氛勉强和缓。

沈长宁是一贯的白西装,风流又倜傥,温夏则穿旗袍。上面的绣工精美,衬得她身段玲珑。头发盘成发髻,越显温婉。

这场订婚宴他们是主角,一路过来,许多人都上前祝贺。

待行到季迦叶和余晚面前,温夏没有直接喊季迦叶,而是故意冷他一冷,转眸望向余晚:“余小姐。”又道:“听朋友说,余小姐报警抓到一个性侵犯,真是了不起。”

这话不知是夸还是贬,余晚也不在乎,只回说:“应该的。”

温夏笑了笑,这才转头看向季迦叶,“季先生。”微微抬眼,她喊他。

季迦叶却没看她,而是望着旁边的沈长宁,说:“沈先生,我最近见到一个人。”

“哦?”沈长宁哈哈笑道:“迦叶兄见到了谁?”

季迦叶没答,只是意味深长的说:“沈先生怕是健忘。”

听出他话中的不善,沈长宁面色稍稍滞了滞,温夏面容冷下来:“季迦叶,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来贺喜的。”季迦叶淡淡的说。

沈世康在旁边都听到了,走过来,唤道:“季贤侄。”

季迦叶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冷笑:“我可不是什么贤侄。”

“怎么不是?”沈世康也笑,大庭广众之下,他慢悠悠道,“骆广林是我的拜把兄弟,你既然是他的私生子,自然是我的好贤侄啊。”

“…”

旁边一瞬安静下来,下一秒,众人面面相觑。

骆广林这个名字久远,没什么人记得,但私生子三个字,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季迦叶的手垂在身侧,没有动。

余晚连忙喝道:“老爷子!”她握住他的手。

那人垂下的手很凉还有些僵,她握住他,用力握着。缓缓的,他将她反手握紧了。季迦叶还是凉凉的笑,他说:“那我也该恭喜你们沈家了。”

“恭喜什么?”沈世康不由戒备。

季迦叶说:“自然恭喜沈家也多出一个私生子。”话说着,望向沈长宁和温夏,他认认真真的说:“恭喜二位。”

沈长宁脸色一白:“你什么意思?”

外面,有人缓缓走进来,是慕容静。穿着贴身的裙子,只是那腹部微微隆起,有些水肿,脚上穿着软软的鞋子。

“长宁。”她喊他。

沈长宁一滞,脱口而出道:“不是让你打掉吗?”

慕容静垂泪:“我不舍得…”她确实是舍不得,但她同时也不愿意放弃沈长宁,所以铤而走险找季迦叶合作。顿了顿,又柔软的说:“我无所谓,只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名分。”

望着沈世康,季迦叶笑意满面:“恭喜沈世伯。”

这种豪门恩怨实在狗血又精彩,在场记者纷纷涌上来,拍个不停,沈世康气的手直发抖,转头就打了沈长宁一个巴掌:“混账东西!”又对温寿山抱歉:“实在对不起,教子无方…”

温寿山也气,他的脸都快丢尽了!他直接拉着温夏就走:“不订了不订了!这办得什么事?”

温夏只盯着季迦叶。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餐厅,季迦叶会没头没尾问那一句,原来他就是算准她一定会答应订婚,然后就等着今天这个机会,看她出丑!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订婚宴上,慕容静怀孕逼宫,平白无故多出个私生子,让她脸面扫地…温夏气急。面前记者的闪光灯很亮,拍个不停,讨厌极了,她正要发脾气,就被温寿山拉出去。

“哎,温老…”沈世康去追温寿山,“我们去里面谈。”

“没什么可谈的,我跟你们沈家没完!”温寿山强硬。

一旁的沈长宁愣在那儿,忽然,助理将电话给他,他一听,面色愈发惨白:“爸!”

“怎么?”沈世康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阴沉沉的,喘不上气。

“公司那边…”沈长宁咽了咽唾沫,头晕目眩,还是不可置信的说,“平潮他、他卷款跑了!滨海项目突然被冻结,还有那些新项目也都突然解散了,我们的钱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