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报复我,嗯?小坏蛋。”他轻轻的在她腋下推出沟壑,手指托起拨弄。忽然没了被子遮盖,那情景好不香艳,静雪羞的要命,想挡开他的手,却只是徒劳的挣扎,她越挣扎他越要逗她,把她放倒了,双手扭在背后。

床的面积有限,她无处可逃只能任他轻薄,等他玩够了,她才滚到一旁,蜷缩着身子捂住心口,笑着喘息着唇干舌燥,舔了舔红唇:“你坏死了,欺负我。”她妩媚娇羞的神态诱惑着他的欲望,他向她爬过来,再次把她占据身下。摆弄玩具娃娃一样,把她随意的摆成他想要的姿势。她配合他一切动作,任他为所欲为。最后,她招架不住了,软语撒娇求他:“我输了好不好,让我睡一会儿嘛。”

若晖见她把脸埋在枕头上,露出来的半边小脸红扑扑的,晕红如醉,粉嫩的小嘴因为长时间被亲吻而变得更加红润,美丽的胸部被揉捏的粉嘟嘟,因为她侧卧而被挤压的变形。“要睡就好好睡。”他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把她搂在怀里,和她相拥而眠。

静雪又累又困,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倦缩在若晖怀里姿势一直没有变过。直到若晖把她吻醒了,她才坐起来穿好衣服,拿了本书趴在床上一页一页的翻看。若晖神清气爽,坐在床边和大洋彼岸的同学通电话。对方讲述留学生活的种种,若晖耐心的聆听,偶尔插上一句。静雪见他聊的高兴,想问他什么又怕打扰他,没有作声。

“你刚才干嘛去了?打手机不接,打到你家也不接。”同学在电话那头问。“跟我女朋友在一起啊,你小子电话打的不是时候。”若晖坦荡的说,对同学并不遮遮掩掩。

同学一听这话来了兴致:“你都有女朋友了啊,什么时候发照片给我看看。我看漂不漂亮。” “我不是给你看过照片了。”若晖随意的往后一仰,倚在静雪身边。

“是不是那个混血的?蛮漂亮的,你小子桃花运真不错。我到美国这么久,还没泡上美女呢。”同学不无羡慕的说。“慢慢来嘛,整个新大陆的美女都在等着你呢。”若晖调侃的笑,见静雪瞥他一眼,凑过去吻她脸颊。

静雪看他和同学聊天满脸谐趣的样子,感觉他像是调戏自己,忸怩的推开他,闪到一边继续看书。若晖打完电话之后侧过脸,在静雪脸颊上点了点,向她微笑。静雪凑到他身边,一本正经的问他:“晖晖,这句什么意思?”

她指着书上的某句话给若晖看,若晖一看,不禁失笑:“哈,你的中文进步很快嘛,都能看《诗经》了。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意思是,两人分隔天涯,怕是再难有相见之日,想起当日海誓山盟的誓言,担心不能实现。”

他看到这句诗的上半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心里柔情顿生。静雪听到下半句的解释竟那样凄凉,有点伤感。

“宝贝,下面这首诗更适合你。”若晖翻了几页,指给静雪看。“静女。”静雪念出声,细看那诗文。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什么意思啊,你说给我听。”静雪看不明白诗文的意思,再次问若晖。若晖从她手里接过书,搂着她,讲解道:“有一个美丽的姑娘,约我在城里的一个角落相见。我到了约会地点,她却故意藏起来不见我,急得我抓耳挠腮。”

“为什么要在角落里约会?约会的时候为什么要躲起来?”静雪听到这里,不解的插话。若晖想了想:“捉迷藏,情人间的小情趣吧。中国古代民风淳朴,也比较保守,男女幽会常常要找僻静无人的地方,以免被好事者说三道四。”静雪这才点点头,继续听他解释诗文。

“这位姑娘文静美丽,她送我一根赤红草,小草闪烁着光彩,我为姑娘的美丽而倾倒。放牧归来,姑娘又送我一根洁白美丽的茅草,我非常喜欢,并不是因为茅草有多美丽,是因为它是我心爱的姑娘所赠。”

静雪听着他的解释,有点发愣,半天才笑道:“中国的古人真有意思,送一根草就那么高兴。哈哈……”若晖看她一眼,也笑了:“那当然了,就像那时你送给我的鸢尾花,我就很喜欢,跟这诗里写的一样,因为是我心爱的人送我的,所以放在宿舍的花瓶里,花叶都烂了也舍不得扔。”静雪听了这话,心里很甜蜜。

“刚才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书里的诗文是什么意思,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这书很有趣,我要拿回去看。”静雪从他手里把《诗经》拿过来继续看。“我不解释给你听,你能看明白么。”若晖故意哼哼。静雪瞥他一眼:“我可以问老师。”

“我给你当老师吧。”若晖饶有兴趣的逗她。“可以啊,你当我的老师就得有老师的样子,不能抱我也不能亲我。”静雪故意笑谑。“哎呀,这可不行,太痛苦了。你要是不让我抱不让我亲,我就浑身不自在,我不当你的老师了。”若晖故意拉长尾音,慢条斯理的说。

静雪看到他半眯着眼的怪模样,笑得开怀,依偎在他怀里继续看书,问他,听他解释。“你的学问真好,讲课比我们语文老师讲的还好听。”静雪敬佩的说。被女朋友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着,若晖得意无比:“那当然,我当年高考的时候,语文几乎得了满分。”

“真的呀,你真厉害你真厉害,我听语文老师说,语文是高考里最难拿到满分的一门功课。”静雪打量着若晖,越看越觉得他聪明。

胸前隐隐有些痛感,静雪下意识的摸摸,觉得那里又痛又痒,难受的很。若晖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在她耳边悄声问:“我帮你揉揉吧。”说完,他轻轻握住,力道温柔的按摩着。

“晖晖,我不想上学了。”静雪忽然提起这个话题。若晖一愣:“为什么啊?”“功课太紧了,总是写不完的作业、没完没了的补课,三天两头测验,音乐课、体育课经常不给上,改成数学课、物理课,也没有时间玩。最最讨厌的是,非得穿校服,不让我穿别的。”静雪不满的报怨。她在法国上学时哪里受过这些约束。

若晖呵呵一笑,国内的学校不都这个样子么,尤其是高中,面临高考的压力,一切以高考为指挥棒,题海战术那是免不了的,什么素质教育,还差得远。跟静雪说这些,她也不会明白,只好哄她:“大家都这样,你就适应适应嘛。你才十七岁,不上学又能干什么?”

“十七岁的人可做的事情多了,我可以当街头艺术家,也可以去社区中心做义工,要么我去图书馆当管理员,或者去南美洲徒步旅行,为什么非得耗在学校里,学那些令人头痛的物理化学。”静雪想想道。若晖又是一笑,她这些想法虽然罗曼蒂克,却不切实际。当然,她有钱,所以她不用考虑将来工作的事。

“去南美洲徒步旅行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不是现在,等你高中毕业了,可以去尝试。你可以不上大学,但是高中一定要读完。”若晖可不赞成静雪小小年纪就辍学。

“为什么?”静雪眉头一皱,继续阐述她的观点:“我不觉得读高中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整天呆在学校里像个书呆子,我会疯的,我以前……”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以前什么?”若晖不解的追问。静雪深吸一口气,恢复镇定:“我以前生病的时候在医院住了两年,那时候我就很想去旅行,可是医生不让我离开医院。”若晖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不忍令她失望,许诺道:“等我拿到硕士学位,陪你去南美旅行,但是你要答应我,把高中念完。”

静雪白了他一眼,忽然用很标准的普通话揶揄他:“你跟我爸爸似地,管得忒宽。”若晖听她语气幽怨,语调却很滑稽,笑道:“乖乖,你这句跟谁学的,还挺地道。”“我同桌,她经常说这句话。”静雪板着俏脸。

若晖疼爱的摸摸她头发:“我不是要管你,而是对你以后的人生负责。我觉得,人不能活得太散漫,事事随心所欲,反而会把日子过得乏味。张弛有度,你才会感觉到人生起起落落的精彩,总是松散,永远体会不到巅峰的乐趣。”“那你体会到巅峰的乐趣了吗?”静雪反问。

“有。从小到大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巅峰,我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读书的时候,我是最好的学生,将来,我也要当最好的医生。”若晖的视线落在窗帘外的天空,他对人生一直有规划,就算是按部就班,他对自己也从不放松。

完美主义者!静雪心中默念,见他出神,向他眨着眼睛:“亲、爱的,我是你的乐趣吗?”“亲、爱、的,这三个字要一起说,不是亲、爱的,这样听起来很怪。”若晖指出她发音的错误。“去你妈的,就你事儿多。”静雪忽然骂了一句。

若晖有点愣,静雪哈哈大笑:“这也是我同桌常说的一句话。”若晖这才笑着搂住她:“学会骂人了,好的不学学坏的,可别学国骂。”

“我刚才问你的,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是你的乐趣吗?”静雪紧抓着这个问题。若晖想了想:“你啊……你是……是让我最幸福的乐趣。比起我在实验室里研究那些人体组织和细胞病变,研究你更好玩儿。”静雪没好气的在他胳膊上一拧:“你要研究我的基因序列吗?”

若晖笑着摇头,亲她:“我不研究那个,我只研究你为什么这么可爱,我那时一见到你就喜欢极了。”静雪这才满意,得意的笑:“我知道。那天在舅舅家遇见你,你在饭桌上总是看我,我就知道你对我不安好心。”她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仍是觉得好笑。

“你知道我不安好心还让我带你去吃饭?”若晖狡狯的捏捏静雪的脸。“我肚子饿,没办法,只好相信你一次。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真的爱上你的么,不是你在葫芦上刻我的名字,而是你在迪厅火灾时带我从安全通道逃出去,我觉得很温暖。”静雪由衷的说。之前她只是喜欢他,在那时,才是真的爱。

“哦,那我得感谢火灾。”若晖调侃的说,从床上坐起来,走到墙角去打鼓。他打得很卖力,节奏感极强,陶醉其中、自得其乐。静雪胳膊向后撑在床边坐着,看着他认真而沉迷的样子,视线久久不愿离开。在那一刻,她强烈的感觉到,他就是她的人生、她的梦想、她的幸福。

“我同桌想见见你。”静雪等若晖把鼓槌放回去,抱着他胳膊,仰望着他。“好啊,我也想见见她,让她不要教你骂人的话。”若晖怜爱的在静雪小鼻子上一刮。“她叫罗点点,她喜欢看漫画书,经常在书本上画大眼睛公主穿蓬蓬裙,所以我给她起了个法文名字叫洛丽塔。”静雪灿烂的笑着,像是在说一件有趣的事。

“洛丽塔,这名字不错,和罗点点一样有趣。你俩啊,就是一对小萝莉。”若晖拍了下静雪脸颊。“你是怪蜀黍,你欺负我。”静雪撅着小嘴。“那以后还让不让我欺负你呢?”他笑着顶住她额头,声音轻的只有她能听到。静雪只是笑,不说话。“说,还要不要?”他非让她说出来不可。“要的。”她低着头像蚊子一样哼哼着。他见她害羞,也就不再逗她。

作者有话要说:完美主义者……叹

新年旧梦意难平

年初一,若晖一大早就到曾家接静雪。走到她房间门口,他敲敲门。“进来吧,门没锁。”静雪坐在梳妆台前精心的化妆。若晖推门进来,看到她的样子,惊讶极了。

她穿了一件大红色绣金线梅花的绸缎唐装背心,衣领和下摆都滚了毛茸茸的白边,长发梳成两个抓鬏,可爱的样子像旧时年画上的娃娃。她回头看他,微微一笑:“好不好看?”“姽婳了,很可爱。”他走过去摸摸她脸蛋儿。

“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我妈妈都会买一件唐装给我穿,还把我的头发梳成这样。我不大会梳这个发型,费了半天工夫才扎起来。”静雪摸摸耳边的发鬏,甜甜的笑。他要带她回家过年,她当然要投裴家人所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知道中国人最重视春节,偏爱喜庆的红色,因此她特意选了这样一套衣服。

若晖俯下身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调侃道:“这抓鬏儿上再系上红绳,就像电视里的小丫鬟和小书童一样。”她的小脸雪白,明眸皓齿间带着异国风情,可是这样的衣服映衬下,又极其协调。

静雪选了一副珍珠镶嵌钻石的耳坠戴在耳朵上,转了转脖子,耳坠明晃晃。若晖伸手托起她耳垂,赞道:“这耳环很漂亮。”静雪又向他笑笑,向他伸手:“你还没给我压岁钱。”若晖拍了拍脑袋,笑道:“光顾着看你,把压岁钱给忘了。来,我早就准备好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红包,放到她手里。

静雪接过去放进小包包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交给若晖:“这是我给你的。”若晖好奇的看着那个红包,笑谑:“我也有啊,小孩子怎么能给大人红包呢?”“去,我十七岁了,不是小孩子了。”静雪站起来,挽着若晖胳膊,和他一同出门。

若晖家所在的小区里,静雪从车里下来,若晖搂着她的腰和她一起进电梯。邻居王阿婆看到静雪,好奇的看了好几眼。

“这洋小囡是侬女朋友?”王阿婆打量着静雪,问若晖。若晖道:“是啊,王阿婆。”王阿婆笑着点点头:“老好额,蛮漂亮地,又洋气。囡囡,侬多大啦?”静雪听不懂她的方言,看了若晖一眼,若晖告诉她:“王阿婆问你多大了。”“我十七岁。”静雪向王阿婆笑笑。王阿婆笑眯眯的看了她半天。

在曾家吃过午饭,若晖带静雪出去玩。大街上到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静雪看到广场上摩肩接踵的人群,问若晖:“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若晖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和她走散了,笑道:“中国就是这样,逢年过节哪儿都是人山人海。囡囡,别走丢了。”“囡囡是什么意思?”静雪不解的问。若晖告诉她,囡囡在吴方言里是对小姑娘的昵称。

两人去兰溪路的溜冰场,冰场里人特别多,众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别人摔倒。若晖看到和他约好在冰场见面的几个同学,带着静雪向他们滑过去。

他们和若晖是高中同学,但若晖因为跳过级,年纪比他们小了两三岁。老同学多日不见分外亲热,几个人打闹着嚷嚷几句,很快找回了当年一起上学时的感觉。

静雪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若晖和别人说话。若晖那个在美国留学的同学看到静雪,问:“就是她吗?呀,看起来比照片还漂亮啊,你小子运气真不是盖的。”若晖点点头,招呼静雪过来,把她介绍给他的同学。

“你们吃不吃冰淇淋?我去买冰淇淋给你们吃。”静雪问几个男孩。若晖点了下头:“去买吧。”静雪高高兴兴的去了。

“这小丫头不大呀,有十八岁没有?”一个男生问若晖。若晖笑笑:“她十七岁。”“行啊你,勾搭未成年少女。小萝莉很听话很可爱吧?”那个男生一脸坏笑。“嗯,挺听话的。”若晖顺着他的语气笑道。

“别说人家勾搭未成年少女,你自己上高中时早恋难道忘记了,呵呵,那女生叫什么来着?”另一个男生调侃的说。“哼,你也别说我,你们谁没早恋过,谁没暗恋过女生!”之前那个男生大笑起来。

若晖也笑着,眼光转向另一边在人群中搜寻静雪的身影。刚才还看到她站在小卖部柜台前,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了。他找了半天才看到她提着一袋冰淇淋滑过来,冰场里人多,不时有人碰到她。

忽然间,静雪被谁不小心撞了一下,滑到了,坐在地上。若晖刚要滑过去扶她,却看到一个高高的男孩捷足先登,主动要扶静雪站起来,于是他没有立刻上前。静雪站起来之后,那个男孩又追着她说了几句话,她没怎么搭理,男孩知趣的滑走了。

静雪把冰淇淋分给众人。若晖问她:“刚才扶你起来那个男孩跟你说什么了?”静雪知道他看见了,毫不隐瞒的告诉他:“他说他可以教我滑冰,问我叫什么名字,又问我要手机号。”

“啊?”若晖轻呼一声,现在这些孩子也太主动了吧,只不过把人家小姑娘扶起来,就要问名字又问手机号。

“我没告诉他,我说我只是来度假,春节后就回国。”静雪慧黠的一笑。若晖搂着她的肩,带她到边上去坐着休息。

“寒假过后我可能要去医院实习一段时间。”若晖吃了一口甜甜的冰淇淋,告诉静雪。静雪想了想问:“医院远吗?”“不远,就是我们学校的附属医院,你不是在那里打过吊针。”

“其实我不喜欢医院。”静雪幽幽道。“为什么?怕打针啊?”若晖笑了笑。静雪摇头:“我曾经生过一场病,在医院里住了很久。我很害怕那个地方,到处都是白色,把人关起来不让出去。”“把人关起来?怎么会呢,除非是精神病医院才会封闭治疗。”若晖随口道。他没留意到,静雪的手抖了一下。

“精神病人,是不是很可怕?”静雪沉默半晌,问若晖。若晖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问,想想道:“也不是啊,我从不觉得病人可怕,我只觉得他们可怜,因为患病而不得不接受治疗,远离普通人生活。中国有句古话,医者父母心,医生对待病人,应该像父母关心照顾孩子一样。”

“狗屁!”静雪忽然骂了一句,见若晖看她,讪讪的笑:“这也是我同桌常说的。”若晖呵呵笑着:“我真得见见你的同桌,她怎么尽是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喜欢我的同桌,她可有意思了。”静雪把她同桌的一些事迹告诉若晖,若晖听了直笑。

静雪的同桌罗点点是个胖乎乎的小姑娘,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长得倒很可爱。若晖请她和静雪吃饭,静雪把若晖介绍给她后,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若晖半天,才道:“静雪整天提到你,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是吗,她说我什么?”若晖很有耐心和小姑娘逗趣。静雪告诉过他,整个班级里,就罗点点和她最谈得来。

罗点点抿嘴一笑:“夸你啊,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蜘蛛侠蝙蝠侠超人合体也比不上你。说你比老师厉害多了,什么功课都会。”若晖失笑,看着静雪:“你是这么说的?”静雪点点头:“你上回教我做的数学题,大家都没做上来,就我做上来了。不过你教的公式,高三才会学到,老师说你解题的思路巧妙,问我在哪儿抄的。”

若晖大笑起来:“我只顾着解题,倒忘了你才高一,好多公式都还没学。”静雪得意的告诉罗点点:“他什么都会的,我无论问他什么他都知道,物理化学语文数学,他门门功课都好。”罗点点撇着嘴笑:“我知道,你都说过一百多遍了。”“我再多说一遍,加深你的印象。”静雪夸起心上人,不吝溢美之词。

“静雪在班上表现的好吗?”若晖问罗点点。罗点点看了静雪一眼,见静雪冲她眨眼睛,不理会,向若晖笑道:“她呀,表现的一点也不好。老师上课时提问她,她经常把老师问的哑口无言。我们学《孔雀东南飞》,老师让她解释课文,她问老师什么叫自挂东南枝,老师说是在树下上吊,她问老师什么叫上吊,老师说是自杀,她又问老师自杀为什么要挂在树枝上,为什么不去跳楼,老师只好说焦仲卿家的房子是平房,她还不满意,问老师什么叫平房,老师崩溃了。”说完,她哈哈大笑。

若晖也笑起来,只有静雪嘟着小嘴。“静雪上政治课时从来不好好听课,特别是讲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那一段,她看了一节课漫画,结果被老师看到,把我的漫画书给没收了。”罗点点说起这件事,又是忍俊不禁。若晖点点头:“静雪理解不了这些。”

“嗯,政治老师对静雪可好了,经常给她划考试重点,说是严老师让她划的。我们班上还有两个外国学生,老师对他们也很照顾。”罗点点说起这事很是羡慕。

若晖心里有数,严老师对学生非常爱护,因材施教,像静雪这样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孩子,让他们去理解高一政治课中有关社会主义的内容很困难,总是考低分又打击学生的积极性。政治相对于其他学科,有其特殊性,对不同的意识形态环境下成长的人群不能强求。静雪不爱学这一科,若晖从不勉强,她做不了的题目和试卷,都是他替她做完,反正她将来要进的是音乐学院,也不在乎学不学政治。

“静雪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你多照顾照顾她,她经常跟我说,我同桌说什么什么,我的话她未必听,但你说的话她很当一回事。”若晖怜爱的摸摸静雪的头发,向罗点点笑。罗点点听了这话向静雪扮了个鬼脸,静雪向她吐了吐舌头。

若晖送静雪和罗点点回学校,他走以后,罗点点悄悄向静雪道:“你的若晖哥哥好帅啊。”静雪嘻嘻一笑:“是吗,比钟晓宇还帅?”“差不多。”罗点点扶了扶眼睛。钟晓宇是隔壁班的数学课代表,点点一直暗恋他。

“那你怎么不去跟钟晓宇说你喜欢他呢?”静雪问罗点点。罗点点撅了下嘴:“谁要跟他说。哼!”“你不好意思,我去帮你跟他说吧,要不你写一封信给他,我替你送给他。”静雪热心的出主意。罗点点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点点,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快点跟他说,别的女生就会跟他表白了。”静雪想起自己的事,以过来人的姿态提醒罗点点。“万一他不喜欢我呢?”罗点点撇着嘴角。“那有什么,他拒绝你一次,你可以继续等他,说不定他哪天就改变主意了。实在不行,你就爱别人好了,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生。”静雪开导她。

经她这么一撺掇,罗点点回去果真写了一封情书。她不好意思送给钟晓宇,静雪自告奋勇去送信。

钟晓宇从教室里出来,看到静雪站在门口,好奇的问:“你找我?”静雪点点头。“有事吗?”他有点开心,他一直对静雪很有好感。这么漂亮的女孩儿,谁会不喜欢。“那个……罗点点有封信要给你。”静雪把信塞到钟晓宇手里,就跑开了。

钟晓宇打开信一看,信纸上字迹娟秀,文笔也非常优美,点点在信里告诉他,她很喜欢他,约他放学后一起去学校对面的麦当劳。罗点点,他对这个名字几乎没有印象。仔细一想,常和静雪在一起的女孩儿似乎就叫这个名字。男生们背后开玩笑,说她们是天鹅和唐老鸭。那个女孩儿挺可爱,就是胖了一点。

钟晓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把信揣进口袋里,进教室去了。静雪躲在远处偷看,很是兴奋。钟晓宇那个态度,说明点点有戏。

大城小爱约会忙

放学后,两个女孩儿在麦当劳餐厅等钟晓宇。“静雪,你说他会来吗?”罗点点忐忑不安的问静雪。静雪挠挠头发:“我也不知道。我感觉他会来。”

她们等了足有半个小时,才看到钟晓宇推开餐厅的门。罗点点激动不已,差点要站起来,被静雪按着坐下。“你别站起来,女孩子要矜贵。”静雪笑嘻嘻的说。

然而,令罗点点失望的是,钟晓宇只向她和静雪笑笑,就走到柜台前点餐去了。她们这才看清,和他同来的还有好几个他的同学。男生们勾肩搭背、吵吵嚷嚷坐到另一边去了。

罗点点抻着脖子看了他们一眼,见钟晓宇和同学说说笑笑,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存在,心里老大不痛快,恶狠狠的吃了一大口汉堡。静雪睁大眼睛看着她的吃相:“哇,你比我还能吃。”

“去!我是唐老鸭,当然比白天鹅能吃。”罗点点捶了静雪一拳。她当然知道男生们在背后怎么说她和静雪,但是她不在乎。她觉得唐老鸭没什么不好,世界上有万万千千白天鹅,唐老鸭只有一个。

“我以为他不来呢,他既然来了,又带那么一大帮人,是什么意思?”静雪替罗点点抱不平。罗点点哼了一声,嘴一歪想了一个坏主意。

“你坐着,我过去一下。”罗点点和静雪说了一句。静雪猜不透她要干什么,有点担心的看着她。只见罗点点擦了擦手,站起来往钟晓宇他们那一桌走过去。

男生们看到罗点点过来,停下高谈阔论,纷纷看着她。“钟晓宇!”罗点点叫了钟晓宇一声。钟晓宇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旁边的男生们以为有好戏看了,挤眉弄眼的起哄。

罗点点瞪了他一会儿,抻的差不多了,才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你比我长得更像唐老鸭。”说完,她大摇大摆的走了。男生们哄堂大笑,钟晓宇也有些笑意,却忍住没有笑出来。他下意识的看了罗点点一眼,却见她已经坐下,静雪钦佩的向她竖起大拇指。这两个女孩子,虽然静雪漂亮一点,但罗点点也有她的可爱之处。

“点点,我好崇拜你。”静雪仰慕的望着罗点点。罗点点却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半天才闷声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喜欢我,所以我一直不敢跟他说。可我也有我的骄傲,他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静雪想了想,眨眨眼睛:“我倒觉得说出来更好,起码可以知道他是什么态度。”罗点点还在生闷气,大口大口的吃汉堡。“嗨,看好了,我去替你出气。”静雪眼珠转转,也想了一个损招儿。

她也走到钟晓宇他们那一桌,站定,和点点一样叫钟晓宇的名字。这回男生们更来劲了,一个男生揪着钟晓宇衣领让他站起来接招。钟晓宇有点窘,讪笑着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静雪向他甜甜一笑:“你不要紧张,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她故意卖关子,话锋一转:“唐老鸭比你好看。”

说完,她也大摇大摆的走了。钟晓宇被男生们好一通嘲笑,眼光却不由自主的看着罗点点和静雪,觉得她俩有点意思。

这个并不愉快的首次约会以失败而告终。但是从这以后,钟晓宇见到罗点点会主动跟她打招呼,找她说话。罗点点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憋不住想找他问清楚。

放了学,两人约在操场边面谈。谁都没先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罗点点站在沙坑旁,踩了下脚下的沙,鼓起勇气道:“钟晓宇,我知道我没有静雪漂亮,可是我也不希望当别人的垫脚石。”钟晓宇有点纳闷,不明白她的意思:“谁拿你当垫脚石了?”

罗点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心想他怎么敢做不敢承认呢,鄙视道:“因为我和静雪是好朋友,所以我们班有好几个男生故意接近我,但真正目的都是为了接近静雪。”

看来罗点点是有点误会了,钟晓宇没有正面回答,看着校园里的风景,想了想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曾静雪做朋友,不怕被她抢了风头?”罗点点哼了一声:“你把我想的也太浅薄了,我和静雪的友情不会因为几个莫名其妙的男生而改变。人各有其长,我的优点不在于外貌。”

钟晓宇看到她一副骄傲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罗点点看他笑了,以为她是笑话自己,翻了个白眼:“你笑什么笑,本姑娘就是这么骄傲。你不要以为我给你写过情书,就可以小看我。”

钟晓宇被她几句话噎住了,一时竟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好在他脑筋转的很快,想了几秒钟,立刻道:“我没有小看你啊,我觉得你很有个性,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罗点点审视的看着他,想分辨他话里的真正意思,问:“不一样?”

“嗯,很特别。至少你勇于自嘲,这就比很多盲目自大的人强很多。那个……星期六你有没有空,请你去看电影。”钟晓宇鼓起勇气说。罗点点顿时心花怒放,但很快她意识到什么,撅着嘴道:“我有空,可静雪没有。”

钟晓宇哧的一笑:“我没约她呀,是你自己总是提到她。你不是很自信吗,干嘛这样敏感。我知道曾静雪有男朋友,我在学校门口看过那个人开车来接她。”罗点点瞅他一眼,兴奋自心底而生,丝丝缕缕萦绕心怀。

回到教室里,罗点点兴奋的把这件事告诉静雪,静雪也替她高兴。“点点,到时候你一定要打扮的漂亮一点,让钟晓宇眼前一亮。”静雪提议。

罗点点推了推眼镜,问:“怎么才能让他眼前一亮?我长得又不漂亮。”“谁说你不漂亮,我看你挺漂亮。这样好了,你听我的,我教你怎么打扮。”静雪热心的说,打量着罗点点。

“不要戴这个眼镜了,换成隐形眼镜。头发嘛,不要梳辫子,像我这样披下来,别一个发夹。嗯……也不要穿牛仔裤了,换成裙子吧。”静雪边想边道。

她俩很快付诸行动,经过静雪的一翻改造,罗点点焕然一新。尽管还是有点婴儿肥,但是看起来很可爱。静雪点了点她圆嘟嘟的小脸,笑道:“小脸胖嘟嘟,很可爱。”“我是不是该减肥?”罗点点问静雪。

静雪摇头:“不用,这样看起来很健康,很好。晖晖说,女孩子太瘦了也不好看的。”罗点点咧着嘴一笑:“你的若晖哥哥说什么你都当成圣旨。”

周六下午,罗点点早早打扮好了,约了静雪一起去赴约,说好了静雪把她送到电影院门口就走。她们到得早,钟晓宇还没来。罗点点一个人站在影院门口等,静雪则躲在不远处的花坛后偷看。

不一会儿,钟晓宇来了,买了两个冰淇淋,给点点一个,自己一个。罗点点向着静雪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笑意。静雪看到她和钟晓宇一起走进电影院,比自己约会还高兴。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帮助朋友达成愿望心情竟会这样愉快。过去,她的朋友太少了。

影院里,电影还没开场,观众三三两两的入座。钟晓宇四处张望一番,把视线落在罗点点身上,笑道:“其实你也挺漂亮的。”罗点点听了这话高兴极了,但是她没有立刻表现出来,反问他:“你们不是说我像唐老鸭吗,唐老鸭怎么会漂亮?”

“我可没说你像唐老鸭。”钟晓宇微微一笑,打趣道:“我觉得你像红太狼。”罗点点轻轻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转过身去坐正了。“你干嘛打我?”钟晓宇没想到罗点点回忽然动手,委屈的看着她。“我看到你头上有头皮屑,给你挠挠。”罗点点往嘴里塞了一口/爆米花,故意向他笑着。钟晓宇向她挤挤眼睛扮了个鬼脸。

这一年清明节,若晖说好了抽时间陪静雪去扫墓。他到曾家时,却意外的看到客厅了除了曾教授夫妇,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外国老头。

若晖走过去,和曾教授夫妇打招呼,问静雪在不在家。曾教授告诉他,静雪在她自己房间里。

“若晖,这位弗朗索瓦先生是静雪的爸爸。”曾太太把在座的外国老头介绍给若晖。若晖看他一眼,见他六十余岁年纪,头发花白,鼻梁很高,肤色黝黑,身体越异常结实,像是户外工作者,礼貌的向他点点头。

弗朗索瓦大概知道若晖身份,站起来和他握手:“你好,你就是若晖啊,我刚和静雪的舅舅舅妈说想见见你,你就来了。来,我们坐一会儿。”他在中国工作十几年,又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因此中国话说的很好。

若晖心里虽惦记静雪,却也不得不陪着坐下。“静雪怎么不下来?”若晖问众人。弗朗索瓦叹了口气:“伊莲娜不愿见我。她和小时候一样,一发脾气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若晖心里有数,静雪对这个抛弃她和她妈妈的亲生爸爸一点好感也没有,按她的脾气,不愿和他相见也是有可能的。

“静雪固执的很,谁劝也不听,她爸爸来了好几个小时,她一直不肯下楼。”曾教授无奈的说,暗示若晖去劝劝她。若晖会意:“要不,我去和她说说?”“那最好,她一定听你的。”曾太太忙道。

若晖上楼去,在静雪房间门外敲了半天的门,她也没有来开门。“雪,是我,晖晖。”若晖怕她以为敲门的是曾家人,不肯开门,叫了她一声。

静雪还是没来开门,若晖站了一会儿,不甘心,再次敲门。“雪,不让我进门吗?那我可走了。”她并不理会他的威胁,还是没来开门。

若晖无奈,只得哄她:“宝贝,快来开门,不然我就爬窗户了。”过了一会儿,听到房间里有脚步声,门打开之后,他看到静雪。她披散着长发,低着头眼睛微肿,像是哭过了,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把门关上,抱住她:“好多天不见,我好想你呢。”这一学期,他一直在医院临床实习,又要考托福,时间紧得很。吻她的脸颊,让她情绪和缓一点,他再跟她谈谈。

“那个人在楼下,你看到他没有?”静雪主动提起。若晖点点头:“看到了,你该下楼去见见你爸爸。”“我不!”静雪任性的摇头。

“他是你爸爸。”若晖道。静雪听出他声音里有一丝严肃,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若晖缓和语气:“你要是不想念他,为什么会把小狗起名叫弗朗索瓦?”静雪垂下眼帘。若晖轻抚她头发,劝道:“乖,听我的话,下去见见你爸爸。就算你不想和他回去,他千里迢迢来看你,你都该和他见一面。”

“我六岁的时候,他抛弃我们去非洲,我妈妈带着我在巴黎住了快一年的地下室,要不是有亨利叔叔,也许我和妈妈一直都得住在地下室。”静雪恨恨的说。

若晖知道,静雪口中的亨利就是她曾提到过的那个香水师,她妈妈的第二任丈夫,静雪最喜欢他,经常提到他。可惜的是后来静雪妈妈为了嫁给一个亿万富翁,和亨利协议离婚。

“这些我都知道,我的意思是,他毕竟是你亲生爸爸,他来了,你出于礼貌也该见见他。”若晖温和的劝静雪。静雪甩开他的手:“我不管,我就是没有礼貌,我讨厌他!”

若晖见她任性又固执,觉得不能由着她,探着她的肩:“你必须去,听到没有,不然我就生气了。”静雪缓缓回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委屈,没有做声。若晖知道她是妥协了,握着她的手,带她下楼。

无限憧憬好事近

弗朗索瓦看到女儿下楼来,眼前一亮,激动的站起来。“伊莲娜……”他向女儿张开双臂,想拥抱她,无奈她看也不看他,随着若晖坐下,紧紧地挨着若晖,像是对别人很有戒备心。弗朗索瓦尴尬的放下手臂,向静雪道:“十几年没看到你了,已经长成大姑娘。伊莲娜,爸爸一直都很想你。”

静雪低着头没有说话,若晖悄悄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和爸爸说话。静雪这才抬起头看了弗朗索瓦一眼,仍是没有说什么。

“你妈妈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弗朗索瓦讨好的说。殊不知,静雪听了这话忽然忍不住,站起来叫道:“你不要提我妈妈,她不想再见到你。”若不是当初被他抛弃,在异乡生活无着落,她妈妈怎么会跟了一个又一个男人,最后还为了钱嫁给一个老头。

若晖见她情绪激动,刚想安抚她,她已经甩开他的手,跑回自己房间去了。“你们坐一会儿,我上去看看她。”若晖跟曾教授夫妇和弗朗索瓦说了一声,就上楼去看静雪。

静雪趴在床上大哭,若晖走到床边坐下,想抱起她。她连他也恨,觉得是他逼她下去和弗朗索瓦见面,固执的不让他抱。若晖怎么拍她,怎么哄都没用,她只顾哭,不理他。最后哭的嗓子哑了,只剩低低的呜咽声。

过了很久,她以为若晖走了,坐起来一看,他还坐在床边。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紧紧的抱住她,笑道:“我抓住你了吧。”她挣扎,小拳头打在他身上,他不在乎,任她发泄。

静雪渐渐平静下来,靠在若晖怀里抽泣着。“好了,你不想见他就不见,我不会再勉强你。今天你情绪不好,明天我陪你去扫墓。”若晖凝视着静雪的眼睛,轻抚她秀发。她的发色越来越深,瞳孔的颜色也是,越长越像个中国女孩儿。

静雪嗯了一声,沉默半晌,对若晖道:“你还记得吗,去年清明节我扫墓回来,在家门口遇到你,我把鸢尾花送给你。”

那天,她用西方人的礼仪碰了碰他脸颊,以示答谢,却把他的心给占据了。“我记得啊,那束花是蓝紫色,很美丽,我一直放在宿舍里,后来烂掉了。”他想说,就像你一样美丽,想想不妥,就没说。

“晖晖……”“嗯?”

静雪像是想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启齿,若晖于是问:“想说什么?”静雪看着他温柔的眼神,鼓起勇气:“我有很多缺点。”他笑了,没有说话,他知道她还有下文。

“我也许……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我不完美,一点都不完美。”静雪沮丧的垂着头。来中国越久,她越能感觉到这个国家的文化里喜欢什么样的人,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这个世界有谁是完美的呢,我们都不完美。我从来也不要求你是个完美的人,只要你是你。”若晖轻轻的把脸贴在静雪头发上,觉得她是那样单纯美好。十七岁的女孩子,她的人生尚未开始,就开始担心自己不够完美了。

静雪知道,若晖显然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不会把她往不好的方面联想,心里叹了口气,嗫嚅道:“要是,别人也像你这样抱过我亲过我,你会不会……”她想了想如何措辞,继续道:“你会不会嫌弃我?”

在她印象里,中国人都很保守。女人若是风流一点,连她家里人都要嫌弃她、指责她。她妈妈当年为了和她爸爸结婚,就和曾家人闹得很僵。曾家人觉得她爸爸年纪比她妈妈大了很多,又是离过婚的外国人,极力反对他们结婚。她妈妈一意孤行,直到孩子生下来,才和家里人恢复来往,后来孤身在海外多年,也极少和亲人联系。

若晖温和笑笑,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像这样亲你?那我要嫉妒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能这样,知道吗?”他还在开玩笑,静雪满心悲哀,闭上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若晖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动容道:“傻孩子,你以前谈过恋爱,我也不会介意的。外国的小孩子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呵呵。”

静雪抽了口气,心里剧痛。那些令她不敢回忆的往事,忽然间全都涌上心头。她无助晃晃脑袋,想甩掉可怕的记忆。“晖晖,你抱我,抱得紧一点。”她往他怀里缩。若晖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却照着她的话,紧紧搂住她。

这小丫头,像是有很多心事,却不愿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她经常感到害怕,肯定和她的心事有关。若晖低下头,轻吻静雪柔美的脖子,努力地回忆着。

她的身体完美无瑕,每一寸肌肤都晶莹柔润,他看过很多次,再熟悉不过;他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她哭了流血了,那种羞涩只属于未经人事的女孩子,他对此坚信不疑。那么她到底在顾虑什么呢?就算有人抱过她亲过她,很显然没有碰过她,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不完美?

她不想告诉他,他也就不问。就算触到她心底的隐痛,他也觉得那是她的秘密,只有她想说的时候,他才有机会知道。他无意去窥探什么,因为他知道,怀疑和不信任在爱情里有多大的杀伤力。既然决定爱一个人,就要接受她所有的一切,并且信任她、爱护她。如果她曾经受过伤害,他更应该细心的呵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