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转瞬间垂下眼帘:“我们不能只做朋友吗?”“朋友也分很多种的。”周墨道。“你又不是找不到别人,别惦记我了,我不是你要找的类型。”静雪并不想和他发展更深入的关系。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静雪,有些事你是不必太当真的。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也可以轻松地相处,你明白吗?”周墨试图把话说得明了,话到嘴边却无法那么坦然。

静雪默然不语。他见她沉默,知道她暂时还不能接受他,忍住失望,拍拍她脸蛋儿:“我再不走就赶不及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他打开门走出去。

周墨走了以后,静雪才逐渐体会出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即便他俩上了床,也不会成为彼此的负担,在这方面,他是个豁达的人,他不在乎她的过去和将来,也不在乎两人能在一起多久,他享受的只是过程。想到这,她吁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这首歌很动听,找不到合适的女声版本,只好用钢琴版。

Oh,Danny boy,笛声在声声呼唤着你,

就在山那边的座座深谷中,

夏天已经消逝了,玫瑰花都已凋零,

因此,因此你必须离去了,和我道别吧。

但是当那夏日重回牧场,

你又该再次回来,

或者白雪充满寂静的山谷之时,

无论在阳光下还是阴影里,我都会在此等待,

Oh,Danny boy,Oh,Danny boy

我多么深爱你!

如果你在玫瑰凋零时才来,

如果我已死去,正如我所期待的那样,

你将来这里,找到我的长眠之所,

跪下为我轻声祷告。

我会听见你的声音,就在你轻轻踏在我的坟墓上时,

我的幻梦将永远温暖,永远甜蜜,

如果你坚持着说你爱我,

那就当我只是在安睡着等你到来。

病中温存

清明节,静雪回L市替母亲扫墓,在L市住了两天之后再回到S市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南方的这个城市,四季如春,清明前后天气却不稳定,很多人感冒,医院里人满为患,静雪在走廊上挂了一天水,就不想再去了。她实在是不喜欢医院的环境。

买了点药回家吃,夜里又发烧了,身上没有一处不痛,被子裹得再紧还是觉得冷。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早上,烧退了一点,感冒的症状却一点没有减轻。

昏昏沉沉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看到自己苍白的脸憔悴不堪,人果然是不能生病,再美的一张脸也经不起病痛的折腾。梳洗完了,想去厨房弄点吃的,没到厨房门口就一阵眼花,差点要昏倒,只好再回床上躺着去。

睡了一会儿,静雪想起来和周墨约好了要去听音乐会,票是提前一星期预定的,这两天她身体不舒服也忘了告诉他,她去不了,此时忽然想起来,只有给他打个电话取消约会。

打他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静雪猜测他是在开会,所以关掉了手机,也就没在意,过了半个钟头再打给他,还是提示关机,无奈之下,她只好打到他办公室。

电话是他秘书接的,礼貌的问静雪找周墨有什么事。静雪没力气和她多说,只问周墨在不在。秘书告诉她,周墨正在会议室主持高层会议,任何人的电话都不会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她说,她来转达给周墨。秘书没见过静雪,之前也没接过她电话,以为是周墨寻常的一个女性朋友,对她的电话也不甚重视,例行公事的问了几句,态度不冷不热。静雪思忖片刻,挂断了电话

周墨交游广阔,从来就不乏关系近的女朋友,可也没见他对哪一个特别上心,有时候他懒得接那些女人的电话,还会让秘书帮他挡,凡是打电话吞吞吐吐不说明目的的,或是他不想理会的,通通就说他不在。秘书对他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他不看在眼里的人,她也就不看在眼里,随时和老板保持一致。

等周墨从会议室出来,随口问秘书:“有没有人找我?”秘书报上几个人名,有电话有访客。周墨点点头,听到没有静雪的名字有点失望。他知道她回L市扫墓去了,却不清楚她回来没有,这两天他尽忙着生意,也没顾得上和她联系。

“哦,对了周总,我差点忘了,有一位曾小姐打电话找你,我问她找你什么事她却不肯说。”秘书想起静雪的电话,告诉周墨,料想他也不会重视,连电话记录都没有。

“她回来了……说了什么没有?”周墨兴奋的掩饰不住。秘书见他两眼放光,有点好笑:“她没说,就是问你在不在,我说你开会了,她就把电话挂了。”周墨没有和秘书多说,进自己办公室去了,打电话给静雪。

静雪头昏脑胀,已经恹恹的睡着了,铃声响了几遍她都没听到,等她朦胧中听到声音把手机抓过来看,他已经挂断了,于是她闭上眼睛,手机滑落在地板上也没在意。

打不通静雪的电话,周墨有点莫名的烦躁,想了半天却不得要领,以为静雪生气了才故意不接他电话,于是打电话给秘书:“以后曾小姐再打电话来,无论我在干什么,你都要及时通知我。”

“可是……”秘书听他忽然迁怒于她,猜测他不是打电话给那位曾小姐没打通,就是在电话里被她数落了,所以才借题发挥,不禁有点委屈。明明是他自己定的规矩,他开会的时候不接任何电话,这会儿他自己又要破例了。

“别跟我可是,这是命令,听到没有。别的电话可以错过,曾小姐的电话一定要让我知道。”周墨用命令的语气说。“听到了,周总,以后曾小姐再打电话来,我一定及时通知你。”秘书立刻老老实实的回话。

老板的命令就是圣旨,她必须无条件服从,何况他也不是提出什么不合理要求。周墨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秘书对着话筒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心里很好奇打电话的那位曾小姐长什么样,老板好像很在乎她,接不到她电话就气急败坏。

挂断了电话,周墨在落地窗前伫立片刻,决定去看看静雪。反正她就住在酒店里,走过去也不要两分钟。

敲了半天的房门,她也没来开门。周墨纳闷片刻,以为她不在,去总台查询,总台告诉他,她们没有看到静雪离开酒店,于是周墨拿了房卡再次上楼去找静雪。

房间里很静,周墨打开鞋柜,看到静雪的一双双高跟鞋整齐的码放在柜子里,她常穿的拖鞋却不在,知道她没有出门,放轻脚步,到每个房间找她。

卧室的床上,静雪盖着被子躺在那里,周墨走过去摸摸她额头,并不怎么烧,但看她的样子,也是生病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周墨把静雪叫醒。静雪虚弱的打了个哈欠:“我前天回来的,在医院挂水挂了一天,忘了给你打电话。”“吃药了吗?”周墨看了眼床头的药瓶,旁边的水杯里没有水。

“还没吃。”静雪闭上眼睛,仍是想睡。“怎么不吃药啊?”他拿着水杯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过来。“我还没吃早饭呢。”静雪迷糊着告诉他。

“你这傻瓜,你怎么不打电话到总台,让他们替你预备早餐?再不然,你打电话给我啊。”周墨轻嗔一句。“你的电话打不通的,你有国家大事要忙。”静雪嘴角一挑,勉强微笑。“我去吩咐厨房做给你吃。你想吃什么?熬点粥好吧?”周墨主动道。

“你怎么进来的呀?”静雪忽然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虽说他是酒店老板,可非请勿入,怎么能随随便便进客人的房间。“我爬窗户呀,像蜘蛛人那样。”周墨开玩笑的说。“你一定是去总台拿了我的房卡,哼!”静雪说不了两句就喉咙肿痛,只得闭上嘴。

“总台说你没离开酒店,我打电话给你又打不通,我怕你出事,所以拿了房卡进来,万一你晕倒了,我也好救你啊。”周墨辩解。静雪有气无力,眼睛都没睁。

过了不知多久,周墨端着一碗玉米燕麦粥进来,把静雪扶起来坐着。“玉米粥?”静雪诧异的看着周墨手里的粥碗。周墨神秘一笑:“生病的时候吃的清淡一点,我特意吩咐厨房熬的。”

静雪支撑着坐起来,要从他手里把碗接过去。“你别动,我喂你吃。”周墨拿着调羹把粥搅匀了,舀了一勺送到静雪嘴边,静雪吃了一口,咽下去。她嘴里没什么味道,感觉粥淡淡的,却很落胃。

周墨很有耐心的喂静雪把粥吃完了,还不忘记拿纸巾替她擦擦嘴。静雪心里一痛,瞬间有种落泪的冲动。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这么关心她、照顾她,对她嘘寒问暖,这几年除了她自己,只怕没几个人会关心她是否活着,是否没病没灾好好地活着。

“我这么好,你感动了没有?”周墨看到静雪的表情,调侃的笑着问她。静雪小嘴一撅:“你也太不谦虚了。”“你不觉得过于谦虚也是一种虚伪吗,我没必要谦虚。”周墨的个性从来都是张扬的,不屑掩饰和客套。

“是啊,你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我是该感激涕零,热泪盈眶。”静雪笑着缩回被子里继续睡。周墨坐在床边俯身看她,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轻抚她头发,目光柔和。静雪睡了一会儿,睁开眼睛:“你怎么还不走,不用工作?”

“你病了,我想陪你一会儿。”周墨淡淡笑着,看着她再次闭上眼睛。她的睫毛长而浓密,闭上眼睛的时候就像两把小扇子。他看的出神,几乎要伸出手去摸摸她睫毛。

大概因为他在,她怎么也睡不着,撑不了多久,又探出脑袋看他。“你回去工作吧,我睡一会儿就好了。”静雪催促周墨快点走。“我开了一早上的会,有些烦了,正好上午没什么事,就当是在你这里躲个清闲。”周墨还是不肯走。他还没看够她,怎么舍得走。

他对她的关心已经超越了友情,尤其是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脸,她本能的往边上靠了靠,躲开了他的手。眼前这个男人有点意乱情迷,她从他眼神里看得出。虽然独身了好几年,但她一下子还是没法接受另一个男人,所以周墨情不自禁吻她的时候,她紧紧的闭着嘴唇不回应。

之前他不是没吻过她,可也仅限于亲亲脸颊和额头。这在她看来很平常,朋友之间表示亲密的惯常动作而已。吻在唇上意义就不一样了,传达的是男女之爱。

他温热的嘴唇停留在她唇上,舌尖轻舔,然而无论他多温柔,她还是倔强的咬紧了牙关。他心生一计,轻轻捏了下她鼻子,她顿时无法呼吸,下意识的张开了嘴,那一瞬间,他的舌头轻巧的滑了进去。一旦被他突破了防线,她无路可逃,就那样被他吻了很久。

他离开她的脸,她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我病了你还欺负我。”周墨开心的笑,怜爱的抚着她脸颊:“这样你的病会好得快一些。”静雪侧过脸去,闭上眼睛捂着被角咳嗽。周墨的脸跟过去,靠在她耳边低语:“宝贝,别总是缩在壳里,外面的世界很广阔。没有人能保证一辈子不受伤,受了伤就把自己藏起来只会慢慢腐烂。”

静雪睁开眼睛看他,他似笑非笑的嘴角一挑,吻在她鼻梁上片刻,随即站起来走了。静雪愣在那里,品味他的话。

在家里休息了两三天之后,静雪的感冒渐渐好了。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了好几天,这天傍晚下课的时候,静雪接到周墨电话,他正开着车在来学校接她的路上,雨天路上车多,堵车堵了快一个小时,只好让她等一会儿。

“雨这么大你不用来接我的,我可以坐地铁。”静雪抱着琴谱从教学楼五楼的音乐教室出来。“等你走到地铁站,衣服也都湿了,我一会儿就到,你等等我。”周墨注视着前方的车辆,熟练的把着方向盘。

四十多分钟以后,周墨的车才缓缓的从雨中开过来,他忘了带伞,从车里下来跑了几步。教学楼楼下,他找了半天没看到静雪,正要打她电话,却听到静雪叫他。

他回过头看到她,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奇道:“你从哪里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静雪从随身小包里取出纸巾给他擦脸,告诉他:“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风雨交加太冷了,就到老师办公室坐了坐。”周墨打量她,果然见她只穿了件薄薄的裙子,脱下西服披在她身上。“你穿的太少了,快上车,到车上就暖和了。”

车开回酒店,周墨先下车替静雪开车门,她从车上下来,他把车钥匙丢给门童,和她一起往酒店大堂走。

周墨的秘书恰好从电梯出来,和他们走了照面。“周……”秘书刚要跟周墨打招呼,周墨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必客套,陪静雪等高管专用电梯。

秘书注意到他身边的女孩子,忍不住回头看他们,见他们挨得很近,态度很亲密。女孩子身材纤细高挑,长长的头发像褐色的波浪,皮肤白皙,侧脸很美,一直没怎么抬头,此时更是捂着心口咳嗽起来,一副娇怯怯的样子,周墨疼惜的轻拍她的背搂在她腰间,关切的低头询问,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体贴的神情一览无余。

那一定是他的新欢曾小姐,秘书八卦的想,直到离开酒店仍是浮想联翩。打着伞站在酒店外的停车场,她忽然忘了下楼来干嘛。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去买感冒药给生病的男朋友,自嘲的拍了拍自己脑袋。

“你昨晚又喝酒了吧。”进电梯之后周墨问静雪。静雪没说话。她一直在喝,他知道。“喝酒对你身体没好处,尤其你这几天一直吃中药。”周墨苦口婆心的劝。“我昨天又做恶梦了,喝一点容易睡。”静雪如实道。

“今天晚上不要去咖啡茶座拉琴了,休息一晚上。”周墨好心的嘱咐她。静雪摇头:“已经好几晚没去了,老呆在房间里也挺无聊的,我又不爱出去逛,去拉琴打发打发时间。”周墨飞快的回忆着自己的日程表,遗憾道:“我今晚有应酬,推不掉,不然就留下来陪你了。”“你不用陪我,我去拉一会儿琴,心里就痛快了。”静雪默默地看着电梯楼层显示。

他陆陆续续听她说起她的身世,知道她妈妈去世后,她一直孤零零的,她舅舅一家住在L市,很少联络,她爸爸更是远在法国,很多年没有任何联系,也就是说,在S市她也无依无靠。她的冷漠不是天生的,是因为她太孤单,因此他极尽所能的给予她关心和疼爱。她渐渐也接受了他,把他当成可以依赖的朋友和知己。他们的感情比友情深,却总是徘徊在爱情之外。

彼岸的风景

周墨让秘书安排人每天往静雪住的套房送去各种各样的鲜花,无论他在不在S市,从不间断;吩咐厨房针对她的口味和健康状况制定营养菜单,希望能治愈她忽而厌食忽而暴饮暴食的肠胃紊乱症。只要有时间,他就去学校接她放学,她情绪不好不想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沉默,绝不打扰她;要是她情绪好,无论她想干什么,他都陪着她。

别的男人都讨厌女人总是撒娇,周墨恰恰相反,无论静雪是想找他帮忙还是希望他答应什么条件,撒娇总是最有力的武器,对付他百发百中。他有一部专用手机,里面只有一个号码,就是让她随时随地都能联系到他。

他喜欢潜水和海钓,有一艘私人游艇停泊在S市海湾,以前他经常独自出海,现在多了一个她,他就带她一起去。他钓鱼的时候,她很安静的陪在他身边;要是他潜水,她就坐在船舷边上,等着他从海底带回战利品。

有时是好看的螺旋状贝壳,有时是珍珠蚌,还有一回,他扔了一条活章鱼在她腿上,章鱼滑腻腻的,向她圆睁怪眼,伸出腕足,把她吓得哇哇叫。他打开潜水面镜,得意的向她哈哈大笑。她气极,顾不得害怕,抓起章鱼就砸向他,他往下一沉,潜到水下。

“下来,我带你去看珊瑚。”他再次浮出水面,向她招手,于是她换上潜水服,跳到水里和他一起潜水。他带她去看珊瑚,看各种神奇的海洋生物。五彩斑斓、威风凛凛的各种鱼类和叫不出名字的生物,常令她觉得神奇。

静雪看到一个珍珠蚌,指给周墨看。周墨手指点了点,示意静雪自己去把珍珠蚌扳开,里面或许有大珍珠。静雪害怕,摇摇头,周墨鼓励的轻拍她的背。她这才游过去,把珍珠蚌扳开,果然看到一颗圆润的黑珍珠。

这个海域能看到黑珍珠实属奇迹,静雪惊喜的把握着珍珠的手给周墨看,周墨微微一笑,隔着潜水面镜做了亲吻的表情,静雪也向他笑笑。

两人向浅海游去,要浮出水面。周墨忽然摘掉潜水面镜和氧气管,拉住静雪,也摘掉她的面镜和氧气管,出其不意的吻住她。水下接吻,吐出一串泡泡,在静雪呛水之前,周墨已经带她浮出水面。漂在海面上,他大笑着看她,她深深地吸着气,感觉到空气的美好。

直到上了游艇,换好衣服坐在甲板上,静雪仍在大口呼吸,她到底不适应,有点缺氧。周墨端着两瓶饮料出来,递给她一瓶。“你太缺乏锻炼了,才潜了半小时就缺氧了。”静雪瞪她:“我不像你那么爱玩。”

周墨甩甩头发上的水,喝了口饮料,仰躺在静雪身边的甲板上,惬意的晒着太阳。看着静雪背部柔和的曲线,他伸手解开她泳衣的细带。静雪正咬着饮料的软管望着远方,忽然感觉到肩带掉了下来,赶忙护住胸口,扭头嗔道:“你干嘛!”“又没人看到,怕什么。”周墨坏笑着坐起来,目光肆意打量她。

“怎么没人,你不是人?”静雪抗议,把饮料瓶放到一边,伸手到背后系上泳衣带子。周墨帮她系好了,笑道:“你不是说在你眼里我没有性别吗,这时候觉得我是男人了?”“你本来就是男人嘛,我又没说你不是。”静雪咬咬嘴唇。

周墨凑过脸去,下巴搭在她肩头,轻声道:“我帮你擦防晒霜好不好?”“去去,别黏着我。”静雪推开他,戴好墨镜,躺在甲板上。周墨假装向她挥拳,她瞄了他一眼,他若无其事的把手放到头上,摸了摸头发。她笑得肚子痛,看着他跑回船舱,闭上眼睛休憩。

忽然间,肚皮上一阵清凉,静雪睁开眼睛一看,周墨正在替她往身上抹防晒霜,看到她睁眼,他向她微笑:“下午太阳毒,我怕你晒伤了脱皮。”算了吧,你就是想摸我。静雪心中嘀咕,却没有说出来。

他的手很温柔,细心的把防晒霜均匀的涂抹在她裸/露的皮肤上,但是并不碰到她敏感部位。她的美腿修长白嫩,抚摸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没有扑上去咬一口。咽了好几回口水,好在没被她听到。

她翻了个身,趴在甲板上,他轻抚她的背,把防晒霜抹匀了。她的后颈雪白柔美,天鹅绒一般柔软,令他脑海里想到《诗经》里形容美女的词: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忍不住低头在她后颈深深一吻。这回她没有动,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知道她没睡,她只是不愿回应,心里叹息,默默的躺在她身边一起晒太阳。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勉强她。

“把你的手拿开。”静雪忽然发飙。周墨睁开眼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手臂一直横搭在她身上,手竟然放在不该放的部位。“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不是故意的。”周墨赶忙撤退,举手示意。

他平时习惯了这个姿势睡,忘了身边这个女人是静雪。静雪喜怒无常,这回对他还算容忍,没暴打他没踹他。

静雪站起来,走到甲板另一侧的遮阳伞下坐着,取出笔记本电脑看电影。周墨跟过去,俯身靠在她身边,耳语:“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

“嗯,我相信你。”静雪托着腮只关注屏幕。

“那你不要生气好吗?”

“我没生气。”

“没生气怎么跑了。”

“唔……”

“电影好看吗?”

“嗯。”

“你饿了吗?”

“嗯。”

“我喜欢你。”

“嗯。”

“你也喜欢我对吗?”

“嗯。啊?”静雪忽然停顿,看了周墨一眼。周墨叉着腰嘿嘿直乐。静雪转过脸,没说话,胳膊架在桌子上,下巴抵着胳膊,以一个极其懒散的姿势趴在桌上看电影。周墨搬了椅子坐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腰和她一起看电影。两人挨得那么近,她都没有感觉,他有点沮丧。

电影播完了,静雪自告奋勇到船舱里去弄晚餐。桶里活蹦乱跳的海虾和章鱼让她束手无策,只得喊周墨:“Joe……”周墨听到声音,也从甲板上下来走到船舱里。

“什么事?”他问。“章鱼是活的。”静雪为难的指着水桶。“当然要吃活的,死了就不好吃了。边上呆着去,看我给你露一手。”周墨走上前,把章鱼从水里捞出来,放在案板上。

周墨做这些很熟练,不一会儿就把生鱼片、章鱼烧、烤海虾、鳗鱼寿司、生蚝做好了,静雪在一旁看得高兴,口水嗒嗒。周墨拿起一块龙虾刺身塞到她嘴里,笑问:“好吃吗?”“好吃好吃。”静雪用力的嚼。周墨见她嘴里塞得满满的,很是有趣,凑过去吻她腮帮子,她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

两人坐在甲板上大快朵颐,静雪拿起一串章鱼烧横在嘴边一咬,三个章鱼丸子全吃到嘴里,周墨见状,笑道:“亲爱的,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吃得太快影响消化,待会儿胃又要疼了。”“这个给你。”静雪拿起一块鳗鱼寿司给周墨,周墨接过去,蘸了点芥末。

静雪见他吃得很慢,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奇道:“你吃东西的时候老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有章鱼丸子。”“我觉得你只有在吃东西的时候才最像真实的你。”周墨审视的看着她。

除了吃,他没发现她对什么别的事物有如此强烈的兴趣。没有野心没有梦想,像是活在静止的时间里,甚至,她连欲望都没有,可偏偏他能感觉到她心底的坚持。

静雪见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凝住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停下了动作,吃得很慢,看到他注视自己,她默默的把自己面前的一盘章鱼烧推到他面前,眼睛里却露出馋意,他一串都没吃,她吃了一大半。她忽然打了个饱嗝,他再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吃吧,我吃别的。”他把章鱼烧重新推到她面前,随手叉了一块生蚝送到嘴里。

月亮升起来,她躺在甲板上仰望星空,远处平静的海面被银色的月光一照,波光粼粼,夜晚的海洋是静谧温柔的,令她想起童年曾看过的一部电影《碧海蓝天》。

“你看过《碧海蓝天》吗?”静雪问躺在她身边的人。“看过,吕克?贝松执导的片子,很不错。”周墨看着满天星光,心里始终有些怅然。“征服蓝天和海洋,是人类长久以来的梦想,我小时候常常想,当个海盗也不错,威风凛凛。”静雪笑嘻嘻道。

“你可以去索马里,那里海盗猖獗,就是不知道他们收不收女人。我记得海盗的规矩好像是船上不能有女人,慰安妇倒是可以吧。”周墨嘲笑的说。“什么叫慰安妇?”静雪眨着眼睛问。周墨听她这么问,失笑:“就是我今天很累了,你安慰安慰我,这样。”静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胡扯,没理他。

周墨翻过身,拿起她的一缕卷发发梢蹭她的脸:“你挺勇敢地,当女海盗对你来说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我哪里勇敢了,我连活章鱼都怕。”静雪以为他在揶揄自己,转过脸去。

周墨正色道:“我是说真的,你很勇敢,在危急关头能豁出命去救我的女人,除了我妈就只有你。”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少,看上他的钱、看上他的人,女人们喜欢他的理由很多,可他遇到危险时,她们哪一个会不顾性命去救他?只怕除了静雪没有别人,尽管他知道那不是因为爱。

静雪想了想,如实道:“情况紧急,我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不能见死不救。”“这才说明你对我感情深嘛。”周墨嬉皮笑脸的说。“你又来了。”静雪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不看他。他不在乎,把她抱起来:“晚上风凉了,别在甲板上躺太久。”走到船舱边,他把她放下来,她打着呵欠刚要走下去,被他抱住了。

深蓝色夜幕下,船舱里灯还没有开,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彼此脸的轮廓,他低下头去吻她,她有一刹那的恍惚,不知置身何处。这样冷清漆黑的夜晚,有这么个人用体温温暖她,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很久没有和一个人这样热烈拥抱,也几乎忘了被深深拥吻的滋味,如此温暖如此踏实,她的鼻子一酸,说不出的伤感。

“我们回岸上去吧。”过了很久,周墨幽幽道。静雪在他臂弯里回过神来,轻轻的嗯了一声。岸对面是什么?万家灯火、城市的七彩霓虹,还是一个个关于家的梦想?也许她该尝试一下,走过去看看彼岸的风景。

把她送回酒店,他再开车回家已是深夜,但是他心情很好,他能感觉到最后他抱着她时,她细微的情绪变化。

打电话给高级助理童正,周墨在电话里说:“我上回让你调查的曾小姐,你继续查她的资料。”“她有什么不妥吗?”童正依稀记起静雪,知道她是住在他们酒店总统套房的一位客人,周墨曾让他想办法查查她的行踪,看她和些什么人来往。

“没什么不妥,只不过……我喜欢她。”周墨顿了顿,如实道。童正于是了然,闷着声嗯了一声。这种私人的事情,周墨还从来没安排他做过。追个女孩子而已,居然这么大费周章,又是查人家的行踪,又是查人家资料,看来是有些特别。

周墨猜到童正的想法,浅浅一笑:“公司里我们是上下级,私下里,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和曾小姐的事暂时不想让外界知道,尤其是周砚。”“我知道,我会保密。”童正尽责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俺写文就是有点慢哈,耐心点,会越来越好看的。

情人还是朋友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保持着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大概是磁场对上了,一直都很默契,彼此都知道需要的是什么,相处的反倒很坦然。他们是情人,也是朋友,就是不要说爱,那个字太重,他们承受不起。

她的存在,就是对他的安慰。工作累了的时候,只要想起她,他心里就觉得温暖。他喜欢照顾她,也喜欢向她寻求慰藉。他的办公室就在爱源酒店里,而她也住在酒店。他兴致好的时候,会抽空下楼去看看她,要是她在就陪她一会儿再上去工作。

忙起来的时候,他常常全国各地飞,几天几夜都不能好好休息,好不容易得空休息的时候,他就到她那里,在她房里睡上一天,外面的世界天塌了他也不管。没有堆积如山的文件、处理不完的琐事、应接不暇的酒场和应酬,只有她,这种生活对他来说是难得的安逸,让他身心放松。

渐渐的,周氏高层都知道静雪的存在,知道周墨对她宠得不得了,因为她说不喜欢酒店洗手间瓷砖的颜色,他就下令把酒店所有洗手间的瓷砖都换成她喜欢的颜色;她嫌酒店游泳池人多,他就让人在她去游泳时清场。对此,股东们虽有微词却也无可奈何,谁叫酒店姓周呢。他怎么折腾都是他的事,哪怕他把酒店都送给那个女人,只要不影响他们赚钱。

偶尔他们有急事却怎么也联系不到周墨的时候,会让周墨的秘书打电话到静雪住的套房问问。时间久了,静雪也习以为常。

她本质上是那种很安静的女孩子,有时他闭上眼睛之前看到她跪坐在茶几旁插花,等到他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去找她,她还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画册听音乐。她对艺术有天分,偶尔也会画几笔素描,无论画什么,都是惟妙惟肖。

她并不黏人,他却喜欢黏着她。她清淡的像一杯茶,却让他欲罢不能。再刺眼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也会变成清冷的月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呆在她身边,让心情渐渐平复。他要是累了,她就乖巧的把腿放平,让他枕在她腿上。她情绪好的时候,他高兴怎样就怎样,她始终是温和的迁就他;要是她情绪不好,他就不敢惹她了,怕惹急了她会好几天不理他。

她坐在茶几旁看画册,他搂着她的腰枕在她温暖的背上陪她,她偶尔有看不明白的地方,会问他。“这张画里的女人是不是很姽婳?”静雪指着《簪花仕女图》问周墨。“鬼话?鬼什么话?”周墨没听明白她的意思。静雪拿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这回周墨明白了,笑道:“是很姽婳。”

“你看她们这个眉毛,好奇怪的。”静雪不解的看着画卷里仕女们短而粗的眉。“不奇怪,这是中国盛唐时期非常流行的女子妆容,诗人李白有一首诗,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写的就是这种眉。还有她们的嘴,是不是小小的,这叫绛唇。”周墨指着画里的女子给静雪看,静雪点点头。俩俩相望,他动情的在她唇上一吻。“这叫点绛唇。”

“我喜欢她们的衣服,很飘逸。”静雪特别喜欢看中国古画,那种幽远的意境非西洋画可比。手里的画卷翻了一页又一页,周墨耐心的讲解给她听。也是巧了,周墨的美术知识不错,对静雪看的这些能说得头头是道。某个刹那,静雪有点恍惚,这个场景让她忆起从前,那个人也是这样陪她看书看画册,讲解给她听。

她下意识的侧目看他,见他慵懒的把下巴贴在她肩上,几乎要贴到她脸上,心里一暖。他也看她,见她聚精会神,不由也心生感叹。

她有二十三四岁吧,他从来没细问过她的年龄。她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仿佛生活在静止的时间里,永远长不大似地,安静的时候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纯纯的,就像此刻;生起气来就变成了十三四岁的萝莉,完全不讲道理;有些时候,她又像是洞悉一切的精灵,能察觉到别人最细微的心理,冷冷的拒绝。

她很小就失去父母,后来是跟谁在一起,是不是她之前那个男人?这样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会动心。得到她的人,应该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为什么她后来会颠沛流离了整整五年?

她长得很美,可是她好像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容貌,旅行的时候,头发整天乱糟糟的,穿着最简单的衬衣牛仔裤,住劣等酒店也不在乎。回到国内后,她穿得也很简单,除了黑白两色,没见过她穿别的颜色。

“静雪,你今年多少岁了?”周墨忽然问起。“二十四。”静雪不假思索的说。“啊,比我小五岁呢。”周墨随口说。静雪却忽然看了他一眼,在他额头一吻。很意外,她这个举动。但是他知道,问她她也不会说,她又转回头去专心的看画册。

他细细的端详她,粉扑扑的小脸红唇明艳、明眸皓齿,看在眼里心里直痒,是讨男人喜欢的那种长相,眼睛很勾人,却不狐媚,垂着睫毛出神的姿态很迷人。她说她有二十四岁了,可这张清纯的小脸怎么看都比实际年龄小,可是她的身体,他粗粗的打量,就知道宽松长裙下的美丽身躯性感而成熟。

到底是个女孩儿,还是个女人?他猜不透。饶是他纵横花丛,也琢磨不出她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人。对他偶尔的调情,她不是冷冷淡淡就是付诸一笑,让他越发觉得她古怪。一个女人,正当妙龄,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她是根本没有还是都藏起来了?

他抱着她,搂得再紧,她都毫无反应、无知无觉的像个布娃娃,他有时真想把她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一堆冰冷的、没有感情的零件。

“喂,你想把我勒死啊,干嘛搂的这么紧。”静雪推开周墨的胳膊。周墨笑道:“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听啊。”“不听,你的笑话都是段子,我不爱听黄段子。”静雪哧的一笑。“听嘛听嘛,是跟你有关的。”周墨在静雪耳边轻轻地呵气。

“那天我在员工餐厅吃饭,听到酒店两个女职员议论你。她们不知道我就在隔壁的包间,说的得意忘形。”周墨告诉静雪。“议论我?说什么?”静雪有些好奇,其实她想想也能知道,他的员工们会怎么议论她。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周墨嘿嘿一笑。公司里传遍了,他有了极宠爱的新欢,美人裙下夜夜春宵。

这件事,没有人敢当面提出异议,他们只敢在私下里说。传到周墨耳朵里的话比这露骨的多,他倒是不往心里去,但是怕她听了不高兴。谁知她只是笑笑,看着他:“嘿,你这家伙,还给自己封王了。你尽情当你的土皇帝,我可不是你的宠妃。”

怎么不是,我觉得我对你宠到不行,热face贴你冷臀部,都屁颠儿的。周墨心里嘀咕,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这得她自己慢慢体会。“我也觉得委屈啊,我连碰都没碰过你,怎么能说我不务正业只知道泡妞儿呢,一点点小事就风传千里,我忙起来经常工作到夜里两三点,有一回累的都失语了,她们反倒不知道了。我又不能用高音喇叭嚷嚷,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比窦娥还冤。”周墨故作姿态的说,脸上的坏笑却出卖了他。

静雪听得出他的意思,凝视他:“好好工作对你来说很合适,男人没有事业一门心思只会玩的确不成,你也不愿被人说是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吧。”

他们如此亲密,公司好多人看过他们出双入对,甚至有一回,他让秘书把一些紧急待签的文件直接拿到静雪房间里来签,只因静雪那天受了凉一直咳嗽,他放心不下,想陪陪她。说他们只是朋友,并没有实质性关系,谁会相信?

有时候周墨自己都不相信,怎么他对付别的女人那些招儿,对付静雪一点用也没有呢。他对她冷也好热也好,她都照单全收。他十天不去看她,也不打电话,她都不会主动找他;他极尽取悦讨好之能事,谄媚的连自己都觉得寒碜,她还是宠辱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