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思索片刻道:“这么说,韩迈一定是在婚礼上看到了静雪,又想起以前的事,所以才会费尽心思把静雪以前的病历搜集起来发到我邮箱。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医生,怎么可能这么神通广大,连我的私人邮箱他都知道?不用说,一定是受人指使。”

童正赞同的点头:“七年前韩迈去L市,那时曾小姐和裴若晖还没有分手,他去了之后不久,曾小姐很快就离开了中国飞回法国,两个月以后,裴若晖也飞到美国留学去了。”

周墨听到这里,心中有数,一定是韩迈把静雪的病史告诉了裴若晖,裴若晖一时接受不了,两人才会分手。之后静雪一直生活在痛苦里,流浪了好几年。能指使韩迈揭发静雪过去经历的人,除了周砚还能有谁。周墨想到这里,冷哼一声。

静雪告诉过他,棕榈湾那次聚会之后,周砚缠了她好一段时间,但都被她严词拒绝。大概猜到静雪已经知道真相,周砚后来也就识趣的不再纠缠。

“Joe,用不用把韩迈找出来,问问他?”童正试探的问。周墨想了想,摇头:“不用了,把他找出来只会徒增事端,万一再刺激静雪,她又跑到不知什么地方,想找她也难。这件事,我会想其他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深深爱痴痴恋,无悔无怨,谁也没法劝。

我始终当不了真正的后妈,锻炼锻炼,一定要在成为后妈的道路上大踏步前进。

梦魇

童正走了以后,静雪才端着一盘水果进屋来。把果盘放到桌子上,静雪拿起一块水果塞到周墨嘴里,笑道:“明天你就拆石膏了了,从此又能活蹦乱跳,可以把我释放了吧?”她在他家住了一个多月,他一刻也离不开她,白天喂他吃、晚上陪他睡,早就闷了。周墨哈哈一笑:“不行,你被判无期了,而且我随时可以给你加刑。”静雪也是一笑,点点他额头。

“我有时想啊,老天爷会派什么样的人去收拾周樵樵呢,他太妖孽了。”静雪望天一眼,对这个问题很是好奇。周墨神秘一笑:“老天爷能饶过谁啊,恶人自有恶人磨,任何人都不例外。不是为了某个人,樵樵也不会去西藏一呆就是三年,他以前哪是能受那种苦的人。”静雪饶有兴趣,想听听故事,周墨却不说了。

周墨的腿拆了石膏以后,走路还是有点不利索,训练了一段时间后才渐渐恢复正常。静雪终于把公寓钥匙给了他一把,让他可以自由进出。虽然两人都不言明,但其实过起了同居生活。每天晚上,他没有应酬的时候总是按时回家陪伴她,静雪有时在拉琴,有时在厨房里忙碌,有时也上网写点东西,日子过得很平静。

这天下午,周墨约罗点点在一家咖啡馆见面。点点是静雪最好的朋友,有些事也只能向她打听。

罗点点听明了周墨找她出来的原因,为难道:“其实静雪和若晖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他们那个时候实在是很相爱,若晖对静雪宠得不得了,几乎每天去接她放学。我们高二那一年会考一结束,静雪就跟我说,她不想上学了,要回法国去,当时我问她,怎么好好地要回法国。我知道那之前她是打算等到秋季开学和若晖一起去美国的。”

周墨想想道:“也就是说,他们在会考结束时就分手了,静雪之后回了法国,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分手?”“这我倒不十分清楚,静雪在非洲时有一次喝醉了半夜打电话给我,说她是个魔鬼,她配不上晖晖。嗯,她就是这么说的。”罗点点仔细的回想,也只想出这个细节。

“好的,谢谢你。”周墨知道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来。静雪的心事只有她自己才会知道,即便是知心的朋友,她也只会在受伤后倾诉,而不会和盘托出她的苦恼。他想知道的更详细,就只能去问她。

从咖啡馆出来,他没有回公司,直接回了静雪的公寓。静雪正在阳台上浇花,看到他回来,很是惊讶:“还不到五点,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周墨走到门边,倚在门上,抱着胳膊看着她一举一动,淡然道:“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要是向我求婚那就免谈,除了求婚什么都可以商量。”静雪放下喷壶,挑衅的笑着把脸伸到他面前。

周墨一反常态没有笑,和她对视,正色道:“你认识韩迈吗?”静雪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嗦着,冷冷看了周墨一眼:“你还在调查我?”周墨怕她误会,忙道:“是他主动找我,把你的一些资料发到我邮箱,我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雪有点晕眩,几年了,这个人始终阴魂不散,拆散了她和若晖,他还嫌不够,知道她和周墨在一起,他又要出来搅局。他不把她整垮了不罢休。

“他告诉你的资料一定很详细,你又何必问我呢。我不想再提这件事。”静雪意兴阑珊,从他面前擦身而过,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周墨跟过去,揽着她的肩,她扭过身子,侧着脸。

“静雪,告诉我,你和裴若晖分手是不是因为韩迈告诉他你曾有过精神病史?”周墨掰过静雪的脸,诚挚的看着她眼睛。“我说了,我不想提。”静雪不胜其烦,跑回卧室去了。

周墨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她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坐在床边探着她的肩,她不动,他靠过去看她,见她脸上满是泪水,轻轻把她搂在怀里,没有再追问她。

晚上,两人默默的吃着晚饭,各怀心事。静雪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红肿,周墨终于打破沉默:“我已经把你的护照都收起来了,你逃避不了。”静雪腾地站起来:“那我死还不行吗,我走不了,死总可以吧。”她摔了筷子回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把他和整个世界都关在门外。

周墨没有理她,他深知她脾气,闹情绪的时候不能和她针锋相对,等她自己想明白了,会主动把事情说出来。这件事,除非她自己解开心结,别人没法帮她。

夜深了,周墨洗了澡独自睡在沙发上。被子都在卧室里,他什么都没盖。静雪睡到半夜,忽然有点担心,怕他会着凉,悄悄的从壁橱里拿出一条毯子走到客厅里,看到他睡在那里,她走过去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小心翼翼的,不吵醒他。

忽然间,她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怎么甩也甩不开。他醒了,她有点尴尬,却逃不了。他用力拉她一把,把她扑倒在沙发上,压在她身上吻她。

吻到她咸咸的泪,他停了停,压低声音问她:“你现在愿意跟我说了吗?”她仍是不说话,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这表情让他心里生生的疼,他宁愿她是嚎啕大哭,也不能看到她这样哀伤的流泪。

他坐起来,点了一支烟,黑暗中无声的吐着烟圈,红点一明一灭。她闻到烟味,咳嗽了两声。总算是有了点反应,他回看她一眼,把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了。

他早就戒烟了,怎么这时又抽起来?大概是心里烦吧。该来的总会来,静雪叹了口气坐起来,理了理思绪,开始讲述她的故事。事情过去十年了,她说起来已经有了些许平静。

“这么说,你至今也无法肯定你妈妈是不是被你无意中推下楼的?”周墨听她叙述她妈妈意外身亡那一段,心里沉甸甸的,又是怜惜又是疑惑。她常做恶梦,说明她在那件事里深受刺激,因此情绪总是不大稳定。

“当时的情形太乱,我记不清了。我在法庭上指证是那个伐木工把我妈妈推下楼,法庭采信了,他被判终生监禁。”静雪淡淡的说。

周墨扭开沙发旁的落地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于是她平静的诉说着她在精神病院那两年的一些琐事,说起韩迈,语气也没有什么波澜,直到说起若晖,她才有些说不下去。

“你和裴若晖就是因为这件事分手的是吗,你那时说他不要你了,说自己劣迹斑斑,就是指韩迈说的那些事吧,你陷害过他,他就把事情告诉了裴若晖。”周墨盯着静雪的眼睛,令她无法回避他的目光。静雪点点头。

“那么你告诉我,对韩迈你心里内疚吗?”周墨眉头一拧,问静雪。静雪沉默了半天,才痛苦的抓着头发:“我不知道。”周墨看着她,峻然道:“你并不内疚,哪怕是到了现在,你也还是恨他拆散了你和裴若晖,却对自己当年的行为不觉得内疚。”

静雪听到他的话,猛然抬头,神情委顿。周墨知道她的情绪已经被自己指引,缓缓道:“你真正内疚的是你妈妈的死,你觉得那可能与你有关。虽然惩罚了凶手,可你并没有饶恕自己可能的无心之过,这个心结一直在折磨你,让你充满犯罪感,所以你总被恶梦缠绕。而那个伐木工的行为在你心中造成的阴影,直接导致你后来对韩迈恨之入骨,在你看来,他们都对你有欲望,一个猥亵过你,一个暗中调查你,他们都是你潜意识里不能饶恕的罪人,所以你一旦有机会就会亲自惩罚他们。”

静雪被他的分析吓了一跳,她从来没有深入想过自己的行为居然这么可怕。在她心里,的确是觉得那两人都很讨厌很可怕,却没想到潜意识里早就有了惩罚他们的想法。

周墨见静雪不安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的话刺中她心中要害,顿了顿又道:“潜在的罪恶感让你始终觉得自己不够完美,面对裴若晖时产生了自卑心理,所以你不敢和他说这一切,其实如果你早跟他沟通,你们也就不会被韩迈的出现困扰。”

静雪吸了一口气,他说的没错。那时候,她虽然和若晖很相爱,却总是怕他知道她的秘密后会讨厌她,韩迈把事情揭发出来,面对若晖的质问和怀疑,她的精神再度崩溃,选择了离他而去,借此逃避。

“你知道韩迈为什么能找上我吗?”周墨轻抚着静雪的背。静雪茫然的摇摇头,忽然心念一闪:“周砚?”“没错,你很聪明。周砚一直在调查你,所以他找到了韩迈,让韩迈把事情全都告诉了我。”周墨语速仍是不急不缓。

静雪心中一震,周砚这人果然是心机深沉,不动声色就借刀杀人。“韩迈找上你,把我的事情告诉了你,然后你派人去调查了这件事,是吗?”

周墨点点头:“我不会仅仅相信他的一面之词。直觉告诉我,韩迈这个人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就算不栽在你手里,也会栽在别人手里。你还没成年的时候,他就对你有了性幻想,所以他才会刨根挖底的了解你的过去,分析你的心理状态,试图掌控你以后的人生。这一点,我估计他是不会跟裴若晖说的。你生日那一天,如果你不叫警察,他肯定会跟你发生关系,而这对一个医生来说,是很不道德的。他是成年人,而且是医生,他原本应该避免这种行为的发生,可他没有阻止,而是坐视事态发展,接受你的引诱,足以说明他心里就是想和你发生关系,只是他没想到,那是你布的局。”

“你说得对,我的确恨他。在我心里,他和那个伐木工是一类人,都想欺负我。我想保护自己,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静雪垂着头,承认她陷害韩迈的行为的确存在极大恶意。

“你当时为什么不跟裴若晖说实话,而要编造事实说是韩迈侵犯你?”周墨很尖锐的指出这一点。静雪深吸一口气,想想才道:“我怕他知道我的行为会嫌弃我,我知道你们男人都不喜欢太有心计的女人,尤其是……主动去引诱男人,这是我记忆里的污点,永远也洗脱不清。”

周墨听到这里,脸上淡淡有些笑意:“想不到你那时小小年纪还挺了解男人,不过你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比起欺骗,你那点心计算不了什么。只能说你利用了韩迈对你的迷恋,这的确有点……”他想了想如何措辞,才又道:“的确有点卑鄙,但是你后来对裴若晖都不说实话,他就不会轻易原谅你了。”

静雪听到这里,捂着脸呜呜的哭。周墨赶忙抚慰她:“别哭啊,你只有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才能解开心结,甩开过去那些困扰。”“你不讨厌我?”静雪含泪看着他。他把她的心理和行为分析的这么透彻,怎么可能不对她产生看法。

周墨怜爱的抹抹她眼泪,动容道:“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只会心疼你。你一直是矛盾的,从我认识你那天我就看在眼里,你不断地想救赎心底的罪恶感,不断自虐,是你自己把自己折磨的很苦。我想帮你,可你不要我。”静雪泣不成声,扑在他怀里哭。

周墨轻抚着她秀发,温和道:“静雪,我从德国聘请了一位心理学专家来,替你做催眠治疗,让你回忆起你妈妈去世那天晚上的详细情形,你看好不好?”静雪恐惧的摇摇头,表示她不愿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晚上。

“你不治疗,永远都不能摆脱那段阴影。听我的话,跟我去见心理医生,不管是不是你无意中把你妈妈推下楼的,你都必须正视这个事实,就算是赎罪,你也得先认清自己到底有没有罪。”周墨态度坚决的说。静雪默默的靠在他肩上,思索着。

作者有话要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脱衣舞

几天后,周墨带静雪去酒店见那位德国心理专家爱德华博士。怕静雪会有压力,周墨到另一个房间去等结果。

静雪向爱德华博士叙述了当晚的情况,爱德华博士替她催眠唤回记忆。“房间里很静,只有你一个人,你在看电影,嗯,看什么电影?哦,看的是《加勒比海盗》,约翰尼?德普很迷人不是吗。”爱德华博士舒缓的语调让静雪渐渐进入催眠状态。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那天晚上的情形,她独自在房间里看电影,外面传来大人的争吵声,是她妈妈和伐木工男朋友的声音。他们的声音很大,争吵的很激烈,接着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虽然他们经常争吵,但是这一晚吵得尤其厉害,这让你很害怕,于是你决定走出去看看,你看到了什么,那个伐木工在打你妈妈,你扑过去阻止。”爱德华博士继续引导静雪的记忆。

静雪的记忆逐渐恢复,她想起来,她走出房间时恰好看到伐木工正和她妈妈扭打在一起,两人互不相让,不时撞在二楼走廊的墙壁和栏杆上。她妈妈嘴角挂着血,脸已经肿了,而那个伐木工脸上也被抓出了血痕。

她扑过去,想阻止伐木工殴打她妈妈,却被伐木工狠狠的踹了一脚,跌坐在地上。她站起来,再次撕咬伐木工,伐木工胳膊被她咬了一口,恼羞成怒要把她从楼上扔下去,她妈妈捂着肚子过来阻止。

这一段脑海中的画面有点混乱,只记得三个人推推搡搡,无法继续想起下面的画面。爱德华博士看到她的面容就猜到她已经回忆到了关键部分,于是道:“伐木工力气很大,你和妈妈都不是对手,差点就要被他推下楼了。你们被推到楼梯边,啊,楼道很狭窄,你看到了什么??”

静雪的情绪忽然波动,眼前凌乱的画面忽然又变得清晰,她清楚地看到,伐木工当着她妈妈的面要撕扯她衣服,她妈妈拼尽全力过来阻止,却因为地毯起皱踩空了一级台阶,她哭喊着要去抓妈妈的衣服,却只抓到一缕头发,她趴在二楼楼梯口,眼睁睁目睹她妈妈滚下楼后当场死亡。

回想起这个画面,静雪的情绪忽然失控,拼命揪住自己领口,嚎啕大哭起来,周墨在另一个房间听到声音,忙跑过来一看究竟。静雪蜷缩在床上可怜的样子像刀子剜他的心。爱德华博士做了个手势阻止他上前,和缓的在静雪耳边道:“好了,警察来了,亲爱的,你没有危险了。警察来了……”

静雪的情绪渐渐稳定,最终缓缓地睁开眼睛。她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泪水四溢。周墨终于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静雪抬起头告诉他:“我都看到了,我没有推我妈妈,是她不小心踩空了台阶摔下去,那个伐木工要撕我衣服,妈妈才和他拼命。”

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泣不成声。他安慰的吻她,轻声道:“我知道,宝贝,不用怕,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轻轻地抱着怀里的女孩儿,喃喃自语,哪怕她有一点点痛,他都能感受到。她孤苦无依,他感同身受。血脉、气息、骨肉相连,心灵契合,此生再无他人。

离开酒店,周墨漫无目的的开车在街上逛,静雪坐在他身边,耷拉着脑袋靠在车座上,精神萎靡不振。哭了太久,眼睛红红的。

周墨知道她情绪不好,想说点让她开心的事。“旧金山的爱源酒店顶楼餐厅已经装修好了,一切也都安排就绪,下个月就可以开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剪彩怎么样?”

“我困了,想回家去,你送我回去。”静雪转过脸看着周墨,答非所问。周墨嗯了一声,过岔路口时掉转了方向,送她回家。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回公司去,晚上早点回来陪你。”把静雪安顿好了,周墨亲了亲她,看到她睡在床上,周墨嘱咐她一句,就走到玄关换鞋走了。静雪缓缓地闭上眼睛睡去,这一下午她实在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夜晚,静雪打着呵欠从卧室出来,恰好看到周墨进门来。“睡了一下午才起床啊?”周墨看到静雪披散着一头乱发。静雪点点头。

“睡了一觉,心里好受点没有?”周墨握着静雪的肩,打量她脸色。静雪眨眨眼睛:“好多了,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不那么堵得慌了。”“那你怎么谢我啊?”周墨似笑非笑的说。静雪秀眉一挑,没有搭腔。他等着她说什么,好来调戏她,她才不会中招。

“你吃过饭没有?”静雪转移话题问周墨,想去厨房找点吃的。“我吃过了,你还没吃吧,要不要我陪你出去吃一点?”周墨问静雪。静雪摇头:“懒得出去,我随便吃点就好。”“你坐着,我去做给你吃。”周墨去卧室换好衣服出来。静雪笑笑,心安理得到客厅等着去了。

粥熬好之后,周墨招呼静雪来吃。静雪坐下后,他把碗端到她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把粥喝下去。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静雪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周墨淡淡一笑,试探的问:“从美国回来以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静雪心里一格楞,默默的抬头看他。“你可以不必这么快就回答我,我给你时间考虑。你起码可以考虑一个月。”周墨知道她不会痛快答应,给她时限。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想结婚呢?”静雪冷淡的看着周墨,都说男人求婚是对女人最大的恭维,可她不这么想。婚姻对她来说并不是两个人住在一起那么简单,而是意味着从此对对方有了责任。婚前,他或许可以容忍她想着另一个男人,一旦结了婚,他不可能允许她心里想别人。

周墨沉默片刻,坚定道:“我可以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到结婚,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非结婚不可。我妈妈结了三次婚,可她并没有得到幸福,反而……”静雪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

“我想让你安定下来,静雪,你得有个家,不然你的心总是定不下来。你总不能流浪一辈子。”周墨诚挚的说。看到静雪站起来往外走,他跟上去,握着她肩头:“不要再逃避了,生活总得继续下去,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静雪回过头看他,有点无奈:“我遇到你,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总是挖好一个大坑让我跳,我要是不如你的意,你把我拆开了重装也在所不惜。你算算,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逼我做了多少我不愿意做的事?你总是冠冕堂皇,想什么就是什么。”

“你这丫头需要人这样管束你,不然你自由散漫的不着边际。上帝安排我俩相遇,就是派我来整治你,不让你把自己毁了,你该感谢上帝和我。”周墨怪笑着说。

“我跟你结婚,我的一半财产归了你,你的财产还是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你告诉我?”静雪指着他鼻子没好气的问。

“你的财产归我,但我的人归你了啊,我白天忙着为你的财产增值,晚上忙着为我们的小家庭添丁,当牛做马赚钱给你花,你心情好的时候可以不分时间地点场合跟我撒娇,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可以跟我撒娇拿我撒气,我整个人都奉献给你,我容易嘛我。”周墨笑着调侃。他俩斗嘴,他永远占上风。

“我不结婚,我就是不结婚。”静雪扔下这句话就往沙发上一坐,一副任周墨怎么说也不理睬的架势。周墨挨着她坐下,讨好道:“你答应跟我结婚,我就跳脱衣舞给你看。”

静雪侧目看他,见他英俊的脸上笑容可掬,捏捏他的脸:“你浑身上下有我没看过地方吗?没有一点神秘感,就算跳脱衣舞也没有轰动效果。”“那可不一定,你没看到怎么能断定没有轰动效果。”周墨嬉皮笑脸的说。

静雪眼睛一眨:“那好吧,既然你这么急着显摆身材、卖弄风骚,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你的脱衣舞表演要是让我满意,我就考虑考虑结婚的事。”

周墨像吴孟达在《大话西游》里演出的那段脱衣舞表演一样,手里拿着两团粉红色不明物体逶迤而出,左扭扭右扭扭,仅是这个开场已经把静雪笑得快岔气。

热身过后,正式表演开始,他手里的道具有限,就是一根领带和一条皮带,模仿拉斯维加斯Chippendale秀场里的脱衣舞男惟妙惟肖,性感却不低俗,静雪起先笑倒在沙发上,后来渐渐被他的表演吸引。他把衣服一件件脱了扔给她,她边欢呼边在沙发上蹦跳,兴高采烈。

他的身材很棒,完美的窄腰、六块腹肌壁垒分明,线条迷人,配合他的气质,男人也可以这么妖魅,却又魅的那么有男人味。她以前怎么就没好好看过他,他这么性感。幸好这是家庭表演,没给别人看到,否则,多少女人得鼻血哗哗。

不知道他在身上抹了什么油,看起来滑溜溜的。“裤子脱啊……裤子脱啊……”静雪蹦跳着尖叫。周墨拉开牛仔裤的拉链,却没有把裤子脱掉,就那样垮在腰上。脱衣舞讲究的是个氛围,真的什么都脱了反而不震撼。

他像西部片里的牛仔一样半眯着眼睛向她比划开枪的手势。“帅呆了!帅呆了!”静雪看得热血澎湃,忘乎所以的往后一仰,却不料一个不小心摔到沙发后头去了。周墨见她忽然不见了,吓了一大跳,赶忙跑过去看她。这一摔可大可小,万一摔坏脑袋可完了。

幸好没摔到头,可也摔得不轻,静雪在沙发后摸着脑袋半天起不来,周墨把她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宝贝,你老实一点多好,非要蹦啊跳啊,没摔成脑残算你幸运。”她的小嘴真不老实,嘟的像朵花儿似的,勾着他的唇吻他呢。

“乖乖的,别闹,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他轻轻地推开她的小脸,不让她吻自己,仔细查看她脑袋和脸蛋儿,看看伤到哪儿没有,见她额角起了个红包,疼惜的用嘴唇摩挲着。静雪自己倒不在乎,觉得有点疼又有点痒,手指碰了碰。

“别抠,抠破了会发炎,一会儿给你抹点药。”周墨拿开她的手,不让她摸头上那个红包。她还是觉得痒,想挠,他便用嘴替她吹了吹,缓解痛痒。

“你的表演太精彩了,我忍不住为你欢呼。哪天你要是破产了,可以去拉斯维加斯跳脱衣舞,女人们一定会为你疯狂的。”静雪在周墨怀里娇俏的笑。“你舍得把我给别人看吗?”周墨捏捏她耳垂逗她。“这什么油?”她坐直身子,在他胸前轻抚一把,手指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橄榄油啊。”周墨看到她嗅来嗅去,怜爱的点了点她秀气的小鼻子。“不对不对,橄榄油不是这个味,你肯定还加了别的。”静雪不信的看着他。他这才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加了点茉莉精油。”静雪耸耸鼻子,坏笑道:“你这个坏家伙,存心想引诱我呀。那我是不是该像拉斯维加斯秀场里那些如狼似虎的女色狼一样往你内裤里塞小费呢?”

她的眼睛往哪儿看呢,这小坏蛋,偏偏手还要摸上去,这不存心要他命嘛。周墨及时拿开她的手,非得等她答应了他的条件再让她为所欲为,拧眉一笑:“我看家的本领都展示给你看了,你总该有所表示了吧。嗯?亲爱的,我的求婚你好好想想,我这么好的老公你上哪儿找第二个去,宠着你惯着你还为你表演脱衣舞。”

这个男人多爱她,那么缠绵那么细致的心思,生气也是心疼、报怨也是心疼,他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他想让她每天都幸福。

静雪深深的凝望他,轻抚他脸颊,动容道:“我怕我不能好好爱你,辜负了你。”对他,她心里始终有一份不能言明的负疚感。无论她怎么努力,心里还是有一片他走不进的角落。他也知道,但他一直小心的尽量不提。

两人抱在一起,静雪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如果你不能爱我,就请原谅我的痛苦吧。”周墨幽幽的叹气。静雪放开他,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你说的?”“泰戈尔说的。”周墨眨眨眼睛,扮了个鬼脸。

静雪哧的一笑:“怪不得我听着耳熟呢。你这个人,真是……”“真是太难得了,简直是几千年才出一个的极品。”周墨接着她的话说。静雪嘟着小嘴去吻他:“太极品了!”在他身边,在他怀抱里,她什么都不用去想,他会让她安安心心的,有生活下去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男色主义者,写这一段的时候,笑得不行,连吃四个肉包子,啊哈哈哈哈。

一直记得怜花兄在《武林外史》里说,一个女人如果恨一个男的,最好就是嫁给他,名正言顺逼他当牛做马赚钱给她花,从精神上肉体上折磨他。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一个月后,两人一起去旧金山出席爱源酒店顶层餐厅的开业剪彩。这是周墨第一次带静雪以女朋友的身份出席正式场合,外界渐渐知道,静雪正是爱源酒店新建的这一系列餐厅的投资人。她是什么身份,众人不言自明。不仅仅是周氏未来的老板娘,只怕也是最大的股东。

下榻在自家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周墨的心情特别好,窗外就是旧金山著名的景观金门大桥,远远望去,大桥红色的身影威严气派,暮色下层层云海泛着云霞色的微光。

静雪已经换好了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和周墨一道去顶层餐厅用餐。周墨看到她一身白色礼服高贵大方,吹了声口哨。静雪挽着他胳膊,两人一起出门。

观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随着楼层的上升,整个世界尽在脚下。太阳已经落山,紫蓝色天幕里闪烁着几颗星,为这个斑斓之夜的序幕平添几分静谧。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王国。”周墨侧目向静雪微微一笑。静雪想了想,笑道:“那我要当女王。”“好,让你当女王,我给你当侍卫长。”周墨开玩笑的说。静雪抿嘴一笑。

按照周墨的吩咐,餐厅开业的第一晚没有对外开放,因此空荡荡的大厅除了服务生没有别的客人,他要和她渡过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迷人夜晚。

精致的餐具、盛开的花朵,令人沉醉的音乐和红酒,彬彬有礼的服务生,一切童话里该有的梦幻场景这里应有尽有。对面坐着的人,也是那么赏心悦目。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缠绵的乐曲声中,两人在这个城市最高处曼舞。窗外夜幕降临,点点灯光和渔火恰似夜空的繁星,喧嚣的城市至此时开始了另一番景象。

跳完一曲之后,服务生推着蛋糕车走到静雪面前。静雪转过脸一看,精致的三层蛋糕塔,最顶层的蛋糕上是两个奶油做的礼服小人,男人单膝跪下向女人求婚,女人手里拿着花束。

另一个服务生端来烛台,周墨拿烛台把求婚的那个小蜡人点着了。静雪看着那个着了火的小人随着焰心渐渐往下燃烧不断融化,最后摊成了一堆烛泪,此时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露了出来,原来钻戒一直包在小蜡人身体里,只有他融化了,钻戒才会露出来。

周墨拿起钻戒递到静雪面前:“我的心交给你。”静雪假装犹豫,吓他一下,眼见他盯着自己左手的眼睛都直了,呼吸都停了似地,再不伸手过去,他眼珠子就得掉出来,这才伸出手去。周墨很高兴,握着她的手,把戒指戴在她左手无名指上。音乐声响起,围观的服务生和厨师无不鼓掌庆祝,周墨激动地紧紧抱住静雪。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静雪偶尔心不在焉,周墨也不介意,他沉浸在向她求婚成功的巨大幸福里。静雪看他那么高兴,心里也有丝丝点点的欣慰。觉得自己的存在能带给另一个人幸福也是一种幸福。

从电梯里出来,周墨把静雪横抱起来,往他们住的套房方向走。“唉,干嘛,我自己可以走的。”静雪轻声抗议,怕给别人看到。

周墨看到她紧张的四处看看,笑道:“这一层没别人,就我们。我不抱着你,怎么能叫抱得美人归。”静雪向他撅了下小嘴。

卧房里,两人共度春宵,亮晶晶的高脚酒杯盛满琥珀色冰酒,碰在一起,啜饮下去满口甘沁。喝完了把酒杯放到一旁,周墨掐着静雪的腰把她高高的举起来,搂住她让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笑道:“我们回到国内就结婚,你跑不了了。”

静雪拍他脑袋:“我要先回L市,我妈妈的墓在那里。”周墨点点头:“我陪你回去扫墓。”“我要找维拉王设计婚纱。”静雪微微一笑。“好,我们先飞到纽约,把婚纱预订好之后再回国。”周墨把静雪放下来,吻她,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到纽约后,周墨陪静雪去曼哈顿的维拉王婚纱专卖店订制婚纱,量过尺寸看时间还早,周墨想起来要去探望几个住在长岛的老朋友,让静雪自己先回酒店去。

静雪没有坐车,在中央公园漫步,深秋时节落叶如金,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别有一番趣味。一位服饰考究的中年太太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休憩,静雪从她身边经过时,她忽然叫住她。

“静雪!”那位太太准确的叫出静雪的名字。静雪认出来,她是若晖的妈妈许医生。 “阿姨,你好。”静雪知道他们一家已经移民,礼貌的和她打招呼。

许医生看到静雪,感慨万千,时隔几年,她越长越漂亮了。“你什么时候到纽约来的?”许医生好奇的问静雪。自从她那时离开L市,再也没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我来看几个老朋友。”静雪并不想和她提起自己的私事。

静雪陪着许医生坐下,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经历。许医生叹息之余,眼角湿润,似乎想说什么,却总也说不出口。“阿姨,你怎么了?”静雪察觉她神情有些异样。许医生强忍住伤心,勉强一笑:“没什么,阿姨看到你太高兴了。”她打量着静雪清秀的面庞,那时候,她一直把她当成未来的儿媳妇,谁知后来会生出意想不到的波折。

静雪看到她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心里更加纳闷,追问:“阿姨,你怎么了?”许医生再也忍不住,侧过脸去擦了下眼泪:“静雪,好孩子,你走吧,我没事。”静雪见她不肯说,只得站起来走了。许医生看着她的身影远去,想起儿子,泪如雨下。

静雪走了一会儿,心里始终放不下,终于折回去。许医生果然还坐在那里。静雪走上前,问:“阿姨,是不是……若晖出了什么事?”许医生没想到她会折回来,抽泣一下,止住泪:“你放心……他很坚强。”“阿姨,他怎么了?”静雪已经预感到不好,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许医生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擦泪,这才告诉静雪,若晖在一年前被查出患上了一种罕见的脑血管畸形症,这种病的直接后果就是小脑萎缩、记忆力减退,并最终导致脑死亡。这个过程,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五年……

“这种病除非做开颅手术矫正血管,不然就只能靠药物控制。开颅手术的成功率微乎其微,只有不到百分之一,所以若晖一直不愿接受手术。”许医生哽咽着说。静雪的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心如刀绞,怪不得那时他会忽然回国去看她,不肯带她走也不肯跟她生孩子,原来他早已做好了离开人世的打算。

“他现在在哪里?”静雪抽泣着问。许医生道:“他从哈佛毕业以后在纽约一家私立医院的脑外科当实习医生,查出患病之后,他主动离开医院,现在在一家儿童福利院做义工。”静雪叹息着,渐渐止住泪。

回到酒店里,周墨还没回来,静雪身心俱疲,躺在床上睡着。周墨回来时已是夜晚,到卧房换衣服,看到她躺在床上,以为她是白天逛了一天太累了,也就没有问她什么,独自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夜里,周墨一觉醒来,无意中伸手一摸,发现静雪不在床上。她去哪儿了,他有点紧张,下床去找她。

浴室门口,他看到些许微光,推门一看,静雪正坐在浴缸边哭得伤心。听到动静,她猛然回头,看到他,想擦眼泪又来不及,撇着嘴角有些窘迫。周墨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看着她,温和的问:“告诉我,出了什么事?”静雪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可是周墨看到她眼圈红肿,眼睛里仍有泪水打转,就知道她哭了很长时间,抱起她:“哭够了就回去睡觉吧,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家去。”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他却不打算把她逼得太紧。不管出了什么事,她想哭的时候,就让她哭哭好了。

一整天,静雪恍恍惚惚,想起若晖的事就伤心,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神思不属。周墨看在眼里,暗自思量,却未动声色。

又是夜晚,两人睡得很早。周墨翻了个身,把静雪搂在怀里亲吻她脖子。静雪有些抵触,把头扭到一边,周墨没在意,继续在她身上摸索,直到她轻轻推开他圈着她的手臂。“我累了。”她在他耳边低语。

她一整天呆在酒店里,除了发呆什么都没干,明明是不想和他亲热,却说是累了,周墨叹了口气,扭开床头灯,问她:“你到底怎么了?”灯光虽然朦胧,却刺激的静雪不能睁开眼睛。“我没什么。”静雪情绪低落。

“没什么怎么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就算你暂时不想和我结婚,我也不会逼你的。”周墨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满,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痛。

“不是的……”静雪转过脸向他解释,周墨看到她又哭了,眉头一紧,抱住她,吻她脸颊:“那你告诉我,你这两天是怎么了?别让我猜来猜去,我心里难受。”面对他的温柔,静雪终于忍不住哭着告诉他,若晖病了,病得很严重。周墨听了也是一愣。

看到静雪的态度,他就能猜到她心里始终没忘记若晖,听到他得病的消息,她痛苦不堪,可是又怕他不高兴,只能偷偷在浴室里哭。

想到这里,周墨的心仿佛被针扎一般的痛,他和静雪刚刚要过上平静的日子,却出现这样的局面,让两个人心里都不得安宁。怀里的女人,她哭得那么可怜,仿佛心都被揉碎了一般,他抱紧了,心里疼;松开手,心里更疼。她这样哭,是剜他的心哪。怎么就会这样,他想要的他所爱的,总是触手可及忽又瞬间远离。

这一晚,两人各怀心事,皆是无眠。

第二天一早,静雪早早的起床收拾行李。他们打算吃过午饭以后就搭飞机回S市。周墨沉默了一上午,到机场贵宾室两人吃了简单的午餐等候登机。

广播里传来提醒乘客登机的甜美女声,静雪站起来要走。周墨也站起来,犹豫着向她道:“静雪,你暂时还是不要回国了,我自己先回去。”他知道她惦记裴若晖,就算人回去了,心也不会回去,所以考虑了一晚上,他做出这个决定。

静雪睁大眼睛,不信的看着他:“我……”“我想的很清楚,与其你将来后悔而怨我,不如我现在潇洒一点放你走。从此刻开始,我们的婚约解除。”周墨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

诚然,他是舍不得放手的,所以一直到了机场,他都下不了让她走的狠心,可是理智告诉她,如果这时不让她走,她会惦记那个人一辈子,放手一搏,或许他们还有重逢的一天。

“Joe,我没想过要去找他。”静雪委屈的嘴角微撇。周墨叹息一声:“你去吧,比起和你长相厮守,我更希望你内心平静安宁。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对待感情应该理智。”

静雪仍在恍惚着,猜不透他说这话的意思。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有时候她对他的想法并不十分明了。他一手安排了订婚仪式,却忽然说要让她留在美国。

周墨见她发愣,搂了她一下,在她耳边道:“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不然我不放你走。”放开她,向她淡淡一笑:“答应我,如果他不在了,回S市找我,我永远在你找得到的地方等你。”说完,他从容而去,剩她一个人独自伤心、迷茫,哀痛欲绝。

你就这样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怎么办?我怎么办?你到底想让我欠你多少情才肯罢休。我放不下他,是因为他让我心疼,缠绵在心底的伤口,难以愈合,你啊,却像是插在我心上的一把刀。不能动,动一动,魂飞魄散。

终于,她也转身而去,离开了贵宾通道。下辈子,我一定报答你,她在心里默念。他在通道口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满心的不舍,瞬间心痛不能言。

“你说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傻的人,眼睁睁的把心爱的女人送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周墨自言自语。乘务员听到他的话,忽然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徐志摩说的。”周墨诧异的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居然会说中文,倒有些失笑。那美国乘务员诙谐的向他眨眨眼睛:“人都是矛盾的,无论什么时候,让自己高兴就好。”周墨想想也是,上飞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相信我,这不是最虐的一章。

美丽人生

纽约市郊的一家儿童福利院,若晖正拿着听诊器蹲在孩子们身边,替他们检查身体。他的面容温和沉静,丝毫看不出患病迹象。静雪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看了他一会儿,直到一个小朋友发现她,才走上前。若晖也看到她,抑制不住的激动,拿下听诊器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