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虚此行

顾为安坐在沙发上,给身边的徐晓递纸巾,一张又一张,语气像哄小孩儿:“乖,别哭了,怪可怜的。平时肯定不做菜吧,切洋葱是有技巧的,不然大厨们都成林妹妹了…”

“能不能不给人添堵?”徐晓心情不好,声音喑哑,拽过顾为安手中的纸巾摁在眼角。

顾为安果然就安静了。待徐晓眼睛的酸胀缓和后,见他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摆弄林木木的魔方,客厅里就他俩,林栋和莉莉领着木木躲进了厨房。这样的安静总是有些尴尬的,她正琢磨着想找个话题,顾为安眼皮也不抬的说:“哭累了?给,补充点儿水分。”说着把一杯果汁推到她面前。

正要去拿杯子,手机响了,徐晓接起,居然是货场,让她去提货。

徐晓皱了眉头,问详细情况。原来是到了一箱配件,物流打电话到公司,已经下班没人接电话,于是给她打了手机。徐晓无奈的叹口气,答应马上过去。

她现在是光杆司令,谁也调动不了,唯有一个好使唤的阿立,可也不能因为他听话、能干,就什么都指派他去,未免有欺负老实人的嫌疑;况且阿立现在还是见习期,薪水只拿一半儿的人,她于心也不安。自己跑一趟吧…

“我有事儿先走了。”向顾为安摇摇手,她起身向厨房走去,准备跟主人告辞。

顾为安听她接电话时就一直皱着眉,见她匆忙要走,终于还是忍不住叫她:“徐晓,你等等。”

徐晓转身,见他神情从未有的严肃,不经有些奇怪。

“能不能冒昧的问,你干什么去?”

“货场提货,怎么了?”

顾为安迟疑了一下,说:“可能我多事儿了,不过还是想说两句,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全当没听见。”也许是顾为安态度过于郑重,也许是他忽然而来的沉稳的气势令人信任,徐晓有种直觉,眼前的这个人说出的话很重要。她决定听一听:“你说,我听,不过我赶时间”

“你们公司这样的企业应该和货场有送货协议,物流为什么还打电话让你去提?”

“过了下班时间,公司里没人。”

“为什么不派手下的人去,如果货物多或者重,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拿?”

“别的人都下班了,我也算个小领导,多干一些无所谓。要是拿不了就请出租车师傅帮忙。”

“货急不急?”

“不是很急。”

顾为安站起身,看着徐晓,说:“你别去了。”

“为什么?”徐晓诧异的看着他。

“这不是接一次货的问题。你想过没有,这次你下班时间去接货,下次再有类似情况物流就还会给你打电话,去不去接?如果派不出人手,难道还是你自己去?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就变成习惯。整个部门的工作渐渐的就会变成都是你一个人的,那其他人干什么?你这个部门领导是不是当得有些窝囊?”这些话正说中了徐晓心里最为难、最委屈的地方。可她现在除了自己去,还能怎么办?而且她已经告诉对方要过去,货场的工人也在等她。

顾为安见徐晓一脸认同和为难的看自己,知道刚才的话她听进去了,于是接着说:“我有个建议,你不妨试试,如果不管用,我陪你去提货。”

徐晓点点头,此时,她非常需要有人指点。

“你给货场打个电话,就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你有事儿去不了,告诉他明天你在公司等他送货。语气强硬一些,要有不容商量的气势,他要是多说什么,就说你们公司没有提货的义务,让他们按合同办事儿。”“可是,我已经答应要去了,他们还在等我…”徐晓怕对方怪自己出尔反尔。

顾为安却毫不在意:“那与你无关,本来他们做的就不对。你要是现在去,你还加班呢,谁管你啊?”这个理儿也对,徐晓决定试试。拨通对方电话,她把顾为安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对方态度果然恶劣:“那就明天送你们公司去!”说完很不礼貌的摔了电话。

“咔嚓”一声,听筒里的声音听在徐晓耳朵里更像音乐,她忽然有了浑身轻松的感觉,第一次被人呛了心里还倍儿高兴,对着顾为安开心灿烂的笑:“你真是个高人!太谢谢了!”

顾为安笑的得意,扬扬眉:“这才哪儿到哪儿,有机会多教你几招。请吃饭不?”

“请请请!”徐晓连连点头,最近她有太多焦头烂额的事情和困惑无处与人商量,终于有人帮她解决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有种久旱逢雨的畅快。她恍然领悟:任何事情都不是光靠认真和努力就能做好的,还需要技巧,这个道理她一直都知道,却在此时才领会到其中的妙处。

说话间,开饭了,莉莉炒了一桌的菜,很是丰盛。徐晓不用去提货,心情好了大半,开始调侃林栋:“林子,娶了这么贤惠的老婆,真有福气!”

林栋得意洋洋:“我呢,什么都没有,就是有福气;小博呢,什么都好,就是没福气。”

顾为安不干了:“我刚刚活了三分之一,就被你定成没福气了,下半辈子活不活了?话说清楚!”林栋笑:“能者多劳呗。你爱干净、会做饭、大小事儿都要操心,以后结了婚有你受的,你未来的老婆倒是很有福气的。是吧,徐晓?”

徐晓没想到话锋忽然转到自己这儿了,眨眨眼,立刻反应过来林栋是在拿她和顾为安说笑话呢,脸倏地就红了。顾为安看出了徐晓的不自在,笑笑:“你这是夸我呢,承蒙夸奖,不谢了。快吃吧,还得去加班。”“你要去加班?”莉莉瞪大了眼睛,她好不容易把这俩忙人凑到一起,饭没完就有一个要走?

“嗯,今天晚上布线。”顾为安潦草的答应一声,颇有恨不得一口吃完然后走人的架势。

莉莉撂了筷子不满的看林栋:“不就是布线?还要顾工亲自去,你怎么安排的?”

林栋立刻领会了老婆的意思:“顾工,我决定了,今天你休息,让小李他们去干。”

顾为安摇摇头:“他干活我不放心。”

“不行!你们今天必须陪我打麻将!”莉莉恼了,开始发飙。

“打麻将?救命啊…”徐晓呻吟,她性子急、没耐心,最痛苦的就是打麻将,而且她是超一流炮手,点炮极准,逢赌必输…小博立场坚定:“不行,真得去加班,明天我还有事儿。”

“三缺一,你真忍心啊!”莉莉绝望了,小博同志如此爱江山不爱美人…

林栋赶忙加入规劝行列:“天天那么累,你也该放松放松了。”

旁边的徐晓忽然插了一句:“顾为安你不是开店儿的吗,怎么和林栋在一起加班?”

林栋解释:“我们单位的财务程序是小博做的,他还是耗材供应商,这几天给新建成的行政楼布网线,他得跟进。”

原来顾为安和林栋是通过生意往来而成为朋友,小博同志和他的客户关系还都不错,比如林栋、比如小崔。徐晓暗自笑他精明、世故,可心底深处又不由得万分钦佩。

解决掉晚饭,顾为安急着要走,临走看眼徐晓,说:“听小崔说你急需一个进销存的管理程序?”徐晓点点头,忽的眼睛就发光了:他难道有意帮忙?

果然,顾为安接着说:“需不需要帮忙?我倒是能搞个简单的程序。”

“太需要了!”徐晓几乎跳了起来。顾为安能做财务软件,那一个库存管理程序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今天我有事儿,明天起都在店里,等你有时间过来讨论一下细节,我帮你尽快赶出来。”顾为安说完就匆匆的出了门。林栋在一旁嘿嘿笑:“徐晓,你面子够大的,知道顾工做一个程序要多少钱?”

“我一定给他争取最高的报酬。”徐晓说,她跟刘晖远争取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林栋悠闲的摇着头说:“不是钱的问题,有钱也不一定能请得动他。这点你要明白,啊?”

徐晓很明白,可她不愿深想,总之今天不虚此行。

徐晓是悟性极强的聪明人,顾为安处理事情的方式和态度点醒了她。晚上回到宿舍,琢磨到深夜,她恍然醒悟,自己钻进了埋头苦干的死胡同,却忘记了手中还握有权利。

权威,权威,有权才有威,她怎么就忘了?

第二天清早,徐部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以前贺容的工作制度,把这几天储运部各位大爷们的考勤一一如实记录,核算他们应该扣发的奖金金额以及该受的处罚,然后挨个拨电话,当然,态度语气柔和中带着官僚:

“张师傅,你无故不上班五天了,按照以前贺部长定的制度,够七天就要上报人事部,扣发季度奖金,然后转为待岗,你要注意一下…”

“刘师傅,感冒好些没?大家都挺想你的,如果能上班最好就过来吧,病假超过五天可是要扣全月奖金的…”这一招很管用。很快,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了,虽然都带着不甘愿,懒散的都不去干活,可毕竟那个大办公室又变得烟气升腾、人声鼎沸了。物流公司来送货时,徐晓没有向往常那样出去核对货运单和货物,而是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停在院子里的车,等着自己的部下们去卸货。她提醒自己:“我是部长。”

半小时后,终于有人被物流的司机催得实在拖不过,发着牢骚去卸货;两个小时后,车上的十多个货箱才被搬进了库房。徐晓摇头叹气:前两天送的那车货有二十多件,她和阿立两个人不到半小时就卸完了…

还是值得庆贺,只要开了头,慢慢的就会上轨道。贺容和他们不过是有多年的交情而已,谁会为了替一个已经离任的上级抱不平,而丢了自己的饭碗?

真该好好的谢谢顾为安,是他启发了自己。唉,都算不清欠他多少顿饭了。说来有趣儿,他们之间的缘分巧得近乎“诡异”…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刘晖远的手机号,盯着话机闪烁的屏幕,徐晓脑海中回荡起昨天听到的那段对话,不想接。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做那只羊,更害怕刘晖远会亲口说出来,她宁可是韩怡楠出面,不然,她心底深藏的粉红色的绮丽之梦,就会像幻彩的泡沫,被他亲口吹灭…

终于,电话响断,徐晓松了口气,紧接着,手机响了,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徐晓烦乱了,干脆,当鸵鸟!

她把还在响着的手机丢在桌上,锁上门,快步出了公司,打辆车直奔顾为安的店。除去要劳驾顾工做程序的原因,这个气压过高的城市里,处处缺氧,连阳光都躁动,她需要换个欢快的气场。

店里没有顾客,顾为安钻在自己的休息间里,听见有人问小李:“顾为安不在?”伶俐的口齿,爽利的语调,是徐晓特有的说话节奏,他忙探出头去:“这儿呢,进来。”说完又闪了回去。

徐晓向小李笑笑,绕过柜台往里走,还没进门,就被呛得直咳嗽:满屋子烟,全是他一个人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失火了呢。“你烟抽得这么狠啊?”徐晓看看烟气缭绕、仙境般的小屋,不想进去。

“熬完夜不抽烟困得撑不住。”顾为安忙起身开窗,又打开电扇,帮助散烟。他昨晚布线一直忙到凌晨。好一会儿,徐晓才肯进去。虽然换了空气,烟味依旧浓重,显然,顾为安已经把这种味道熏入了房子的骨髓。休息间很小,还没有她的宿舍大,也是一床、一桌、一个简易布衣柜,很整洁。桌上几台大大小小的笔记本和各种电线,却毫不凌乱;令徐晓惊异的是床上的被子,叠得像部队里的“豆腐块”,没有一丝皱褶,边线笔直,棱角处刀切了一般。

咦,这个家伙当过兵?

顾为安坐在床边的矮凳上,高高的个子窝着,好像舒展不开,徐晓不禁想起了他骑电动自行车的样子。笔记本放在床上,正在关机,看来她来之前他正在忙。

“坐吧。”顾为安下巴指指床,拿过纸笔准备记录,直奔主题:“你的程序有什么要求?”

徐晓不免要客套一下:“你这么忙,帮我做程序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顾为安歪着头看她:“原来你也会客气啊!”

什么意思?徐晓瞪眼,正欲发作,忽然意识到自己此时有求于人,冲动之言万万使不得,忙虚伪的笑:“还要仰仗你多多帮忙。

真是威风扫地,她很少这么狗腿的!每次遇上这位顾工,自己就仿佛刺猬见了狐狸,团起身,剑拔弩张的亮刺儿,这种反应都快成本能了。是自己反应过度,还是顾工程师太过讨厌?

顾工满意的点点头:“嗯,这个态度才对嘛----虽然这不是你风格。说说你想要的程序是什么样的?”徐晓来情绪了,详细介绍了库存物品的各项基础信息和储运部管理工作的流程。顾为安眉头微蹙,听得很认真,边思考着,边记下几处要点。徐晓说完,又补充道:“只要能用就行,一切以简单为原则,尽量不耽误你的时间。”

顾为安沉吟一下,说:“没我想象中复杂,以前我帮人做过类似的系统,改一下就能用,明天吧,明天弄好我去你公司给你装上,顺便教你使用。”

“这么快?!”如此的顺利,简直是喜出望外。

“嗯,

徐晓高兴的连连点头:“明白。帮了这么大的忙,一定要重重谢你!”

“请吃饭呗。你先确认一下这几个字段的长度;还有,哪些内容需要打印,你最好设计一个打印草图、再定好尺寸,我顺便给你做好;有没有定期需要做成报表的东西,比如盘点单什么的?另外,你需不需要建立查询和检索系统…”

徐晓彻底服了,她只知道急着用程序,什么打印、查询、盘点,这些问题都没想过。小崔“做程序”时,哪里问过这些问题?徐晓忍不住多看几眼顾工程师,本就是很硬朗帅气的人,此时专注异常,仿佛更是添了几分魅力。顾为安似有察觉,忽然抬头,两双黑漆漆的眼恰恰碰在了一起,徐晓陡的一惊,慌忙垂下眼帘低头掩饰,脸上一阵滚烫掠过。

顾为安却没有移开视线,亮晶晶的眼直直的盯着她看,颇具压力。直盯得徐晓快要逃了,才忽然一笑:“走吧,中午了,请我吃饭。”

没问题!徐晓火烧屁股一般就往外走:“吃什么?”

“拉面吧。”“拉面?你不趁机狠宰吗?我欠你很多顿了。”

“我还忙着呢,别走远,就旁边拉面馆得了。”顾为安笑的阴险,他有帐算如果请客标准是一百大钞,吃大餐一次就OVER了,换成拉面就得吃上个把月了,徐晓欠他多少顿拉面呢…

徐晓趁机提起酬劳的事儿:“我会跟公司领导请示,付你报酬的,只是我不太知道行情,你看----”“朋友之间何必客气,说钱不就生分了?请我吃饭吧。”“对,拉面。”

徐晓嘀咕:那得吃多少碗啊,把人都吃成拉面了…

顾为安领着徐晓出了店面,小李看着两人好看的背影兴奋的直跳脚,连着打出一套组合拳:老大第一次和女孩儿一起去吃饭!太少见了!太激动了!

顾为安吃饭很迅速,稀里呼噜结束战斗,看的徐晓目瞪口呆,不过和这样的人一起吃饭很有食欲,而且不拘谨,于是吃的也很酣畅。

饭后徐晓回公司,顾为安送她到站台,公交车进了站,徐晓要上车了,他才说:“天天吃拉面也不好,要不每天早晨你来找我,一起去吃早点,这样你欠我的债也就还得快点儿。”

“喂----”徐晓拧着眉毛想说什么,顾为安却推她:“快,上车,别耽误后面人上车。”

徐晓站在车里时,看着车下的顾为安笑着向她摇手。

初秋的季节,顾为安依旧是白色上衣,身后是微微染上了黄色的绿柳,人被映衬得很是清爽。咦,笑容怎么那么刺眼?抽烟那么凶的人牙怎么会那么白?!

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车开动的时候,也向他摇手示意。

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待见到那座银灰色的写字高楼,压抑的感觉又笼罩而来。

越来越高,越来越近

徐晓走进写字楼大堂,迎面遇见阿立背着包出来,远远的就打招呼,依旧是那种略带拘谨、腼腆的笑。的

“出去啊?”徐晓笑着向他点点头,脚步不停的向里走。

擦肩而过,阿立渐渐站住,转身看着行色匆匆的徐晓,忍不住唤住:“徐部长----”

徐晓回头,见他似乎欲言又止,和善的笑着问:“有事儿?”

阿立慢慢的走近,带着初出茅庐的学生特有的青涩和真诚:“徐姐,辞职,要走。”

“为什么?么突然!干的挺好的,怎么?”徐晓连串的问,惊讶的睁大眼,以为自己听错。的

几的接触中,能看出阿立对份工作很重视、也很满意。何况,用不个月,见习期就结束,转为正式员工后,薪水、待遇都不错,怎么会突然辞职?

“贺部长临走前发的最后批货被不小心弄错,因为还在试用期,犯儿错都会被炒,所以就直瞒着。刚才不在,刘总给咱们部门开会,件事儿被查出来,公司还要严惩,只好辞职。”

徐晓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阿立被黑漆漆的眼注视得不安:“徐姐,事儿与无关,那时还没来储运部,刘总也不会牵连的,放心。”

徐晓不知该什么。阿立是自己在新部门里唯接触过几次的人,很踏实,是能沉得住的人,原本还打算拉拢阿立,让他协助自己,帮在部里站住脚,如今…

几句道别的话后,隔着茶色玻璃墙,徐晓看阿立的背影走出视线。

悬着的问题解决,刘晖远终于没有选择,而是牺牲单纯、听话的阿立,迂回巧妙,护得众人周全。心情本应变得轻松的,却莫名的涌起阵烦躁,呼吸也被梗住,很不顺畅。宽敞、明亮的大堂,此时无尽压抑。

就是所谓的职场争斗吧,不,应该不算。其实只见到冰山角而已,是暴风漩涡外被波及的小角色,刘晖远和韩怡楠他们面对的,定比所见、所经历的要复杂、险恶得多。

趟浑水只怕是越趟越深,只觉得前路莫测…

进走廊,远远的就听见大办公室里人声喧哗,储运部里的人们嗓门大、性子冲,徐晓还真是不适应。正欲开门,句话飘进耳朵:的

“…车接车送的,哪有校友那么简单?刘少爷谱那么大的人,亲自来又脏又乱的库房,给咱们些大老粗开会,还不是为?新部长可是有靠山的,今后大家都小心儿吧!”

“不对不对,刘少爷是和韩怡楠,听两人都快订婚…”的

“的那是公开的,徐晓是私底下的,现在的孩儿都想得开,只要有钱人就行,哪怕是做小的。”的

“有钱就是好啊,有房有车,人随便挑,个不够两个…”

“哈哈哈哈…”哄笑声顿起,刺耳的笑声穿透鼓膜直击混乱的大脑,徐晓看见自己拿着钥匙准备开门的手在抖…的

哄笑声渐歇,个声音响起:“刘少爷得也对,徐晓是总公司的人,在里呆不多长时间,咱何必为贺容砸自己的饭碗…”

“呦呦呦,瞧张师傅这话,多像副部长啊!是不是盘算着将来徐晓回北京,贺容也走,下任部长就是?”

“可没那么说,是你这样想吧。”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吵吵起来…

徐晓几乎是快步跑出去。

上班时间,室外人影寥落。空旷的停车场、宽阔的柏油路,片灰蒙蒙。身后是高耸的写字楼,只能仰望才可全视,钢筋铁骨,冷硬异常。空不知何时变幻风云、阴沉沉的,浓淡的乌云翻卷着。

视野所及,遍是压抑的灰色。

直自以为置身于是非圈和各个关系网之外,原来终是逃不过流短绯长,只是没想到,别人眼中的自己竟是如此…

手机响,是刘晖远。

正是时候,有无数的问题要问他:给阿立什么样的补偿?为什么不听韩怡楠的话牺牲?为什么总是帮?为什么对格外的好?刘副总,对面前个名叫徐晓的孩子到底作何感想?还有,是不是要和韩怡楠订婚…的

用力的按下手机的应答键,接通的瞬间,听见自己的那声“喂”短而亮,尾音上扬,带着几分凶悍。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却柔和而愉悦,低沉的磁性嗓音,字字句句敲在心跳的节奏上:“回来?来办公室来喝杯咖啡?”的

“好!”徐晓爽快的答应,又穿过大堂,走进电梯间,按下顶层的数字按钮。

随着电梯升举带来的轻微上升感,徐晓都能感觉到和刘晖远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心中那股升腾的孤勇反倒越来越弱:真要是面对面,那些问题又怎能敞开问?他们之间,现在其实仅只暧昧而已,捉摸不定的情愫,就像初春的冰层,阳光下会缓缓融化,寒流来,冰就变厚…

刘晖远心情很好,亲手端咖啡放在徐晓面前,浓眉下黑亮的眼蓄着笑意:“现磨的咖啡,味道不错。”

徐晓抿口,皱着眉头放下杯子:“太苦,有糖没?再加儿奶。”的

刘晖远循循诱导:“别急着加那些东西,再细品品。”

徐晓固执的摇头:“品不出来,的糖在哪儿?”

刘晖远挫败的笑笑,去吧台拿糖。身后传来徐晓的声音,依旧是不客气的直呼其名:“刘晖远,是不是扫的兴?个人爱喝饮料,分不清红茶、绿茶,咖啡只喝速溶的,在和韩怡楠的眼里看来,会不会就像大观园里的刘姥姥?”

他惊异的回头,见徐晓几分顽皮几分认真的笑着,眼神却显凌厉。

“没有。”他坦然的迎接徐晓目光的审视。

徐晓接着问:“去储运部开会?”

“嗯,处理些问题,强调下工作纪律。”刘晖远语气很清淡,他有种感觉,徐晓今是来找茬儿的。的

徐晓笑笑,很苦恼的样子:“那就多谢了,还有,听说你要订婚,我正犯愁,给你送什么礼物好呢,你可什么也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