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它们,元初寒拔出中间的那根,掰掉底部的一截,香体内部中心的东西也进入了眼中。

丰离起身走至她身后,看着她手里掰断的香,“看出什么了?”

拿着那截香,元初寒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转过身送到丰离的鼻子下,“你闻闻,和普通的香有什么不一样的。”

丰离闻了下,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眸,“的确有些不一样。”

“是真的不一样,这里面有东西,针对我的。”将燃着的那头插进香灰里灭掉,元初寒拿着那截香,脑子里却千回百转。都说这帝都危机重重,以前一直没感觉,现在,真的体会到了。

“针对你的。”丰离脸色变冷,看着她手里的那截香,莫不是这里面有毒?

“我‘有病’,若是长时间吸入夜霜的话,就会被活活憋死。”也幸亏她没病,否则,她还真中招了。

丰离看着她,下一刻转身快步走出禅房。

元初寒叹口气,看着手里的半截香,现在就有人想要她的命了。

要她的命,自然是不想要她和丰离成亲。她和丰离成亲,所代表的就是丰离和郑王联盟。那么,做这种事的人她也能猜到是谁了,七成的可能是梅震南。

她一直都‘在’摄政王府,他们想找机会要她命也根本进不去。这次,来金龙寺礼佛,是个绝佳的机会,他们马上就行动了,看来他们是真的很想要她死啊。

走回蒲团上坐下,元初寒一节一节的掰断手里的香,娇俏的小脸儿也绷得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想要她死呢,这种感觉,她永远都会记住。

门打开,丰离进来了。反手关上门,他几步走至元初寒身边,撩袍坐下,满身孤绝。

扭头看着他,元初寒笑笑,“别那么紧张,我又没病,这种东西杀不死我的。”

“已经有人混进了金龙寺内,而且还懂得用这种手段杀你,他们有个懂医理又会用毒的高手。”丰离看着她,一边淡淡道。

元初寒一诧,这个她没想过啊。对方能想得到用夜霜杀她,而且是掺到了香里,神不知鬼不觉,肯定有个懂得这些东西的人在。

“你知道是谁了?”倾身凑近他,元初寒小声问道。

瞧她那模样,丰离抬手点在她脑门儿推了她一下,“齐王。”

“什么?你觉得是那个老王八蛋。”元初寒不解,他为什么要杀她呀?

“做什么骂人?”丰离略有无言,元初寒的脏话也很多。

“他不是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么?哎呀,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想杀了我的。我这个‘病秧子’占了摄政王妃的位置,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死。要是不死,他女儿来就得做小。所以,干脆杀了我算了,这样他女儿来了就能直接做王妃了。”联想到这种可能性,元初寒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丰离,都是因为他,祸水。

丰离微微眯起眼睛,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一下,发出砰的一声。

“啊,好疼。能不能不要总敲我的头,伤了我英明的大脑,你负责啊!”一手捂着脑门儿,一手挥舞的打他,元初寒仍旧觉得自己的推理没错。

“齐王比之梅震南更阴险,曾与梅震南商谈,将他的女儿嫁给司徒律。”丰离淡淡的说着,满目孤寒。

元初寒揉着脑门儿,一边睁大眼睛,“真是够不要脸的,他女儿够不够啊,嫁给小皇上一个,要嫁给司徒律一个,还要送给你一个。帝都众多的大树,他在每一棵上面都套了绳子。”

“目前为止,他也只套住了皇上那棵大树。”丰离的语气有些嘲讽。

“这么说,王爷大人没有答应喽?白送上门的,其实接收也没什么。假意和他共乘一船,不是能更清楚的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元初寒笑眯眯,也忘了脑门儿刚刚被打的事儿了。

丰离再次抬手,她立即警觉的后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王爷大人英明神武,根本用不着假意配合他。可是接下来怎么办?你要收集他意欲毒杀我的证据然后灭了他么?”不知他是怎么打算的。

“你认为,能收集到他毒杀你的证据么?”既然他做了,那么肯定将后路收拾的干干净净。

“齐王?想出这招来杀我的人,肯定是孟柒了。他懂毒,擅用毒,就是他。”元初寒说这个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得人多了,她已经习惯了。

各为其主,她也不计较什么了,毕竟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有心理准备了。

“脑子里的糨糊终于少了些。”丰离看着她,说着赞赏的话,其实是恶意嘲讽。

瞪他一眼,元初寒歪头看着别处,“思考的太过用力,我又觉得饿了,还很渴。我连水都不能喝是不是?”

丰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坐在蒲团上,腰背挺得直,“没错。”

“唉,扎自己两针。”只能用这个办法了,否则她觉得自己会被饥饿感逼疯,她没那个能忍受的毅力。

拿出卷镇,取针,如同在马车里的时候,在臂弯和头上各扎一针。

“舒服了。王爷大人,我给你扎两针?”晃悠着脑袋,她头顶的那根银针也跟着颤悠悠的晃动。

瞧她那样子,丰离的唇角若有似无的扬起,“本王忍得住。”

“为了忍而忍,会变成变态的。刚刚老住持都说了,世间万物都在经历轮回,包括你吃的东西喝的水。人类能够享用它们,那也是在帮助它们轮回重生。”侃侃而谈,元初寒觉得老住持说的很有道理。

“住持讲了那么多,你只记住了这些?”丰离淡淡的看着她,虽然面色无波,可仍旧惊诧于她的理解力,很强。

“当然不是,依据老住持所说,能够成为夫妻的两个人,是经历了几世的轮回才能够在一起。咱们俩这个状态呢,我觉得咱俩前几世可能一直在回眸相望擦肩而过。看的眼睛都歪了,擦得衣服也都破开了,这辈子才会有这一段孽缘。”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所以还差了一些。

微微眯起眼睛,“孽缘?”丰离很无言。

“到底是不是孽缘我现在还不知道,反正不是常理上的姻缘。王爷大人,你不会觉得咱俩这是好姻缘吧?”睁大眼睛,元初寒倒是很想听听丰离的见解。

“依本王看,定是本王前世做了很多孽事,这辈子才会娶你。”冷冷的收回视线,丰离不再看她,侧脸孤寒一片。

元初寒一愣,之后重重冷哼,“我才是上上辈子做了孽事呢,以至于上辈子短命,这辈子又来遭受你的荼毒折磨。”

“上辈子短命?”很容易的就察觉到了她话里的问题,丰离问道。

哽住,元初寒随即摇头,“我瞎说的,别在意。”

“是么。”丰离没有再追问,可疑问已在脑中生成。

元初寒有时候确实表现的很奇怪,和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一些稀奇的想法,让他不得不怀疑。

只不过,她不说他也不会追问,他很自信,总有一天她会说实话的。

063、与王爷大婚

夜幕降临,依稀的能听到木鱼声。

元初寒坐在蒲团上昏昏欲睡,其实她完全可以去睡觉,可是她等着过了子时吃饭呢。

饿了一天,水也不让喝,她扎了自己很多次缓解饥饿感。可是,时间越久,她的银针也就越没效力了,她只想吃东西,填饱肚子,然后睡个好觉。

丰离在她身边,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直。

烛火幽幽,香火缭绕,还有木鱼声,这一刻很宁静。

身边的人睡得不舒服,坐在那里已经开始不稳要倒下了。

丰离转头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倒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倒下去。

身体在晃悠,元初寒的头也一点一点的,在将近两分钟后,她的身体终于朝着旁边倾斜。

丰离看着她,同时抬起了手臂,下一刻,那个晃悠的人也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终于舒坦了,元初寒也彻底躺了下来,娇俏的小脸儿一片安宁,而且很乖很乖。

搂着她,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腿上,丰离垂眸看着她,脸庞的线条染上明显的柔和。

抬手,修长的指捏住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她毫无感觉。

难得乖巧,丰离的唇角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微凉的指在她的脸颊上游移,最后落在了她的下颌上。

红唇依旧水润,她之前还在吵着要被渴死了,可是她身体健康,一天水米未进没给她带来任何的影响。

拇指轻轻的移动,一点点的触摸到了她的唇瓣上,柔软,温暖。

有所感觉,元初寒皱眉,之后抬手抓住碰她嘴唇的东西。

手被抓住,丰离也没有挣开,任她手上的温暖笼罩住他微凉的手。

“丰离,我要睡觉。”抓着他的手,这种温度,根本就不用清醒过来,元初寒就知道是他。这世上,有这种体温的只有他。

看她眼睛都不睁的呓语警告,丰离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掌中慢慢揉捏。

“这么肯定是本王。”对此,他较为满意,从唇角的笑就看得出来。

“除了你没人这么变态。”听到他说话,她的神思也渐渐清楚。下一刻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带着笑意的脸。尽管那笑意很清浅,可是很好看。

垂眸看着她,清透的眸子几分朦胧,看起来更是乖的可爱。

“胆大包天。”抬起另外一只手,捏住她脸颊晃了晃,丰离的声音放的很轻。

他这样,元初寒不禁的也脸红,所幸灯火幽暗,看的并不清楚。

“王爷大人又想杖责我了?还是诛九族啊?”清楚自己躺在他腿上,元初寒也没起来的意思,反正她能躺在他腿上绝不是自己爬上来的。

“处以私刑。”捏着她的那只手,丰离一字一句道。

元初寒眨眨眼,因为他这句话,她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王爷大人,你说起这些话来,很熟练的样子。”挣扎着坐起身,她觉得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事儿。

丰离任她离开自己的腿,但是没松开握着她的手,“什么叫做熟练的样子?”

转了转眼睛,元初寒弯起红唇,“我感觉,你在跟我*。”举起那只仍旧被他握着的手,他不断的捏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真的就是*。

丰离面色不变,抓着她的手放下,“没错。”

元初寒一愣,不眨眼的看着他那面不改色耍流氓的样子,她从不知丰离的脸皮这么厚。

“丰离,这是寺院,菩萨就在那儿呢。”对面就是佛龛,他这样好像挺不敬的。

闻言,丰离淡淡的转头看了一眼,“本王忘了。”忘记了这是寺院了。

轻轻地松了口气,元初寒点点头,“还没过子时么?我又饿又渴。”说起别的事情,似乎气氛也好了点儿了。但她仍旧紧张,全身的汗毛好像都立正了。

“两刻钟。”丰离回答,而且时间说的很精准。

“你是灯漏啊,时间掐的那么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元初寒就根本不知道时间了。每每都是自己估算一下,但很不精准。

“不信?”丰离几不可微的扬眉,似乎很不爽被她怀疑。

摇头,“信,王爷大人的话,都信。就算是骗人的,我也信。”

“本王何时骗过人?”这话丰离不爱听,他没骗过她。

哼了哼,元初寒无言,这人就是有这本事,说起谎话来自己都信了。也不知是谁骗的她嫁给他,将她耍的团团转。

“佛祖菩萨应该已经感受到了我的虔诚了,我真的很虔诚,希望我能梦想成真。”看着佛龛里的菩萨,元初寒自言自语道。

“梦想什么呢?”捏她的手指,丰离淡淡道。

“我的梦想就是,不会再发生被你卖了还得给你数钱的事情。”扭头看着他,元初寒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凭你的脑子,本王卖你一百次,你会数一百次的钱。”丰离连眼睛都没眨,明显的恶意嘲笑,嘲笑她的智商。

元初寒咬牙,之后开始甩他的手,但怎么甩都甩不掉,就像涂了强力胶。

“丰离,这是佛门净地,我不想动粗。你最好收敛点儿,否则,我就让你丢脸。”最后狠狠瞪他一眼,元初寒气得不轻。

他脑子好使,她承认。但是,脑子好使就能随意贬低别人么?而且还*裸的贬低,一点掩饰都没有,太过分了。

“两个人,没必要都精明,本王一个人精明就可以了。”没因为她的话而生气,丰离反倒淡淡道。

闻言,元初寒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看着他那薄情寡义的样子,心头倒是一暖。

“你精明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像你那么精明,也长这么大了。”小声嘟囔,已经没了刚刚那力度。

丰离几不可微的颌首,“是啊,傻子也能长大。”

“你才傻子呢。”又被他激怒,元初寒实在忍不了了,抬腿踹他。

丰离稳如泰山,好像被踢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反倒看着她那发疯的样子扬起薄唇。

他根本就没反应,元初寒踹了几脚就踹不下去了。用力的挣脱他的手,大力气的重新坐回蒲团上,扭头看着别处。

大口喘气,整个禅房内都是她如牛一般的呼吸声。

丰离坐在原位神态自如,等待着子时的到来,等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其实也很无聊。

不知从何处拿出那根眼熟的丝带,丰离直视前方,不用眼睛看着给丝带打结。

从动作上来看,他的确练了很久,因为比前些日子要熟练多了。

气喘如牛,元初寒无意的扫了他一眼,就发现他又在鼓捣那根丝带了。

哼了哼,她更是无言,“消磨时间的话,绣花比这个更好用。”有时间就缠那根丝带,缠上了拆开,缠上了拆开,反反复复的。那时她觉得是用来对付她的,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也没怎样,她就觉得可能是他心理变态。

丰离未理会她,直视前方,没看手上的动作,凭借的完全是熟练的技巧。他现在无需低头看,也能极快的打出完美的结。

“喂,丰离,你真变态了?”不理她,元初寒反倒觉得慎得慌。歪头盯着他看,愈发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心理不正常了。

丰离终于有所反应,抬手,让她看那打好的结,“觉得如何?”

皱眉,元初寒上下的看了看那个丝带打成的结,然后点点头,“不错,没用眼睛看,也打出来了。”

“还差一些。”丰离收回手,又拆开了丝带。

“差什么?”试探,元初寒很想知道他的内心活动。

“实践。”丰离转过头来看着她,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不禁心惊。

“实践?你打算用什么实践啊。”身子向后退,元初寒盯着他的眼睛,很难保他不会用她实践。

丰离却什么都没说,视线在她脸上过多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便转过了头,同时收起了丝带。

就在此时,身后的房门被敲响,“王爷,属下来送饭。”是杜骏的声音。

“进来吧。”丰离站起身,动作优雅的弹了弹袍子上的褶皱,子时过了。

一瞧丰离站起来,元初寒也赶紧起身。长时间的坐着,再加上一天水米未进,她明显力气不足。

房门被从外推开,杜骏以及另外的护卫出现在眼中。他们二人端着饭菜进来,这是掐着时辰做好的,还冒着热气呢。

“哎呦我的天,总算能吃饭了。”不管丰离,元初寒快步的跟着杜骏,待得他走到桌边时,她已经坐下等着吃了。

丰离慢步走过来,和元初寒的模样相比,简直优雅到极致。

坐下,丰离先倒水,倒了两杯,推到元初寒面前一杯。

“喝。”一个字,就是命令。

看了他一眼,元初寒拿起来,一口喝光。

“哎呀,爽!行了行了,别摆了,摆出花儿来还不是得吃掉。”看杜骏在那儿调整盘子的位置,元初寒不耐烦的抢过筷子开吃。

杜骏立即收手退下,若是再不退开的话,他觉得元初寒可能会连他的手都给吃掉。

元初寒的吃相简直是狼吞虎咽,丰离在一边看着她,几不可微的摇头,他已经习惯了。

给她夹菜,元初寒开始专攻眼前,吃的两颊鼓鼓。

丰离看着她,唇角若有似无的扬起,“没人和你抢,慢点儿。”

“哼哼。”扫了他一眼,元初寒嘴里满满的,只是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音,活像小猪儿。

放下筷子,丰离不吃了,她饿成这样,他若是真的和她抢食物,估摸着她会咬人。

一桌子的饭菜,尽数被元初寒吃光,最后感觉撑了才放下筷子。

也不管那始终看着她的丰离,起身走向这禅房内唯一的床,翻身躺进去,睡觉。

躺下不过一会儿元初寒就睡着了,她是真的很困乏,困得不行。

室内烛火幽幽,丰离起身一步步的走向床边,幽深的眸子注视着那个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人,他若有似无的扬起唇角。

旋身坐下,丰离轻而易举的将那睡着的人推到床的里侧,随后他也躺下了。

被推,元初寒依稀的也有感觉。翻身背对着床外侧的人,现在,她对和丰离同一床睡觉没那么排斥了。

半夜才睡觉,大清早的,寺院里的撞钟声就吵醒了熟睡的人。

元初寒绝对是深眠,所以被那钟声吵得极度不爽。闭着眼睛,拽起被子,将自己的头裹在被子里。

撞钟声还在继续,用被子遮着头也能听得到。她在被子里拱啊拱,以此抗议。

下一刻,腰间被个什么东西给压住了,让她没法动弹。

“吵死了!这是什么呀?拿开。”挣扎,她整个人都在被子里,活像个蛆虫。

床外侧,丰离被她挤得悬在床边,只差那么一丝丝他就掉到地上去了。

他一条手臂搭在元初寒身上,俊美的脸庞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被他压着实在挣扎不掉,元初寒猛的掀开被子,长发散乱的包裹住小脸儿,发丝下,她的眼睛瞪得老大,而且因为没睡好,眼皮略肿眼球发红。

“你有病啊!拿开拿开,压死我了。”抬手推他,她卯足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