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在说什么。”

“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的小可怜,那我就看在你把我当成大哥的份儿上,让你死个明白。”季邦城轻笑着,抬腕喝了些酒。

“这个故事呢,有点长,三十年前,哦不,是三十多年前,季老头娶柏寒的妈妈之前,那时的季老头就是个在外留学的穷小子,和你妈妈相遇了,两人爱得死去活来。结果,季老头为了事业,没娶你妈,娶了一位官家小姐,创立了季氏公司。不过好景也不长,没多久,官家小姐父亲倒台,公司受牵连,他有一脑子的想法,没有动作资金。结果你妈妈又出现了,竟然给了他一笔钱,然后花大价钱买了一堆的股份,让它起死回生。季氏说起来是季氏,不过和你妈却是关系深的很,季氏有一半的原始股是你那妈的,你知道吗?”

“怎么可能…”楼歆惊讶地张大嘴。

“是呀,怎么可能?我也一直在想,怎么可能,我辛辛苦苦经营这个集团,拼了命的做大做强,可却总是在为别人做嫁衣,一半是季家的,一半是你妈的,我图了什么,为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季氏的公司,你现在是总经理,你要什么有什么,柏寒和伯母那么相信你,把公司交给你,你还不知足吗。”

“知足?哈哈…”季邦城像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一样笑起来,将杯里的酒喝尽,微微前倾身子看向楼歆。

“不过是因为季柏寒不想接手公司,才让我去做那些事情的,季柏寒不要的,才给我的,只要季柏寒愿意了,点点头,我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抹成零,我就得把所有一切还给他。他想当音乐家,就去弹钢琴了,他想当艺术家,就去画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像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从小到大一切都由着他挑,由着他选,我就要为他收拾那些乱摊子,为他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凭什么,凭什么!”

季邦城说到气愤的最后,狠狠一扬手,将酒杯摔碎到了面前的地上,发出一声碎响,将楼歆吓得闭眼后缩身子。

“柏寒是季老头的儿子,我认了,可你呢,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就能白白拿走我那么多东西?你有什么出息,有什么本事?”

“我从来不知道妈妈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从你手里抢走什么。”

“是的,你不知道所以不抢,你知道了,难道不动心吗?你妈妈可真是聪明,隐形股东,让季氏帮她赚钱,坐收渔利,我可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查到她头上,还有那份遗嘱,连你都保密,只让律师握单线,谁都不知道那个律师是谁。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是步步都算得准,可偏就是算得太准了,现在要把你算进去了。”

“你什么意思。”

“你找到的那份保密协议,就是你妈妈和律师定下的,那个律师会在你满二十四岁的那天联系你,合出当年的协议,你就能拥有半个季氏,多么轻松容易呀。”

“后天是我的生日,所以你…”楼歆听着,渐渐的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背后阵阵发寒。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楼歆挣扎着努力将发麻的手臂支撑着从地上坐起来,开始试图去扶着墙壁站起来。

季邦城看着楼歆的举动,也不阻止,只是笑着缓慢地起身,去了旁的桌上,重新取了只酒杯,新倒了威士忌来喝。

“我是疯了,疯有什么不好,疯了才敢做些事,才敢让自己如愿。”

“如愿?你想做什么。”楼歆扶着墙壁,看着那正在倒酒的人,变得无比恐惧,在阴暗的室内散发着一种可怕的威慑力,像是地狱勾魂者般阴森可怖。

“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季邦城冷笑着转身,走到墙边的柜子前,喝尽了酒,将酒杯放到柜子上,从里面里取出一套氧气设置,一边穿戴,一边轻笑。

“你永远的消失,就不能继承走季氏半分钱,至于你那个活死人的妈妈,她就带着这个秘密直到死吧。”

“你想我死,那倒是辛苦了你还一直那么装成一个好人。”楼歆靠着墙冷笑。

季帮城摇头微笑,说:“小歆,这时候了,就别再说这种气话,一点也不可爱。其实,我想早就想你死了,还记得我带你去海边别墅参加晚宴吗?那天我就想让你死,我给你安排喝了下药的酒,没想要你活过那个晚上的,却没想到你就翻墙去了楚修远家。我本想将计就计,让你死在那所别墅里的,一箭双雕,你却跑了。我以为楚修远替你死了,至少解决了一个麻烦,但是没想到,你竟然又把楚修远带了回来,你知道你有多可恶吗!”

楼歆一脸惊讶地摇着头后退,在退到黑暗的位置,她开始慢慢抬手,去摸架挂在墙上的一柄剑。

“看来你也还是不知道,那个你叫呆瓜的人,其实就是楚新国际的老板,他原本也该死的。”

“这么说,威胁信的事情都是你编的,就是为了给我下套。”

“不是编的,是楚修远发来的。他的坏,他的狠,比我多的多,是他,是他把我逼到无路可退,我只能去挖那部分原始股,是他把我逼上绝路的,他才是始作俑者。你现在觉得我是坏人吗?哈哈,你叫的那个呆瓜,那个你以为是个傻子的人,事实上他比我要坏一千倍,一万倍,他才是真正的恶狼,真正的恶魔!”

楼歆开始渐渐把所有事情拼凑起来,虽然震惊,但她并不再慌乱,而是开始理清头绪,意识到一开始的问题归结于那个威胁信上的U盘,是那个东西让季邦城走上了这条路。

“你如果不做亏心事,他又有什么能威胁你的?其实什么电视台的竞标是假,你骗我的理由,重要的是U盘,你不能让别人知道那是什么,那个U盘,到底装了什么?”

季邦城没有回答楼歆的问题,他只是冷笑,越笑越阴森可怖,朝着楼歆走过去,说:“为了我,也为了季家,为了所有人,你都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小子总坏我的事,他以为他能保护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都守得住的人,更何况,他根本就非善类。他留在你身边,不让我接近,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已。”

季邦城越来越靠近楼歆,楼歆也暗中找准了机会,将悄悄从墙上取下来的剑狠狠朝他挥过去,在听到对方一声叫疼后,她迈开步子从旁边跑开,朝门外去。

季邦城的脸颊被剑峰划伤,瞬间更加愤怒,伸手一把抓住试图跑出去的楼歆,将她狠狠摔回地上,楼歆的手划过地上的杯子碎片,立即划开了血口,头也撞到墙壁上。

楼歆扶着地板,四肢的无力,加上头脑的混沌和耳鸣,身子滑倒下去,再坐立不起来。季邦城看在眼里,半点不在意,只是不紧不慢地换上了潜水的氧气设备,然后拿起桌上还余下的半瓶威士忌丢向窗帘那面墙壁,打碎在上面。

“小歆,别怪我,原本我也不想做到这一步的,我只是想拿一点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得到了,大家都相安无事,甚至我还能是你那个口口声声的大哥,但是你们这些人太不识好歹了,非逼我这么做,非要抢我的东西,就不能怪我了。”

季邦城拿出一个打火机,在手上打燃,再打熄,然后再打燃,兀自开口。

“楚修远,还不出来吗?”

听到楚修远的名字,楼歆的神经一跳,她如黑暗中见到了光,又如晴空中见到了雷电划过,她不知道是应该喜,还是应该忧。

在邦城要有下一步举动前,门被推开,楼歆看过去,见到的是楚修远,他还穿着今天出门时的衣服,自己给她买的白体恤和白衬衫,挺拨的立在那里。

“真是有意思,一个原本就该死的人没死成,现在又来送死了,既然你偷偷上了游艇,我就成全你。”对于楚修远的出现,季邦城笑了。

楚修远没有理会季邦城,径直进门朝楼歆而来,迅速地蹲下身子,将楼歆扶起抱进怀里,握住她冰冷的手,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把她划伤的手包住。

“我来了,没事了。”

楼歆愣愣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开始照料自己,关心自己的人,还是那张面容,还是那样认真的表情,好像还是那个傻傻的,什么都不懂的人,但好像又半点都不是他。

“真的没事了吗?呆瓜,是你吗?”楼歆喃喃地询问,那么的不肯确定。

“是我,没事的。”楚修远弯唇,冲楼歆微笑,又说:“我在这里,还能有什么事呢。”

“有意思,楚修远呀楚修远,你这出戏是还是演到什么时候?你接近她,利用她,不过就是也和我一样,想套出季氏那一半原始股的内情吗,现在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还装什么傻子情圣?”

楼歆远没理季邦城,只看着楼歆,问她:“你记得答应过我的吗,相信我,任何时候。现在,还可以吗?”

“我不确定,我不知道。”楼歆望着面前的人,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那就努力,试着相信一下我吧。”

楼歆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否认,楚修远对此已经足够满意,微笑着低吻了楼歆的额后将她扶起,让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后才转身看向对面的人。

昏暗的室内,微微轻晃的游艇上,两个男子对立着,一黑一白,一种无法用言语说明的气氛在散发。肃杀,对就像是那种在武侠世界里才会有的一种,无形的肃杀气息渐渐布满整个室内。

楚修远走到墙边,取了墙上的另一柄剑,轻轻自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剑花在黑暗中盛开,他顺势挑起了地上那柄被楼歆弃下的剑朝季邦城丢过去。

季邦城如本能反应一般接过了丢过来的剑,并意识到了楚修远的意图,他想比式。

“我现在只要丢下这个火机,你们都死在这儿了,我没必要和你浪费时间。”季邦城扬了扬手里的火机,打起火苗,冷笑着摇了摇手。

“一个合适的对手,比一个合适的朋友更难找,因为人活着就可能有朋友,但却不一定有对手。我们两次对阵,你都没有赢,对于你这种自负的人,难道不心动,不想真正来一次对决吗?”楚修远淡淡微笑地说着。

季邦城垂眼,看了手里的剑,轻轻转腕,片刻的迟疑后他做出了决定,笑着脱下身上的氧气设备丢到旁边,换上了一个标准的击剑姿势。

两人的交峰于电光火石间展开,在并不特别宽大的室内,寒光闪烁,几次两人都险些被刺中要害,也几次被划破衣衫。

“你承认当初是你闯进我家,意图杀死我,是吗?”在两人因战斗而挑起的情绪到达亢奋后,楚修远边缓缓挪动着步子警惕对方边发问。

“是,楚修远,是,我承认,因为你原本就该死,你这个小人。”季邦城恶狠狠地回答,顺便发出迅猛一击。

“我是小人,你不也一样?”楚修远冷笑,挑过剑锋换到另一位置,随时防备攻击,接着说:“你掏空了季氏的钱去投资,出了漏洞就想出卖季氏的商业机密来换钱,如果不是我出手,你早就东窗事发,你应该感谢我的。”

“是你,我投资的钱全是你掏走了,再出来引诱我出卖季氏,我竟然中了你的套,是我大意,但也是你该死,你这个恶棍。”

“我从来没有逼过你。”

“是,是我定力不够,是我利欲熏心,可是人都有欲望,是人都有私自的一面。就连你和阮佳琪不也一样自私吗?你的合伙人,你最好的,唯一的朋友,你不照样也私自了,你不照样也在骗她,你敢告诉他背着她做了什么吗。”

楼歆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但是她明显地看到了楚修远的脸色一变,他迅猛地发出了攻击,将季邦城的话以剑锋刺回去,但却因为太冒进,而反让季邦城战了上风,给了他肩膀上一击,他手里的剑脱手落下,白色衣衫迅速自肩头向下蔓延起血迹。

“这是你的私家游艇,你和一个女子因事故意外死在上面,多好的故事,这样阮佳琪也不用对着楚新国际那帮股东头痛解释你去了哪,为什么不出现了。”

“佳琪,你似乎很在意她。”楚修远问。

“是,我在意她,当年在香港上国中的时候,她就在我隔壁班上,那种走到哪里都亮闪闪的女生,漂亮,学习好,骄傲,我从那时候就在意她。”

“你…”楼歆在旁边不由惊讶,楚修远则眉头微蹙,似在沉思。

“那时候我就是一个被季家丢到香港的包袱,没人管,没人理,什么都没有,她却像是个公主,后来她出国留学,毕业在华尔街就职,我就拼了命的努力要强大起来,可结果我去了美国,她却忽然辞职了,就为了你,为了帮你创业。

凭什么,你凭什么值得他对你那么好,而你却又不肯娶她,这么多年,她一手替你打下了楚新国际,你为什么不娶她!甚至你还在怀疑她,想要在背后算计她。”

“我与她,不是一个外人能懂,你也没资格来评论。”

楚修远以一句简单而又冰冷的话语结束这一切,这让季邦似乎更加愤怒了,他重新抬手以剑指向楚修远,但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些类似警务人员用喇叭喊话的声音,要求前方的游艇停下,季邦城才意识到一些问题,自己刚才被楚修远拖延了时间,就是在等这一刻。

季邦城冷笑,丢下手里的剑,将打火机点燃丢到被洒了酒的窗帘上,火苗迅速蹿起,蔓延烧开。

“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季邦城满意地转身,拿起桌上的氧气设备离开。

火开始在室内蔓延,楚修远不敢耽搁,忍着肩膀上的痛,扶起旁边的楼歆,去看了柜子里的其他氧气设备,发现季邦城将所有余下的氧气都放空了,只能放弃,半拥着楼歆跑出室内,沿回廊向前跑去。

一声砰的声响传来,前面的回廊传来火光,一股浓浓的汽油味扑面而来,伴随着从地毯上窜起的火苗,火苗的对面是季邦城,他冷笑着转身,丢掉一只汽油箱,戴好防护镜,翻身跳到游艇外的海水内。

火越烧越近,没办法越过,只能换了另一边的回廊跑过去,绕过休息室,最后跑到了游艇后的甲板上,才发现已经逃到了尽头,没有地方可以再逃了。

海风很凉,风有些大,火势疯狂地蔓延着,楼歆站在甲板缓了几秒钟后意识到,死神就这么光临了自己。

楼歆忽然笑了,后退着靠着栏杆坐下,望着舱内渐渐朝外烧来的火焰发愣。楚修远走过去,在楼歆旁边坐下,和她一样望着那些火焰,好一阵儿后说:“有什么想问的吗?”

楼歆摇摇头,说:“太多了,反而不想问了。”

“但是我想说,我想让你知道,全部的。”

“是为了减轻负罪感,让自己死前觉得安心吗?”

“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应该知道。”

“好,那你说吧,说说你是怎么骗倒我的,说说你有没有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楼歆笑着看楚修远,笑得很好看,眼睛却泛了水光,只是倔强地不肯让泪落下。

“四年前,四年前我第一次知道你的存在,那时你刚上大学,季邦城刚刚开始从季氏偷偷转资金,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用了些不违法的手段让季邦城造成了损失,然后在他需要钱的时候出现,以一个不错的价位收买了些东西…”

“我不想听这些,这些与我无关,我想听你说,是什么时候开始把我纳入你的计划的,你是怎么一步步让我信任你,我想听你说你所有对我做过的事,对我说过的话。”

楚修沉默不语,楼歆就笑了,说:“说,怎么不说了,忘记了吗,那么我来替你说。一个傻子,以为自己几次遇到了同一个人是巧合,是缘份,结果发现全是假的,她以为她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结果发现也是假的,她以为面对着的是一个傻子,结果发现她才是最大的傻子…”

“好,你想听,我来说。”楚修远打断了楼歆。

“你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告诉你,从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是谁,进警局,替你收拾餐厅的麻烦,送你去酒店,我都知道你是谁,我都是因为好奇,我想知道作为拥有季氏一半继承权的人到是怎样的人。甚至…我有想过拉拢你,骗到你,一切可能从你手里得到好处的想法,但没想到,出了意外…”

“我恢复记忆后,知道季邦城想从你身上拿到那份协议,只要把这个秘密埋没,等他将季氏掏空成自己的,就算有人知道了也只是他季氏的空壳。他与你父亲联手想要找到协议但是失败了,你的生活,工作他知道你的一举一动,他一直在寻找机会。”

“但是因为你,他总没有合适的机会,最后他等不下去了,终于决定杀了我?”

“是的。他曾经有很多次的机会,甚至…他收买了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楚修远有些无心不忍,微微下垂眼睑闭了上眼睛,楼歆望着他的侧脸,有些木讷,有些不愿相信,双唇颤抖着,听着火在风中摇曳的声音,好一阵儿后才低沉而沙哑地问:“你是说安如。”

楚修远点头,楼歆咬紧了牙关,侧过头去闭上眼睛,泪水自脸颊上无声滑落,随后她抬手狠狠给了楚修远一巴掌,跳起来指着他大骂。

“你混蛋,你王八蛋,不许你这么说安如,安如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相信的朋友,她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绝对不可能!你是坏人,只有你是最坏的人…”

楚修远站起身,没有勇气看楼歆的脸,不敢看她现在绝望而气愤,只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抱住。

“你滚开,你才是最坏的人,你才是…”楼歆挣扎着,撕扯着,在不能逃出楚修远的力量范围内后,她狠狠咬了他的手腕,咬到皮肤破裂,血液渗出,血腥气息在空气中散发。

“楚修远,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残忍。你以爱我的名义和姿态,强行在我心里扼杀了所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我的亲人,我的好友,和我的恋人,把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东西全部毁掉,你才是最可恶,最可恶的人。”

“你给了我天堂,然后再亲手将它毁灭,把我推入地狱…”

楚修远自始至终没有出声,只是紧紧怀抱着怀里的人,揽着她的肩,给她力量,让她明白自己在这里。

游艇体发出一声巨响,开始剧烈的摇晃了几下,楼歆被甩到甲板的另一则,楚修远迅速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手腕。

火越烧越近,游艇出开始摇晃着下沉,两人望着对方,竟都说不出话来,是该说诀别的话,还是说怨恨的话,还是说原谅的话。

海面上传来些声音,是快艇在靠近,是警察,上面有人在唤楼歆的名字,是季柏寒。

“楼歆,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掉眼泪?”楚修远忽然问。

“不会。”楼歆倔强地回答着。

“虽然是气话,不过,努力做到这一点,别为我掉眼泪。”楚修远笑了笑,松开楼歆的手,转身朝已经在着火的舱内跑去。

楼歆在瞬间被惊住,本能般是叫出了楚修远的名字,但他却还是跑了进去。楼歆任由摇晃的游艇体将自己甩到甲板另一则,撞上栏杆都不觉得痛,只是睁大着眼睛,瞳孔里映着那燃烧的火苗。

半分钟,又如一个世纪那么长,季柏寒带着警察越来越近了,在叫着楼歆抓住抛过来的绳子,但楼歆却置若罔闻,只是盯着那火焰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了。

半分钟后,一个身影从里面又窜了出来,将身上披着的,一条烧着了的毯子丢下,将护在怀里的一只用杯子做成的临时密封件递给楼歆,仔细地将杯子上的带子挂到她的身上,但就在这时候,楼歆却忽然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清脆而响亮。

楚修远的脸颊被打得侧到一边,缓了一秒后,他微笑,吻了楼歆,并同时将那带子固定在楼歆身上,拉着她的手腕到栏杆处。

“告诉我,你有真的一刻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呆瓜吗?”

“有。在那场音乐会之前,我是真的失忆…”

楚修远是有想多解释些什么的,但楼歆扬手示意打断了他,笑了笑,说:“够了,已经够了。”

“你会没事的,相信我。”楚修远在楼歆的肩侧耳边轻声告诉她。

“我还能相信吗?”

“试一试吧。”楚修远轻轻放开楼歆。

“你爱我吗?”楼歆却忽然抓紧了楚修远的胳膊,盯着他发问。

“跳下去,然后柏寒会救你,你就得救了。”

“回答我!既然季邦城说你是那么无情,那么恶毒而冷血的人,为什么没有胆量回答我这个问题。”

楚修远用力将楼歆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一点点拉开,尽管那手心上的血迹因为倔强的不肯松手而染满了他的胳膊,他最终还是将她的手拉开。

“楼歆,再见。”楚修远望着楼歆的眼睛,说出四个字,然后将她向后推倒,看着她仰坠入海水中。

楼歆也望着楚修远,看他向自己伸来手,将自己推倒向后跌落,望着他的脸在背后火光映照下,英俊而又悲伤的模样一点点远去,最终她被冰冷的海水淹没,窒息感漫上来,水将她吞噬,一切都变成片断的被分割的画面,她如同坠入黑暗与冰冷中,一点点深陷,再深陷…

第17章 坚强如我

有一类人是真心爱着音乐的,不把她当成名利的博取工具,他们不一定具备着非常高的音乐造诣,所以就会对其他有这种造诣的人有一种爱惜。这种感情用喜欢来说,太过俗气,是一种欣赏。

睡眠,睡眠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可以恢复体力,恢复生机,还可以做一些平时从来不能实现的美梦,当然也有噩梦。

楼歆睡了三天,一动不动,医生们说她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应该醒了,可她就是怎么也不醒。她的病房里来过了些人,又走了些人,她都始终闭着眼,直到她觉得似乎是够了,才选择醒来。

全是白色的房间,旁边摆着好看的鲜花,旁边坐着安如,她的眼睛那么红肿,面容憔悴,显然她在这些天没有好好休息。

对面的屏幕上小音量地播放着时下的新闻,是关于楚新国际的报道,楚新国际高层变动后召开记者发布会,免除一些人员的权职,并正式宣布由楚新国际的创始人楚修远出任董事长一职。

关于楚新国际有幕后老板的说法一直是业界内的一桩猜疑悬案,现在似乎大白于天下了,带给所有人的震撼不言而喻,几家电台在轮流跟进播放,各大财经节目也相应开了专题,请了些所谓的专家前来点评分析,好不热闹。

季柏寒端着水进来,看到醒来靠坐在床上的楼歆,刚想要说话,在看到她盯看的屏幕后又有点叹息。

“小歆,楚修远的事情你看开些。”

“楚修远是电视上这个人,我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