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歆疑惑地反问,满面茫然不解,季柏寒皱眉,手里的水杯不自觉地放到了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半个小时后,医生给楼歆做了检查后告诉季柏寒,楼歆可能是因为受到惊吓过度,所以造成了短暂的精神创伤,选择性遗忘了些东西,这不是医学治疗范围。

“没关系了,我很好,不是重要的东西,忘记了也没关系。”

楼歆以一句简单的笑语带过,挽起季柏寒离开。

楚修远站在楚新国际公司大楼的顶层,隔着落地玻璃窗户俯瞰这所城市被笼罩在夕阳下的样子,楼宇起伏,车水马龙,有一种璀璨的华美,又有一种令人茫然的无力之感。这所城市,原来有这样大,有这样多的马路和人流,自己只是其中的一员普通人而已。

阮佳琪开门进来,轻步靠近,并不太想打扰到楚修远,所以就安静地也站到了旁边,一起打量这所城市。

“她已经出院了,身体无恙。游艇上的视频和录音被警方从楼歆身上拿到,季家提出了起诉,警局那边也发出了通缉文件,正式开始追捕季邦城。”

楚修远没有对阮佳琪的这些事件报告做出评论,只是继续打量审视这所城市,好一会儿后才发出询问。

“很美的世界,是不是?”

“的确很美,所以还是要多活着,多看看她,欣赏她。”

“我还活着。”

“可在我眼里,你已经是死过一次了。”

楚修远勾动了唇角,侧转过身来打量了阮佳琪,伸出手去轻轻碰触了她的脸颊,如同在打量她。

“你瘦了许多。”

“这可不是楚修远会说的话。”阮佳琪抬手,将楚修远的手挡开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开。

“对不起。”楚修远在背后开口,声音显得有些沉缓,没落而又无奈。

阮佳琪的脚步停下,迟缓了一秒后转身,笑着询问:“你在为什么事而说对不起?”

“没什么。”楚修远笑了笑。

“车子清洗了放在车库,你家里的线路都修好了,房间也打扫干净,如果想回去用餐就让佣人提前准备。”阮佳琪放下一把车钥匙,边说着边离开了办公室。

“不一起用餐吗,我刚回来。”

“不了,我有我的事,你也有你的,不是吗。”

阮佳琪走后,楚修远走过去,伸出手取了自己的车钥匙,在手里轻轻回转了两下后,他也离开。

开着熟悉的车子在城市的马路上穿行,一切似乎回到了几个月前的生活,那么优质的生活享受,远离大多数人,冷眼看着这个大多数人为生活波奔忙碌的世间百态。

侧过头,看到旁边空着的副驾驶位置,他想起了那个曾经坐在这里一边发抖,一边唠叨不停的人,这种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那时候他觉得其实就像是个插曲笑话一样,格格不入。现在,他却在怀念。

鬼使神差间,他将车子调转了方向,去了城市的另一边,停在路边,看着一栋房子,望着那没有灯光的房子而发呆很久,直到保安过来询问。

“哟,这不是小歆的男朋友吗,来替小歆拿东西吗?小歆这么匆忙的搬走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楚修远谢过保安大叔,自己开车离开,在离那所房子最近的路口停留,望着那所房子,对着空气说:“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女孩。”

楼歆由季柏寒接回了季家,当他们简单地提着行李进门时,见到客厅里坐着的,除了季太太,还有一位戴着眼镜中年的女士,以及吴台长。

“楼小姐,我是惊鸿律师行的欧阳律师,今天是你的二十四岁生日,首先恭喜您生日快乐,同时,按照我与您母亲的协议约定,在今天我有一份东西要交给您。”

楚修远再次见到楼歆,是半个月后,在关于楚新国际并购季氏传媒的面谈会议上。

很好的天气,阳光从会议室的窗户外照进来,落在光洁的会议桌面上,宽大的会议室内,华美而严谨,每一处,第一点都那么的分明而整洁,长长的会议桌,隔着两端的人,坐着几位双方公司的不同职位代表。

有人向楚修远介绍了楼歆告诉他,这是季氏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因为自从季邦城被通缉后,季氏重新挑选运营者,原本是理应由季家的独子季柏寒接手的,但在楼歆继承了一半的原始股后,她成了所有人当中拥有股份最多的人,被推上高职。

“因为时间紧迫,我们尚未正式开发布公,楚总还是除了季氏内部,第一位知道的人士呢。”介绍人笑着在玩笑,楚修远却显得有些不太留意,只是望着对面的人仔细打量。

她挽起了长发,梳着优雅的发髻,穿着定制的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就如她曾经希望的那样,成为了职场上一个看起来坚强而得体的女性。

“你好,楚先生。”楼歆微笑招呼,陌生而礼貌,楚修远忽然觉得今天他不应该来这里,他感觉到很失落,尽管谈判还没有开始,他已经知道今将一无所获。

谈判过程中,楼歆表现得很镇定,并不多说话,只是认真地听着,尽职地担任一个应该担任的角色,在关键的时候也会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楚修远才发现,从前他从未想过,楼歆也有这样睿智而干练的一面。

面谈会议是一件很机械话的流程,楚新开出条件,季氏对条件进行反驳,然后以时间不早了,双方各自再行考虑而结束,握手作别。

“楼歆。”在出门的时候,楚修远唤了一声。

与众人一起离开的楼歆回头,微微皱眉,随后笑了,说:“楚先生,你应该称我一声楼小姐,或者楼总更好,毕竟你我初次见面。”

安如出现在了楼歆的职务继任的记者会上,她作为华森电视台的记者代表之一坐在当中的位置,楼歆有片刻的与她对视,然后微笑着风轻云淡地看向另一家报纸的镜头,回答他们的问题。

在发布会后,楼歆见到了安如,她站在楼道里,穿着价值不菲的套装,提着名牌包包,手里拿着话筒,看起来非常职业。

“季邦城开出了条件,只要我提供你的消息给他,他就能帮我进入电视台实习,就能帮我打通关系让我成为记者,我以为这只是一些小事情,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如果我知道他是要你的命,我一定不会答应的。楼歆,对不起。”

“就为了这身儿衣服,这个包包,还有这个话筒,你做了你觉得对的事情,不是吗?既然觉得自己做得对,何必要说对不起?我没有告诉警察你和季邦城的那些勾当,让他们找上你,因为我不怪你,安如,我只是…同情你。”

楼歆微笑着,看一眼安如,然后风轻云淡地离开。

“楼歆,这就是你,这就是你,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那么理所应当的享受一切所谓的好的,正义的事,我就是讨厌你这种样子,这种姿态。明胆大家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你永远都得到比我好的,学习比我好,长得比我漂亮,我已经那么努力了,可你事事都要压我一筹,我永远都要活在你的光环之下,连苏丽丽都嘲笑我只是你的跟班。我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却还要这样恶毒地笑着看我,鄙视我,凭什么!

你觉得我不择手段,就为了爬上来,是我不否认,因为我没有退路,我只能向上爬,为了这些衣服,这些包包,这些工作,为了能活得更好,我拼了命的学习,努力,可没有用,都没有用,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只要一后退,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楼歆,但我对得起我自己。”

楼歆安静地听完了安如的指责,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微笑着挺直了后背离开。

“安如,再见。”

当晚,各大媒体上开始纷纷播放关于季氏传媒新任总裁的消息,自半个月前季氏传媒总经理谋杀未遂被通缉的大丑闻爆出来后,季氏的股份一跌再跌,还有股东乘机要撤资。

季氏乱成一锅粥,群龙无首半个月后终于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向所有公布季氏将由新的董事接任运营。

凭空冒出来的总裁,拥有季氏的大批原始股,但却是个年经轻轻的毕业生。媒体一挖,更挖出她曾经的一些旧历史,什么小时候拍过戏,什么是校花,又兼职过各种职业之类的。

关于楼歆的各种话题,瞬间上了网站的热搜榜,人们开始纷纷的猜测八卦她的一切事情,相比她能带给季氏的前景如何,人们更想把她的私下生活扒出来当谈资。

季帮城坐在客厅内,看屏幕上的楼歆面对记者的镜头微笑,有条不紊地说着些话,得体而端庄,他冲屏幕上的人微笑,与她举杯后,再独自饮下一杯。

楚修远电话给阮佳琪,询问她可否过来一趟,有些东西想要交给她,但阮佳琪却因为她现在城市的另一端而不能前来。

“公司的事吗,很急吗?”

“不急,下次吧。”

“你早点睡,晚安。”

挂断楚修远的电话,阮佳琪抬起头来,看向对面坐着的人,对方正是季邦城。她身处在一间杂乱的废弃工厂车间内,面前是一把破旧的桌子,上面铺着台布,摆着些已经凉却的牛排和两只酒杯,她与季邦城相隔坐在对面的位置。后面的几米开外,停着阮佳琪的私车,今天就是季邦城在车内将她劫持,把她带到这里。

“我邀请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从来不正眼看我,这次你到底还是和我一起坐在这儿了。”

“我只是被你强迫带来的,不是应邀,不要自作多情。”

“为什么不告诉他,让她来救你?”

“救我?如果你想怎么样,在他赶来之前,我也逃不掉。”阮佳琪镇定地冷笑。

“你果然还是像从前在学校时一样,倔强的很。”季邦城笑了。

“不过可惜,我从来不记得我的校友里有你。”

“离开楚修远,他不值得你对他好,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一切,公司,钱,人,你要什么样,就可以拥有什么样的。”

“你是在说你吗?季邦城,别说在学校时我不曾知道你,现在,你依旧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

“你凭什么对我这么苛责,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季邦城突然爆发,蹭地一下站起来,隔着桌子伸手扼住阮佳琪的咽喉。

桌上的酒杯被带翻,倒在桌面上流开,将白色的桌布给浸透,也滴到了阮佳琪白色的裙子上。

“佳琪,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知不知道,我全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你才想要有更大的成就,有自己的大公司,把楚修远打败。”

“懦夫,借口,不过都是你自己无能而已,不要把责任推脱到我或是修远身上。”阮佳琪仰着脸,尽管呼吸困难,但却毫不嘴软。

季邦城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的呼吸越来越急,手劲也越来越大,阮佳琪的脸由红开始泛白,思维也越来越远飘,看到阮佳琪昏厥过去,季邦城才像是恢复了些理智,松开了手,跌坐到后面的椅子上,然后小跑着离开。

听到外面车子开离的声音,阮佳琪醒来,捡起手机,第一时间打出了求助电话。

等楚修远拉到消息赶到医院去的时候,季柏寒已经在那了,坐在床边,拉着阮佳琪的手,两人在细声说些什么,楚修远就将原本要开门的手垂下。

询问过警察后知道,所有人已录过口供,也去了那个仓库勘查,但收获不大,季邦城早已不在那。

转身,看到从另一端楼道走过来的楼歆,楚修远的心跳明显地快了一拍,但当楼歆若无其事地从他旁边经过后,他的心跳又如失去了两拍。

楚修远唤她的名字,楼歆才停下脚步回头,蹙眉了一下才像是想起什么,笑着招呼一声楚总,这么巧。

“刚才二哥接到电话后,疯了一样的跑出来,上次他这样不冷静,还是七年前他的音乐会庆功宴后,因为醉驾出了事,醒来知道自己手会发抖,再也不能弹钢琴的时候。看来,我二哥是真的对阮小姐有感情。”

“楼小姐在为别人的故事感动着,那自己呢。”

“我?楚总是在开玩笑吗。”楼歆笑得一脸坦然,抬腕看了看表后说明自己还有事,要去一个宴会露下面,先行离开。

“你现在辛苦吗,累吗?”楚修远在背后问,声音带着疲惫和心疼。

楼歆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但心却不由的轻轻抽了一下,自从她被那些突然天降而来的股份,身份,继承权包围后,所有人对她只有羡慕,揣测,议论,却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她是不是想要这一切,是不是累。

“我很好,谢谢楚先生。“

楼歆离开,楚修远有想要追上去,但最终还是停下了步子,只是立在那里,望着她远走消失。

楚修远曾觉得自己很强大,大到所有人,所有事都掌控在内,从不被人掌控,强迫,从不出错。不管是对什么人,什么事,都随心,随意,随自己的决定,但现在他有一种感觉,自己的双手与双脚还有双唇都被困住了,他不能做自己想做的,说自己想说的。

自己,成了强迫自己就范的人,自己是阻碍自己感情最大的敌人。

“为什么不追上去,你应该看得出,小歆并非真的失忆记不得你,她只是在伪装,在假装不记得,装作自己什么都好。”季柏寒不知何时已经内室内出来,上下审视他。

楚修远侧首,与季柏寒的目光对视,并没有说什么,片刻之后只是转身离开。

“季柏寒,别再让佳琪受伤害,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淡淡的一句话留下,楚修远消失在楼道内。

晚上楼歆回到季家,季柏寒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相册,他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牛奶,告诉他这是季太太特意让准备的,一定要喝。

楼歆拿着牛奶过去坐下,看到季柏寒在对着自己十七岁时获奖的照片,照片上正值青春年少的季柏寒意气风发,捧着奖杯和来自各同的参赛选手一起合影,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上面有一两位人士,现在已经是知名的音乐家。

“那时候出了车祸,弹不了琴了,把所有关于钢琴的东西都丢了,烧了,我一直以为这本相册也没了,原来还在。”楼歆倚着季柏寒的肩膀边看照片边感叹。

“我丢过,但舍不得,又在晚上悄悄翻垃圾箱找回来了,放在床下面藏着。”

“这个是我,这个…是阮佳琪。”楚修远指着照片上一角,模糊的一个亚洲女孩轮廓告诉楼歆。

楼歆是有些意外的,但没多问,就听着楚修远继续讲。

“今天她出事后打了电话给我,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带着秘密离开这个世界,一定不会甘心。原来当年她也是参加那场比赛的人之一,我们见过的,她没有进入决赛,我后来的每一场音乐会她都有去,只可惜当年的我在骄傲,目空一切,没有记得她,我酒驾出车祸,车上载着的女孩她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她虽然治好了身体,但却没再弹琴,回了香港上学。”

“原来,她那么早就喜欢你了。”

季柏寒摇头,合起了相册,说:“有一类人是真心爱着音乐的,不把她当成名利的博取工具,他们不一定具备着非常高的音乐造诣,所以就会对其他有这种造诣的人有一种爱惜。这种感情用喜欢来说,太过俗气,是一种欣赏吧。”

“阮佳琪原来只是对二哥欣赏爱惜,不过…二哥你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人家了吧。”

季柏寒侧看了楼歆一眼,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说:“是呀,你二哥会错意了,自作多情了。”

楼歆揉了揉额头,喝掉牛奶后上楼,季柏寒又叫住了她。

“小歆,其实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应该是由我来做的,我才应该是承担责任的那个,之前我总想着按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其实如果不是我一直在逃避责任,大哥也不会有机会那样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每个人都这么辛苦。”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责任,再说二哥不也在为公司的事情忙了吗,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楚修远了吗,真的,一点都没关系吗。”

“二哥,晚安。”楼歆笑了笑,上楼去。

进入卧室,楼歆关上门,在沙发上坐下,望着外面的黑夜也不开灯,让黑暗把自己包围,将一切沉浸在其中,谁都看不见,什么也都看不见,然后才于黑暗中放下一切的伪装,轻声哭泣,流泪。

第18章 泛黄旧情事

原来,错过一个人如此简单,就是一个擦肩,也不是那么难,痛而已!

人生,大多数人总期待是一场偶像剧,但现实往往就是场正剧,残忍而现实,但却容不得你拒绝和否认。

阮佳琪会来找楼歆,楼歆在意外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她将一份合作协议摆到面前,告诉楼歆她应该考虑她的建议。

楼歆将协议随手放到了旁边,没有给出回答,阮佳琪也没有介意,抬腕看了时间,称自己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楼歆去疗养院看妈妈,护士说她的男朋友先来了,还玩笑说怎么不一起来。楼歆进入到花园,看到楚修远坐在树下,正在读书给妈妈听。楼歆安静地走近,站在树后听着他沉缓的嗓音不急不徐地讲那个她早就烂熟于心的故事,她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悄然离开。

晚上楼歆很晚才回去,为了替季氏寻找合作方,弥补那些因季邦国的掏空而引发的问题,她喝了些酒,感觉很累,但在回到季家之前又不太想进门。

楼歆让司机先回去,自己在季氏庄园外沿路走动,最后在不起眼的花坛边坐下,在黑暗中安静地望着天上的月亮放空一切。

有老鼠从黑暗中跑过,吓到了她,她迅速地跳起来,同时在旁边不远处的阴影下有车灯亮起,有人小跑过来,她才发现,原来一直有人在看着她。

楼歆看着那立在车前的人,没有说话,收起一切情绪,安静地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进入楼家大门的时候佣人满是狐疑地上前询问。

“小姐,那辆车天天停在那,您认识吗,要不要报警?”

“天天在?”

“嗯,自打小姐搬回来,天天停在那,早上又离开,好奇怪的。”

楚修远天天守在这里,是担心季邦城回来寻仇吗?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楼歆不说话,回头看了一眼那车灯亮着的地方,回身进了屋。

就如同这一个月来的大多数晚上一样,楼歆失眠了,她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一条条关于她的评论,沉默不语,从前无人问津的微薄号,如今也被人扒了出来,下在各种讨论和广告让她哭笑不得。也没有入睡的季柏寒看她房间的灯亮着,拿了水和药进来,在她旁边放下。

“这些东西只会越看越让人生气,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法律和公关部那边已经在商量对策了,明天就会发声明通告平息这些事情。”

“嘴长在别人身上,声明不声明,都不会改变,我也不生气,只是觉得好笑吧。”楼歆随后关掉了电脑,拿起药和水喝下。

季柏寒挑起窗帘看向外面,又看看屋里的楼歆,有点叹息,到底是没有能忍住,说:“你真的要打算一直装不记得他到底吗?”

“否则我应该哭着喊着,去问他为什么,去讨还些什么吗?现在我很忙,我要和你一起想办法为季氏找到出路,不马上找到一家愿意注资合作的公司,季邦城掏空的洞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季氏随时可能倒下。”

“小歆,这一个月…你变了很多,像是变了个人,从前只当你是个不懂事的小妹,现在倒像是你才是更成熟稳重的那个。”

楼歆笑了笑,目送季柏寒离开后望着望窗户的位置,关上灯后才走到窗前,看向季氏庄园外面那片树阴。

在与楚新国际多次谈判未能成功后,楼歆正式拒绝了楚修远的合并协议,她微笑着带领自己的人离开会议桌,楚修远坐在对面平静地看着她。

“这种谈判,你根本不用参加,就为了能看见她,一次次的坐在那被拒绝,被人背后议论,值得吗。”阮佳琪问。

“佳琪,这么多年,你为了我和楚新国际一次次的辛苦,值得吗?”

“值得,因为这个世界上,我们都只能依靠对方,楚新是我们的一切,不是吗。”

当楼歆在电视看到季太太召开发布会,宣布要拿回季氏集团的运营权,重新进行董事会投票的新闻,并且她觉得对季氏当前的情况最好的做法是接受楚修远的合并策略时,她正坐在这所城市的地标建筑内用餐,对面坐着阮佳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