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万岁爷赐予家臣的,不算僭越吧五爷?”高恒轻蔑地看着他,弘昼弘历弟兄不和不是第一次知道,弘昼又是出了名的荒诞不经,这时候自己还能怕了他?

“家臣?”弘昼一笑:“我们家从不用内务府包衣奴才,你还敢自称家臣来呀,给狠狠掌他的嘴。”手里的红签掷下,两黄旗从来除了皇帝就是自己的满洲都统才能管辖。而弘昼却是皇帝的亲弟弟,又是正黄旗满洲都统正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听了号令,早有为首的一个侍卫从列队中出来抬着又大又厚的巴掌掴在高恒脸上。

高恒虽然跋扈却是膏粱子弟,正黄旗侍卫却是在军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巴掌扇在高恒脸上顿时红肿一片,不过会儿脸就变了形状肿得发亮。殷红的鲜血从嘴角留下,沁到了衣襟上。

“和亲王。你是要屈打成招不成?”高恒看人住了手第二次满是轻蔑地看着弘昼,弘昼微微一笑:“我不用你招了,仅凭你身上这件褂子就是人证物证俱在。”

“你哪来的人证?”高恒环视左右,没有人出来指正自己。

“这么多的侍卫衙役都看见你穿着这件褂子跟我说话,还用得着别的人证?”弘昼依旧是平日放诞不羁的笑容:“我若是找人来,你会说我买通人来陷害你。你自己行为不检多有失德,这就足够你的死罪了。还用我给你的欲加之罪?”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三章死罪难逃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三章死罪难逃

弘昼口齿伶俐是高恒说什么都没有想到的,平时传进耳朵里的大多数都是弘昼如何荒唐透顶的行径,至于别的一无所知。此时方才领悟到当年为何都要自己去走弘昼门路的缘故,论心思只怕皇帝都不是他的对手。而精明能干也未必在皇帝之下。

“高恒起居豪奢目无君上,擅自取用僭越之物已是死罪。来呀,将他验明正身午时三刻押赴菜市口问斩。”弘昼丝毫没有涉及高恒素日行径,纵然是说了他也未必认。不如就拈出一条最不起眼的罪证却又足以治了他死罪的东西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你不能杀我。”高恒一下挣脱正要绑缚他的两黄旗侍卫,扯开衣襟上的纽扣:“这是当今皇上亲赐的黄马褂,就算你是和硕亲王也不能斩我。”

“哦?”弘昼玩味地看着高恒:“高恒,你小子居然跟我说黄马褂?你五爷别的不行,这个黄马褂什么的还真是见过无数。我府里就是个不起眼的苏拉太监都有一两件轮换着穿,你这一件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给我扒了他那件黄不黄红不红的马褂,我看他还能说什么。”

弘昼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已经上去。就听见普拉一声,高恒一直引以为傲的御赐马褂顿时成了两半旋即又被人扔在地上。

高恒指着弘昼:“皇上到此是我不会这么对我的,你这样子对我皇上能饶过你去?”

弘昼掸掸衣摆:“高恒,五爷跟你相识可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先帝在的时候你五爷就是这么个德行,那是我们家老爷子。老爷子脾气不好,可你什么时候见过老爷子为着你五爷不好罚过五爷。当今皇上是我四哥,为五爷不好是发过脾气。只是这说一千道一万,我们是亲兄弟。说出去没什么比我们更亲近的,这个你该知道的,哦”脸上嘲讽的笑容让高恒看着有些胆寒:“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你姐姐在宫里又得皇上宠爱,娇纵得你无法无天告诉你,就是你姐姐见了皇上也是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僭越。你一个包衣奴才就敢跟我尥蹶子,还没了王法了。来呀,先赏他几个皮巴掌叫他给我老实点,再要是满嘴胡沁干脆封了他的嘴。”

早就有些按捺不住的侍卫戴上皮手套左右开弓朝着高恒的脸大力打着,不多时高恒的脸便肿了起来。

弘昼看着高恒的狼狈样子:“高恒,你们家老爷子在的时候我跟他也是常见的。老爷子的名声生生被你作践坏了,别怪五爷没提醒你一句:疏不间亲我跟皇上是亲兄弟,你记着这句话就是到了阎罗殿也不算个屈死鬼”

眼风微微一闪,几个跟随弘昼很久的侍卫已经知道用意,也不用在再等弘昼开口吩咐便上前反扭住高恒的胳膊,高恒已经变色的脸顿时更加煞白,数九寒冬里居然滴下点点白汗:“五爷,念在这么些年的情分上就替我跟皇上求个情吧。”

“求什么情?”弘昼飞快睨了他一眼:“你自断后路,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手一挥,几个侍卫已经押着高恒下去。

弘昼坐下,一旁随审的师爷将写好的东西捧到弘昼面前:“王爷请过目。”

弘昼大喇喇接过来看完,抓起笔在上面画上一个圈圈:“这东西我收起来了,以后不许再跟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情。皇上的性子你们都是知道的,要是有丝毫泄露就等着跟高恒一样。”

“属下不敢。”几个人低垂着头,弘昼嬉笑自若的神态跟这些人恍若隔世。慢慢滑动着拇指上的虎骨扳指,这是早年间在木兰围场跟着老怡亲王一起打猎时。亲手猎杀的一头吊睛白虎,除去虎皮进献给皇父以外自己唯一留下的纪念。

“天申,你跟你四哥是要争个你死我活还是想做个自在富贵王爷?”十三叔的话语再一次在耳边响起:“你皇玛父膝下有二十几个阿哥,九个阿哥争一把椅子。你阿玛那儿只有你们几个阿哥,一把椅子自然是要好分得多。你可是想好了?”

“十三叔,我不想和弘历争。”那时候虽则年少却也知道这东西实在不是一个好东西,尤其是阿玛耗尽心血得到的反不如那些不干事的。心里就对皇位充满了厌恶,再加上弘历被皇祖养在身边极力培养。就知道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也就淡了要争强好胜的心思。

“天申啊,你可是想好了。你一句不想和弘历争,说得倒也轻巧。只是以后看见弘历黄袍加身的时候,断乎不能再有别的心思。你们兄弟俩以后就是君臣之分,兄弟固然是亲骨肉只是这君臣之分却是五伦之首。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忌讳。”允祥看看远处复又看看弘昼,仿佛有很多感慨不知从何谈起:“即便是再好的兄弟骨肉也禁不住太和殿那个位子的诱惑来的大。”

弘昼每每想起这些事情总是会想起十三叔那种目光,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知道其实他才是真的领悟了其中太多的奥妙和玄机才会有此感悟。养蜂夹道在前明时候曾经是明孝宗朱祐樘的避难所,到了大清国却又将一个意气风发的皇子关上了整整十年的光景。好在皇父没有那样对自己,就算是对弘历青目有加也没有将自己彻底放到弘历的对面作为比较,不知道皇父膝下子嗣不旺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娴雅靠坐在马车上,女儿偎在脚边有些昏昏欲睡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女儿的鬓发,这两天小丫头变得很安静。安安跟着弘昼也该赶上来了,听皇帝说起来安安也有了身孕。那天还在想要不是兄弟妯娌,只怕就要指腹为婚了。

“额娘,我饿了。”婉儿忽的抬起头看着母亲:“吃的那点燕窝粥全都被颠簸完了。”

“雨芯,看有什么婉儿欢喜吃的东西。拿点过来。”娴雅扭头看着一边的雨芯:“只怕咱们买的几样点心各式各样都还有,菱角糕和玫瑰酥都不赖。”

“额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宫?”婉儿拿起一块菱角糕喂进母亲嘴里这才拿起一块点心放进自己嘴里:“我想永瑜了。”

“快了吧,总要回京去过年。”娴雅也是揣摩不透皇帝的心思:“出来这么久,虽说有军机处的折子日日有人送来,到底还是不安心。”

“额娘,要是回宫去了我还住承乾宫吗?”婉儿不知怎么听说自己要住到重华宫的翠云馆去:“我可不想去住翠云馆,离着额娘好远的。”

“翠云馆是从前你阿玛住重华宫时候额娘住的地方。”很久都没有想起过重华宫的事情,以前只要想到重华宫就会是一层厚重的乌云密布仿佛化不开的阴寒一样。

“那有什么意思。”婉儿有些不耐烦,自从听说要离开承乾宫带着自幼的精奇嬷嬷和宫女太监一起到翠云馆去住,心思就没有停止过转动:“额娘,我不要离开额娘身边。”

“这事儿不过是你阿玛偶尔提起,也没说一定要你去。”娴雅摸摸女儿的小脸:“你舍不得额娘,额娘也是舍不得你。”

“那额娘就去和阿玛说说,不要去了好不好?”婉儿摇着娴雅的衣袖:“要是去了,每日去看额娘都不自在。再说额娘也会想女儿的啊。”

娴雅笑起来:“你都这么大了,还这样子撒娇。等会儿到了住处,自己去和你阿玛说。这两日瞧你阿玛很是欢喜的样子,只怕就许了你。”

“额娘,要是阿玛不许怎么办?我还是要去翠云馆住的。”婉儿低着头摆弄着衣襟上的流苏:“从前阿玛要把我从王府接到宫中,因为宫里有了额娘我才愿意进宫的。可是额娘,去了翠云馆就是没有人陪着了,我才不要去。”

女儿低下头满腹委屈的样子看在眼里,娴雅的心顿时软下来:“好了,你不想去就不去了。”摸着女儿的头发:“额娘先许了你,等会儿就去和你阿玛说。”

“额娘说了阿玛一定就应了。”婉儿一下抱住娴雅的脖子:“额娘,您知道什么叫河东狮吼么?”

娴雅愣了一下:“这话你听谁说的,什么就是河东狮吼了?”要是被弘历听到这话只怕会先气得不行,那可是皇帝啊。被人知道说他是狮吼记中的陈季常的话,脸可是难看的话也是难听的。

“那天我跟着阿玛额娘到了西湖边上吃那个西湖醋鱼,先前阿玛额娘为了些小事有些拌嘴呢。吃鱼的时候额娘忽然看着阿玛说,要是阿玛再这么着的话就让狮吼记生生唱一遍。阿玛脸都黑了又不能说什么,可招笑了。后来我偷偷问额娘,额娘说是河东狮吼。”婉儿伶牙俐齿地说道:“额娘,到底什么叫河东狮吼?”

娴雅没见到当时的情形,不过安安的举动就算是听女儿说也是能够想出来是怎样的一番景致。只怕是弘昼一肚子苦水都倒不出来,这会儿安安又有了身孕说什么都要让着些。也就只有哑巴吃黄连了。

“等会儿见到阿玛,这话就不许说了听见没?”娴雅亲亲女儿的脸:“这话你还小,等你大了就知道是什么了。”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四章深宫谗言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四章深宫谗言

江南还能隐约看见一星半点的春色,皇城北京却早已是白茫茫一片。黄瓦红墙的紫禁城越发是银装素裹,好像一串琉璃被裹在水晶中益发显得光润而神秘。

长春宫里起着暖和的地笼,掀开门帘子一股浓郁的甜香迎面扑来。这是皇后宫里铺宫的南果子和水仙腊梅混合起来的香气,高芸嫣被皇后宣召盯着莫大的风雪从西二长街过来。即便是长春宫和翊坤宫只是隔着一条西二长街,只是这一宠一贵的一后一妃几乎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不过这次皇后居然是纡尊降贵让人去请来了贵妃,不说是高芸嫣就是皇后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大宫女都不知道皇后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主子吉祥。”进了长春宫正殿明间,殿宇里暖烘烘的身上穿着的那件出锋的貂褂子就有些穿不住了。高芸嫣素习体弱,正赶着变了天越发是有些弱不禁风了。

“没外人,坐下说话吧。”特意摈弃身边的宫女太监,只留下最贴身的烟霞在身边伺候茶水。

“谢主子赐座。”告座以后高芸嫣在一旁的为着灰鼠搭子的紫檀圈椅上坐下,眼瞧着富察氏一脸莫测的神色很是奇怪:“主子让奴才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奴才的?”

“转眼就是年下了,主子写了手书回来只怕就在这几天回宫。”富察氏修长的指甲剔着衣摆上绣着锦绣团花的金线:“只怕这次回来,又该是双喜临门了。”

高芸嫣蓦地惊了一下,不会是又从江南带回几个水秀佳人吧?照理说那拉氏虽然是个闷葫芦,也不是个太有殊宠的。只是当着她的面,皇帝总不至于会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这双喜临门说的有一个该是皇后身边那个魏莺儿只怕要晋封了,另外一喜说的只怕也就是江南的事情:“到了年下,是该有些喜庆的事儿。也好让万岁爷和皇太后跟主子宽宽心。”

“我倒是宽心,皇太后自然也会高兴。只是你的心怕是宽不了。”富察氏将指甲伸到烟霞面前:“就用前儿进来的那种西洋指甲油,从前总是看见那拉氏用这种颜色只是觉着颜色素淡了些。如今想想只怕还是这样的东西才是对了皇上的口味。”

高芸嫣心底有些懵了,换做往常时候娘家就该有人送年下进贡的东西来。今年就算是嘉嫔和纯嫔娘家都有东西送来,自家却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情,要不绝不会遗忘到没有一星半点的消息。

“对了,只怕你还不知道。咱们娴贵妃又有了身孕,这可不是喜事么?皇太后听见了,甭提多高兴了。”皇后瞧着烟霞给自己涂抹着珍珠色的西洋指甲油:“这下子可真是出头了,先是个和亲王府的大格格养在身边成了和硕公主。紧接着又生了四阿哥永瑜,这才是隔了多久又有了喜事。哎,看样子只怕要不是我在头里就是要晋封皇贵妃了。”

“皇贵妃?”高芸嫣一愣,要说晋封皇贵妃也该是自己。册封贵妃自己是头一份儿,说什么也轮不到她去:“可是皇上在信上说了什么?”

富察氏看她这样子未免好笑,就算是说了什么也不是你一个撒娇就能扭转的。况且皇上真要晋封那拉氏也不过是照例跟自己说一声罢了,什么奉皇太后慈逾也好或是别的什么也好都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法。皇帝想要晋封谁想要册立谁做皇后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皇帝心中的想法,从前是如今是以后也是。

“皇上倒是什么都没说,你也是想得太多了。”皇后虽说对有些事不甚了了,不过还是从一些事情里面看出来有些不对劲。高家一定是出事了,往年这时候高家会将上上下下各处打点的东西事无巨细送到各宫各处。就算是宫里最不得势的嫔御都会收到不菲的一份孝敬,可是今年什么动静都没有。分明是出了大事,要不绝不会这样子。

“主子,要是有什么您可以定要给奴才做主。”高芸嫣看向皇后的眼睛有些惊惧更有很多说不出口的心事在里面,一下子跪倒在富察氏面前。

富察氏耳边响起永琏从前说话的声音还有被那只猫吓得失魂落魄的尖叫声,心底猛地颤了一下。是翊坤宫的猫将好容易有些好转的儿子吓得魂飞魄散的,也是高芸嫣日日纠缠着皇帝才让皇帝无暇顾及自己和永琏。那拉氏近年以来水涨船高的架势是有些叫人着急,可是永世都不会忘掉儿子是因为谁而死。高芸嫣,永远都是自己不会放掉的那只手。

“瞧你说的,皇上怎么会舍得让你出事。这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些不痛快的事儿,大过年可千万别这样子。要是有个什么,皇上回来我可怎么交代?”富察氏目示烟霞扶起高芸嫣:“这些时候咱们一处做伴,谁还能不知道谁去?不过是承乾宫入了皇上的眼你就这样子,这要是以后再多几个可是怎么好?宫里的女人就是要经惯见惯这么些事情,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好。瞧永璜是多孝顺你,就算不是你肠子里爬出来的也是差不多一样了。”

听见这话高芸嫣仿佛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主子可听说那次皇上给四阿哥取名儿的事情?”

“什么事儿?”富察氏有些见怪不怪,至少除去永琏余下的几个阿哥都是宗人府命名反倒是这个最小的四阿哥是皇帝亲自取名的。先时确实将这件事想过几次,只是后来为了些别的事情就渐渐淡忘了,这时候高芸嫣提起来还真是叫人意外。

“皇上那时候就说阿哥这个排行可是巧了,从前太宗爷是太祖爷膝下的四贝勒。先帝雍正爷又是圣祖爷膝下的四阿哥,就是皇上自己也是四阿哥可不是巧了。”高芸嫣想起那次皇帝提起娴雅所生的四阿哥第一个叫的居然是阿玛就心里恨得痒痒:“还有更巧的事儿,万岁爷取名儿先时不是叫永瑜而是永珑,是娴妃自己说这个名儿太大只怕阿哥扛不起才换的。主子想想,这个永珑是怎么就扛不住了。还是心里真有这个心思,被人说穿了恼羞成怒不成?”

听到这话宝音心里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怎么这时候就想着越俎代庖的事儿了?我可是正宫皇后,活着硬朗着呢。永珑?岂不是想着未来的真龙天子就是你生的,你想着跟皇太后一样做慈宁宫的主儿?可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是她肚子争气,我可是比不得她”宝音咬着牙道:“拿什么跟她比,好好的旗人家格格居然生得一副狐媚子样儿。也不知道是怎样不知廉耻,勾引起人来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其实皇帝留宿承乾宫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尤其是皇帝只要是宣召那拉氏一定是不会让她去养心殿的燕喜堂住上一夜。反倒是皇帝会去承乾宫,而且一住就是一宿。换做在养心殿的话,最多住上半宿侍寝的妃嫔就要到燕喜堂自个儿睡后半夜。可是那拉氏却是得天独厚的在自己寝宫里承受雨露之恩,一次次梦熊怀孕还真是异数。

高芸嫣没想到提起那拉氏,皇后居然会说出这么些大**份的话来。看样子要是那拉氏真的有了异宠的话,只怕第一个饶不过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后了。只是如今正是风头正健的时候,要是自己就这样上去在皇帝面前说她两句不好听的话会不会让自己落得灰头土脸?

“主子,话可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万岁爷事事依着她,也不会把她酿成这样子恃宠而骄。居然就跟着万岁爷出去游山玩水,倘或在外抛头露面岂不是丢尽了万岁爷的脸面。”高芸嫣很是无辜的样子:“要是再有什么失德的地方,只怕是不是万岁爷的龙种都不知道。”

要是换做别人只怕富察氏会立马沉下脸来狠狠呵斥几句,只是高芸嫣这样子肆无忌惮地说话富察氏却是一句话都没说。这话倘或传到皇帝耳朵里,不是毁谤那拉氏就完事了。而是等于在说皇帝无能,连身边的女人都管不住。哪怕是民间的男人也未必受得住这句暗指头上顶着王八盖子的闲话何况是一国之君?

“这话如今在我这儿说说也就罢了,你知道皇上的脾气。为了这件事惹得皇上生气可就是不划算了,再说咱们也不是亲眼得见那拉氏到底是不是举止轻佻无礼。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总不能把这顶大帽子戴到他头上去。”本来还是不想说,不过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听说是自己听见她这样肆无忌惮地说不加以阻止就是自己的不是。

“等她回来不就知道了。”高芸嫣一反往日的温柔娴淑,脸上尽是激愤之色。谁都知道她虽然是首屈一指的贵妃,可是从没有生过一儿半女。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虽然这话没人敢当面说出来。暗地里只怕说的人也不少:“要真是那样子,就是皇上宠着也是没用的。”

“好了,瞧这天寒地冻的你还是少生气才好。自己身子自己多加爱惜些。”烟霞已经替她涂好了指甲油,很是油亮好看:“就在我这儿用晚膳,等会儿咱们还要去给皇额娘请安的。”

“嗻。”想起皇太后冷淡的脸色,高芸嫣的心底又是一沉。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五章回宫之前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五章回宫之前

婉儿坐在车里很是不耐烦,越是靠近京师就越冷。即便是穿着厚实的雪貂褂子也是冷得厉害,想起在江南的山温水暖就是一肚子不高兴。

“两个额娘都不理我,我不坐车了。”婉儿不住跺脚:“冷得人难受。”

“格格,只怕就要换上玉辇了。也就不冷了。”雨芯没待在娴雅身边,娴雅有些害喜却又不好和安安坐在一辆车内。两个孕妇说什么都不能在一起,要不只怕那兄弟两个都不答应了。

“我是回宫里去还是回王府去?”婉儿笼着厚厚的雪貂暖袖:“皇额娘怎么说?”

“主子说要格格回宫去,不过只几天就过年了。王爷和福晋过年也是要进宫去的,只怕见不着么?”雨芯笑嘻嘻地哄着她,这个小主子越来越难得说话了。

婉儿撑着头靠在扶手上:“回宫以后就不像在外面这样子好说话了,阿玛额娘都要端着架子。还要请安磕头,见不想见的人说不想说的话。”

“格格,从前不都是这样子的。不止是格格,就算是主子不也是这样过日子。”雨芯给婉儿罩上外面的灰鼠褂子:“宫里的每位格格阿哥也是这样子。”

婉儿看了眼雨芯:“额娘是嫁进宫里的,自然要守着宫里的规矩。以前皇祖母是不是也这样过呢?要都是这样子还有什么意思,总是在宫里和园子里来来去去。江南真好,阿玛说要是我是个阿哥就让我到江南做神仙。我不是阿哥,就不能去江南了。”

“格格将来大了,主子和万岁爷疼爱格格说不定就许着格格去了江南的。”雨芯看她一脸郁郁:“这几日主子身子不爽,格格等会儿到了玉辇上好生歇着吧。”

“额娘有喜了?”婉儿扭过头:“是不是?”

雨芯点头:“格格知道了,就算是再有多少个主子也是一样疼着格格的。”

“既然额娘身边有了永瑜和这次这个,就把我送回和亲王府去。我还是喜欢在王府里,没有这么多规矩。”婉儿低垂着眼帘:“宫里有这么多阿哥格格,也不在乎多我一个少我一个。”

“那怎么能一样。”雨芯话刚出口赶紧咽了回去,即便是皇上已经知道只是娴雅并没有想要跟半大不大的女儿来说这件事,若是说了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大风波来。自从出了宫,就是这么些日子这位格格已经是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只是主子也没别的吩咐,只是还跟往常一样宠爱着格格。

婉儿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撑着头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要不是碍于身份所限只怕就是要这样跳下车去。

娴雅坐在自己的辇车上,虽然还没回宫只是已经换上宫中常服。外面随同护卫的是两黄旗侍卫,雨芯将婉儿的话一五一十说给了娴雅。娴雅半撑着头,女儿的反常看在眼里。其实说白了就是不想回宫去,的确宫中万籁俱静的清冷孤寂确实禁锢住太多东西,尤其是女儿跳荡不羁的性情还真是像极了弘昼。可是她的身份就注定不能做一个像弘昼这样的王爷,她名义上是皇帝养女,可是这身份也还不到当面点破的时候。

“去把婉儿带到我身边来,只怕是那边冷冻坏了她。”睁开眼看着雨芯,自从有了腹中这个就总是犯懒。话也懒怠说,甚至看都不想多看周遭一眼。

“是。”雨芯福了一福出了车辇,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几乎要迷了人的眼睛。

看着外面炮烟般的大雪,娴雅心底泛起一丝疑窦。原本高恒会被押解进京关进天牢等待来年秋后问斩,可是弘昼并不曾事先请示皇帝就以高恒犯下僭越的罪名在杭州将高恒处以极刑。弘昼那么一个嘻嘻哈哈的人迫不及待地下如此狠手显然是不愿高恒进京以后再派人四处活动,或者是让高芸嫣在皇帝面前灌下米汤,最终死里逃生。可是弘昼这样做是不符合大清律例的,即便是审案之时皇帝破例不许六部会审,多半是为了遮掩自己的颜面。可还是问斩到底是极刑,弘昼太性急了。

皇帝跟弘昼之间那么多的心结芥蒂,本来就是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弘昼斩杀高恒没有请旨更没有依照寻常的办事章程办,只怕皇帝的隐忍已经到了底线。不管怎么说高恒也算是封疆大吏,而且还是高贵妃的兄弟。日后追究起来,弘昼会出大事的。

“额娘。”婉儿小脸红扑扑的,钻进车辇。低着声音叫了一声,已经是委屈得声音都哑了。“怎么了,饿了?”娴雅伸手把女儿拉到身边坐下:“听雨芯说你不高兴,不想回宫去。”

“嗯,宫里住得没趣儿。”婉儿黑亮的眼睛闪了闪:“额娘,我想回王府去住。”

“你额娘也有喜了,回去只怕跟我一个样儿。还是不能跟从前一样陪着你到处走动,索性到宫里先住上一段日子再说。”抬手掠去女儿额娘的乱发。

“额娘也有喜了?”婉儿的嘴巴嘟起来:“原来就是我是多出来的。”

“尽胡说,哪有的事儿。”娴雅俯身亲亲女儿的脸蛋:“不管额娘有几个阿哥格格,你的位子都没人能够取代。”

“额娘又在哄我。”虽然还是带着娇嗔,不过母亲温柔地抚慰还是让小丫头异常柔顺地趴在母亲怀里:“额娘,什么时候我能摸到她在您肚子里动呢?”

“还早呢,等过上几个月就可以了。”娴雅笑起来:“我想啊,你不是不高兴回宫里去。是怕再多上一个弟弟妹妹的,额娘会冷落了你。”

“才不是呢。”婉儿埋头在母亲怀里,轻轻笑着仿佛怕被人听见自己撒娇。娴雅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有这时候才是自己最满足的时候。不过即将回宫,势必引起一场轩然大*。皇帝甚至没有将高恒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就连傅恒都只知道高恒被押解到杭州。除了参与此事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骄横跋扈的河道总督高恒已经身首异处。

“今儿还在外面歇上一宿,本来是预备回园子里歇着的。只是进去了规矩未免比外面多了不少,还是在行宫住一宿明儿回宫算了。”用晚膳的时候娴雅方才发现弘昼夫妇已经没了影子,皇帝将一盅蜜汁燕窝叫王庆挪到娴雅手边:“先吃了这个,再说别的。”

“不给五爷五福晋送点什么过去?五福晋也是一样有了身孕。”娴雅依言吃了燕窝,不知道是谁熬的还真是不错,甚至比宫里的还要爽口。

“弘昼会安排,晌午的时候已经先回去了。”皇帝看着娴雅:“这两天瞧着婉儿很有些不痛快的样子,是谁招惹她了。”

“担心有了弟弟妹妹就不欢喜她了,所以总是不痛快的样子。已经跟她说了两次,小孩子家家的过两日就好了。”娴雅抿嘴一笑,低声将那天婉儿撒娇的事情说了一遍:“倒是想跟婉儿说清楚,只是想着婉儿还小还不愿婉儿心里的事儿太多。”

弘历沉吟了一会儿:“等哪天有空,朕来和她说。这丫头都是素日宠她宠得太过了,闹得这样子娇娇弱弱的。”

“要不是这样怎么会像个女孩儿家?”娴雅吃了半碗燕窝:“等回了宫就要忙着腊月里过年的事儿,皇上又不得空了。”

弘历也是吃了半碗冰糖燕窝粥,王庆赶紧将八珍糕放到帝妃两人面前各一份。弘历笑着拈起一块咬了一口:“把这个给婉儿一碟,要是没胃口要她今儿自己来和朕说。”

“嗻。”王庆请了跪安后方才倒退着下去。

娴雅捂嘴笑起来:“只怕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婉儿就该来了。她可不喜欢吃八珍糕,只是瞧着前些时候吃得茯苓霜还是不错。”

“阿玛,额娘。”话音未落,婉儿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回荡。两人相视一笑,显然都是了解女儿的。

“给阿玛额娘请安。”婉儿请了个万福,在一边规规矩矩站好。

“怎么,你用过晚膳了?”皇帝放下象牙牙箸:“吃过八珍糕了?”

“八珍糕是阿玛跟额娘吃的,我还小呢。”婉儿笑嘻嘻地跑到皇帝身边:“阿玛,咱们什么烧鹿肉吃?在江南吃的时候觉着那儿的鹿肉太瘦了,不如进贡来的好吃。”

“你不是总是和你额娘说江南好的,这会儿又跟说鹿肉还是宫里的好。心思还真不少,哄得阿玛和你额娘团团转。”弘历把女儿拉到身边坐下:“好像还没见有你这么油嘴滑舌的格格,只怕回宫以后阿玛还是要找个教规矩的嬷嬷好好教教你。要不将来只怕连阿玛都不怕了。”

“婉儿不敢,阿玛是万乘之尊。而且额娘说的三从四德,就有在家从父的一条。”婉儿口齿伶俐字字清晰:“不论是国法还是家规,婉儿都不敢不怕阿玛。”

“还好,还知道怕。”弘历点头,显然女儿的俏语佳音很是对了他的心思。至少这个女儿的伶俐和聪颖不是宫中另外两个女儿能够相比的,也不是自己常见过的宗室格格能够比拟的。纵然是名分所关不能册封为固伦公主,这未尝不是亏欠于娇女最大的遗憾,只要以后所指额驸能够建立莫大功勋,一样可以将婉儿的和硕公主晋封为固伦公主。只是这个心思是不能说出来的,还不知道娴雅日后会不会恃宠生娇。这件事在宫里看得已经不少,现有的几个就不是最好的例子。

至少娴雅是宫里所有妃嫔中出身最好位份最高而且有儿有女的贵妃,照例是要晋封为皇贵妃的。只是祖宗成例:有皇后就不能册封皇贵妃,皇贵妃是可以摄六宫事被称为副后的。

“要是女儿说不怕,就成了欺君之罪。”因为只有帝妃在此,婉儿说话几乎就没有什么大忌讳。坐在皇帝身边,皇帝拿起手边蜜饯匣子里新制的蜜饯给女儿:“明儿回了宫就要有宫里的规矩,可不许再像今儿这样子说话行事。”

“是,婉儿记下了。”婉儿看看一边含笑不语的额娘:“若是回宫以后这样没规矩,不用阿玛给婉儿找来嬷嬷了,额娘都会教给婉儿大规矩的。”

弘历和娴雅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一时间用膳的暖阁里满是笑语喧喧。

明天女主就要回宫了,大家给个票鼓励一下哈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六章皇后请封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六章皇后请封

“皇祖母。”永瑜被玉沁抱着到了皇太后钮钴禄氏身边,刚会说话不是很久居然能够很清晰地叫出各式各样的称呼。比之于父母在宫里的时候,永瑜仿佛长大了很多。

“皇太后吉祥。”玉沁跪下给钮钴禄氏行了跪安:“小阿哥早间吃过嬷嬷的**以后,又进了半碗牛乳。”

“吃得还不少呢。”钮钴禄氏看着眉清目秀的孙儿:“这孩子跟皇帝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这个眼睛生得他额娘一样,只怕还真以为是皇帝又小了一轮呢。”

“万岁爷小时候奴才可没那个福气见着。”玉沁看皇太后笑得很是开怀:“可只有皇太后见过了。”

“看不着皇帝,看着永瑜也是一样。”钮钴禄氏喝完宫女端来的**糖粥:“不是说今儿皇帝跟娴妃就该回来了,这些时候没瞧见婉儿倒是想得紧。谁知道这丫头出去一趟就连我这老太婆都忘到脑后去了。”

“怎么会呢,说什么婉格格也忘不了皇太后去。”玉沁看出皇太后是在说笑,索性凑趣道:“只怕心心念念还是想着皇太后的。”

“要真是这样才好。”钮钴禄氏逗着永瑜说笑:“再叫一个皇祖母,等会儿你阿玛额娘回来了就不能叫你在慈宁宫呆着了。”

“只要是皇额娘高兴,就让永瑜总在您这儿呆着。”不知什么时候皇帝已经穿着玄色貂褂进来,当先给皇太后行了大礼:“儿子不孝远离膝下,如今归来特来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回来了,起来起来。”钮钴禄氏嘴里说着让皇帝起来,还是受了儿子一个双安才起来:“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先前不是说要到明儿才从园子里回来的?”

皇帝已经挽着马蹄袖起身,在一边坐下。宫女奉上一盏云南新贡的滇茶,福了一福方才退下去:“回皇额娘的话,本来说明儿打园子里回宫的。只是记挂着皇额娘哪敢在外多停,没有多的事儿也就早会先回宫了。”

“嗯,娴妃呢?”皇太后看顾左右:“倒是要瞧瞧,这么些时候可是长好些了。先时瘦得可怜,堪堪儿又有了喜。”

“一会儿就从承乾宫过来。”皇帝转脸看着肥白可爱的永瑜:“永瑜,会叫人了?”

慈宁宫内所有人虽说知道永瑜已经会叫人叫得很清楚,可是谁都知道对于一个奶娃娃来说要能清楚叫出皇阿玛来说只怕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永瑜在玉沁怀里扭了一会儿,黑漆漆眼睛盯着皇帝瞄了好久:“阿玛。”

不仅是皇帝就是皇太后也是觉着新奇无比,这么大点孩子居然知道谁是他的阿玛。而且还能清清楚楚叫出来,就是嘉嫔身边的永璋有时候说话都不是很清楚。永瑜才不过这么点大,就能这样子可真是异数。

“皇帝,我可是哄着永瑜好久才肯叫一声皇祖母。你这一回来就知道叫阿玛,不知道是真的认识还是假的。”皇太后瞧着极其相似的父子两个:“不是事先说好的,那你就要赏点什么给永瑜好了。”

弘历抱着永瑜不肯撒手:“皇额娘,您说赏点什么给他好?”

“赏个亲王双俸吧。”钮钴禄氏笑道:“这么小,又不知道要吃的也不会要穿的。多赏点银子让他壮壮实实的长大比什么都好。等他大了,要赏他什么不行?”

“王庆,去给军机处传旨。皇四子永瑜赏食亲王双俸。”皇帝欣然应允,王庆磕了头退出慈宁宫。

皇后正好带着人来给皇太后请安,听见这话心里就是一惊。永瑜一般大的兄弟不少,怎么就是他一个赏食亲王双俸。照理说就算是皇长子永璜生母早逝,封赏也该从长子开始。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孩居然赏食亲王双俸,这份礼遇可以跟先帝朝的八阿哥福慧相比了。

“皇后来了,皇后吉祥。”娴雅穿着一件玫瑰金雪狐出锋的缂丝褂子,扶着杏儿的肩款款过来。看见富察氏立在慈宁宫正殿廊下,当下给她行了跪安:“娴雅给皇后请安。”

“大风雪底下从承乾宫过来只怕是冷得厉害。”还在睡梦中就听说皇帝跟她从京郊行宫回来,匆匆换了貂褂到养心殿给皇帝行礼。

看见的却是一副奇特的景象:娴雅坐在养心殿西暖阁的龙床上,身上披着皇帝的玄狐大氅。脸色温润得仿佛一块羊脂玉一样,从里到外透着光。这是多少年都不曾见过的奇景,好像接连两次的怀孕娴雅都是被皇帝庇护在身后。那么当年自己跟皇帝说起的她不宜子孙的话,皇帝又会相信多少。

“回主子的话,倒是还好。主子身子弱,只怕是有些受不住。”只要是到了寒冬腊月,富察氏的脸一定是没有什么血色。用太医的话说,那叫气血两虚的弱症。比之于高芸嫣小产之后误服那剂药所引起的再难受孕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这在宫里难道比你从江南回来还要虚弱不成?”富察氏上下打量了娴雅一眼,要不是肚腹微微有些腆着,从后面压根看不出有了身孕。一点也不觉得蠢笨,那时候她怀着里面那一个的时候也不见有什么不同。这个女人用什么抓住了皇帝的心?

娴雅笑笑:“主子说笑了,奴才可是外强中干比不得主子的。”跟在富察氏身后进了慈宁宫。

钮钴禄氏和弘历母子两个正在逗弄着肥白可爱的永瑜说笑,永瑜穿着玉沁亲手做的虎头鞋在弘历身上来回蹦跶一刻不停。

“参见皇太后,皇太后吉祥。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后妃两个给皇太后和皇帝行了常礼。

“都起来。”钮钴禄氏看见娴雅婷婷袅袅站在富察氏身侧,脸上尽是和煦的笑意心中已经满是欢喜。只是碍于富察氏的身份不好对娴雅过余亲近,只是淡淡一笑:“瞧这样子,几个月了?”

娴雅上前请了个蹲安:“回皇太后的话,就是四个月了。”

“嗯,总算是个好消息。”皇太后扭头看着皇帝:“这些时候在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儿,说给我听听。老五怎么没和皇帝一起回宫?”

“皇额娘不知道,老五媳妇也有喜了。老五心疼媳妇,先自带着媳妇回王府去了。只怕年下一定是要进宫给皇额娘请安的。”皇帝赔笑道:“这可是皇额娘最欢喜的事儿。”

皇太后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这可真是好,老五媳妇这几年都没见有好消息出来。瞧着身子好,就是没有喜讯说是急人不急人。这回好了,正好是双喜临门。只怕是差不多一前一后的事儿?”最后一句话显见是朝着娴雅说的。

“是。”娴雅答应着,想笑还是忍住了。为着这件事悄悄问了安安一次,安安红着脸嗫喏好久才说:谁让你怀上的,这事儿还不把人妒忌死。

皇太后依旧是看出娴雅粉面含春又不好露出的笑容,只是微微一笑朝着皇后道:“这回啊宫里又要热闹好久,不止是娴妃就是和王福晋也是的。咱们皇家就该这样子添丁进口的好。”

“皇额娘说的是。”富察氏福了一福:“正是趁着这个喜气,媳妇儿有件事跟皇太后也跟皇上讨个恩典。”

弘历将怀里的永瑜交给了玉沁,玉沁抱着孩子站到娴雅身后。娴雅看见而子几乎是迫不及待想要把儿子抱紧怀里好好亲吻一番,只是这时候还不能这样。玉沁悄悄给娴雅递了个眼色,娴雅看出这情形分明是对着皇后做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是魏莺儿的事情发作了。

“什么恩典?”弘历就势看了眼富察氏,安静平和的脸上依旧是平素经惯见惯的笑容。

“这个…”富察氏扭捏了一下:“皇上可还记得长春宫的魏莺儿?”

“哦,就封她个贵人吧。”皇帝满不在乎地口吻:“令贵人,住在长春宫后殿。”

“嗻,臣妾替令贵人谢皇上。”富察氏福了一福。

娴雅望着儿子黑漆漆的眸子一笑,抬起头不期撞见弘历的眼睛。脸上依旧是一副不在乎的神情,不知道宝音当着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显得自己贤惠驭下还是识大体为皇帝广纳妃嫔,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大可不用当这皇太后表白。心思转了一遍看着弘历却是婉转一笑,点着儿子的小鼻子:“永瑜,叫过皇阿玛不曾?”

“永瑜,叫给你额娘听听。”皇太后在上面看得清楚明白:“叫得可清楚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叫额娘。”

娴雅一心想抱儿子,只是自己是有孕之身绝不能抱过儿子来在身上蹭。只好就着玉沁的手来逗弄儿子:“阿哥,叫一个给额娘听听。”

“额娘。”永瑜又是很清楚地叫道。娴雅又惊又喜,几乎是笑逐颜开。富察氏在旁边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初永琏到了一岁多还不是很会说话。至于和敬说话虽然不晚,可是沉默寡言根本就不像和王府的婉儿玲珑剔透一副机灵鬼的样子。

娴雅的笑容被皇帝看在眼里,自己脸上原本有些绷着的神情也缓和下来:“皇额娘方才可是让给永瑜一个恩典,赏食亲王双俸。这只怕是独一份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