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小的亲王双俸,可别折了孩子草料。”娴雅笑着谢过皇帝却是跟皇太后面前跪下:“皇太后疼爱阿哥原是有的,只是到底儿还小可受不起这么大的恩典。”

“瞧你说的,有什么受不起的。一落地就封王的事儿还少了,不过一个亲王双俸。又不是这就让皇帝拟旨封为亲王,大年底下赏些玩意儿也是有的。不过是换成俸银而已。”钮钴禄氏看了眼皇后:“皇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皇额娘说得是。”富察氏超娴雅笑道:“这可就别推了,老太后疼孙儿赏什么都是一样的。”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七章后妃心思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七章后妃心思

娴雅却不觉得这是件好事,至少在皇族里面要想孩子养得住栓得住就不能太过招摇。嫉妒是比疾病更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女人的嫉妒心。只是抬眼看着弘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进去。

“还要推?”弘历已经扭头看着她:“这次要是推了,下次有什么就不告诉你推也推不掉。”

“没想要推。”娴雅笑笑:“只是阿哥一天天大了,皇上只怕要赏的东西会越来越多了。”

“嗯,那就看他要什么了。”弘历笑起来,皇太后在上面笑逐颜开:“要赏永瑜要的东西多,皇帝不赏我赏。”

富察氏越来越觉得所有人都在与自己难堪,皇太后只要是看到那拉氏和她的儿女就是一脸的欢喜:“只怕这些日子你又有的忙了,瞧着婉儿在承乾宫只怕没人陪着一起玩。不如到长春宫来住些日子,和敬成日家就是念叨着跟婉儿一处呢。”

“这…”娴雅话刚到嘴边,弘历已经拦住了:“好好的住在承乾宫就不要四处挪屋子了,婉儿这丫头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朕说话都有得辩,你那个性子还不被她吃得死死的。”

听到这话富察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皇帝这话明显带着私心。一个侄女儿怎么就是维护到这个地步,还要一定养在承乾宫。只是自己在这件事上面却是无法强求,和王福晋有名的不好惹。一张嘴没人说得过去,那丫头也是像极了她的生母。反倒是跟着那拉氏一起却是非常投缘,也不见和王福晋有什么话说。若是到了自己这儿一丝半丝不到的,只怕就不肯甘休了。

“婉儿恭请皇祖母圣安,皇祖母吉祥。”婉儿带着一大群嬷嬷宫女进来,已经换好了衣服又是一个金尊玉贵的和硕公主。

“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起身后先后给皇帝和皇后请安:“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

“额娘吉祥。”见两个人都没什么说辞方才起身后到了娴雅身边,一眼瞧见玉沁手里的永瑜:“叫姐姐,快。”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一个红红亮亮的玩意儿在永瑜眼前晃动。

帝后等人还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觉着婉儿进来以后就是带着一股甜腻俏皮在慈宁宫中来回荡漾。

“婉丫头,这些日子皇祖母都没瞧见你。也不到皇祖母身边来,就记挂着永瑜?”皇太后朝婉儿笑道。

“皇祖母,只要阿哥这会儿叫了姐姐婉儿就来。”婉儿朝皇太后扭扭身子,旋即转过头抱着永瑜的脸用力亲了一下:“阿哥,这可是个好东西哦。”

永瑜被婉儿亲得小脸泛红,有些不耐烦地扭着脑袋。婉儿手里举着那个红色的小玩意就在永瑜眼前晃动,永瑜很不情愿地被婉儿荼毒好一阵。

“格格,你瞧阿哥脸都红了。”娴雅笑道:“等会儿被你弄的哭鼻子就要把他哄好的。”

“额娘,阿哥不会哭的。”婉儿想抱永瑜,可是看样子玉沁嬷嬷是不打算把永瑜交给她的:“阿哥,来叫姐姐一声嘛。”

“婉儿,你再这样子只怕永瑜真是被你弄哭了。”皇帝起身过来:“那有个哪有这样子做姐姐的。”

“阿玛,阿哥会叫阿玛额娘也会叫皇祖母,怎么就是不会叫姐姐。我不依。”婉儿嘟着嘴:“阿哥,你要是不叫我我就跟你一块儿哭。”

“姐姐。”不知是被眼前的东西诱惑到还是被婉儿方才重重的一亲吓到,永瑜嗫喏不清地叫道。婉儿笑逐颜开,永瑜趁着婉儿笑起来的时候一下抢过婉儿手里的东西就往嘴里放。冰凉凉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吃,一下扔到地上。

婉儿本来笑个不停,看见永瑜这举动瞬时哭起来:“这是我刚得的红玛瑙,哪有这样子往地上扔的。”

永瑜看见婉儿一下哭起来,本来有些吓懵了。只是看她眼泪挂在脸上,马上用肥白的手指在脸上划着:“羞羞羞,姐姐羞羞羞。”

这一举动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就是富察氏也在旁边笑个不停。婉儿越发哭得伤心,娴雅看不过意俯下身:“还真是哭了?阿哥都笑你来着,这哪像个做姐姐的。”

“哪有,都是阿哥欺负我来着。”婉儿嘟着嘴:“额娘瞧瞧,我拿着这块玛瑙来哄他。苦事这样子扔在地上。”

“阿哥还小,哪知道劳什子玛瑙不玛瑙的。你当做是个好玩意儿,哄着他还不如拿个糖粘子什么的好。”娴雅摸着女儿的头发:“等以后大了,只怕这些东西他会给你不少。你那时候可不许羞得利害。”

“呲…”婉儿忍不住破涕为笑:“额娘,阿哥哪会有那么多东西?”

“要是不给你,你这个做姐姐的还不会哭鼻子去?”皇帝也过来:“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哭鼻子,日后被弟弟妹妹们笑话羞不羞哦?还要阿哥总是用手指羞你不成?”

婉儿吸了吸鼻子:“阿玛额娘总是护着阿哥的,我就知道。”擦了把眼泪跑到皇太后身边:“皇祖母,婉儿在外面看见好多好东西。知道皇祖母什么都不缺,就跟五叔五婶一起在姑苏城外的寒山寺观音大士位下给皇祖母求了个长寿签,还许了愿求观音大士保佑皇祖母长命百岁,身体康泰。”一面说一面解下旗装盘纽上的金丝荷包:“请皇祖母笑纳。”

“还是我们婉儿记着皇祖母,你阿玛额娘五叔五婶只怕都不这样子记着皇祖母。”钮钴禄氏把婉儿拉到身边坐下:“瞧瞧,婉儿都这么高了。再大些,皇祖母给你指婚好不好?”

“指婚啊?”婉儿眼睛溜溜一转:“皇祖母,阿玛说咱们家的公主格格都要指到蒙古去。要是婉儿也去了,谁给皇祖母求平安长寿签呢?婉儿想念皇祖母也不能天天在皇祖母膝下撒娇,那可怎么好?”

“那就要你阿玛在京里给你找个好人家,就像从前四公主的样儿。跟咱们紫禁城只是隔着一道红墙,好不好?”皇太后扭头看着弘历:“皇帝,这几个公主可是跟前朝不一样的。可是家里自己个儿的女儿,嫁得太远别说你这做阿玛的就是我也舍不得。”

上次跟娴雅说起这个的时候,娴雅虽说是不舍也没有像母亲这样说得清楚。反倒是说一切依从自己的意思,想怎么做都要以大局为重。瞧她那样子也知道是舍不得女儿,母亲这时候说出来未尝不是自己的心思。女儿嫁的远了,真的只怕见不着。不过看这时候说得倒也还早,毕竟还是垂髫孩童。

“大妞这张嘴,就跟抹了蜜似地。刚一回来就把皇额娘说得眉开眼笑,好让儿子和她额娘没法子好好管教她了。”弘历起身笑道:“皇额娘这么说,儿子依了就是。”

“婉儿,还不谢你阿玛去。”皇太后笑着将婉儿推到皇帝面前,婉儿笑嘻嘻地蹲身一福。娴雅心里却在一瞬间轻松下来,悬心很久的事情只是皇太后一句笑言就解开了去。岂不是让自己在无后顾之忧,也能腾出手来好好做些事了。

坐在皇帝下手的富察氏心底却是满不情愿,瞧这架势分明自己就是多余的。娴雅虽说没有座位,只是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却是言笑自若,反倒是自己,每次跟皇太后说话都是带着客套和人情,谁不知道皇太后出身低微,就算是八大贵族之一的钮钴禄氏出身。却不是太祖爷身边八大功臣之一的钮钴禄氏额亦都一门,要不也不会只是当年雍亲王府一个小小的四品典仪官之女。

这个出身怎么能够跟自己家世代出将入相的富察氏相比,其实每次见了皇太后就会想到这个,也就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跟皇太后说不到一起去。娴雅却是带着谄媚的心思,每逢皇太后说什么的时候必定是竭力奉承,甚至会替太后筹划一番。仗着她是上三旗世家出身的身份,又是被先朝孝敬皇后教导过,能够知进退明大理的心思,居然让皇太后那些有些不上台面的念头变得落落大方,一定是皇家身份了。看来自己也要在皇太后面前用些心思。

“主子,肩头还酸不酸?”如霜轻轻给娴雅捏着肩膀:“这些时候主子不在宫里,阿哥也跟着嬷嬷和杏儿一道住在皇太后宫里,承乾宫就只有奴才一个人。白日里嬷嬷有时候得了空也会来瞧瞧,夜里就是奴婢守着。”

“嗯,这么着最好。不显山露水的,省得人心里不痛快。”皇后在皇太后面前的言行举动再明显不过,不过是不好直说而已。想着要把女儿弄到长春宫去,要不是皇帝拦在头里只怕就随了她的心思:“宫里可有什么新闻?”

“不就是长春宫的魏莺儿,才刚传旨封为令贵人。那天竟然一个人跑到这边来,就在永和宫门口转悠。只怕是还想着要做一宫主位呢。”如霜看娴雅有些不耐烦地样子,拿过一件狐皮坎肩给她罩上:“宫里可是有规矩的,左腿发右腿杀。那时候可还不是贵人,怎么就敢从长春宫转悠到咱们在这边来。”

“等她有了那个造化再说住到那个宫院的话。嘉嫔和纯嫔不也是这么些年才有的一宫主位,哪里就轮到她了。”娴雅换了软底凤鞋在屋里走着:“你们自己个儿没什么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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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八章敬事房总管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八章敬事房总管

“主子,有件事奴婢觉着有些异样。”如霜也是心下盘算了好些日子,就是跟杏儿说起也是不得要领。

“什么?”娴雅正低头看着鞋面的花样,一下抬起头:“什么异样?”

“每到逢年遇节的时候,翊坤宫主子的娘家就会有大包小包或贵重或稀罕的物件送进宫里。哪怕是身份再低微的主子也有应得的一份,可是这都进了腊月了还不见有人送来。听人说,前两日皇后还派人到翊坤宫请了贵主儿到长春宫说话来着,可不是奇事是什么。”如霜跟在娴雅身后:“料想皇后主子家也不缺这些,怎么就是一会儿不到就是忍不住了。”

娴雅想起弘昼在江南就派人抄了高家的事情,随着高恒的人头落地高家已经是树倒猢狲散了,只是皇帝没有将任何一句话透露给高芸嫣,除了后妃不得干政以外只怕还有别的什么事在里面。

如霜说的前半句固然是宫中上无人知道这件事内幕,只是后半句却是另外一番计较了。富察氏一向跟高芸嫣有心病,上次永琏惊风而死的事情,面上没有迁怒于高氏焉知不是将高氏恨了个底朝天去。

就算是皇帝不许人把高恒的事情传入后宫,皇后跟傅恒姐弟之间总有书信和人情往来。难免在言语之间会有些许言语泄露,只是这些话皇后未必会透露给高氏知道。

高氏恃宠而骄,宫中自上而下没有不知道的。要想让高氏的狐狸尾巴在皇帝面前显露无疑就只能继续给她来个烈火烹油,受多了宠爱的吹捧的人多半就不会掩饰自己的性情了。皇后那个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不是不清楚,况且也不想让高氏知道究竟是谁给了高家最后一击。

“兴许是年下皇后有什么要吩咐贵妃的,你们这几个丫头就是素日想得太多,连这个都能琢磨上。”娴雅笑道:“我从江南带回不少你们用得着的胭脂水粉,可不比宫里的那些。只是颜色香味好些,喜欢什么样儿的等会儿自己挑去。”

“主子的眼光再不错的,上次主子赏给奴婢那对荷包就是纯嫔嘉嫔那儿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花样儿。”如霜抿嘴笑道:“都说主子最会打扮人打扮自己,跟着主子是奴婢们的福气。”

“你这嘴啊,跟婉儿一样都是抹了蜜糖的。”娴雅笑着戳戳如霜的额头:“记着我的话,有些事少打听。都进宫这么些年了还是管不住自己可是怎么好?要是以后自己当家作主还是这样子,可是怎么好呢?”

“怎么当家作主?”如霜还没想出娴雅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错愕地看着娴雅:“奴才一个宫女子怎么就是能够当家作主,主子别笑话奴婢了。”

“难不成一辈子就困在这宫里?”娴雅笑着扭头看着有些傻傻的如霜:“等大了些,就放你们出宫。”

“出宫?”如霜瞪大了眼睛:“主子,您不是跟奴婢说笑吧。不是说宫女子等到老了就在宫里随便张三李四找个人嫁了的,怎么还叫奴婢出宫?”

“你们只是选秀女选进宫做宫女的,又不是要你们在宫里待上一辈子。前明时候的有对食,客氏和魏忠贤就是一对儿。我们大清国没有,你们都是八旗人家的女孩子是不许在宫里终老的。”娴雅笼好如霜帮着披好的狐皮坎肩:“就是想问问你们,日后是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还是嫁一个上三旗的侍卫。这可是唯一能够让你们为自己将来打算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也不要迷糊了。”

“主子…”如霜扭捏着,脸色涨红:“奴婢要是守着主子一世也好的。”

“为了哄我开心,这么假的话也说?”娴雅挑起眉笑个不停:“日后嫁了人再说这种傻话,只怕就有人不依了。”

“主子”如霜跺脚,捂着脸满脸羞红跑下去。

娴雅穿着狐皮坎肩在寝殿里来回踱步,这次从江南回来便觉得宫里很多事情都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只是几天的工夫,谄媚和逢迎的人几乎要踏穿了承乾宫的门槛。各式各样的礼物几乎要把承乾宫后殿堆满,只是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这样。长此以往的话只怕很多人都要冒酸水了,而自己天生就不是那块料。要想撞了自己的木钟就能一步登天的话,还不如去翊坤宫拾鞋。

“主子,敬事房总管来给您请安。”杏儿进来福了一福:“是不是叫进来?”

“敬事房大总管?”娴雅愣怔了一下:“这可是内廷大总管。”

“主子,这是怎么档子事?”杏儿知道当初承乾宫可是敬事房几乎都不预备绿头签的,就是有膳牌也会被人藏起来。这才多久的功夫,居然就是敬事房的大总管来请安了。

“只怕是来问问起居的,再有就是问问你们我的日常起居。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就是要去太医局知道临盆是什么时候。”娴雅坐在熏笼前,手上戴着的翡翠镯子仿佛一汪春水在莲藕似的皓腕上环绕着。

“奴婢去请总管进来。”杏儿端了一盏杏仁茶到娴雅手边:“主子暖暖胃,等会儿该饿了。”

“永瑜回来了?”娴雅喝了口雪白温润的杏仁茶:“跟着婉儿一处,两个人要是玩累了得有人看着。”

“一直都是嬷嬷看着,阿哥那儿没离过人。”杏儿答应了一声,这才起身出去。

娴雅慢慢喝着杏仁茶,青葱玉指上染着凤仙花的艳红。想起那天杏儿跟自己说的话,皇后从来都不染指甲,结果那天居然叫人将西洋进贡的珍珠色指甲油拿来染指甲。一面染指甲一面说,都说娴妃喜欢用西洋指甲油,只为着对了万岁爷的胃口。对不对口味不知道,只是能去长春宫过上一夜也是一月才一次的事情。

“奴才王福给娴贵主儿请安,贵主儿金安。”敬事房大总管王福当面跪下请了个双安。

“起来说话。”娴雅抬抬手:“杏儿,给王总管设个墩子坐下说话。”

“奴才不敢,贵主儿抬举奴才了。”王福甚至是比养心殿大总管还有威风的首领太监,包括皇后在内宫里没有敢给他脸色看。杏儿已经给他端来锦墩,还将新进的贡茶端来一盏:“总管用茶。”

“有劳姑娘。虽说是宫嫔们对他诸多赏赐,只是这设座端茶还真是第一次。王福欠身接了,又行了大礼后这才坐下。

“总管这时候过来,为了何事?”娴雅喝了口杏仁茶,杏儿已经熟稔地将一块热帕子捧到娴雅手边给她用过。

“主子这次孕期几何,敬事房好记档。“王福赶紧起身答道,娴雅笑着让他坐下:“这事儿啊。等会儿雨芯过来叫她跟您说去,这事儿她都清楚。”

“是,奴才听娴主儿吩咐。”王福刚要起身,杏儿手里已经捧着一个大大的红包过来。

“别嫌少,这是这次去江南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刚回来也没预备别的,就当是送您年下打发人的。”娴雅指着杏儿手里的包裹笑道:“别嫌我拿出来的寒碜就好。”

“主子这话可是当面打奴才的脸,奴才自打进了宫就没出过紫禁城,您赏奴才的东西可比什么都体面。”王福接过东西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磕了头:“奴才老家就是江南人,这可是权当是主子让奴才在回家一趟了。”

“不嫌弃就好。”娴雅笑笑:“只怕年下敬事房也忙,我这么点事还让你专程跑上一趟可真是劳动了。”

“只要主子不嫌奴才絮叨,奴才天天来都好。”王福虽说不看人脸色,可是如娴雅这样待人还真是第一个,跟娴雅说话不用担心有什么话犯了忌讳也不必担心她会借机套话什么的,怪道宫女太监都愿意到承乾宫当差,哪怕是到东六宫当差也是好的。相比之下,西六宫那边就是难当差得多。

“那可是我莫大的面子。”娴雅笑笑:“早间皇后说长春宫的魏宫人这会儿就要晋封为令贵人了,是住在东六宫还是西六宫那边?”

“回贵主儿的话,令贵人这时候还不是一宫主位。又是皇后主子亲为举荐,皇上已经有了口谕让令贵人依旧住在皇后主子的长春宫后殿。”王福笑着回话:“主子这话反倒是奴才要笑话主子了,怎么一个贵人就敢独居一宫了。”

娴雅失笑:“原是我该被笑话,总管可别说出去。要不可就是我不知道宫里规矩了,那皇上就该说我进宫这么些年居然忘了这么小的事儿。”

“这是贵主儿素日不计较,若是计较的多了又怎么会如主子这样问出这样的话来。”王福几乎心里笑起来,娴贵妃还真是心无城府。说话问话一向都没什么心思,要是翊坤宫的贵主儿只怕这会儿又要脸红脖子粗的骂人。几次责打宫女太监都是仗着皇上和太后不知道,皇后也当做没看见也就是了,要是哪一天被人知道了只怕就是她自己也要为这件事吃大亏,责打太监也就罢了。宫女可就是不一样了,她自己还是汉军包衣出身,可是这些宫女子谁不是八旗女子出身,追溯到祖上只怕还是从龙入关的八旗将士,建有军功的。

“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大家说说笑笑也就好过些。宫里素来规矩大,再不说说笑笑这日子可怎么过?”娴雅笑着让杏儿将一碟点心放到王福手边:“总管若是不急,用点承乾宫的小八件再走。”

“奴才谢贵主儿赏。”谁不知道承乾宫小厨房的手艺就是皇太后和皇上也是赞不绝口,赏给自己可是莫大的体面:“奴才还有事,不敢过多叨扰贵主儿。这么大的赏赐奴才不敢辞,这会儿带回去慢慢吃。”说完,请了个大大的双安方才倒退着下去。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九章孕事韵事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二十九章孕事韵事

永瑜和婉儿都跟着娴雅一起用饭,本来贵妃的份例就是很高了。加上一个皇子和一个皇女,只怕除了皇太后宫中就是皇后能够和她并驾齐驱。

“额娘,肉肉。要吃肉肉。”永瑜挣脱掉嬷嬷的手爬到紫檀膳桌上,指着一盘冰糖肘子:“肉肉好吃。”

“谁喂阿哥吃过肉?”娴雅眼瞧着宝贝儿子已经吃了老大一块鹿肉,这会儿居然又要吃肉:“就是心心念念要吃肉,这会儿居然指着要吃肘子。”

“主子忘了,昨儿赏吃坤宁宫福肉的时候阿哥吃了一小块。万岁爷和皇太后瞧见还笑说,大阿哥三阿哥都不好吃福肉,倒是咱们四阿哥像是个满人的样儿。”杏儿笑嘻嘻地在娴雅注视下给永瑜夹了一块冰糖肘子上最好吃的肉放到永瑜面前的小碗里,永瑜也不要嬷嬷管就自己抓在手里吃起来。

“阿哥真能吃。”婉儿有点像娴雅的样子,吃东西总是慢条斯理的样子。慢慢吃着冰糖莲子粥:“额娘,明儿是大年三十。我们在哪儿过呢?”

“不总是在宫里过,你阿玛还要封印封笔。”敬事房的王福特地叫一个贴身的小太监来传话,说是皇帝在斋宫祭祀以后只怕就要在长春宫住上几天,这是祖制。

“额娘,晚膳时候从皇祖母宫里回来的时候皇祖母还说要明儿额娘到慈宁宫去的时候,就在宫里陪着皇祖母一起守岁的。”婉儿咬着象牙箸:“要是在慈宁宫用膳的话,是不是和敬和嘉都要去?”

“怎么了,不是跟三公主四公主一直都是玩得挺好的。”娴雅吃了半碗燕窝粥:“你们是姐妹,可不兴闹那些小孩子脾气。”

“没有啊,就是昨儿跟着皇祖母一起用小点心的时候大阿哥还有三阿哥也在。和嘉跟三阿哥走得近,大阿哥就撅着嘴不理人。皇祖母见了很不高兴,和敬也不大搭理大阿哥。后来还是我跟大阿哥说话,大阿哥才好些。”婉儿吃了一筷子燕窝鸡丝:“额娘,怎么都不喜欢跟大阿哥一起呢?”

“大阿哥比你们到大得多,人大了心思就跟你们小孩子家不一样。”娴雅知道纯嫔和嘉嫔走得近,自然是两个人的阿哥格格走得近些。和敬公主说什么都是中宫所出,也就看得自己比人家尊贵。就算是两人的生母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妹,那也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富察氏如何还用记得当年的一切?

“才不是呢,皇祖母说大阿哥委屈了。要是早知道就不该跟翊坤宫的额娘在一起,可是委屈了大阿哥了。”婉儿刻意压低了声音。

“婉儿?”娴雅看着女儿:“额娘是什么跟你说的,这会儿忘了规矩。”

婉儿愣怔了一下:“女儿是学着皇祖母说话的,不敢自己说这些。额娘别生气。”

“婉儿,额娘倒不是生你的气。额娘就跟你说过,宫里不论是谁都是你的长辈。是你的额娘,就是你有不高兴不欢喜的地方也不许去说这些话。被人听见,你可是个格格该有自己的尊贵。”娴雅放下碗箸:“宫里不管有什么事儿,都跟你没关系。这儿是你的家,家里的人就是亲人。”

“嗯。”婉儿重重点头,抬起头看见永瑜吧嗒着嘴吃完了杏儿夹过去的那块肘子:“额娘,您看阿哥吃了肘子了。”

娴雅失笑:“这孩子,怎么这么爱吃肉。”永瑜自顾自吸吮着带着肉味的手指头,好像这就是一块肉一样美味。

“主子,万岁爷到承乾门了。”如霜从外面疾步进来。

“哦”娴雅惊了一下,放下牙箸:“都不提前说一声,来不及收拾了。”

“用不着收拾,这样就很好。”话音未落,皇帝已经大步进来:“哟,母子三个用晚膳呢。”

“皇阿玛吉祥。”婉儿飞快用帕子擦擦嘴角行了跪安礼,永瑜油乎乎的小手朝着皇帝身上抓来,皇帝秋香色的常服褂子上马上出现了一个五爪金龙的抓痕:“阿玛…”

“吃什么了?”皇帝抱起儿子:“这么多油?”

“肉肉。”永瑜丝毫不顾忌来人是谁,反正是他阿玛就成。一张油嘴就那样在弘历脸上蹭着,弄得皇帝脸上顿时油腻腻的。

“昨儿吃了福肉今儿还要吃,没有福肉就弄了冰糖肘子也吃了不少。”娴雅福了一福后亲手给皇帝端了盏冰糖燕窝粥:“万岁爷还没用膳?”

“嗯,这两天吃斋饿着了。”皇帝把儿子抱在怀里,顺势在娴雅方才坐的位子上坐了:“先说过来吃,哪知道几本折子看完也就忘了吩咐。索性就一路过来,有什么吃什么。”

“阿玛,额娘才刚吩咐做了小面饽饽。”婉儿先笑道:“我还帮着一起包的,嬷嬷说我包的有模有样的。”

“婉儿都会包饽饽了,这可要尝尝。”弘历笑起来,只怕是玩心不减想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就去厨房里找乐子。

“格格包得很不赖,煮饽饽的还以为是嬷嬷一个人做的。”娴雅笑着看人端来新做的小面饽饽:“馅儿不错,先说要吃肉馅儿的。只是祖宗成例,还是做得素三鲜馅儿的。”

“正好,要是肉馅儿的只怕有些腻。”皇帝也不看,拿起娴雅先时用过的象牙箸夹起一个饽饽放进嘴里,点点头不说别的话。

精奇嬷嬷上前请过安,带着婉儿和永瑜行了跪安后退出侧殿。娴雅在一旁坐下帮着皇帝布菜,皇帝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精致素雅的肴馔。

瞧这样子也知道一定是饿坏了,要是换在平时依照皇帝惜福养生的性子来说吃了好些饽饽外加一碗冰糖燕窝粥还不放下牙箸,也跟宝贝儿子一样居然吃了好几块肘子才算是好了。

杏儿贴心的叫人端来漱口茶以后,又沏了一盏热热的普洱茶上来。娴雅撇去茶沫后,方才递到皇帝手里:“万岁爷润润嗓子。”

“嗯,太医院的折子朕看了。”普洱茶这时候喝很是对景,弘历抿了一口茶:“说是脉象很好,先时还在担心一路从江南急急赶着回来怕有些伤了身子,还好没事。”

“太医来请脉也说还好,脉象稳得紧。”娴雅笑起来:“只怕还要跟万岁爷贺喜呢”

“贺什么喜?”弘历挑起眉看着她温润的笑意:“你又知道什么了?”

“不是说嘉嫔有喜了?”娴雅睨了皇帝一下:“皇上还要瞒着奴才不成?”

“是要瞒着你,要不只怕运醋的船儿翻了。”弘历极喜欢看她这种神态:“那可怎么收拾,要是再一哭二闹的这个年可就是不好过了。”

“才不呢,怎么敢吃皇上的醋。”一面说一面摆了两样新做的蜜饯放到皇帝手边:“太医局怎么说的,是阿哥还是格格?”

“朕可没问。”弘历摆手,一下拈起一个杏脯放到娴雅嘴里:“你想生个什么?是像婉儿还是永瑜,皇额娘才说婉儿宅心仁厚的。”

娴雅不妨皇帝会拿起蜜饯喂自己吃,咀嚼了好半天:“那也是皇太后和皇上教得好,婉儿才能宅心仁厚的。”

弘历从后面环住娴雅,在她鬓发间磨蹭着:“这时候可以了?”

娴雅红了脸:“皇上没去问问太医局?奴才可不知道成不成呢。”弘历的手在身上游走着:“问了,只说是要仔细些省得惊了小家伙的驾,:

“这还是刚从斋宫回来的,看来真是饿坏了。“娴雅嗔道,他的手就算是隔着厚实的衣裳也能够叫人浑身不安生:“怎么不去别的地方走走,专到这儿来。”

“那可使不得,要是去了别处怎么吃到这么好的素馅儿饽饽?”弘历笑着滑过她的脸颊,杏儿等人早就带着宫女太监退出侧殿,只留下两个人在里面。

“那敢情好,原是素馅儿饽饽好。以后叫别人也学着做,可是好的。”娴雅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弘历一把抓住:“那也没你这儿的好吃。”说着环住她的腰:“咱们回寝宫去,这儿尽是饭菜的味儿。”

拥着她低低说笑着进了寝宫,因为怀孕月份渐渐大了,身上的旗装就有些宽松。上次怀着永瑜的时候穿用的两件厚实织锦旗袍派上了用场。本来清瘦的身形显得丰满云琤还有着平日不及的丰韵,弘历笑着抚摸隆起的腹部:“你说你素日就是那么伶伶俐俐的,这时候倒是比平日好看多了。”

“皇上专会拣好听的说。”娴雅嗔了一句,解下头上的白玉扁方随之而下的是如墨青丝。皇帝抱着她:“好听不好听的,你总是要听。”说完就将她放倒在床上,亲手解开她颈项间的襟扣,如雪般的肌肤随之暴露出来。

“轻点,别吓着他。”娴雅迷蒙的眼神带着无尽诱惑,弘历笑笑:“你以为朕是莽夫?还真能惊了他的驾。”说着顺势抱起她拥入怀里:“好香,只怕是上次买的胭脂。”

“还敢用胭脂,什么时候了。”娴雅吃吃笑着:“是婉儿非要抹,沾了一点在衣服上。”

“嗯,就是这个味才是香。”弘历啃啮着细腻的肌肤:“不会伤了你也不会吓着他的。”

正文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章使坏

第三卷贵妃生涯第三十章使坏

长春宫里满处都是人,皇后富察氏带着诸多妃嫔到了中宫坤宁宫祭祀先祖大神完毕。妃嫔宫眷都伺候着皇后回了长春宫。

年年坤宁宫祭祀一向都是皇后带着娴妃和几个满洲旧家的妃子和诸王福晋一起,汉军旗包衣一向没有到中宫祭祀的规矩。娴雅月份渐渐大了,祭祀过后多少有些劳神。杏儿在身后小心翼翼扶着,正好和王福晋安安也被贴身宫女扶着走在一路。

看了眼娴雅的肚子,安安眨眨眼睛:“瞧这样子,只怕又是个阿哥。”

“没干系,阿哥格格都好。”娴雅不好去摸她的肚腹,毕竟两个人都是孕妇再加上宫里的规矩同是孕妇最好避免同室相处。自从怀孕以后,两人见面的次数都能数出来。

“那天我还笑呢,同姓爱新觉罗真是没法子。要不一定是指腹为婚才肯依。”安安扶着宫女的肩膀:“这次闹腾得有些利害,专吃些没王法的。王爷还笑话呢,说我指不定有生个什么样的小阿哥出来。要是个格格的话,只怕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那敢情好,这两个要是闹得天翻地覆只怕皇上和五爷都有得瞧了。”眼瞧皇后一身明黄色的朝褂在诸人中胜过一筹:“就该热闹得紧了。”

“怎么我瞧着高贵妃脸儿黄黄的,知道了?”安安压低声音问道。

娴雅摇头:“我不知道,谁有工夫去管她知道不知道。”理理鬓发:“你还不知道,我住的地界儿离她远得很。”

“这种晦气少沾为好。”安安笑着仿佛是在跟娴雅聊着极其清闲的话,高芸嫣不知不觉走过来:“哟,好热闹说什么呢?”

“高贵主儿。”两人互看了一眼,先前说的话便止住了。娴雅笑着起身:“坐这儿,怎么没瞧见阿哥?”

“不是跟着三阿哥一处念书呢,四阿哥呢?”高芸嫣不敢在安安面前放肆,就算是贵妃身份在她面前却是没有丝毫值得炫耀的地方。那边可是亲王嫡福晋,自己照民间说法不过是个妾室,而且她又是满洲世家出身,这又是凭空矮了人一头去。

“皇上昨儿还说呢,永璧阿哥可是这么些阿哥里面极其出息的孩子。趁着大节下只怕好好赏赐一番。”高芸嫣娇笑着说道:“这可是膝下几个阿哥都没有的体面。”

娴雅淡淡一笑只是不语,安安笑着一福:“体面什么呀,都是皇上和皇太后皇后的恩典。永璧是个没上笼头的马,以后还要求着皇上多管管才好。哪里比得上娴贵主儿身边的四阿哥,身份尊贵又伶俐聪明。”

高芸嫣愣了半晌,安安说话行事是皇族媳妇中最快最伶俐的。就是皇太后和皇后也是极爱她的伶俐劲儿,言语中就是有什么不到之处也是可以的。这句话极其之自然,反倒是让高芸嫣没了应对之词。

“贵主儿,怎么了?”安安转脸笑道:“贵主儿身边的大阿哥也好,皇太后常夸贵主儿教得好。”

娴雅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深吸一口气方才忍住。安安到底跟弘昼是多年的夫妻,说话都是一样的口气。阴阳怪气的说话也只有芸嫣对这些不通的人才听不出来里面的揶揄,就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皇太后怎么会夸她。

“还说,都要用膳了。”富察氏款款过来,全副皇后的打扮尊贵而端庄。

“是。”三个人全都含笑答应了,娴雅好气又好笑地睨了安安一眼:“这不是叫人哑巴吃黄连么?”

安安也同样回以近乎于耳语的声音:“就是要叫她有苦说不出来,我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说什么呢?”富察氏才一扭头便看见她们两人窃窃私语:“你们两个可是今儿长春宫的贵客,素日里娴雅为着身子重了不常出来,五福晋也是一样。今儿既是来了,可要好好尝尝长春宫小厨房的手艺。”

“长春宫小厨房的手艺可是别人都及不上的。”高芸嫣在一边凑趣:“咱们娴主儿的承乾宫小厨房学了这么些日子都没赶上,倒是听说连大格格都学着做小面饽饽来着。”

“是么?”富察氏笑着看向娴雅:“真是贵妃说的这样子?大格格还会包小面饽饽,怪道皇上说婉儿越来越像咱们满人家的格格呢。”

“是格格自己个儿一定要做点东西给皇阿玛尝尝,瞧见嬷嬷做饽饽就嚷着要学了。”娴雅含笑道:“哪有贵主儿说的那样,承乾宫说什么都是跟在皇后身后学也不过是寒鸦随鸾凤罢了。月亮说什么都赶不上太阳的光辉,主子说呢?”

富察氏被娴雅不着痕迹地奉承说得很是舒服:“这话你说了,我信。咱们相处这么些年,谁是怎么个脾气谁还不清楚。就是五福晋也是知道的,皇额娘还说就是盼着爱新觉罗家不论是妯娌还是兄弟姐妹都是和和睦睦的才是家和万事兴。”

正好嘉嫔和纯嫔两人一前一后过来,安安打量着嘉嫔的肚子:“几个月了?瞧着还没动静呢。”

“比五福晋和娴贵主儿小呢。”金澄腼腆地一笑:“全仗着娴贵主儿和福晋借了福气给奴才。”

“这也能借?”安安挑起眉头:“要是能借的话,只怕有些人跟耗子似地钻墙打洞也要借过来。你说是不是?”

金澄被安安蹦豆子似地话说得咯咯直笑,纯嫔也在一旁笑起来:“福晋说得跟真的似的,要是这么着就先给奴才一点儿,奴才学耗子打洞去。”

“那要是出了一窝耗子,只怕宫里就没有好地儿了。皇后主子问起来,我打哪儿说起?”安安笑着跟两人笑道:“难不成都是从娴贵主儿的承乾宫出去或者是从我们和王府出去的,我也担待不起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