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仙儿留下。你到那边候着,我不传你你别过来。”娴雅笑笑:“只怕是害臊呢,见多了人反倒是不惯起来。”

正在说话间,辛者库的掌事嬷嬷带着富察宝音从里间出来:“奴才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吉祥。”

“嗯。”娴雅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宝音,倒是瘦得越发厉害了。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这一下越发是没了血色。从前会有人会给她熬制各式各样的细茶点心,到了这时候却是连问上一句都没有了。

“怎么着,这些时候你这儿可是平安无事?”娴雅淡淡道:“我在宫里听说你这儿听不太平的,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可别叫我把你三四辈子的老脸揪出来丢尽了。”

“奴才不敢,皇贵妃明鉴。”嬷嬷赶紧跪下磕头:“奴才在这儿事事小心伺候,不敢有丝毫懈怠。皇贵妃吩咐奴才的事儿,奴才也是谨慎小心。求主子明鉴。”

“仙儿,扶着嬷嬷起来。”娴雅略笑笑:“我不过是说了句不要紧的话你就急了,还在我面前赌咒发誓不成?”

“带着嬷嬷到边上喝杯茶,我要跟宝音好好叙叙旧。”一句不算是笑话的笑话,让身边伺候的仙儿总算在这一下清楚明白了,来到这辛者库或者正是为了了却一直都在心头萦绕的心事。

富察宝音抬起头,娴雅坐在杏黄色的软椅上,手里端着一盏康熙五彩的茶盅慢慢品着。似乎里面装的是杨枝甘露一般可口,微不可觉的咽了一口唾沫。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低贱,要在她面前做小伏低。

“咱们好久不见了。”娴雅微笑着看着她:“怎么,辛者库的日子好过么?”

“你怎么和我说话”富察氏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微微仰着头,仿佛不可一世一般。

“我该怎么和你说话,你不过是辛者库最低贱的浣衣奴而已。我是摄六宫事的皇贵妃,这么和你说话已经是你莫大的福分。”娴雅很闲适的样子:“那时候你将我逼到绝路的时候,想过会有今日这样么?”

“你不过是个皇贵妃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到底还是个妾,我废了也是皇后。”富察氏很冷漠地看着娴雅。

“那个当然,有件事我特地来跟你说。你听好了,傅恒的女人怀的孩子是皇上的。”娴雅缓缓地冷冷地说出这几个字:“你不是生不了孩子了,不是不宜子孙吗?这次好了,还是你富察家的女人。给皇家延续血脉了。只是傅恒的红顶子有些发绿而已,你可以安心了。”

“你说什么?”宝音五官扭曲,几乎双眼迸裂:“一定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我就知道宫中一直都有个影子无处不在,每一次只要是有什么好或者不好的事情,都会有你的影子。”

“你不是说你废了也是皇后的,皇后的弟媳妇陪着皇上不也是你富察家的荣耀?”娴雅带着冷酷的笑容:“我想就算是傅恒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也会小心翼翼抚养长大的。他姐姐养不大皇子,他倒是可以帮着抚养一个。说不定皇上看在这件事份上,赏他一分荣耀岂不是好?对了,你的和敬倒是不小了。傅恒的长子福隆安还没有指婚呢,不是说咱们满人有骨肉还家的风俗。皇太后允准和敬公主指婚给福隆安,你自己的兄弟不会嫌弃和敬是个傻子的。”

“那拉氏,你好毒”宝音实在是想不到素日看上去温柔娴静的娴雅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面孔居然是如此可怖,而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被她嫁接皇太后之手指婚给福隆安。

“怎么,你祸害自己的女儿,这会儿又到了你富察家,还真是一点也不枉费你的心血,倒真是难得。换做是别人只怕还会叫你担心日后会薄待了她,你自己富察家不会的。”娴雅淡淡一笑:“是么,皇后娘娘?”

这两天叫大家久等了,今天双更。大家准备好打赏鼓励哦

正文第五卷风云际会第三十六章永无转圜

第五卷风云际会第三十六章永无转圜

富察氏脸色铁青,娴雅的每一句话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能够直接打到心底。到了辛者库这么久,没有一刻不在想着有一日能够卷土重来。只要是傅恒能够出息或是有一天皇帝顾念旧情,便能够将自己救赎出这个鬼地方。可是今日看来真是黄粱一梦了。

瓜尔佳氏,傅恒的女人。说是自己的弟媳妇,可是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女人。早先每次进宫给自己会亲请安的时候,眼睛就是那么滴溜溜的转。明知道皇帝要到长春宫来,还会留在长春宫不走。不就是了见上皇帝一面。谁知道还会有这样下作的心思,居然跟皇帝勾搭上了。生了儿子,这话说出去可是让富察家的人怎么有脸见人。

“我说啊这可是你富察家的福气。”娴雅坐在软椅上:“你一门心思想要生个阿哥,好容易生了一个却没有保住。高芸嫣独得万岁爷宠爱,你往她小月的药里面加了那么多东西,又在她有喜的时候往屋子里送了不少水仙,不就是防着人生了阿哥。防着人家多少年,接过自己不也是没保住。这回棠儿有喜,可是比你琢磨这么些年容易得多。等她生了孩子,就像当初你护着魏莺儿一样。把那孩子养在身边,说不定皇上感念你的好处,恕了你从前的罪孽也未可知。”

“都是你捣的鬼,没有哪一件事你不知道的。弘昼那个女儿只怕就是你跟弘昼做的孽”富察氏一改从前温文贤惠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做的事儿都是皇上不知道的,是不是?”

“是啊,您都知道。只是你不知道我的婉儿,是皇上跟我的女儿。你不是说我不宜子孙吗,我就是要生一个出来给你看看,养一个出来给你瞧瞧。看到底是谁不宜子孙”娴雅冷冷地看着富察氏:“你生了三个,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被你自己弄得疯疯傻傻,究竟是谁不宜子孙?”

“这话你还记着,只是当你忘了。”富察氏轻蔑地一笑:“当初孝敬皇后百般护着你,不就是为着你是那拉家的。护着又怎么样,偏生有了个高芸嫣给我做了挡箭牌。宠爱,既然是都给了她。我就不会让她生下孩子,你出挑懂事,又是先帝爷特地指婚给皇上的侧福晋。两个人都这么好,我只好敲山震虎。恨只恨没能斩草除根,让你还有了卷土重来的一天。”

娴雅恨得想要掴她一记耳光,只是自己不能动气。不是为了别的,哪怕就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不能生气。

“卷土重来?”娴雅慢慢吃着点心:“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还敢说自己不是罪孽深重?如今高芸嫣在皇上面前说你当初害得她无法生养,偏生瓜尔佳氏又是跟皇上暗度陈仓。你说说,这岂不是腹背受敌了?我若是你,断乎不会跟高芸嫣善罢甘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去。”

“只怕这里面还有你的一份功劳吧。”富察氏冷冷看着娴雅:“我倒是小看了你,这么多年还真以为你是锯了嘴的葫芦。就是在你来我这儿之前,我都是觉着你是看上就不中用的。只是细想想,这宫里这么多女人。只有你始终是宠辱不惊的走到今天,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娴雅不为所动,喝了一口玫瑰露。有意当着富察氏的面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腹部:“这不都是拜你所赐,要是没有你将我逼到绝路,无路可走。我又怎么能咬着牙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让我这样子待你的。”

“我且问你,瓜尔佳氏到底有了谁的孩子?”宝音一把抓住娴雅的手,冷森森问道。

“你富察家的女人有了谁人的孩子,与我什么相干?”娴雅报以同样冷森的面孔:“想想,她是替你还愿,替你做了好事你也不该怨恨她是不是?”

两滴泪水从宝音眼中滚出,青白的脸色变得异常灰青:“为什么要将这种丑事出在我富察家身上,那个女人不知羞耻丢了我富察家的脸。她会有报应的。”

“你最好祈求她平安无事,要是有了丝毫差错皇上还能饶过你去?”娴雅冷冷的笑道:“不是说你富察家是出了名的铁门栓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丑事。我看下次是不是要人赐给傅恒一个大大的绿顶子才算是名副其实,一定要是玻璃翠才够耀眼。”

富察氏被娴雅这句奚落的话打中了心底的隐痛,傅恒是家中最后的期望所在。原本指望他能够出将入相,也算是自己一次失策让富察家失去宫中奥援,而他也能够重振家声岂不是好。可是偏偏出了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跟皇帝勾搭在一起。

日后就算是有什么特别恩遇,也是皇帝于心有愧给予富察家的。里里外外都是带着欺负外家,摆明了笑话富察家无人。这种丑事叫人如何能够洗脱得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要不是自己失策,怎么会轮到那拉氏做了皇贵妃掌管六宫之事。

明明是富察家的恩遇,落到了那拉家头上。而那拉氏从先帝朝开始就后族,虽然不像自己那么出息,可是家中一天天殷实。尤其是听人说乾清门侍卫,这样只有是上三旗出身才能有的体面差事,他那拉家居然有了三人之多。

难道真要自己一族,从太祖太宗定鼎中原开始就是莫大功臣的一家最后落得灰头土脸。这岂不是叫自己百死莫赎?

一时之下,富察氏越想越灰心:“你,你倒真是心思深沉,从前是我有眼无珠错看了你。”

“你若是那时就知道的话,只怕会叫人暗地里杀了我灭口也未可知?”娴雅掸掸衣摆,缓缓起身转过脸看着不远处伺候的仙儿和辛者库掌事嬷嬷:“如今我要杀你简直是易如反掌,你明白么?”

“那你就趁早杀了我,我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富察氏咬着牙恨恨不已。

“还早,说什么也要等到棠儿给你们家添丁进口的时候。给你这做姑**人报了喜,看你自己活得憋屈不憋屈,那时候再死也不迟的。”娴雅笑着挥挥手:“你的和敬,我替你做主了。放心,傅恒不会委屈她的,我也叫人传了话。和敬到底是皇上的三公主,就算是糊涂到了痴痴傻傻的地步,总不至于委屈了她。”

“你把和敬指婚给福隆安?”富察氏脸色始终无法转圜:“你…”

“我不会委屈了她的,再说和敬这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替你富察家传宗接代。总不能让人说咱们有意欺负没人的孩子是不是,已经让两个新挑上来极出息的秀女跟着和敬一起过去。等将来开了脸,就收房做了房里人。又体面又大方,还能帮着和敬掌家岂不是好?”娴雅笑着安抚着富察氏:“你不是最喜欢往人嘴里塞辣椒的,这次这么辣丝丝的该不错的吧?”

“你,和敬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做未免太毒辣了。”宝音想到女儿婚后可能遇到的事情,已经是说话都不成句了。福隆安是傅恒姬妾所生,出身低下。而且福隆安本人也是纨绔子弟,被傅恒甚是轻视。自己唯一的女儿居然会指婚给福隆安,说什么都是没想到的。

“当初我的婉儿几乎毁在你们母女手里,若不是婉儿便是馨儿。两个女儿要是都被你们母女毁了,我这做母亲的都不知道替她们还这口债的话,还做什么额娘?”娴雅走了两步:“这些都是你教给我的,不要给你留下后路,否则你会伤了我的。我不想做第二个富察氏。”

招手之际,仙儿领着掌事嬷嬷过来:“主子…”

“好生带着她做事,要是有丝毫不妥的言语传出来。我会知道的。”娴雅冷淡地看着掌事嬷嬷:“打量我不过来就想做什么事儿的话,你看看你自己有几个脑袋”

“皇贵妃圣明,奴才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违背皇贵妃的口谕。谁不知道您是六宫之主,万岁爷有了口谕即刻就要册封您做皇后的。”老嬷嬷趁势说道。

娴雅看着富察氏:“听见了,你不是说你废了也是皇后的?也不去问问,那颗皇后之宝的印玺早就送到礼部的熔炉里化掉了,哪里还有你富察氏的皇后位子?还在做梦呢”

富察氏脸色变得如同死灰一样,若不是强自打着精神站在这里。自己几乎就要栽倒在地上,宫中十数年所经历的一切都在眼前掠过。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皇帝是不会对自己留情面了。单单只是那拉氏说的这几件事情,自己甚至连最后一点颜面都没有了。

傅恒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如今连这点希望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唯一的女儿,在出阁之前也已经注定日后会有怎样的生活。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跟你说了这么多,我也乏了。”娴雅扶着仙儿的肩:“咱们回去,要不等会儿做不完辛者库的活计。我那儿的板子也是闲不住的。”

“奴才恭送皇贵妃。”嬷嬷强自把富察氏拽到地上跪下磕头,娴雅淡淡一笑扶着仙儿的肩慢慢走了。

正文第五卷风云际会第三十七章人情冷暖

第五卷风云际会第三十七章人情冷暖

高芸嫣莫名其妙被人从长春宫强自搬出,宁寿宫后面的景祺阁就是在宫中被人俗称做冷宫的去处,偏生这儿距离皇太后的居所也不远,只是高芸嫣从来就是住在西六宫,压根就不知道在紫禁城还有一个叫做冷宫的所在。

“这东西是人吃的吗?”刚住进去不过是半日,高芸嫣尖叫着将太监拿来的食盒扔到地上。

送饭的太监是个走路慢慢腾腾,说话也是带着十二分不耐烦又是一脸凶相的人:“怎么了,高主儿。有这东西你吃就不错,还是皇上和皇贵妃的恩典。”

“你,你去给我把娴雅找来。”高芸嫣指着太监的鼻子:“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这样子跟我说话?”

“你指望着你还是宫中的贵妃呢?”太监收拾起食盒:“连皇后都在辛者库做浣衣奴,你能住在这景祺阁也是皇上念在昔日的情分上,要不只怕连浣衣奴都没有你做的份儿。”

“你说什么,去把娴雅给我找来。”高芸嫣扶着桌角,屋子里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就连桌上的茶具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还有两个茶盏是缺了口的。

“皇贵妃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太监伸出手不由分手掴了高芸嫣一个重重耳光:“皇太后吩咐,要是你在这儿再不老实。别说是打你这一个耳光,就是这会儿要了你的性命也是行的。”

“皇太后?”高芸嫣接连倒退了两步,怎么会有皇太后掺和在里面。况且自己也没做什么事,不像是富察氏当面顶撞皇太后皇帝。

“你以为你还是贵妃见了谁都能够大呼小叫的?如今你不过是个住在景祺阁被皇上废黜掉的妃子而已,皇宫里这样的女人还少?”鸭公般的嗓子说出来的话异常难听:“皇贵妃度量大,不跟你计较。要不,就是这样的东西都没有你吃的。”

高芸嫣被太监一个耳光打得嘴角沁出血丝,本来就是在长春宫养病的人,脸色原就是惨白不堪。这一下更是血色尽褪,她跟富察氏将皇太后钮钴禄氏得罪的干干净净,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们之所以还有一条命苟延残喘于世,多半是因为娴雅求情的缘故。单单是为着这件事,宫中自皇太后而下无不是说娴雅宽宏大量,以德报怨。尤其是依着钮钴禄氏睚眦必报的性子,要是没有娴雅在面前婉转一二的话,只怕两人早就是成了阎罗殿里报道的小鬼了。

“我这儿有块玉佩,你帮我去把皇贵妃请来好不好?”兴许是被这一个耳光打醒了,也或者是高芸嫣终于想到,皇宫中唯一能够救她的不是皇帝而是娴雅。皇帝若是开口救她,皇太后必然会恼火,因为皇帝对她的好就像是皇太后对她的恼火一样,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唯有娴雅,在皇太后面前承欢多年,对于皇太后的性子了若指掌,也必然能够给自己求来一线生机。

太监看着高芸嫣摸索着从腰间荷包里拿出的羊脂玉佩,掂量了一下:“好,我给你去回话试试。这两日皇贵妃身子不爽,也不知道首领太监许不许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进去回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说完,拿着玉佩转身走了。

“你别急,等着有一日我得过命来,再和你们算账。”高芸嫣咬牙切齿道,手指捂着红肿的脸颊心思转了千万次。

“奴才给皇贵妃请安,皇贵妃吉祥。”景祺阁的太监跪在承乾宫院子里,隔着湘妃珠帘可以隐隐看见娴雅坐在正殿里吃茶。

“这会儿不在景祺阁伺候高主儿,到承乾宫来做什么?”娴雅认识这个老太监,是王福寿感激上回娴雅宽恕他的事情,将一个在宫中服役多年的老太监举荐了。说是办事老成,也是个不敢生了二心的奴才,娴雅便让他到景祺阁去伺候。那时候或许就已经是料到会有今天,只是没想到会是高芸嫣到了景祺阁而已。

“奴才有件事要回禀皇贵妃知道。”老太监恭恭敬敬捧着高芸嫣给他的羊脂玉佩,送到伺候在殿外的莲子手里:“请皇贵妃过目,高主儿让奴才来求皇贵妃一见。”

莲子已经捧着玉佩进去,娴雅就着莲子的手看了看:“还是块好东西,你留着玩吧。这事儿就当做我不知道罢了,若是她问起来你知道该说什么?”

“奴才知道,皇贵妃放心。”老太监磕了个头,皇贵妃这些日子赏下来的东西比自己这么多年在宫里拿的俸禄银子多多了。

“她在景祺阁还说了什么?”娴雅素来知道高芸嫣的为人,背后说人在没有一句好话。尤其是这种时候,只怕是闲言碎语越发是不少了。

“高主儿说奴才拿去的膳食不是人吃的,还说是谁矫旨将她送到景祺阁。一个劲儿地要见皇贵妃,口口声声叫着皇贵妃的名讳。”老太监不敢抬头,一个劲儿跪在地上磕头:“皇贵妃明鉴,奴才不敢有一个字儿的隐瞒。”

娴雅微微一笑,转脸看着仙儿:“瞧瞧咱们高主儿,这哪还是宠冠六宫的贵妃主子啊。就像是外间说的那些泼妇人一样,咱们是不是该找人去见识见识高主儿?”

“主子身子不爽,万岁爷不是吩咐说让主子这些时候就去园子里歇夏的。高主儿自己个儿也是身子不好,就该在宫里好生歇着。想着顾总管自然是能够把高主儿伺候好的。”仙儿将娴雅扶着起身:“主子这时候还在劳心费神,要是惊到了小阿哥可是怎么好?”

“我看啊,这么些人就属你最爱叨叨。”娴雅嗔笑着戳戳仙儿的额头:“行了,这事儿我就交给你去琢磨着办,有什么不妥当的几个人掂量着办。我可是不想再劳神,太医说**心的事儿太多。”

“嗻。奴婢记下了。”仙儿福了一福:“主子福大两大,什么事儿自然是听凭主子的吩咐。奴婢们焉敢自作主张。”

娴雅笑着望向帘外:“等会儿你回景祺阁去,该怎么说别拘着。若是你们高主儿说是膳食不好,也不能太委屈了她。有什么不知道预备的,到辛者库去看看。那位富察氏主子吃的是什么,就给她预备什么。总不能说是厚一个薄一个的,将来就是在皇太后面前我也有话好回禀不是。”

“嗻,奴才谨遵皇贵妃口谕。”顾太监打了个千儿,请过双安后方才敢退出来。

仙儿吩咐人撩起帘子,娴雅穿着杏黄宁绸的氅衣从里间出来。扶着莲子的肩,几个人在院中散步:“主子,您瞧这事儿…”仙儿虽说在顾太监面前说话是有恃无恐,暗地里总有些害怕。高氏到底不是富察氏,再无兴风作浪的可能。皇帝对她就是娴雅说的,树欲静风不止。

“怎么,我待她不好了?”娴雅将手帕子掖在襟扣上,转脸笑道:“她要是想要兴风作浪的话,第一个不答应的不是别人,是她当初一心就着皇上皇太后抚养长大的大阿哥。宫里这么多嫔御,就是她和富察氏两个当初位份最高的主子如今落到这步境地。和敬公主跟个傻子似的,什么事儿不知道也就罢了。大阿哥纵然不是嫡出,也是长子。可是生母早逝,养母又是这么个德行,就是小民百姓家也是不体面的事儿,何况是皇家的大阿哥?”

仙儿不免心底佩服起娴雅来,寻常人怎么会想到这一步上面。难怪一定要让四阿哥跟大阿哥一起练习骑射,兄弟几个就数大阿哥的生母养母出了事儿,换做是谁心底也是痛快不起来。若是高主儿在景祺阁有什么不规矩,皇上不日就到了圆明园。大阿哥却是住在宫里的。那时候由着大阿哥说出来,岂不是比谁说都要好。

“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多到永瑜那儿看看,我瞧着大阿哥倒是挺看重你的。”娴雅望着仙儿笑笑:“你前次不是说从前杏儿她们都是嫁得好的,日后我自然也给你一个结果。大阿哥迟早要分封出宫的,不论是郡王还是亲王,都是黄带子阿哥。若是做了侧福晋,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仙儿羞红了脸,本来就是个心高气傲的脾性。这时候正是自己主子当家做主的时候,从进宫开始就是在承乾宫当差。那时候还看不出来,不过自己过得比别的秀女当差做事要好得多,就知道自己跟对了主子。

只是还没想到自己能够有一日坐到皇子侧福晋的份上,不过主子说话总是算数的。自然是不会负了自己就是了。想到这里,也就是说日后自然要越发小心谨慎伺候主子了。

主子一句话,日后自然是有数不尽的好处在等着自己。这可不是一般能够想得到的,杏儿嫁给的是乾清门侍卫,到底是皇家的奴才。而皇子侧福晋,就像主子不也是皇子侧福晋扶正吗?难道还有人说主子得位不正不成?恩自君上,这话倒是一点也没错。

湘灵求粉红求打赏,好像接下来几天应该是可以每天双更的。

正文第五卷风云际会第三十八章暗潮

第五卷风云际会第三十八章暗潮

富察氏看着面前酸涩粗陋不已的食物,难以下咽。换做从前,每日各色珍馐佳肴放在面前也未必会多吃一口。可是现在要是不想吃的话,不多会儿连这点食物都会没有。只是知道想要多活些时日,就必定得要好好吃东西。

想到很多事,富察氏将有些发酸的老米饭夹杂着粗陋的咸菜,几乎是不加咀嚼就咽了进去。旁边一直看着的嬷嬷冷冷地一笑:“早知今日,当初就别这么做人。祸害死自己的女儿,接过怎么样?只怕你死了,他们都不会原谅你。”

“我没有”富察氏仰起头申辩。

“雍正十一年的时候,你陪着那时候的熹贵妃如今的皇太后,带着你的二阿哥去圆明园住着。可怜的大格格就那样死在重华宫,你连看都不看一样。连带着我一起受惩罚,说是我看护不力。”嬷嬷恶狠狠地说道:“别的阿哥格格的乳娘,都是跟着自己主子吃香喝辣。我呢,就只能在辛者库做浣衣奴,还不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主子。”

“你,你怎么被人安排到这儿?”富察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早已是不记得了。她的永琏也是早早就夭折了,至于那个死在襁褓中的女儿。要不是这会儿被人提起,也是早就忘了。即便是和敬,也不是自己说了就行了。

“是你安排的,怎么忘了?”老嬷嬷很是不耐烦地将手里的抹布扔进泔水桶里,溅出来污水几乎溅到人脸上:“你那时候将我大了三十板子,随后就将我贬到辛者库为奴。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你这做了嫡福晋跟皇后的主子,也会到辛者库为奴。”

富察氏惊呆了,自己怎么会处处受制于人,从一开始都是自己在布局,最后才发觉深陷其间的居然会是自己:“是那拉氏把你弄到这儿来,专程看着我的。是不是?”

“皇贵妃哪有精神来跟你计较这些,都要做皇后主子的人了。如今又跟着皇上皇太后一起到园子里避暑去了,还来跟你计较这些?”嬷嬷不无鄙视地看着富察氏:“你不是一向都说是别人对不起你的,也难怪时时处处都会怪罪到别人头上。皇贵妃倒是一门心思为了你好,反倒是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是好人?”富察氏听见这话就有些恼火,怎么会让从来都不起眼,甚至是被自己踩在脚下这么多年的那拉氏有朝一日爬到头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是围绕自己身边,仔细看去全是当年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怎么会统统都在那拉氏身边,居然还是一个不漏全都有了。

“如今不是你做皇后了,自然别人都不是好人。要是别人都是好人,岂不是委屈了你。”嬷嬷有些不耐烦指着旁边木盆里泡着的一堆脏东西:“少给我在这儿蘑菇,以为说多了话就不用干活了是吧这么多东西要是洗不完,晚上连水都没有你喝得。”

富察氏愣了一下,被一个老嬷嬷当面数落。还是曾经被自己贬斥到辛者库为奴的负罪之人,如今都可以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不是自己这个皇后太窝囊就是当初手段不算利害。

“看什么看,洗不完这些衣裳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嬷嬷狠狠跺脚,这倒真是要感激皇贵妃的恩典。要不是皇贵妃体恤,知道自己有了这段冤情在里面。说什么也是不能当面报仇了,当年是她自己不知道爱惜子嗣,害得好好的小格格就那么夭折。反倒是一股脑全都赖到自己头上,别的阿哥格格嬷嬷都是何等体面,自己明明是嫡福晋所生大格格的奶嬷嬷却是成了辛者库的浣衣奴。

能有今日在辛者库当了掌事嬷嬷本事,还真是多亏了皇贵妃身边的玉沁嬷嬷。要不是她,替自己打点辛者库的掌事姑姑和首领太监,让自己能在辛者库不受委屈还能做成了掌事嬷嬷。其实等来等去,不就是为了能有当面一血旧恨。

杏花春馆还是旧时模样,只是一向都是不在九州清晏皇帝寝宫附近的院落,却因为旧主人的入住变得异常热闹起来。

“皇贵妃吉祥。”几个位份不高,被皇帝遗忘在圆明园中的嫔御们结伴到了杏花春馆:“奴才等给皇贵妃请安。”

娴雅听着隆起的腹部,杏花春馆永远是自己无法割舍的记忆,每一寸去处都有着无限的记忆。看着宫女太监忙忙碌碌进出,收拾着屋子,摆设着最华丽堂皇的装饰:“都起来,哪有这么多礼数。”

“奴才们不能在宫里日日伺候皇贵妃左右,好容易主子到了园子里。说什么也要到主子跟前来请安的,主子万福。”为首的颖贵人先给娴雅磕了个头:“皇贵妃饶恕奴才等伺候来迟。”

娴雅微微一笑,这样子巴结不是第一次了。在宫里已经是烦不胜烦:大清早起来到承乾宫伺候梳洗的人,已经是站满了整个正殿。不到夜里宫门下钥,这些人也不会离开承乾宫。从前在长春宫富察氏身边,怎么就没见过有如许形形色色的嫔御?

“主子春色如许,定然是个小阿哥。”颖贵人很会凑趣地给娴雅端了盏酸梅汤:“从奴才进宫那年瞧见主子开始,主子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在杏花春馆。这么多年居然是一点儿都没变,也难怪万岁爷对主子一往情深呢。”

娴雅笑着摸摸自己的脸颊:“我都老了,还能说是一点儿没变?比不得你们,更是不像新来的那些妹妹们。都是人家说的人老珠黄了。”

颖贵人没想到一句话反倒是让娴雅起了疑心,单单只这句话就知道自己从前做的事情瞒得过所有人,却是瞒不过眼前这位看上去安稳平和,内里却是精明能干的皇贵妃。

“奴才自来不会说话,主子可别见怪。”颖贵人有些自悔,怎么当面跟她说起这话来。要是换做从前的富察氏或者是高氏的话,只怕又是把自己扔在这圆明园,不得亲近天颜。

“谁都不是生下来就是什么都会的,不总是慢慢就好了。”娴雅大度一笑:“这几天万岁爷只怕是不得空儿,等忙过这些日子。都到黄花阵陪着皇上多说说话,刚进宫的不如你们懂规矩。我又是个三日好两日不好的,自然是要你们这些懂规矩明事理的多到身边陪着坐坐了。”

“是,奴才谨记皇贵妃吩咐。”颖贵人此来正是为了娴雅这句话,有了这句话就是一道圣旨。能够亲近皇上,多多承恩受宠的话,日后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额娘,额娘。”和馨已经是生得亭亭玉立了,说话行事越来越像当初半大不小的婉儿。就连生得五官容貌也是跟同母姐姐一时无二。

“怎么了,馨儿?”娴雅扭过头,馨儿看中上次和婉穿的一件绣着芙蓉花的氅衣,就让自己的嬷嬷比着做了件一模一样的,娴雅恍然间看去,仿佛是婉儿从蒙古草原回到身边。

“我听嬷嬷说,姐姐要回来给额娘请安呢。”和馨刚从皇太后住的长春仙馆过来,虽然是娴雅的女儿。皇太后宠着疼着,很多时候都是跟着皇太后一起住。一点也不像嫡亲姐姐从小长在母亲身边。

“嗯,额娘也听说了。”娴雅笑着,不止是要回来住下更要紧的是安胎。

“我要做姐姐了,还要做姨娘呢。”和馨到了皇太后身边一段日子以后,越发是没了忌讳。从前好歹是母亲还会严加管教,皇太后身边谁还敢管教皇帝膝下最得宠的五公主。

“不怕臊。”几个嫔御还在娴雅身边伺候着,和馨也不忌讳跑到母亲身边坐下:“额娘,本来就是嘛您生个阿哥,我是姐姐。姐姐生个蒙古小王爷,我就是姨娘了。”和馨笑得丝毫没有顾忌,皇帝见了常说这才是满洲格格的样子。要是都跟和嘉一样安安静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汉人家的大小姐。

“额娘,四姐姐是不是要指婚了?”和敬已经被皇宫里的所有人都遗忘了,皇太后忽的又说满洲素来有骨肉还家的旧规矩,一定要把和敬嫁给傅恒的庶出儿子福隆安。皇帝倒是没说什么就答应了,娴雅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和馨摸着母亲的手:“额娘,是不是啊?”

“你倒是欢喜打听这些事儿,五婶儿明儿进宫来。带着和琌来跟你一处玩,可不许欺负她。”娴雅想着要是婉儿知道安安带着小女儿进宫的话,说不定会有多欢喜。只是馨儿到底是在宫里长大,丝毫不能体会当初生母和养母同时疼宠着是件人间多难得的事情。

和馨倒是喜欢跟亲堂妹一起玩,尤其是和王府的二阿哥。最喜欢跟永瑜在一起,两个人虽然带着永珑在一起,只要是自己赖着不走到哪儿都能带着自己一处。

“额娘,和琌怎么不在宫里住?姐姐不也是打小就在额娘身边的。”和馨听人提起过旧年间的事,也知道姐姐小时候就是养在和王府。小时候就是娇生惯养的她,说话行事满是格格公主的样子。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一章水波不兴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一章水波不兴

“主子,您瞧。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秀女名单,说是先面奏主子知道。等到大选的时候,也好秉承主子的意思。”不知不觉,身边的掌事宫女已经变成当当初入宫时候不过是十二三岁的莲子了。

“搁那儿吧。”又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娴皇贵妃已经是第三次主持秀女大选。连着好几次,皇帝都要晋封她做皇后,都被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理由所拒绝。皇帝干脆说了句,哪天想做皇后说一句吧,实在是没有理由找到嘴边的时候会说自己老了,不能正位中宫。

“有哪几个是特地托了人的?”娴雅且不看名册,只是低垂着眼帘慢慢喝着茶。宫中除了自己是皇贵妃以外,还有纯贵妃和嘉贵妃两个位分高的主位。舒贵人也晋封做了舒妃,何苦把人都拘在贵人和嫔妃的位份上,只要皇帝喜欢大可以都晋封才好。

“听说有个姓富察氏的,还是傅恒傅六爷的亲妹子呢。”莲子好像是偶然听说起这件事,也没有当做新鲜话来回娴雅知道:“不知道跟在辛者库为奴的富察氏是不是亲姐妹。”

“哦,镶黄旗还有这么出息的位子?”娴雅紧了紧掐丝珐琅护甲上的珊瑚顶珠:“阿哥醒了不曾?”

“嬷嬷在侧殿看着,主子放心就是。”莲子扶着娴雅稳稳出了寝殿:“主子,今儿咱们格格是不是要回来?”

“和馨?”娴雅愣了一下:“昨儿就说要回来的,陪着皇太后在五台山玩得回宫都忘了。也不知道哪天会知道自己也是指婚了的人。”

“大公主倒是今儿一定进宫给主子请安呢,”莲子伺候娴雅多年,知道两个公主三个阿哥,最得主子欢喜的不是封为纯亲王的四阿哥永瑜也不是安郡王永珑,倒是固伦公主和婉最让主子欢喜,哪怕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额娘,只要是主子见了一定是要当作心肝宝贝看待的。

“我知道,昨儿公主府的长史进宫请旨来着。正好跟皇上一处用膳,万岁爷还说是婉儿念着回宫。”娴雅微微一笑:“自打成婚以后,心里眼前就全是巴勒珠尔和那两个小子。哪里还把我这额娘放在心上,有时候回京来了第一个看的也不是我。和王府倒是一定要去,那边五福晋前儿见了我还说呢。两个小子在和王府住了好些日子。也是怨不得他们,宫里规矩大。到这儿拘束坏了,别说是婉儿不痛快,就是我瞧见也是舍不得。”

“其实大公主心心念念哪能忘了主子,前儿不是还叫人捎来那么厚实的海龙皮袍子。说是主子到了寒冬腊月,最是受不得寒气的。”莲子很喜欢大公主和婉的性子,安详宁静婉顺。倒是跟皇贵妃真是母女两个,就是说笑也是一个样儿。

“哎,要是馨儿有她一半懂事我也能安心了。”娴雅叹了口气,两个儿子渐次大了不能住在承乾宫。都是住到乾西五所去了,幸好还有个小阿哥永玧。五公主是皇太后一定要抚养在身边的,哪怕是早就到了公主指婚下嫁的年纪还是留在身边作伴。

“回皇贵妃的话,延禧宫的顺妃主子跟颖贵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在东二长街吵起来了。”外面守着的太监首领马顺英是新进的,为人老实谨慎。

“吵起来?”娴雅皱着眉:“把这儿当做什么地界儿了,大栅栏儿还是前门大街”

“奴才听总管说,早间就有些犯嘀咕。给主子请安过后,两个主子不敢在承乾宫闹别扭。哪知道出去没多久就闹上了。”马顺英跪在地上:“主子还是瞧瞧去吧,等会儿传将出去只怕万岁爷知道了,动了大气还真是了不得。”

“我去看着,还叫我给他们断是非?”娴雅嘴角微微一撇:“去看看,叫金氏出去弹压一下。她在钟粹宫住着,跟延禧宫隔得近。颖贵人不是个省事的性子,瞧瞧这么多年我给了她多少机会,愣是晋封不上去。能说是不够大度?别叫顺妃吃了亏就是。”

“嘉贵主儿已经过去了。”莲子得到报信的第一刻,已经到了外面看望风向。这是当初刚学会当差的时候,玉沁嬷嬷教给她的。不能给主子找来不痛快,要是主子有什么不高兴的时候,一定要让主子消气。还好,主子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虽说是宫中第一位的皇贵妃,也不叫人为难,反倒是眼角眉梢总是带着一股和煦的笑意。

须臾之后金澄带着顺妃和颖贵人已经是跪在承乾宫院子里:“奴才前来给皇贵妃请罪,皇贵妃恕罪。”

“怎么档子事儿?”娴雅立住脚:“还要你亲自去看,难不成是把宫里当成了前门大街还是大栅栏了?”

金澄只听这一句话已经是清楚,娴雅早就知道两人再闹别扭。只是不想出面去调停而已,颖贵人不得皇帝欢心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尤其多少年还停留在贵人为份上。顺妃比她晚进宫,已经是妃位了。这次就是为了这个心病,想着顺妃性子好就攀扯上了。

这话还不好在这位主子面前细说,谁都知道皇贵妃性子好。要是颖贵人这话说到了她面前,只怕立马翻脸。这几年这位主子的心思也是跟早些年不一样了,早几年兴许还不会为了这件事为难。只是如今早已经是命定的皇后,又是皇帝膝前最有可能承继皇位的纯亲王生母。那个古怪的脾气还真是不是一班人能够拿捏得住的。

“是为了点小玩意儿闹起来的,主子还是别细问了。都是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个脾气。”金澄赔着笑:“主子何必为这点事儿跟他们生气呢?”

“生气?”娴雅闲闲一笑:“那倒是不至于,我只是要问问这是哪来的规矩,居然敢在宫禁里面大叫大嚷,难道连这点体面都不要了?可是外面说的那些话,看上去是红墙黄瓦,其实内里就黑阴沟不成?”

“顺妃,你先说”娴雅目示金澄起来:“你也坐着,咱们一起听听这个新鲜笑话。看看底下这些主子到底是怎样子做人做事儿的。”

金澄眼瞧着是躲不过去了,平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就是纯妃这两年升为主位贵妃以后也是安静许多。谁都是亲眼看着高氏和富察氏在辛者库受的什么样的折磨,只是不再皇帝面前明说罢了。暗地里谁都知道娴雅手段高明,只是这话谁又没有十足的证据能够说是她所为。

反倒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进妃嫔们,眼瞧着这位皇贵妃好性儿。常在面前不知天高地厚,说些不该说的话。结果给自己招惹来多少麻烦,颖贵人不就是这样。说错了话还以为皇贵妃好性儿,居然是一个劲儿地糊弄她。结果是到头来自己落得如今还在跟别的后进的妃嫔同住一宫。

“回皇贵妃的话,是臣妾的不是,不该跟颖贵人说起就要选秀的事儿。这原是奴才奉皇贵妃钧旨要去做好的差事,自己没仔细给皇贵妃闯了祸。皇贵妃恕罪。”顺妃请了个蹲安:“球皇贵妃责罚。”

娴雅抬起下巴,颖贵人那张脸有些暗淡,显见是以为抓住了顺妃的一个错处想要借题发挥。毕竟是在选秀的当口,这话传将出去。也是要让那些新入宫的秀女们知道,自己纵然是个贵人也是不好招惹的。这主意原是不错,只是用错了地方用错了法子。

“颖贵人,可是这样子?”娴雅也不活判断对错,都是知道颖贵人错得离谱。这话要是自己说出来岂不是跟她为难:“顺妃说的可是事实?”

“回皇贵妃的话,是顺妃说的这样。”颖贵人吃过暗亏,不敢强辩:“奴才瞧她拿着一匣新样的花样儿回延禧宫去。就说了两句不关紧要的玩笑话,谁知道她当了真就跟奴才辩解了起来。奴才不敢隐瞒,还求皇贵妃做主。”

娴雅转脸看着金氏:“我这些时候忙着选秀女的事儿,宫规什么的都是你在管这事儿。这段公案怎么处置,但凭与你。”

“臣妾不敢擅专,还请皇贵妃的示下。”金氏倒是不想给颖贵人再找些什么麻烦,她真是不知道深浅轻重。居然敢在那拉氏面前闹鬼,早先也是以为她面软心活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可是真正遇到事情以后,才知道论起菜干心性绝不在富察氏之下。只是说为人倒是个正派人,也不是轻易给人使绊子的主子。只是精明强干都是藏在一张笑脸背后,要是有人敢给她闯祸惹事的话,那就擎等着被人收拾了去。谁不知道皇太后是她身后最大的靠山,只要是她在皇太后面前说句话,再无不准的。

“好好在宫里给我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好了想通了来回我知道。我再看看能不能除了院子。省得到时候给我作祸”娴雅盯着颖贵人好一会儿:“自己不争气要往下流走,这么着还怨人偏心的话,我倒是真真没话可说了。”

颖贵人涨红了脸,半晌不敢回话。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二章人小鬼大的和馨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二章人小鬼大的和馨

钮钴禄氏渐渐上了年纪,说话行事居然还是前几年的样子。没有一点上了年纪老太太的迟钝,只是一定要五公主和馨陪在身边才好。一会儿看不见她,一定会让宫女去把她找来。

“皇祖母,馨儿回宫去您可怎么处呢?”陪着皇太后一起到五台山敬香礼佛后,和馨就有些坐不住了:“要是不回去,姐姐好不容易回宫一次。馨儿可不想见不着姐姐。”

“怪道你额娘总说你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在宫里不过是住的日子久了些你就是抱怨不住。这会儿,刚出来几天就在想着回去。”钮钴禄氏最宠的不是几个阿哥,除开弘昼夫妇最喜欢的就是和馨。皇帝总说和馨是满洲家格格的样子,在她心里何尝不是。

“额娘偏心姐姐,从来不说姐姐呢。”和馨穿着最安闲的格格装,又不用梳大头。脚下更没有花盆底碍事,只是蹭在皇太后身边:“还是皇祖母疼馨儿。”

“你姐姐如今都是蒙古亲王福晋又是固伦公主,尊贵非常。说话行事越发是好的,谁也挑不出理儿来。”钮钴禄氏慢慢吃着茶:“不像是三丫头,整个就是个扶不起来的。”

和馨最不喜欢人提起的就是三姐和敬公主,只要是提到她就会叫人想起小时候最不愉快的记忆。没有她就不会有大姐的出事,从那以后额娘就算是疼爱自己也是有限的。固然是额娘嘴里不说,心里还是会疑心大姐那次的受伤是为了自己。只是这一切都是和敬公主所起,哪怕是亲姐姐已经成婚多年,额娘对她的挂念依旧是与日俱增。就算是额娘身边那几个阿哥,还是抵消不了姐姐的位子。

“和嘉四丫头大婚了,前些日子进宫跟你唧唧哝哝说什么?”皇太后依旧是记得和嘉回宫小住除了在储秀宫生母那儿,余下的时间一定是和和馨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