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巴勒珠尔觐见皇父,这时候不得过来。”婉儿顺手拈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我在梦里常常吃到咱们承乾宫的桂花糕,真是跟从前的一个味儿。”

“你呀,真是跟小时候一个样儿。只要是看到这些东西,就是什么规矩礼节都忘了。”娴雅手指触碰到女儿额发下永远也不会消失的那道疤痕:“怎么,这几年头痛过么?还是在那儿,有什么好的药彻底断了根儿?”

“额娘不说,我倒是真忘了这件事。”和婉羞赧地笑起来:“这几年都没犯过,昨儿到王府去给阿玛额娘请安。额娘说和敬嫁给了福隆安,是吗?”

“骨肉还家,是她最好的归宿。到了富察家至少不会有欺负她。”娴雅显然是不想女儿掺和这些事,一旦离了这皇宫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跟它有任何牵涉:“额娘告诉你一件事,就在方才富察氏死了。”

“死了?”婉儿恍惚间在母亲脸上看到了一丝,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神色。

“死了,被人发现死在辛者库的浣衣缸里。说是因为精神不济,失脚掉进去溺死的。”娴雅极其平静地看着女儿:“没想到昔日统摄六宫的皇后,会落到这个结果。人生无常,是不是?”

婉儿终于明白自己陌生的那股神色从何而来,对自己一些也不曾变过的母亲,对于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不会再容情。尤其是母亲说到富察氏皇后失脚落水而死的时候,眼神坚定地仿佛只是死了一只蚂蚁般无干紧要。

“皇祖母和皇父知道么?”和婉沉默了一会儿:“只怕是报信给额娘的老嬷嬷们,也会转奏皇祖母跟皇父知道的。”

“辛者库死个浣衣奴,用不着兴师动众。”娴雅紧紧指甲上的金护指,转过脸看着女儿:“这次回来可要多住些时候,额娘想你想得紧。”

“是,定然多陪着额娘多住些时日。”婉儿起身给母亲请了个蹲安,这才起身环视着自己梦中都会时时看见的承乾宫:“额娘,这么久了宫里也没变。我怎么回来就没瞧见馨儿,永瑜永珑大了,都住到乾西五所去了。永玧总该在额娘身边的。”

“到南书房念书去了。”娴雅笑起来:“馨儿是皇太后的心头肉,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去。这不,又跟着皇太后到碧云寺进香去了。我也难得看见她。”停了停:“有件事儿,我呀也是闷了这么些时候,心想着你回来倒是能说说。”

“我听着,额娘说吧。”婉儿坐回到母亲身边,娴雅携着女儿的手坐下:“馨儿也不省心,皇太后把娘家的侄孙德枢指婚给她。他自己个儿去跟皇太后不愿嫁给德枢,听你皇父的口气。只怕是看上了一个汉人,还是新近翰林院侍讲。”

和婉莞尔一笑:“额娘,您难道是不相信馨儿的眼光,还是担心皇祖母为这件事动了大气?皇祖母要是觉着德枢样样都好,皇父岂会不知。显见是皇父也觉着德枢不好才准了馨儿的心思。额娘就别操心了。”

“我哪里是操心这个,你不知道这馨儿心里头有多少精致的淘气。我生了你们姊妹几个,就是永瑜永珑再淘气也没有像她这样的。就是跟着皇太后到五台山进香去,都能生出故事来。”娴雅叹了口气:“还说我不疼她,我为了她多少担惊受怕。闹得你皇父都说我厚此薄彼的,我都不知道我哪儿不疼她了。”

“额娘,要是不说这个。您还抱怨她什么,馨儿就是一张小嘴伶俐些,其实说到淘气只怕我那时候还比她淘气得多。”和婉一面笑一面给母亲斟了盏玫瑰露:“难道额娘还不知道馨儿的性子,到底还是小孩儿心性。说说也就罢了。”

“但愿是你说的这样子。”娴雅细细打量着女儿:“到底是做了额娘的人了,说话行事真是跟从前不一样了。那时候在额娘身边的时候,哪一天能够少了你和馨儿胡搅蛮缠一番才好。不过看看这宫中,要是少了你们这些儿女。额娘也不知道这岁月要怎样过去。”

和婉还是第一次听见母亲说起深宫岁月的琐碎无情,好在自己嫁了出去也不用体味深宫中的孤冷清寂了。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章说情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七章说情

养心殿皇帝正好看到傅恒写上来的奏折,王庆颇有些魂不附体的样子。跌跌撞撞进了皇帝批本的东暖阁:“万岁爷,富察氏在辛者库浣衣的时候。精神不济掉进大水缸溺毙了。”

皇帝手中饱蘸朱砂墨的笔尖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胭脂泪一样的朱砂墨滴落在贡宣奏本上:“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一个时辰前,皇贵妃听见了赶紧带着人过去。谁知道还是去晚了。”王庆颜色不成颜色:“还好大公主在承乾宫等着皇贵妃,奴才听人说皇贵妃瞧见那景象脸都白了,哭得回去见到大公主都不会说话。”

皇帝抬头看了眼王庆,富察氏就这么死了。还是溺毙在辛者库,当初做了那么多。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最后居然死在皇宫中最低贱的地方。而且没有一个人看见她死,反倒是她最是厌恶一直都在陷够的人,送她最后一程?

“去承乾宫传旨,就说朕今晚在承乾宫用晚膳。”皇帝头也不抬:“好好成殓富察氏,到底是朕的结发,心里时刻不忘的早年夭折二阿哥永琏,就当是朕给她最后的恩典。”

“嗻,奴才这就去知会辛者库执事首领。”王庆磕了个头出去,皇贵妃的眼泪不知道是为着废皇后流的还是看见了大公主母女相会留下的。只是这时候哭上一场,在皇上那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先帝爷算得上是铁石心肠,怎么皇上偏生就是生了一副菩萨软心肠。

皇帝看着手里的笔,贡宣上醒目的朱砂记倒是叫人想起不少事情。结发夫妻不到头,早就料到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只是那拉氏肯哭上一场才是叫人真真没想到的,至少当初她处处为难作践的正是如今做了主子的那拉氏。那拉氏心好是宫中上下所有人都在称道的,尤其是皇太后。说到孝养太后,虽然自己是做了皇帝,以天下养孝敬皇太后。

真正做到孝顺的,只有是后妃们。当初富察氏和高芸嫣都不得皇太后欢心,甚至是屡次讥讽皇太后出身微贱,故而有了母子失欢婆媳失和的宫闱秘事。皇太后偏宠于她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循,谁不是亲近和自己投缘的人。

先前皇太后就说过皇后失德,必然要有一位新皇后在佐治六宫。皇帝皇后缺一不可,如此看来只有是她才配得起皇后这个称号了。手里的奏本是傅恒写来述说和敬婚后的事情,和敬不过是因为受了惊吓,又是心血失调才会疯疯傻傻。离开禁宫以后,视野开阔许多。加上福隆安又是姑舅表兄,纵然不拿她当作妻子看。也是处处容让,反倒比先时在宫里要好了许多。

如今生了个小阿哥,身子也比先前壮实许多。方才那一惊正是在想着,是不是要把富察氏的死讯告知傅恒。到底是嫡亲姐弟,不说于心何忍。只是担心和敬知道这件事以后,引发旧病。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帝犹疑着,顺手就将这本奏折留中不发:“茶”

“嗻。”娴雅红着眼睛答应了一声,端着小托盘进来:“万岁爷吉祥。”

“什么规矩?”皇帝听见女子的声音,脸色不对:“什么时候伺候养心殿换成宫女子了?”

“皇上请用。”娴雅退后半步,皇帝觉得声音不对,抬起头看到娴雅:“怎么是你,朕还以为是谁不知规矩礼节,到了这儿来。”

“奴才特来请罪。”娴雅蹲下身请了个跪安:“要是早早知道,去得快些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到底是姐妹一场,怎么会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一句话也没说上。且不论从前好是不好,总是风风雨雨这么些年。哪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要是知道这样也不该让她那么个身子在辛者库呆了这么久。”

“她做的事儿能有今日这般结果已经是她的造化,难道是要朕诏告天下。然后还要给她一个皇后大丧礼的荣耀?都是被废掉后位的人,真要是给个什么恩典的话岂不是说朕从前错怪了她。如今看来反倒是朕的不是?”皇帝冷冷一笑:“外间的物议正愁找不到事儿,这么一说岂不是往老虎嘴里探头去了?”

娴雅愣了半晌:“真是我急得糊涂了,远没有皇上顾虑周全。只是想到她走的仓促,身后又是这样子,竟然是忘了皇上说的这些事儿了。”一面那说,脸上带着一丝诚惶诚恐地神色。

皇帝把她拉到身边:“你怎么遇到这事儿怎么就是急成这样子?都跟平日里安稳雍容的性子,换了个人似的。”

“原是有些着急忙慌,只是担心那些小人说嘴。说我容不下人,也担心有人说皇上不顾念结发之情。对待先帝指婚的结发之妻居然是如此不管不顾,想了这么多就连是婉儿回来也是坐不住。就是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急急忙忙就从承乾宫过来,丝毫没成想养心殿是我不能到的地儿。”

娴雅避开皇帝的平视,宫女太监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又是统率六宫的皇贵妃,就算是两人有什么体己话要说,也不能让这么多人看了去。要不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故事来,况且富察氏之死有可能是个马蜂窝,多少人就想趁着这股乱劲儿在里面生事。

“你总是想得太多。”皇帝握紧她的手,手指居然是在微微颤动着:“她是废掉的皇后,又是在辛者库为奴。谁还能想着为她翻案,况且做事也是她错在前头。要是想要给她说话,是不是要去看看,她究竟在宫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

娴雅低垂着头,似乎皇帝说的全是她不曾想到的事情:“皇上说的固然是,只是到底是夫妻一场。太过简陋,于皇家面上终究是不好看。不论怎么说,到底是先头皇后。她可以伤天害理,皇上却是有情有义的仁君圣主,岂能跟她一般见识。”

“你这个人情太大,她还不起。”皇帝看她不过是穿了件单薄的氅衣,外面虚虚套着一件香色坎肩就过来了:“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只穿了这么点儿。要是伤了风,可就不是求情的事儿了。”

“不冷,手心里全是汗。”娴雅笑着重新给皇帝倒了盏枫露茶:“只要是能让皇上心安,我也是觉得心里好过些。就是大病一场也是值得,至少我能给皇上分担些什么。”

“胡说,你要是病了就不是给朕分担什么了。”皇帝好气又好笑:“哪有说自己生病就是好的,你也不想想你要是病了谁给朕看着这一家大小的?男子无妻犹如房中无梁,小民百姓都知道的事儿。朕是一国之君,你敢情是要朕连个正妻都没有?”

“这不是马上就要选秀女了,说不定会有极出息的格格小姐们,那时候也就不担心没有了。”娴雅似乎没想到别的事,如同是嘴边上的话一样随意吐露。

“越发胡说起来。”皇帝一下对上她的眼睛:“你倒是说说看,朕除了你还去哪里找一个统摄六宫的皇后出来。宫里宫外,难道还有谁能够及得上你尊贵?且不说别的,就是皇考亲为指婚的事儿,除了你还有谁?难道朕明明白白放着一个皇贵妃,坐镇宫中多少年。更有三个阿哥两个公主,有哪个皇后妃子有你这样的?放在别处还不说,皇帝的龙宠全是给了你一个人?”

娴雅没好意思,吃吃笑起来:“这话从皇上嘴里出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婉儿在你那儿呆着呢?朕刚吩咐说,晚膳要在你那儿用的。巴勒珠尔带了两个小的刚从朕这儿走,朕跟他说让婉儿在宫里住上两天。不许有人搅着母女相会,巴勒珠尔没说什么。两个小的也是答应了。”皇帝笑起来:“难得公主额驸里面有这么和睦的,先时听皇额娘说过,早先这么多姑奶奶里面。只有皇姐和惠公主跟额驸算得上琴瑟和谐,余下的就是公主太骄横弄得额驸家招架不住。”

娴雅笑起来:“不敢耽误皇上看折子,这就回宫去预备晚膳。不能说等会儿皇上去了,我哪儿什么都没预备下。岂不是说怠慢了?”说笑着微微一福,倒退着出了养心殿。

皇帝一笑,低头看着奏本。

娴雅走在廊下,眉宇间不复方才的言笑柔和。只是一种难言的狡黠,看顾着四周。富察家休想再有什么兴风作浪的机会,只是这件事已经是不着痕迹将他们一家所有的奢望全都打闪了去。自己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又岂会让人夺了去。

“奴才给皇贵妃请安。”王庆在养心门外跪下,早早就候着娴雅出来。

“倒是有劳你在皇上面前说了那番话。”娴雅住了脚:“这事儿我记下了,等会儿有人给你送个食盒子,别嫌少。”

“奴才不敢受皇贵妃的赏赐。”王庆笑嘻嘻地磕头:“皇贵妃素日赏奴才的,奴才这一辈子受用不尽。”

“辛者库那两个太监可是打发好了?”娴雅摆手让身边的宫女们退去:“不会走了消息?”

“主子放心就是,宫中上下无不知道先头皇后是失足落水溺毙。就连老鸹窝里老鸹都知道了。”王庆打了个千儿:“主子也请好生歇着,奴才办事主子放心就是。”

“嗯,好好当差,日后有你的好处。”娴雅仰着头往前缓步走:“婉公主给你在前门外赎回一间铺子,不日就让你母亲老子过去吧。”

“奴才谢赏。”

昨天摆了个乌龙,大家看在湘灵素日用心的份上给点奖励啥的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八章骨肉情深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八章骨肉情深

“姐,真是你回来了。”永瑜听身边的贴身太监和谙达们说大公主回来了,来不及会乾西五所放下窗课书本,下了学就从南书房直奔承乾宫来了。

和婉正在承乾宫廊下闲坐,身上披着厚实的丝绵褂子。额娘到养心殿跟皇父说起辛者库的事情,只怕额娘的性子说出这些话不由得皇父不信。

“哟,四阿哥。”和婉听见说话声,永瑜跟永珑两个一起往这边跑来:“六阿哥也在,怎么你们两个一起回来了。”

“刚下学,听说大姐回来了。就不去那边了,来看姐姐。”永瑜几乎是跟和婉一起长大,只是若加上和王府的二阿哥永璧,姐弟三个才算得上是无话不说无事不干。

“听额娘说,阿哥的学业越发是精进了。皇父常常都是赞不绝口,日后必然有大出息的。”不止是在宫里,就是在蒙古的时候巴勒珠尔提起来都是说,日后太和殿的位子必然是如今的纯亲王,永瑜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赏食亲王双俸。清清楚楚记得,那是自己很小的时候因为额娘生了永珑跟和馨的缘故。

“姐,你走了好久了。”永瑜还跟小时候爱吃肉一样:“我那天还和五叔家的二哥说,要是你在京里的话。就跟着你一起到蒙古王府去见见世面。”

“怕是想去吃肉吧?”和婉笑着起身:“没事儿,我们蒙古王府有的是烤全羊,那羊肉可是比京里的好吃多了。”

“瞧瞧,这会儿就是我们蒙古王府了。”永瑜有点贫嘴贫舌,和婉一看就知道是跟永璧学的:“姐姐,你可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格格。”

“就属你知道得多。”和婉禁不住打趣还是脸红起来:“对了,我听额娘说要给你指婚了。是不是啊,小王爷?”

“还是做姐姐的,都不知道男女有别。”永瑜看着永珑往后面去找额娘了,一本正经地坐到婉儿身边:“姐姐,你说额娘好好的做什么要给我选什么嫡福晋,还说什么指婚。我还小得很呢。”

“不小了,应该是要到了指婚的时候了。”和婉抿嘴笑道:“你想想,皇父膝下大阿哥和三阿哥都有了嫡福晋了。你身边可是连个格格都没有,怎么也是说不过去。要是依着你的心思,只怕什么时候都嫌早了。”

永瑜生得很像母亲,尤其是眉眼间带着母亲的清秀。说话行事也是稳重安和,皇太后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常说永瑜看上去就是个太平天子的样貌,这话在皇帝听来格外耳熟。比如说年幼的时候,圣祖康熙爷常常跟佟皇贵妃说起身边几个皇孙,也是这个太平天子样貌的考语用到自己身上。看看儿子再想想自己当初蒙皇祖宠爱的情形,皇帝对这个第一个封王的皇子也就多了几分传接储位的心思。

当然这些事情和婉是不清楚的,她只是看着女孩一样腼腆的弟弟不觉好笑:“额娘这件事还不是为着你的意思,要是你不答应的话额娘也不会允准,只是到底是大人了。又是皇父的阿哥里第一个封王的,你总不能没有个堂堂正正的嫡福晋吧。”

永瑜想了一会儿:“姐,这件事我除了你谁也不能说不能问。永璧我都不能提一个字,他会笑我。”

“我知道。”和婉笑起来:“倒是瞧着你就是长大了,皇父说你念书写字就是看奏本子都是清楚明白的,怎么这事儿反倒是糊涂起来。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做主,既然是额娘挑秀女给你选嫡福晋就更好办了。要是换了个人,指不定会有什么心思呢。况且,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有了。”

和婉跟生母一样,对于富察氏母女都是有着无法释怀的恨意。或许到了永瑜出世的时候,富察氏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如先时那样子嚣张无忌了。毕竟在宫中,有了儿子尤其是像额娘这样出身极高又是接连生下阿哥的,富察氏不得不忍让三分。只是也只有自己跟额娘才知道,那时候要不是富察氏一心作恶也不会有了这么多事故发生。

“姐姐说的我也知道,可是这么些人里面谁好谁不好,我打哪儿知道?”永瑜还是一本正经地样子。

和婉掩嘴笑起来:“你都不知道我打哪儿知道,又不是未卜先知的诸葛孔明。总是要问问额娘才行,这么着吧趁着我这几日在宫里。替你问问额娘的意思,俗话不是说‘娶妻娶德,娶妾娶色’,亲王福晋自然是德性为第一才好。”

“那不成,要是个丑八怪的话德行再好也不行。”永珑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把两人吓了一跳。

“来,永珑。姐姐给你好东西。”和婉从蒙古回京的时候,跟巴勒珠尔骑着大宛马走遍苍茫草原只为了给弟弟们找回他们肯定会欢喜的宝贝:“这是最好的天珠,就是喇嘛们进京带来的都未必有这天珠好。这叫凤眼天珠,很少有的本色。王爷说,如今多见的是虎眼。”

“谢谢大姐。”永珑看了眼永瑜:“哥,你不如就去跟额娘说,找一个像大姐这样你能跟她好好说话,要是光有德行可不好,会把人吓个大跟斗的。”

永瑜和和婉两人听见永珑碎嘴似地喋喋不休:“你倒真是跟馨儿一样,还真是同胞兄妹。”和婉忍不住笑道:“额娘说你们两个是一对话口袋子,真是没错。你说的这么多话,要是被皇父听见只怕一脚就把你踹到安定门去了。”

“那敢情好,我正想出宫去见识见识。二哥在外面见的世面多,常在南书房说给我们听。我都想去见识一下前门楼子和大栅栏究竟有多热闹,可是姐你知道我除了去圆明园能从神武门出去看看,这么久连北京城什么样儿都没见过。”永珑仿佛是个话匣子,只要是打开了就说什么都收不住:“姐,馨儿每次跟着皇祖母回来都跟什么似的,老是挤兑我没见过世面。哪有阿哥输给格格的。”

“你就合该给馨儿挤兑。”和婉忍不住笑:“是不是额娘也要给你只配个皇子福晋了?”

“我才不要呢。”永珑指着永瑜:“四哥都没有嫡福晋,他可是亲王。我还只是阿哥,额娘不会先想到我身上来的。”

娴雅悄没声息地进了承乾宫,两儿一女都在廊下说笑。手足之情溢于言表,好像在深宫中这种景象并不多见。纯妃那边虽说也是阿哥格格不少,可是阿哥早早去了南三所。和嘉又是下嫁以后,所有就算是姐弟见面也是跟别的姊妹一样。碍于身份,说话并不多,

哪知道自己身边这几个,居然是有说有笑。尤其是永瑜,平日很少看见他说笑的。皇帝说他是金口玉言,不肯轻易开口。怎么跟婉儿在一处仿佛变了个人似地,说得兴起。

“说什么呢,这么欢喜?”娴雅笑着站在院中:“你们瞧见你大姐回来,就是这样子说话。永瑜,平日见了额娘都是规规矩矩的。”

“额娘,大姐难得回来一次。不多说会儿话只怕又遇不上了。”永珑除了比永玧大些以外,撒娇什么的就跟和婉一样肆无忌惮,这一下就像是扭股糖似粘到娴雅身边:“额娘,您让大姐多住几日可好?蒙古王爷是不是一定要嫡福晋这么早回去?”

“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娴雅宠溺地笑道:“你这嘴就跟馨儿一样,没遮没拦。等会儿你皇父过来被他听见,又要问你在南书房怎么学的规矩了。”

和婉笑着过来:“额娘,要是额娘准允的话,我倒是想带着两个阿哥到王府去住两天,我们满人素来都是骑射最强的。两个阿哥就算是在上驷院挑得好马,又有压马大臣跟着到底不能自由驰骋。我们王府里倒是这次带来几匹良驹,等训练纯熟了就让他们去试试。若是骑射出色,只怕是皇父也欢喜得紧。“

“这事儿额娘可不能做主,你皇父等会儿过来用膳。你自己和皇父说说。“娴雅笑笑:”一定是你们缠着姐姐。“

“没有,额娘。“永瑜不迭摇手:”真是没和姐姐说这些。“

不过是片刻功夫,皇帝的銮舆已经到了宫门外。娴雅带着两儿一女迎出门去,皇帝穿着家常的石青色袍子,似乎这一下纯粹是到了最熟识的地方。

“婉儿,你这么久不见阿玛。连句话都不会说了?”弘历看着侍立在一旁的和婉:“阿玛可是听说了,你在蒙古王府还真是个满洲格格的样子。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一等一的棒,那些蒙古贝勒郡王和他们的福晋们见了你都是心悦诚服。就连那最烈的马,你都敢上去试骑。这么大胆子,怎么阿玛平素都不知道?”

当皇帝从巴勒珠尔口里还有那些蒙古世袭王爷们的奏本中得知,女儿处理蒙古当地旗务,让人信服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这哪里还是自己的女儿,似乎就该是为蒙古五旗而生的嫡王妃。

“皇阿玛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和婉穿着旗装,却是当下行了个蒙古常礼:“博尔济吉特恭迎皇帝陛下。”说出来的已经是悦耳动听的蒙语,永珑不甚了了。永瑜自来通晓蒙语藏语,跟皇父互看了一眼,惊喜溢于言表。娴雅虽不会说蒙语,听懂却不是问题。

皇帝一时兴起,说了两句蒙语。和婉俱是对答如流,弘历顿时大喜:“婉儿,阿玛要好好赏你。看来这蒙古王妃真不是诳语。”

今天努力双更,不知道下午的会什么时候结束,期望能够兑现诺言。大家给点奖励吧,湘灵好喜欢大家的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九章母女私话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九章母女私话

转日,和婉因为头天住在承乾宫的缘故。一大早就被前来承乾宫伺候母亲梳洗的妃嫔们闹得头晕脑胀,尤其是几个刚升做嫔的小贵人们。

和婉不习惯戴满翠钿子,只是用象牙扁方束好头发。翎子依旧是在伺候她梳洗,这么多年的习惯说什么都改不过来。还没盥洗,外面已经有人担着早起的小点在寝殿外候着。

“今儿的**怎么还没熬,王爷跟阿哥们等会儿吃什么?”隔着帏帐,和婉仿佛是在王府的习惯:“外面那么多嘁嘁喳喳的,王爷打哪儿弄来这么些个莺莺燕燕?”

翎子顿时捂着嘴笑个不住:“格格,这可不是在王府里。主子昨儿回宫了,这儿是承乾宫。王爷和小世子们住在宫外的王府里,格格忘了?”

婉儿看看左近,果然是跟王府里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在王府里不会有这么多女人的声音,曾经在很多时候问起巴勒珠尔。是不是会跟那些在京的蒙古王爷一样,有如许多的妻妾。至少巴勒珠尔是世袭亲王,博尔济吉特氏是左翼蒙古旗最为强大的一支。这可是当年孝庄老佛爷的娘家,即便自己是固伦公主也不能干涉太多了。

巴勒珠尔总是憨憨一笑,什么也不说。常会在深夜,尤其是手脚冰冷的时候把自己揽进怀里。纵然是王府里有着极好的地龙,还是抵挡不住来自天山的深寒。在耳边告诉自己,有你来身边是多么不易,不必再有那么多无福消受的女人了。

“格格,主子来了。”刚要说话,翎子打起珠帘。看见一身玫瑰紫氅衣外套着金银色坎肩的母亲踩着花盆底进来。

“额娘吉祥。”和婉迎上去:“您怎么过来了,刚说过去给额娘请安呢。”

“那边人多,只怕是吵坏了你。害得你不能多睡会儿。”娴雅看女儿没梳大头,只是最家常不过的装束笑起来:“怎么,平日在家也是这么着?”

“还要少得很,不喜欢那么多啰啰嗦嗦的东西。再说不在京里,谁知道我是公主不是。”和婉说话干脆利落,咋一看去倒像是王府素日理事管家的模样:“额娘,您说是这个道理不是?”

娴雅听得一愣一愣,就是自己平素跟宫妃们说话也不像女儿到了胡桃车子一样:“瞧瞧,说话的时候都是当家王妃的样子。平日在蒙古也是这样子说话不成?”

“主子不知道,格格平日比在您跟前说话还要快呢。”翎子看这架势,只怕是皇贵妃要在这边用早膳:“府里的奴才们见了格格,都是敬畏得紧呢。”

娴雅笑起来:“我说什么来着,只怕额驸也是被你管束得紧。”

和婉忸怩了一下:“看额娘说的,我才不管他呢。加上平日在外厢的时候多,哪有那么多功夫在我边上看着。幸而是蒙语我会呢,要不在王府里活脱儿是要把人闷坏。两个火猴儿似的阿哥,还要谙达们看着。”

“对了,今儿是不是该让两个小阿哥到宫里来。早上你皇父还说两个阿哥像你像得紧,额娘可是没见过。永瑜到南书房去,跟永珑两个还记挂着要跟两个阿哥一处玩。永玧也还小,正好跟着两个小外甥一处说话。”娴雅一下子说出四五门子的话来,翎子在旁边听着笑个不住。怎么说都是嫡亲的母女,就算是说格格说话像倒了胡桃车子似的。其实皇贵妃说话也是一样。

“额娘,咱们用膳吧。”和婉扶着娴雅坐下,身边脸大宫女都不要。只是最贴身的莲子跟翎子连个站在门外伺候用膳。

“额娘,好些年都不曾陪着您用膳了。”婉儿看着给母亲亲手盛了碗紫米粥:“总是女儿不孝,在您跟前的时候太少了些。”

娴雅笑起来,母女两个分边坐着:“女儿大了总是要离了娘的,等过上个一年半载的。只怕馨儿也该走了。那时候额娘就真是一个人孤零零守着承乾宫了。”

和婉咬着嘴唇:“额娘,皇父怎么还不晋封您做皇后?瞧瞧,这宫里不论是谁也比不得您操心来得多。前两日到阿玛额娘跟前,额娘也说要是您晋封了皇后可就是见面容易得多了。要不哪有亲王福晋给皇贵妃请安说话的道理。”

“你皇父昨儿在养心殿还说来着。”娴雅将女儿自来喜欢的精致点心挪到手边:“婉儿,你大了。很多事儿额娘也不想瞒着你,从来你就是额娘最信任的人。就跟你和王府额娘一样,对你和她,额娘可以没有任何隐瞒的地方。其实额娘不想做这个皇后。”

和婉愣怔了一下,额娘从没有跟人说起过这些话。尤其是小时候在额娘身边所看到的一切,额娘并不是像宫中妃嫔一样在富察氏身边唯唯诺诺。甚至是有意逢迎,也不是像高氏一样,跟富察氏有意作对。只不过是跟着富察氏,尽一个妃子伺候中宫皇后的本分。

“说起来,额娘跟你皇父也是差不多二十年的夫妻了。就算是陌生人也磨平的差不多了,何况太多的事儿都是一同经历过的。要说认得,只怕是在富察氏和高氏之前就识得了。”娴雅放下碗箸只是平静地吃着粥:“额娘早先也是觉着自己想得太多,就像你小时候是在和王府长大的事儿。额娘是心有余力不足,你到底是额娘的亲生骨肉。只是额娘连看你的时候都没有,要不是你皇祖母疼着额娘。强行要你皇父将你接进宫,只怕就是到了今**也还是和王府的大格格。”

和婉眼泪扑簌扑簌掉进面前的粥碗里,额娘说的事儿却是自己小时候想不明白的事情。及至大了才算是从皇祖母那边知道了点点滴滴,只是皇祖母说的到底是只言片语。唯独自己病了那么久,额娘才肯说出真相。

“你到额娘身边,额娘想过哪怕是一辈子就这么不咸不淡住在宫里也不用担心了。因为额娘有了你就是有了一切,你是额娘在那段最黑暗的岁月中,支撑着额娘活下去的信念。”娴雅安静得笑着,仿佛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那时候,孝敬皇后过世。她对额娘比亲生的还好,为了额娘的将来,对你皇祖母的关心甚至超越了皇后对待一个普通的妃子关心。这一切都是在给额娘日后铺路,所以皇太后后来感念孝敬皇后,对额娘自然是好的。婉儿,额娘早已经不稀罕做什么皇后不皇后了。”

“额娘,您的委屈不止是女儿。就是皇祖母跟和王府额娘都知道,额娘…”和婉早已起身扑到母亲怀里:“额娘,皇父让您受委屈了。”

娴雅摩挲着女儿的脸:“其实额娘早也就想开了,有了永瑜就比什么都好了不是么?后来又是永珑跟馨儿,这还要加上个永玧。五个孩子,额娘谁也丢不下。做不做皇后不过是再换个金册金印,是不是?”

“您这话我倒是听人说过。”和婉听见这话反倒是抿嘴一笑:“那天在和王府听阿玛提起过这话,阿玛还说呢。要是做个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爷,就是给后世子孙埋下了诬陷祸根。只是想想每年的年俸银子,又舍不得不要。所以还是勉勉强强要一个留着吧,这话听着还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你这话快别说了,皇上听见只怕对你阿玛又是一通好说。”娴雅知道自己不被封为皇后还有一桩公案在里面,实在是因为当年自己跟和王府渊源太深。若是晋封了皇后,和王福晋进宫就要名正言顺的多。那时候只怕是皇帝对这件事的不满就会更甚,若是加上皇太后替和王说得多了。只怕皇上又会生出多少心思。

“皇父跟阿玛就是这样子不一样,阿玛待人多是好的。除了跟永璧和几个阿哥说话板着脸以外,对我和和琌都是欢喜得不行。只是皇父那儿,我就老是担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皇父不高兴甚至有了什么不妥的地方。”和婉跟母亲说话,不像是和馨多了很多心思。

“他毕竟是皇上,万圣至尊。”这话从娴雅嘴里出来,带着一丝无奈:“婉儿,那**皇父跟额娘说起馨儿的婚事,若是她真是看上了哪个汉人翰林的话。额娘反倒是欢喜的,读书人多半知书识礼。你嫁给蒙古世家王爷,婉儿嫁给个读书人。这都是好的,只要你们姐妹俩得偿所愿的话。额娘还有什么不成心满意的,这么些年也是为了你们额娘才一步步走到今日。”

“额娘,千万别这么想。其实皇父是在乎您的。宫中这么多人,除了您这儿有谁能够让皇父能放下帝王的架子,说什么做什么也不用担心。至少您是唯一一个可以跟他分担的人,不是么?”

即便是和婉对于皇父也有腹诽,在王府的时候少不得会私下抱怨几句。毕竟是王府,在蒙古不需要忌讳。只是回到京城,多半就会小心翼翼起来。天子脚下,自己又是皇帝膝下长女。说什么也不能当着人的面说皇父的不是。只是眼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和王夫妇还有生母,但凡是自己亲近的人都不是皇帝最亲近的人,难免就会为此生出不忿的心思。

“是额娘想得多了,瞧见你额娘难免就会想起很多事情。昨儿一晚上就是瞪着眼睛到了天亮你皇父上朝,思来想去什么都是一下子涌到了眼前。额娘真是老了,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明白起来。”娴雅转过脸,先前那种神色已经消失殆尽:“瞧,粥都凉了。咱们这顿早膳用完,只怕就该传午膳了。等会儿叫人看见,还只当是你起来晚了。要笑话的。”

“是女儿的不是,惹得额娘心烦。”婉儿抱歉的笑笑,母亲的心事倒是真叫人不明白起来。

正文第六卷唯我独尊第十章惹事的阿哥

第六卷唯我独尊第十章惹事的阿哥

娴雅站在承乾宫的宫院里,婉儿带着两个儿子到慈宁宫去给皇太后请安。儿子们也在南书房念书,空荡荡的承乾宫又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和那些宫女太监了。难道真要等到这里只有自己每日面对这些宫女太监和那数不清的宫妃,空顶着一个皇后的头衔在这冷寂的深宫过完余生不成?

“主子,天凉了。”莲子拿着一领袍子过来:“瞧您,又只是穿了这么点儿。等会儿上风着凉的,叫人心里怎么过去。”

“哪里就冻死了。”娴雅嘴里说着,还是任由宫女替她披上外衣:“去瞧瞧,婉儿跟两个阿哥是不是给皇太后留饭了。两个小的闹腾,要是打扰了皇太后歇晌可不好。”

“主子放心就是,大格格最知礼的。况且皇太后见了两个重外孙还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儿,哪有不欢喜的。”莲子给她整好后面的衣摆:“主子便是素日操心太多,太医不是总说血不归经。主子还是多给自己想想才好,这么些年主子尽顾着别人了。”

“天生就是个讨吃的命,怨不得别人。”娴雅带着一丝笑意:“我看啊,从我这儿出去的都是做管家婆的命。你看早先的杏儿几个,如今都是当家立事的少奶奶了。以后你少不得也是这样,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这是主子会调理人,一个个都跟调理的水葱似地。谁还不抢着要争着要,只怕就是奴才不争气给主子丢人了。”莲子抿嘴笑道,其实皇贵妃心里最不看好的,居然是做了大阿哥侧福晋的仙儿。用主子私下的话说,仙儿太急功近利,在宫里最忌讳就是这样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惜仙儿不懂。哪怕是生下小阿哥,是在大阿哥几个妻妾中最早的。可是早早夺了嫡福晋的光彩,就怕是强弩易折。

“对了,我早先瞧见阿哥跟婉儿唧唧哝哝,两个人说什么呢?”娴雅似乎是语出无意:“姐弟两个见了面能这样是最好,只是我就闹不明白了。馨儿见了婉儿,姐妹两个这样不足为奇。哪有姐弟两个也是这样,看样子从小一起长大还是好的。”

“四阿哥悄悄问格格,要选个什么样的嫡福晋。”莲子捂嘴笑道:“主子,阿哥还真是长大了。要不说什么也不会当着面去问格格这些话。”

“是我把他逼得太紧,要是换在从前这话一定是来问我。要是婉儿不回来的话,我倒是不知道他该去问谁。从小是跟婉儿一处长大,渐次大了倒是跟永璧永珑一处。只是看过来,倒真是永瑜永璧加上婉儿最好。”

“可不是,主子那日没瞧见。四阿哥一看见格格回来了,什么都顾不得一下就往格格身边跑。还把格格抱起来,就像小时候格格逗着阿哥笑一样。奴才跟主子这些年,除了从前玉嬷嬷在的时候,阿哥喜欢跟在嬷嬷后面学说话。就剩下格格了,奴才还记得那时候格格大婚的时候,是四阿哥跟和王府的二阿哥一处,天天围着格格转。”

“婉儿小时候在和王府长大,从前还有永瑛阿哥呢。姐弟三个什么事儿不到一处去,听五福晋说婉儿刚进宫的时候,永璧在王府闹得不消停。连饭都不肯好好吃,就知道要姐姐,后来回来了,不多时候就有了永瑜。婉儿天天跟在一起,这可不是永珑跟馨儿两个一处长大那样子。”娴雅自己说得也笑起来:“我倒是没想到,永瑜居然会拿着这话去问婉儿。婉儿说什么?”

“格格说,娶妻娶德娶妾娶色。亲王嫡福晋自然是德行为第一,六阿哥不知打哪儿冒出来。说是要是只有德行,丑的叫人作呕可怎么好呢?格格跟四阿哥都笑得不行,后来的话就没有说了。”莲子似乎将那日的景况重复了一遍:“主子,可见几个阿哥格格可是好得很。”

“承乾宫要是跟储秀宫那边一样,就不成话了。”娴雅淡淡说了一句:“你还不知道,为了这事皇上发了好几回脾气。我倒是弄清楚了,纯贵妃那儿几个阿哥跟和嘉就是和不拢,和嘉性子也好。就是馨儿这样的胡闹,和馨都能和她说到一处。怎么两个一母所生的弟弟,就是不好。”

“依着奴婢说,也是纯贵主儿素日太惯着两位阿哥了。四公主是出了名的好性儿,倒好像是纯贵主儿的样子,偏生两个阿哥就是不省心。”

“发了两次脾气,阿哥所天天愁云惨雾。谁禁得住这么闹腾?”娴雅脸色凝重:“说是阿哥大了,生母不便管教。其实有什么便不便管教的,要是换了我定然是要管好了再放出去的。女儿养不好到底是别家的,儿子养不好说什么也是自己家的。皇上看见了,说两句谁脸上挂得住。”

莲子不语,要是纯贵妃有主子一般决断的话也不会被嘉贵妃比下去了。谁不知道皇上对嘉贵妃比对纯贵妃好得多。

娴雅坐在钦安殿的正位上,手里翻看着秀女排单。嘉贵妃金氏陪着她一起来选看秀女,这是皇帝钦命的。娴雅已经主持过无数次选看秀女的事情,尤其是早些年还曾经带着婉儿一处选看秀女过。

“主子,万岁爷身边的王总管来了。”莲子将娴雅请到一边:“奉了万岁爷口谕来传话。”

“叫他进来。”娴雅侧过脸:“等会儿五福晋过来的是,往那边条案后面加一副猩猩毡。五福晋这些日子常嚷着不舒坦。”

“是,奴婢这就叫人办去。”莲子答应了,说话间王庆已经躬身进来:“皇贵妃吉祥,奴才给皇贵妃请安。”

“这会子过来,万岁爷有什么吩咐?”娴雅端起茶盏:“难道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万岁爷吩咐,选秀女的事儿让嘉贵妃替主子看会儿。请主子这会儿到养心殿去,说是有极重要的事儿。”王庆指着外面的鸾轿:“主子还是先移驾吧。”

“嗯。”娴雅起身,整整护领。抬眼间安安已经进来:“皇贵妃吉祥。”

“福晋吉祥。”两人还是跟早先一样,两人相互见了礼:“福晋先跟嘉贵主儿在这儿替我会儿,我就来。”

“主子请去。”相视一笑,似乎过去这么多年两人都没有彼此变过。还是如同当年的情分一样,有什么并不会彼此隐瞒。

娴雅坐在软轿上,心中自是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是不得安生。想了半晌,扭过头看着王庆:“什么个缘故,巴巴叫我过去。”

“主子,只怕是出事了。”王庆压低了声音走到娴雅的鸾轿边:“纯贵主儿身边的两个阿哥在南书房冲撞了师傅,这会儿万岁爷好容易是安抚了两位师傅,自己一个人在养心殿发脾气。把两个阿哥罚跪在院子里,纯贵主儿吓得在西暖阁跪着。万岁爷劈头盖脸把纯贵主儿申饬一通,这会子请您过去只怕是要说这件事呢。”

娴雅眨眨眼睛,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快。不过是自己想了一次,前后动动念头就是成了真。不过储秀宫两个阿哥在朝中上下顽劣是出了名的,除了害怕皇帝以外没有任何人压制得住:“他没有在皇上面前当面顶撞吧?”

“纯贵主儿跪在当下一句话都不敢说,哭得眼睛都肿了。皇上把手里的事儿全都搁在一旁,只说是贵主儿教子无方。一定要把贵主儿的份位还是做了妃子的好,您说这可怎么好?”

无声叹了口气,似乎这种事在宫里屡见不鲜。巴林氏就是为这不知道礼体高下,一下把皇帝气得不行。好好的嫔也没了,反倒是又跟那些个贵人常在的混迹一处,倒是舒妃一下子擢升到了妃位。

其实不认为做了皇贵妃就一定是要宫里鸡飞狗跳才好,皇帝只有一个。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前挤也只是为了一个步入中年的皇帝,想到这里娴雅就有些替人不值。换到自己身上其实也是一样:“行了,你先去通报一声。看是不是要苏氏先避避,我这会儿去了。万一皇上再说出什么话来,大家脸上都不好过去。”

“嗻。”王庆答应后,弓着身子进去。娴雅扭脸看看莲子:“你先回咱们宫里去,看看婉儿是不是有信儿捎回来。不是刚回府去了,要是捎信来就叫来人回去说我说的,叫她带着两个阿哥并额驸一起回宫来。”

“是,奴婢就去。”莲子答应着,皇贵妃处处替人着想只是不知道有些人敢不敢念这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