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皇妣的侄女儿,是上三旗秀女也是椒房贵戚出身。虽说是富察氏出身跟你也一样,甚至是当朝宰相的侄女儿,比起你还是差了一截。”皇帝第一次跟她说起当初的事情,好像是展开了一幅尘封很久的画卷一样。

拂拭掉画卷上灰尘的两人恰好也是画卷中的主人翁:“那时候虽说是皇考早早就把朕的名字写在了正大光明匾后,只是对于朕来说一切都是未知的。那时候皇考最疼爱的阿哥是福惠,再有一个弘昼就算是胡闹皇考也不曾责备过半句。反倒是朕,不论好与不好总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不放。你就在这时候到了朕身边,而其又不是在重华宫反倒是在皇妣身边待年。皇妣对你如何,就是皇考对朕如何看的镜子。”

“其实不是万岁爷想的那样。”娴雅依旧是攀附着皇帝的臂膀:“额娘膝下空冷,只有八阿哥时时在身边承欢。这么多年都是把皇上当作亲生子一样看待。做母亲的都是期盼着子女成人的,就好像如今咱们巴望着阿哥们成人一样的心思。宠爱我不也是看重皇上吗?只是储君这个位子始终都是众矢之的的,就算是先帝当年也不肯轻易说出一句大位归于谁,何况是久历宫中的额娘。就是心疼皇上,想要对皇上跟别人不同也不能在脸上露出半分,是不是?”

“有你这么一说,只是这么多年过来朕倒是看清了一件事。除了你是亦步亦趋跟在朕左右,一下都不肯挪开你的眼睛。余下的人多是各怀心思,想着攀附上朕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这会儿不也是攀附着皇上的。”娴雅抿嘴一笑,自己要是真有那些心事只怕早就不是如今这幅模样了。是不是自己先前受过的千般苦都是为了今日,倘或是这样的话,那些苦楚又岂是旁人能够猜度得了的?

“要是换个人想要这般攀附着,早就是死罪了。”笼在袖子里两只手缠绕在一起:“外面冷得紧,还是体顺堂暖和。回那儿去说话倒是方便。”

“是,冻得脚都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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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五十六章早膳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五十六章早膳

“主子吉祥。”金氏已经是嘉贵妃的位份,扶着小宫女的肩膀从钟粹宫到了体顺堂:“奴才给主子请安。”

“你这么个身子怎么自己过来了,我不是叫人传话叫你不要在朔风冷雨里到处走的。”刚伺候皇帝去养心殿上朝,宫女端上来的早膳还都放在炕几上。娴雅穿着件明黄色的常服坐在暖炕上,如意髻上不过是斜簪着一柄翠绿色的耳挖子而已。

“皇后主子体恤奴才,奴才不能不懂规矩。不能叫人说奴才明知道主子宽宏大量,反倒是自己轻狂起来,连每天的晨昏定省都忘了。”嘉妃请了个跪安后方才起身。

“陪着我一块吃点东西,顶着一肚子冷风过来你的身子受不住。”娴雅让宫女给嘉妃在对面的锦墩上循例放上一副碗筷:“今儿的紫米粥和酱菜都不赖,我看你脸色不好。昨儿晚膳的时候叫人送去的风腌果子狸可好?我吃着还不错,只怕对了你的口味。”

“有劳主子记挂着奴才,昨儿的果子狸很对奴才的口味。倒是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嘉妃要起身谢恩反被娴雅止住:“哪有那么多规矩,坐下好好吃点东西是正经。”

“这些时候偏生你跟纯妃两个都是身子歪歪弱弱的,过几日万岁爷要出宫一趟。原本说是我不去的,为着你们不好万岁爷心里也不痛快。”娴雅叫人将两碟酥软的点心挪到嘉妃面前:“多吃些,你身子弱该要好好补补。只是外间大臣们都说皇后新立,若是跟随万岁爷一起只是担心小民百姓胡乱猜测。”

“万岁爷和主子尽管放心出宫,奴才跟纯妃两个有万岁爷和主子的福荫庇佑说什么都不会有事儿的。”金氏在东六宫跟娴雅一道比邻住了好多年,娴雅的脾气她是很清楚的。只要你不是安心跟她作对的话,她绝对是以礼相待。绝对不会做出叫人难堪的事情来,再说皇帝新立了皇后什么事情都是依着这位新皇后的。只要自己在皇后跟从前一样小心翼翼地,就不会失了圣宠。

“我倒是要出去,只是你身子总是要自己爱惜才好。阿哥们不好,自然有教导他的师傅和谙达们。还当是小孩子,额娘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转眼就是到了要分府的年纪了,皇上前儿还说你就是这么掰着口说一阵骂一阵又是哄上一阵,只怕也比不上师傅们瞪着眼睛说两句的好。”娴雅用镶金牙箸给嘉妃搛了一筷子香菇炖鸡放到面前:“皇上嘴上不说,其实常说的一句就是刘墉的字儿固然是不错,总是赶不上瑆哥儿的字儿大气。还说这么多阿哥,还就是瑆哥儿笔体里有点先帝雍正爷的影子。万岁爷最推崇就是先帝爷的字体,可见多看重瑆哥儿呢。”

“这是主子夸瑆哥儿呢,为的是宽宽奴才的心。”嘉妃心里明白皇后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因为她所生的四阿哥永瑜才是皇帝心目中未来的储君人选,就算是不是永瑜也该是永珑。再不济还有个永玧,她有三个儿子而且个个都是皇帝最看重的,说什么都不会轮到自己生的永瑆身上。

“难道做额娘的还有不巴望着自己儿子出息的?”娴雅笑起来:“我就说你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些不痛快,明明身边几个阿哥都是出息的还要说不好?”

嘉妃知道这是因为前两日太医给自己请脉,说自己肝郁气滞的症候越发的重了。只是谁都知道自从娴雅正位中宫以后,皇帝不仅将她的寝宫挪到了养心殿后的体顺堂,更是在张罗着给四阿哥永瑜大婚。其实早就该给永瑜操办大婚事宜了,不过是因为那时候娴雅还是皇贵妃身份,若是那时候永瑜大婚的话,身边就会少了皇子嫡福晋给皇后请安磕头的大礼。

就是为了这个才会赶在年下甚至是不顾皇太后心里不舒服,就让礼部光禄寺和内务府操办了一场盛大非凡的立后大典,这场大典几乎是比当初册立富察氏为皇后的大典还要热闹万分。那次可没有西洋人前来观礼叩贺,这次在京中叩贺的洋人就有不少。这可是从前没有的事儿,没想到皇上对她还真是一份叫人看不出头尾的真心。

“主子说的是,是我平日想得太多有些辜负了主子的好意。”嘉妃很见机地说道:“以后还是会自己给自己找些乐子,要不宫里的日子也真是难过。”

“对了,就是这话。”娴雅让宫女给她盛了一碗银耳汤到手边:“你别当我不知道,我跟你都是的,不过是自己先到万岁爷身边几年罢了。你别多心,有些事儿往开了想总不是坏事。你瞧这几年难道有些古怪事儿还不曾见到么?只要是自己好好的过日子就成,别给自己找太多心事。”

“主子,不是说诚嫔要搬来咱们这边的,不知道住到那个院子里?”嘉妃听宫女说过皇太后刚把皇帝跟皇后叫去慈宁宫发了老大一通脾气,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皇帝对诚嫔太过冷落,皇太后为了自己侄女儿如此冷落心下不服气。试想想,皇后是先头孝敬皇后的侄女儿,诚嫔是自己的侄女儿,难道这生母还不如嫡母的面子大?同样是上三旗的出身,怎么就是如此天渊之别。只是皇太后忘记了一件事,娴雅在皇上身边已是二十多年了。

不说是皇太后就是皇帝对她所受的委屈也是看在眼里的,诚嫔到宫里才多久就已经是嫔的份位,这也算是不低的了。况且诚嫔貌不惊人又不能曲意奉迎得到皇帝青睐,能够有这个位子已经是皇帝给足了皇太后的颜面。

皇后可是当初先帝爷亲指的皇子侧福晋,如果皇太后连这件事都忘了的话真是有点不知身份轻重了。固然是这话用在皇太后身上是大不敬,嘉妃也不会为此去给皇帝皇后在皇太后面前宛转陈情,两不得罪固然是好,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的话还是向着皇帝的好。有了帝后两人的庇护,可是要比皇太后的庇护来得有用得多。最明显的,皇帝这一两年几乎都是想着承乾宫的,只要是承乾宫的有丝毫请求没有不准的。

“主子尽管安心陪着万岁爷出宫走走,这些日子在宫里也是闷坏了。奴才身子虽然是不中用,只是宫里有皇太后坐镇。奴才和纯妃跟着主子学了这么多年的眉高眼低,总是知道大规矩不错的,日后只要是主子对奴才有什么要吩咐奴才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嘉妃如是说道,不管是真是假总是从她嘴里出来。

“瞧你说的,难道我还不清楚你的为人,还会对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娴雅笑着擦嘴:“前儿你看的两个秀女如何,我可是告诉你说其中有一个是瑆哥儿未来的嫡福晋。这可是和王福晋瞧着不错才举荐进宫的。本来是想着等到了选秀女的时候再给瑆哥儿挑两个好的,再从里面选出息的指婚。只是皇上说瑆哥儿大了,早早看中的好。”

怪道说是那两个秀女生得就是齐整而且规矩礼仪都是好的,闹半天是在让自己相看儿媳妇:“主子那天不是说先拨在钟粹宫伺候的,我还真是留下了。”

“你是瑆哥儿的额娘,自然是要对了你的脾气,要是你这儿都过不去还说什么?瑆哥儿又是极孝顺的,但凡是你看中了没有他不答应的。”娴雅笑起来:“你瞧永瑜不就是这么久才自己终是肯点头了,我要是早早问他也不会拖到这时候,哥哥兄弟都做了阿玛好久,他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知道的说是他瞧不中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做额娘的有什么不体恤的。岂不是要把我冤枉坏了?”

很久都没有跟妃嫔们闲话,其实每次闲话最久的也就是嘉妃。自从当初在重华宫潜邸开始,两人就算是脾气还合得来。而且嘉妃性格爽朗,不像纯妃那样软弱拖沓。又是在东六宫比邻而居,所以娴雅跟她说话倒是少了几分忌讳和礼数。

“主子这话还真是自己说出来,奴才倒是不觉得什么。要是外人委屈了主子,奴才第一个给主子叫下撞天屈去。”

“瞧瞧,我还真是絮叨。”娴雅看看桌上已经有些凉透的膳食:“光是顾着说话了,都忘了你也是空着肚子的。”

“莲子,昨儿他们送来的那盒子西洋玫瑰露给嘉主儿送到钟粹宫去。”娴雅倒是自己起身到了一边橱柜旁站定,轻轻巧巧的打开紫檀螺钿柜子。拿出一盒芳香四溢的东西:“这是那天内务府进贡的西洋香水儿,我闻着倒是香得怪异了些。这么大年纪了,还用这个给人笑话。你留着,要是喜欢就自己用不喜欢就赏人吧。”玲珑剔透的西洋玻璃瓶一看就是珍品,这可是少见的好东西。嘉妃忙不迭谢恩,这些东西除了帝后跟前还真是少有。

“耽误了主子歇息,奴才告退了。”嘉妃起身告辞。

“别老是闷在宫里,没事儿的时候就出来走走。”娴雅站在体顺堂门口看着她:“我也是望着你来陪着我说说话,记下了?”

“是,奴才告退。”

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五十七章体顺堂的夫妻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五十七章体顺堂的夫妻

延禧宫是东六宫里面最为冷僻的宫院,钮钴禄诚嫔既然是嫔也就是一宫主位。平素安排妃嫔住在哪座宫院多是由皇后或是皇贵妃这一当家人主持安排,只是诚嫔的宫院却是皇帝亲自指定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是皇帝对于母家的看重,只有皇帝跟皇后甚至是皇太后心里都跟明镜儿一般,但凡是不受宠的妃子才会住到这个地方来。

皇帝亲自给诚嫔安排这么个宫院,皇太后心里已经是憋了一肚子气。只是这句话又是说不出来,因为皇帝面上给足了生母的面子:诚嫔入宫之后不过是做了半年不到的贵人,就已经是一宫主位了。就算是宫院的位子不好,也只能说是诚嫔进宫晚了,前面那么多位份高的妃嫔们自然是要住到较好的院子里。

这样子吞不进吐不出的事情皇太后闷在心里那么久,说什么都是要找机会说出来。也就有了在封后大典的第二天就当面将帝后两人申饬了一番。

“万岁爷,该用膳了。”娴雅将怀裆亲手掖在皇帝常服外面,并将镶金牙箸塞到了皇帝手里:“都凉了。”

“让你挪到体顺堂来,结果是给朕找了个管家婆过来时时刻刻盯着朕不放。”皇帝笑着喝了一口鸡汤:“今儿这汤可是鲜得紧,什么熬得?”

“当年的母鸡加上新进贡的金华火腿。”娴雅笑着给皇帝到了一盏暖酒:“还有刚做好的蜜汁火方,都是内务府方才送来的。万岁爷尝尝,看看可算是合了口味?”

“这味儿倒也罢了。”皇帝夹起一块蜜汁火方尝了一口:“朕听说嘉妃今儿到你这儿来过?”

“是,原说是我过去瞧瞧她的。她身子弱,受不得风吹。”娴雅笑起来:“哪知道万岁爷刚上朝没多久,嘉妃自己个儿就过来请安顺道跟我一道用的早膳。瞧着火腿和上次万岁爷赏的西洋香水给了嘉妃一匣子。”

“你倒是舍得,那西洋香水可是只有一份儿的。”皇帝喝了口暖酒:“给了嘉妃你可就没有了。”

“她用跟臣妾用不是一样的,只要万岁爷闻得舒服就成了。谁用有什么干系。”娴雅笑着吃了一口紫米粥:“万岁爷您说臣妾说的可算是对的?”

“嗯,你说的都对。”皇帝拖长了声音:“朕都没有你想得周到,什么事儿都是你说了算。还真是个管家婆的样子。”

“万岁爷这么说的话,以后还是臣妾可是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了。要不岂不是僭越了?”娴雅笑着将一碟小菜挪到皇帝手边。

“僭越?”皇帝挑起眉毛看了眼娴雅:“你且说说宫中自上而下,谁的家是你不能当的?除了慈宁宫皇额娘那儿你管不了,老太太就是被人蒙哄了去也不欢喜旁人去管她的事儿。除了这儿以外,乾清宫以外朕管着。过了乾清宫就是朕也是你管着,谁敢说你僭越?”

娴雅咯咯笑起来:“这话臣妾可是担当不起,要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去还指不定说臣妾多跋扈,连这些外头的事儿都要时时处处过问。要是万岁爷觉着臣妾管得多了,还是万岁爷费点心思自己个儿管着的好,也别叫人落埋怨了。”

“这话可还是没良心的,朕什么时候埋怨过你的不是?”皇帝笑着吃了半碗香梗米饭:“朕既然是将这所有事儿都交给了你,便是除了你再不信任旁人了去。这么些年朕不知道旁人还能不知道你的性子:宁可自己吃点亏,待人都是极好的。这可不是朕说的,皇额娘这些时候为着心里不痛快,只是对你倒是称赞了这么些年也是不容易的事儿。”

“皇上这么说,臣妾倒是越发不敢放肆了。”娴雅看皇帝用些不动筷子的动静:“万岁爷,有新沏好的普洱。端一碗上来消消食?”

“嗯。”皇帝起身在一旁坐下,娴雅漱过口也跟着过去。正要说话,王庆从外间进来打了个千儿:“奴才回万岁爷,主子的话:敬事房首领王福寿给万岁爷和主子进献四阿哥大婚的恭贺折子来,求万岁爷和主子过目。”

“不是交给婉儿的,怎么这会子又拿到这儿来?”皇帝看了眼娴雅:“婉儿倒是会给你这个额娘找些事儿。”

“万岁爷忘了:婉儿不是有了喜了,我可是舍不得她再来劳心费神。再说佟家万岁爷也见过,只是巴望着日后别跟三阿哥媳妇儿似的叫人不省心就行。纯妃那儿我是跟她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公婆不断房帏事。要是三阿哥媳妇不好,径自来跟我说只怕是我说她还有用些,纯妃那个水磨性子谁都能捏得住。”娴雅坐在皇帝手边的炕上,将如意端来的普洱略微吹凉了些才捧给皇帝。

“你素来说旁人爱操心,朕看你也是一样。”皇帝笑笑:“永璋媳妇的事儿,朕也知道。就是你那句话:公婆不断房帏事。可见你想的都是时时处处在前头,朕也不管你这些事儿了。你看着怎么好就怎么办吧。”

说话间王庆已经带着王福寿将永瑜大婚的奏折捧到了帝后面前,娴雅听女儿说起过这件事也不急着翻看,只是担心皇帝看后说佟家太过娇惯佟曦澜。不过是个亲王嫡福晋,即便是皇子福晋也犯不着用这么厚重的妆奁,固然是皇家尊贵也犯不着拿这些东西来充门面。

“佟家这几年还不赖,朕还以为早年间佟家因为佟国维和隆科多的事儿以后,有些艰难。看看这么多东西,朕那时候几个公主大婚也不过如此。”皇帝草草看完奏本:“看样子永瑜还真是佟家的乘龙快婿,想想佟家的女婿咱们家倒是有好几个。不过也有嫁到佟家做儿媳的公主只有圣祖膝下的五公主,那是朕的亲姑姑。余下的就真没有了。”

“婉儿那天瞧了也说,佟家的妆奁太丰盛了。”娴雅笑起来:“被万岁爷这么一说,倒是觉着是咱们大格格有些吃味儿。”

“她做了王妃可是一点也不委屈,每年的奉银可是一万两。这可是亲王的规制,巴勒珠尔又是一万两。外加上朕赏给他们的庄子和每年年节的赏赐,就是和婉他们一家子的是最多的。就是弘昼也未见得有婉儿他们两个多。”皇帝把折子转到娴雅手里,王福寿还跪在地上:“就照着折子上写的东西预备,只怕是永瑜还不知道这些。这些日子叫内务府用心预备,年后朕要到江南一趟。永瑜的大婚万不可轻待。”

“奴才谨遵皇上口谕,奴才会同内务府敬谨办理。“王福寿忙不迭磕头,前面几个阿哥的大婚都只是皇帝传下口谕,或者是内务府递上一份折子以后皇帝多半都不会当面吩咐。唯独四阿哥,不仅是生母晋封皇后以后,四阿哥就是皇后身边嫡出长子,还有就是皇帝身边的阿哥只有四阿哥是目前唯一的亲王,还有一个大公主那样的大姐。这几个身份放到哪儿不是叫人仰望战栗不已。

“下去吧。”皇帝挥挥手,王福寿请了个双安后方才退了出去。

娴雅想起那天皇太后为了诚嫔大发脾气的事情,皇帝下朝之前王福寿曾经拿了敬事房日记档来回话,看看皇帝招幸的记录就知道不出三天皇太后必然会再发脾气。

“万岁爷,今儿时候还早不如出去走走?”娴雅下意识看看窗外还算明亮的天际:“今儿风也不大,若是到延禧宫去走走也不赖。”

“去延禧宫做什么?”皇帝看了眼娴雅:“朕在这儿住得好好的,延禧宫犯五行冷清得紧。”

“万岁爷在体顺堂住得久了,是该要出去走走。延禧宫便是冷清,去景仁宫也行。”娴雅笑着给皇帝披好外面的狐皮大氅:“臣妾在这儿住得也有些乏了,倒是想陪着皇上一起出去遛遛。”

“若是你跟着朕一起出去遛遛,那朕就去走走。可是不兴把朕往外面推的。你是皇后,朕在你这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就是祖宗家法也不能管到这上面来。”皇帝看着娴雅:“任是谁都不得这么做这么说。”

“谁有天大的胆子敢把万岁爷往外推,不过是看着皇上用了膳在这儿坐着容易停食。出去走走,延禧宫离着养心殿远了些正好遛弯行食。”

“你最好是没有这个心思。”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娴雅,依旧还是一脸和煦的笑容:“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皇额娘那儿说什么都由着她去说。固然是不好也有朕去受着,诚嫔一无子嗣二无君恩,说到哪儿去都是说得过去。”

“只要万岁爷肯给,子嗣和君恩都会有的。”娴雅给皇帝系好衣服上系带,又蹲下身看看皇帝脚下的龙靴:“若是万岁爷不愿给,怎么说也都是无益。臣妾只要做好万岁爷身后的女人,也就够了。余下的事,奴才一介女流之辈管不好也管不了。”

“这话就是对了,你是朕的皇后朕信不过你还能信得过谁去。”皇帝携了她的手,两人联袂出了体顺堂。

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五十八掌请封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五十八掌请封

永瑜住在重华宫的翠云馆内,最近才从乾西五所搬到这儿来。本来是说皇子常住在乾西五所,等到大婚之后就要搬出紫禁城自行开府。且不说前面的永璜和永璋两个同胞兄弟,就是在自己后面的几个弟弟也都是在大婚之后就搬出了紫禁城。只是永瑜不仅比两个哥哥要大婚晚的多,就是后面比他小的也都已经大婚过了。

“王爷吉祥。”永瑜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母亲亲自指派安排的,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承乾宫里的星星点点还是在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负责永瑜日常起居的大宫女倩儿是跟娴雅身边的大宫女莲子一起进宫的秀女,正因为对她无比放心娴雅才将她拨在了永瑜身边伺候。

放下手里的笔,永瑜满意地打量着自己书写的画作:“怎么了?”

“内务府晋呈的折子已经送到养心殿去了,主子娘娘吩咐让王爷晚间到体顺堂用膳。只怕是万岁爷有事儿要吩咐王爷。”倩儿是身边的大宫女,只是行了个常礼。

“知道了。”永瑜点头:“等会儿六阿哥过来,我跟他一块去。”

“四哥。”六阿哥永珑已经从外面进来:“四哥吉祥。”

“你就是禁不住人念叨,我刚说了一句你就过来了。”永瑜笑起来:“额娘叫人传话过来,说是要我们到体顺堂去用晚膳。”

“那是额娘预备跟你说你大婚的事儿,我又不是大姐能说上什么。你还是自己去吧。”永珑摆手:“四哥,你瞧额娘这两日预备叫人给永瑆相看嫡福晋了。我可是比永瑆大,要是额娘见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你这嘴啊,就是跟和馨一样。还真是额娘说的,兄妹两个全是一样。”永瑜不着痕迹地笑笑,毕竟是一母所生的嫡亲兄弟,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

“四哥,佟曦澜可还是皇父下旨亲封的嫡福晋。”永珑趁势看了眼外面的倩儿:“四哥,有什么你还是先跟额娘说说,额娘是会替你说话的。若是不说的话,只怕真的就晚了。大姐先时问你,你又什么都不肯说。都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再不说可就迟了。”

永瑜迟疑了一下:“说什么,怎么说?额娘先时倒是问起过这些事,我都是跟额娘说没有这档子的事儿。这时候突然冒出来,谁信?”

“你要是不说的话,过不了多久这批秀女就要放出宫了。莲子在额娘身边还能说是额娘一时离不开她,能够多留一些时候。倩儿呢?可是没有阿哥身边的秀女在宫里一而再再而三留下的。”永珑吃了一枚食盒里的玫瑰酥饼:“四哥我实话跟你说,这些日子额娘跟皇父在皇祖母跟前可是不落好,要是这件事被皇祖母知道可不会像从前那样宠着。你要是想如你所愿的话,可就要千万记着自己去跟皇额娘说清楚。额娘现在是中宫皇后,要给你主持这件事比什么都容易,你忘了从前额娘身边的仙儿后来成了大哥身边侧福晋的事儿了?”

“早知道当初就跟大姐说了,只怕也没这么多事儿。”永瑜忍不住说道。

“谁叫你自己犹疑不决的,大姐是最好说话的人。就是和馨那样子都能说好,你这件事在大姐那儿还不是小事一桩?”永珑还住在乾西五所:“四哥,要是我身边有这么个大宫女的话,我一天被她叨叨十遍我都愿意。”

“得了,不唠叨了。”永瑜朝永珑摆手:“我过会儿就到额娘那边去,到时候见机跟额娘回明就好了。”

“哎,四哥你可别再磨叽了。再磨叽的话什么都晚了,您那位嫡福晋都要过门了。”永珑笑得很暧昧:“我可是听说这位嫡福晋家为了这次的大婚,进贡了不少奇珍异宝的。皇父跟额娘都是称赞了一番,要是日后我那儿闹饥荒的话我可是要到四哥这儿打秋风来的。”

“行了,你别唠叨了。我可要走了。”永瑜一面说一面让太监往身上罩上一件紫貂的大氅衣,永珑原也没打算在这儿多待。跟着他一起出了书房,倩儿正好到了书房门口。

对上永瑜的眼睛,倩儿蓦地脸色涨红。永珑见状未免大笑起来:“四哥,还是快去吧。等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皇额娘吉祥。”永瑜到了体顺堂,娴雅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笼着一件厚实的黑狐皮氅衣,莲子带着几个小宫女在给娴雅换衣裳。

“才说呢,怎么还不见你过来。别是做什么入了迷,就什么都忘了。”娴雅伸手握了握儿子的手:“还好,还知道要加件衣裳。上次叫人送去的丸药可是按时吃了?这些时候忙着给你挪屋子,折腾大婚的事儿就把这件事给浑忘了。”

“倩儿时时记着打发我吃。”永瑜话一出口,莲子就在旁边忍不住笑起来。莲子跟倩儿极好,有些事自然是瞒不过她去的。永瑜的脸涨红起来,娴雅正对着镜子卸妆,看见这段公案心里已经是有了些许眉目。在宫廷中住了几十年,难道连这点事儿都不能看出来就真是白过了。

“过几天佟家的可就是要入宫了,虽说是满洲世家出身也还小,有的是地方到不到两个人都是要互相谦让着过。还是那句老话:父母是半辈子,夫妻是一辈子。有什么事儿总是要让着她些,她在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你要是欺负了她,日后叫我跟你皇父拿什么颜面去见人?”娴雅牵着儿子的手到一边坐下:“阿哥,看你心神不属的样子有什么话还要瞒着额娘不成?从小到大,你们姐弟几个都是在额娘身边长大,可是没有什么瞒得过额娘的眼睛。”

“儿子想跟额娘讨个恩典。”永瑜有些腼腆,这也是母亲从小见惯的表情:“儿子身边的倩儿很好,儿子想把她收在身边。”

“只是这个?”娴雅简直是觉得匪夷所思,倘若是说在皇子身边收个房里人都不用跟母亲这样子郑重其事地说出来,唯独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到这种时候居然还是羞人答答的,真是不知道是自己教得他太过老成腼腆还是别的什么,就是有些不开窍的样子了。

“额娘觉着还有什么?”永瑜看着母亲的样子也是觉得意外。

“如果只是收在你身边,你大可不必来跟额娘说。只要是你自己看着她好,日后放她出宫的时候跟内务府说一声就成了。”娴雅笑道:“如果是要请封的话,大清祖制亲王是可以有两个侧福晋的。这个你就要跟额娘回明,然后给你皇父上一道请封的折子。侧福晋是要在宗人府上玉碟的。”

永瑜想了想,被母亲这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额娘,儿子是要给她请封侧福晋的。只是不好跟额娘说。”

“阿哥,这是好事。你倒是不像你哥哥兄弟,早早就有那么多房里人在身边伺候。额娘也会是巴望着你什么时候能跟额娘说一句要请封的话,总算是让额娘听到了。也罢了,等会儿你阿玛回来额娘给你讨这个恩典。”娴雅满脸是笑,要是知道是这回事早就给他办了。永瑜是个闷葫芦。是早就知道的事情,身边这几个孩子唯独永瑜惜言如金,也不肯在别人面前吐露出分毫自己的心思来,还真不知道跟倩儿是怎么对上了眼。

不过能够让永瑜来讨这个恩典,只怕倩儿就该心满意足。今天的侧福晋只怕就是日后的妃子,贵妃。甚至是有一天会是自己这个位子。佟曦澜只怕还真没有这个福分,永瑜至今为止未曾在自己面前对佟曦澜说过一句好话,而且就在大婚之前永瑜忽然请封侧福晋,固然是因为这批秀女过些时候就要打发出宫,最要紧的还是担心让倩儿受了委屈。

看来倩儿还真是让永瑜动了心的,娴雅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里已经是有了盘算:“阿哥,且不论你皇父准不准你,额娘总是有句话要嘱咐你。这时候有了侧福晋是遂了你的心愿,过不了几天嫡福晋进宫也不能太过冷落了人家。就算是牛心左性,总是你的嫡福晋,又是圣祖爷外家一门,有什么事儿明面上叫人看了也不说别的,自己面上心理总是过不去的。”

“额娘说的,儿子记下了。”永瑜没想到母亲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自己所请,早知道是这样子的话,就不该有这么多的顾虑,早就该在母亲面前回明说清楚就好了。也省去这些时候的辗转反侧。

“你知道就好。”娴雅忽而压低了声音望着永瑜:“你跟倩儿是不是已经…”

永瑜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儿子不敢瞒哄额娘。”

娴雅看儿子一脸涨红的模样,原来儿子已经是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牵着衣角叫额娘的混小子了,不过能够给身边的女人一个封号却是后宫多少女人的梦想。至于倩儿几乎是一步登了天,从此名正言顺不说。居然还是皇子亲自请封的侧福晋,这个身份可是比不少嫡福晋都要来得荣宠得多了。

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五十九章计议出游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五十九章计议出游

虽然已经是皇后之尊,只是这面前的少年是自己的亲生子,更是自己未来的依靠。想起从前儿子的种种,娴雅笑起来:“阿哥,你可是把额娘瞒得好苦。居然从来都不跟额娘说这件事,若不是大婚在即预备什么时候跟额娘说?”

“这…”永瑜腼腆地看着母亲:“儿子还真不知该要什么时候跟额娘说起,只怕真要到瞒不住的时候才会说。”

“你呀,还真是不像阿哥。”娴雅忍不住笑起来:“要是被你阿玛知道,恐怕要说敬事房和内务府的谙达们怎么给他教出这样一个阿哥来。看来额娘这儿还真是一个铁门栓。”

永瑜臊得脸都红了,本来莲子是在娴雅身边伺候的。这时候反倒是不好意思在娴雅身边呆着,永瑜面皮薄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倘或这时候的当着这位爷的面前笑出来,只怕被他沉着脸说了几句话可就不好玩了。况且永瑜看中的倩儿跟自己还是拜把子的姐妹呢,要是日后倩儿能够宠冠六宫的话,能不提拔提拔自己吗?

莲子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主子就是侧福晋出身。所不同的是,自己的主子那算得上是先帝爷和孝敬皇后亲指的侧福晋,而且出身尊贵跟先头的皇后没什么分别。而倩儿却是选秀进宫的秀女,只是要是日后能够独得恩宠的话,也会有成为一宫主位的时候。自己跟她好的就像亲姐妹一样,还担心自己没有出头的一天。

“阿哥,有件事虽说是额娘已经嘱咐你千万遍,只是对着你的时候额娘还是忍不住要跟你说说。”娴雅携着儿子的手到炕上坐下:“过几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不管佟家那个你是真心要她做嫡福晋还是假意,额娘只是告诉你她跟你终究是结发夫妻。就是不好,也别闹得叫人看笑话,有些事哪怕是虚应故事也要做给人看。”

虽然是在劝诫儿子不可对佟曦澜太过冷淡,只是当这话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时候还是觉得一样残酷。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从侧福晋一步步走过来,那时候自己身边好歹还有一个对自己视若己出的孝敬皇后为之周旋,教导自己成人。也有安安跟自己做了一辈子的妯娌,不离不弃。这佟曦澜还未进宫只怕就被人所弃嫌,倘或不是那时候她说错了话有意要为什么德枢而拒绝掉婉儿的说项,会不会还是今天这般景象?

纵然是佟曦澜身边不会出现像先头自己身边有着富察氏这样心狠手辣的劲敌,只是一个倩儿能够让永瑜亲来说要册封为侧福晋的话,那么未尝不会是第二个高芸嫣。若真是这样的话,不晓得佟曦澜会不会觉得是腹背受敌。但愿是自己杞人忧天,说不定大婚之后永瑜对佟曦澜会跟这时候不一样,能够和睦相处自然是自己所愿。

“主子,万岁爷回宫。”莲子进来请了个跪安。

“哦,回来了。”娴雅笑着起身,刚要迎了出去皇帝已经是阔步进来。

“皇阿玛吉祥。”永瑜赶紧当面请了双安:“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嗯。”皇帝在炕上坐下:“早上朕在养心殿跟你说的事儿,你可要尽心办理。别等着到了大婚的时候,交给你的差事还灭办完,那时候朕可不管你是不是要大婚,也是要打发你出去办差的。”

“皇父交代的事情,儿臣一定敬谨办理不敢有丝毫懈怠。”永瑜从小就在父母身边长大,就算是宫中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祖训,皇父对他还是要比旁的弟兄和煦不少。只是渐次长成,从母亲的承乾宫挪到乾西五所居住以后,才算是作为半个臣子跟在皇父身边学习办差,日夜不敢有所懈怠。

“你知道就好,也省得到时候朕罚你你额娘又给你说项。”弘历看着永瑜:“就要大婚了,这大婚以后就是成人了。可不再是小孩子,什么事儿都要朕和你额娘操心。”

“是,儿臣谨记皇父教诲。”永瑜答应了一声。

娴雅正从外间进来,难得父子两个都能闲暇无事。少不得要让人好生伺候几道拿手肴馔,只怕是以后的这种机会越来越少了。

“自打永瑜走后你就是笑个不住,有什么这么好笑的?”皇帝从外间自行拿了一摞折子进了体顺堂,娴雅始终是带着一丝颇有得色的笑容坐在窗下的暖炕上。

“从前不总是担心阿哥长不大的,什么事儿都是个孩子样儿,就是比他小的都知道身边有两个知冷知热的人,唯独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叫人担心。今儿永瑜到了体顺堂,说了老半天就是告诉臣妾,要给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倩儿一个名分,岂不是喜事?”娴雅笑着将两盏极明亮的羊角灯拿到皇帝手边,顺手给皇帝研墨朱砂。

“收个身边的宫女何至于郑重其事,还要来跟你说清楚?”皇帝在砚池里蘸了蘸笔:“这可是笑话了。”

“不是收个宫女,是要给一个名分。也就是请封的名头,不过是阿哥还小这话说不出口。好半天要不是我逼急了还不肯说,只说是瞧中了。”娴雅抿嘴笑道:“这么些年可不就是盼着他有了这个念头,真是这样的话别说是一个就是十个也要准了他。”

“瞧瞧,这岂不是慈母多败儿。”皇帝放下笔笑个不停,要是不放下笔的话真是担心饱蘸的朱砂滴到了雪白的贡宣上:“你跟朕说说,你都答允了他什么?”

“万岁爷,这可不是永瑜开的先例。早先咱们在重华宫的时节,万岁爷可是在先帝爷面前给芸嫣也请封了侧福晋的。那时候万岁爷身边的贴心人可是不少了,臣妾那时候可是在孝敬皇后身边待年的。”娴雅给皇帝端了一盏蜜汁燕窝过来:“这就是叫做子承父业,万岁爷可是不兴说阿哥的。”

“嗯,你倒是记着清楚。”皇帝拿起银匙慢慢吃着燕窝:“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偏偏被你念念不忘。那时候要是不另封高氏做侧福晋的话,就是要立大阿哥生母为侧福晋。这样子的话,三个福晋里有两个都是富察家的。而且两个都有生养,你往哪里立足?当时高氏有孕在先,立为侧福晋也不为过。况且高家那时候也是封疆大吏,说什么也该出个侧福晋。”

“万岁爷偏是不肯说自己对芸嫣一片眷恋之情,难道我还跟她吃味儿不成?”娴雅微微嗔道:“万岁爷都说是这么多年的旧事了,也不瞧瞧身边的阿哥格格多大了,难道当年都不会吃醋,反倒是这时候学着吃醋起来,还不被人笑坏了。”

“是不是,就是说不得半句不高兴的话。说了就一定会着恼,果然是不错。朕就知道,你们女人的心眼比那针鼻子还小。”皇帝笑着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就是你这个不会吃味儿的坏,若是会吃味会在朕身边撒娇的话,许多事都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你那时候要是肯在朕面前跟高氏一样撒撒娇,只怕朕真是舍不得把你放在承乾宫。可是你偏不,把你冷落那么多年你都不跟朕说句软话,你说说哪有这个道理的?”

“要是知道万岁爷冷落臣妾原是为着臣妾不会撒娇的话,索性就不让万岁爷瞧出撒娇的样儿来。就在这宫里清清冷冷一辈子好了。”娴雅一面说一面忍不住笑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忍得住忍不住。”

“朕怎么就是被你给吃定了,居然就是不能说出一句有些君威的话来?”皇帝把她拉到怀里坐下:“朕那时候就是觉得朕甚至是不如婉儿看到你的笑脸多,你但凡是看到婉儿就是笑容可掬。看到朕总是一副冷静自若甚至说什么都舍不得多说一句话的人。”

“谁叫万岁爷总也不来看看的,说来说去还是万岁爷的不是。”娴雅给皇帝慢慢研磨着朱砂,皇帝一把夺了过来:“好了,不许再说了。再说下去,朕都成了无情无义之人了。你怎么就不肯看看,朕是怎么在弥补先时的过错。难道还不足兴?要不这么着吧,等永瑜大婚以后朕让他监国一阵子,朕带着你四处走走。谁也不许跟着,就只有朕跟你两个人。保不齐来年你又给朕生个阿哥格格的。”

“万岁爷越说越不成话了,那成了什么了?”娴雅啐了一口,已经被皇帝抱起来:“成什么?大不了永瑜做阿玛朕也做阿玛好了。”

“万岁爷做阿玛?是说宫里哪位主子有喜了?”娴雅故作不知的样子看起来无辜极了,皇帝恼火而无奈:“你少给朕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小朕七岁这会子就是生个阿哥哥哥也算不得什么,前次不是说婉儿要是生个格格你也赶着有一个。这会是赶不上婉儿就赶着永瑜好了,反正也不在乎多一个亲王或者公主的。”

“万岁爷,如您这样说一夜说什么都不会有了阿哥公主的。”娴雅咯咯直笑,皇帝被她撩拨得没了法子,索性也就不看折子了。一径进了内寝宫。

正文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六十章全福太太

第六章唯我独尊第六十章全福太太

“皇后主子吉祥。”五福晋安安到了承乾宫,娴雅早就在这边等着她来了。可是不敢从体顺堂搬回来的,要是回来了皇帝说不定会做什么。只是要让安安到体顺堂去也不合规矩,到底是帝后寝宫。

“吉祥吉祥,这么早进来我可是只顾着午膳不管早膳的。”跟安安言笑无忌,这在皇室中的诸多妯娌里面还真是少有。娴雅拉着安安到里面的暖炕上坐下:“大冷的天儿,找你进来还真是过意不去。只是这件事还真是只有麻烦你了,过几日永瑜大婚的吉期可是要到了。虽说是外面有内务府和光禄寺礼部的人看着,内里还是要人的。先时婉儿倒是可以支应着,偏巧又有了喜了。这不得要烦劳五奶奶了,也不知道五爷五奶奶答应不答应?”

“本来是不答应的,不过皇后主子亲来跟我说和又是给四阿哥大婚,也罢了答应就是了。”安安一面说一面笑起来:“倒真是盼到四阿哥大婚了,这么几个孩子他跟永璧差不离儿的年岁。最省心的是他,最出息的也是他。就只有一点儿,怎么就是指婚这么晚了。别是你这做额娘的,耽搁了孩子?”

“我是盼着他早些成婚才好,可是你知道的单单这么些年明里暗里为了这孩子的事儿,我是看了多少人家的格格。好容易瞧准了佟家的,才算是定了。”忽又压低了声音:“前儿到我跟前讨恩典来了,要把他身边倩儿先行封为侧福晋。越过了格格和庶福晋,岂不是一件好事儿。我还问他来着,要不是赶着要大婚了什么时候才预备跟我说?他说了,非要是瞒不住了再说。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有意思。”

“那是四阿哥不叫你操心,我们家永璧虽说是老大也是我把他酿坏了,王爷常说是慈母多败儿。每日都不着家,若是跟四阿哥在一处还能叫人放心。倘或是不在一处,他媳妇儿着急说就是我也要四处找人去找他。找着了,回家还要担心王爷是不是生气了。若是王爷生气了,还要给王爷排解。”安安喝了口茶:“这几年王爷身边添了好些人,我倒是不像从前那样子跟他计较来着。爱怎么就怎么着吧。”

“你还说这个,那日万岁爷还跟我说早先的时候就没见我吃过味儿,怎么如今变得还吃味儿来着。”娴雅在安安面前并不忌讳什么:“我都是纳闷了,什么时候变得吃味儿过?”

“其实是万岁爷巴望着你吃味儿呢。”安安笑道:“早先不吃味儿,你倒是吃味儿总是要有人待见才行,那是个什么光景?两个阴险至极的小人就那么盯着,大家又都还年轻气盛要是遇到个什么就不给自己台阶下的话,真出了什么事儿谁给咱们做主?”

娴雅眼睛望着窗外良久:“我过的什么日子,你是最清楚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子一步步走过来的,都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神去想什么吃味不吃味儿。”

“过来才知道自己那时候走得有多辛苦,只是能有今天也算是不枉费当年受的苦。”安安拉拉她的手:“上次王爷回府说你住在体顺堂,我还不信呢。虽说是皇后寝宫,只是前头富察氏都没有住过这儿。可见万岁爷待你还是跟待他们不一样?”

“安安,咱们这年纪还说一样不一样就真是叫人笑话了。咱们哪一个身边不是好几个阿哥格格的,若是说没有恩宠哪来的孩子?万岁爷这时候跟我说起当初如何,我都觉得是匪夷所思。若说宫里这么多的女人,哪一个有我受的罪多?我自己的女儿都不能在身边养着,要不是有你只怕婉儿都没了。想起来可真是寒心,要不是为了这几个孩子只怕我也熬不到今天。”

“好了,我进来原是为了给你添欢喜的。若是勾起你这些事儿,可就是当我来错了。”安安把手帕子递给她:“说真的,四阿哥恩跟你说起的晋封的事儿你答应了?佟家的怎么说?”

“就算是嫡福晋也有个先来后到,纵然是佟家的是嫡福晋断乎不许容不得人。先时我受过这个气,知道要是没有恩宠的话是无论如何不能过下去的。而且倩儿的出身也不高,连个给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要不是永瑜宠着,真是想不出来日后在宫里怎么过下去。倩儿是我手底下调教出来的人,我知道她的性子。温柔和顺,只怕不是佟家的对手。”娴雅捏着下颌:“要是婉儿在身边的话,倒是能够让婉儿去看看。可是这时候谁也不能去,我倒是头疼得紧。”

“大可以把她召到身边来说说话,这可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侧福晋来给皇后主子谢恩,放到哪儿也说得过去。”安安沉吟了一下:“从前的时候,咱们可都是经过见过的。那时候孝敬皇后可都是这样子对咱们过,只是如今还有个忌讳在里面。慈宁宫还住着皇太后呢,钮钴禄家跟佟家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要是把倩儿召到承乾宫来,只怕是皇太后心里过不去可就糟了。”

“我就是顾虑这个才是什么都没做。”娴雅微微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立后的第二天一大早我跟万岁爷到慈宁宫请安,临了走的时候拿了好大一堆话回来。万岁爷气得脸都变了颜色,皇太后一个劲儿要万岁爷册封诚嫔做妃子,这难道是说册立就册立的?若是皇上不欢喜,皇太后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怎们又在诚嫔身上揪住不放,皇额娘就是不肯歇心。”安安叹了口气:“先时是为着富察氏跟高氏两个不孝顺,那也是他们两个不知道惜福。明知道是皇太后之尊,居然就是那样子轻视了去,当面背面说那么多话。好了,不止是自己折了进去就是娘家也是折了进去。”

“就是为了这个,推己及人我知道宫里的女人都不好过。人家都说是媳妇熬成婆,可是在宫里就是熬成了婆上面还有好些人,能说自己多自在?”娴雅淡淡地一笑:“咱们两个这么多年过来,不是比谁都看得清楚?你是有五爷宠着,哪怕是这几年眼前身边才多了几个人也算不得什么。总算是过来了,不是么?”

“回主子的话,四阿哥侧福晋由老嬷嬷领着来给主子请安谢恩来了。”莲子笑嘻嘻地进来:“还是穿着全副福晋的朝服打扮,看着就尊贵。”

“这可是个地里鬼儿不是,见不得人念叨。”娴雅笑起来,看着安安:“只怕是比你我伶俐多了,如果真是这样还真是件好事。永瑜是个菩萨心性,什么事儿只要是不碍了他的事儿就能什么都不管。这要是个伶俐鬼儿的话,还真是件好事。”

“叫她进来。”转脸看着莲子:“等会儿叫侧福晋给你们红包,她不给叫四阿哥给。”

“是。”莲子福了一福出去接倩儿进来。

“奴才郭络罗倩儿给皇后主子请安,主子吉祥。给五福晋请安,五福晋吉祥。”倩儿穿的是秋香色朝褂端端正正给娴雅请了个双安,复又给安安请了个跪安。

“起来吧。”娴雅笑笑:“刚才跟五福晋说要找你来说,可巧儿你就来了。”

“奴才伺候主子来迟,主子恕罪。”倩儿肃了两肃方才起身,俊俏的脸上还带着丝丝羞涩的神情。

“来了就不晚。”娴雅看看她:“坐下说话吧,阿哥人呢?”

莲子已经打发人给倩儿身后安了个织锦杌子,倩儿刚坐下听见皇后问话赶紧起身回话:“回主子的话,阿哥到南书房跟先生念书去了。”

“坐下说话吧,一起一落的也不嫌麻烦。”娴雅笑着看了眼安安:“我说是不是,先时跟旁人坐着倒不觉着,就是咱们两个坐在一处都不觉得老了。可是看见她们的时候才知道,已经是老的不成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