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就进来，姨姨跟你额娘有事儿商量。”和馨笑起来：“谁敢把你怎么着，大格格？”
“额娘，姨姨，我出去了。”佳佳这才笑着出去。
“姐，又出什么纰漏了？”和馨不安地看着她，只要是看到和婉脸上带着一丝冷凝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麻烦了。
“没事儿，你先瞧瞧这个。”和婉把孩子放到和馨枕边：“这是秀女排单上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儿。皇后没辙，只好拿来叫咱们看看。”
和馨接过来，才一看没忍住就笑起来：“这样的话，还是叫进宫的好。这位万岁爷的心思看来还是改不了，要是不叫进宫的话可是怎么着才好？”
“只是这进来了，又是怎么好？”和婉一点也笑不出来：“你知道的，佟家因为佟曦澜的事儿很被冷淡了。这次巴巴将小的送来，难道不是想着再次飞黄腾达？要是这样的话，只怕宫里要多事了、皇后不是个能够辖制得住的人，我担心会出乱子。”
“姐，哪朝哪代没有这样的故事？咱们从小就是见过的，不管是怎么样的，四哥在上头写了字儿就不能撂牌子。要是不叫她进来，跟四哥正是有意争持了。四哥不是个沉溺于女色的人，这会儿只是要留个女人在宫里，难道不答应？”和馨皱着眉喝了口黑漆漆的苦药，这是母亲特意交代的事情，她们姐妹全是这样过来的。
正文第九卷团圆第十九章佟嫔
第九卷团圆第十九章佟嫔
“我也是这么想，就因为这个我才担心。”和婉皱着眉：“我总觉得他心里那个扣儿要是不解开的话，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当佟曦澜跟三阿哥在一处的时候，四哥就不会原谅佟家。他可以容忍佟曦澜做任何事情，只是佟曦澜以为这件事四哥也会答应的时候就大错特错了。”和馨摇头：“佟曦澜的妹子，就算是进宫以后能有宠爱也不会有份位。至于佟家还想要往上走的话，也是做梦。四哥这一招虽叫人难以捉摸，不过也是一招狠招。”
“你怎么知道？”和婉惊愕地看着她：“难道事先就知道了，还是这个人是你的主意？”
“我才犯不着去跟皇后过不去呢，再说佟家的人我最讨厌了。”和馨摇头：“佟家的小女儿今年正是应选的时候，断乎没有不参选的道理。就算是想要躲得远远地，也不敢冒这个险。不如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一选就选上了。”
“那这回就是碰上了。”和婉摇头：“以后的日子越发是不好过了。”
“四哥一准是会晾着她，等年华渐老的时候再想想这一生就被消磨了。会不会不要这份荣华富贵？”和馨叹了口气：“还好，姐姐我们不用想这些。”
和婉愣了一下神：“这一下就是最叫人难受了，可是这口气他也是憋得太久了。干脆就依了他？”
“我们不能说这话，要是皇后以为咱们是有意撺掇的，岂不是跟咱们把祸根儿种下了？佟家的不得宠倒还好，万一得宠了咱们说得清楚吗？”和馨显然是把事情已经想得很清楚：“她不能跟咱们怎么着，但是别人呢？还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好，毕竟她是皇后。这可不是咱们的额娘，是嫂嫂呢。”
“就属你心眼多。”和婉笑着啐了一口：“我看啊，这些人里头全都加起来，也未必赶得上你这个鬼丫头心眼儿多。不过还是句实话，咱们犯不着跟她为难，但也不能太助着她。要不咱们家这位小爷只怕就不高兴了。”
“小九被发落了一顿才算是好些，念书用功多了。”和馨笑起来：“姐，我其实挺想我六哥的，如今他过得最好，这个皇帝有什么意趣。”
“又糊涂了，这话能说的。”和婉下意识看看左右：“被人听了去就麻烦了。”
“这是我的闺房，谁知道。”和馨也跟着笑起来，不过还是很谨慎的样子：“姐，这件事要不写信说一声去？”
“不成，早就说好了，这件事儿说什么都不能再叫人知道了，再说也不能事事都说。我想他能做好这件事，就算是不能也不过是宫里多了一个妃嫔而已。不会有多大造化的。”和婉摸摸和馨的手：“行了，都不想了。等你满月了就进宫去瞧瞧，我想他瞒着我绝不会瞒着你，那天不是还来这儿吃了一顿便饭的。要是到我们王府的话，恐怕就没这么闲适了。”
“还好呢，四哥这个人其实还跟从前一样，不像是皇父那样。”和馨坐起来：“皇父也只有是额娘那种脾气才能容得，要是姐姐跟我都嫁的是皇父这样的，额娘早就不依了。”
“这话也就是你说，要是换个人只怕早就是给自己惹下了多少祸事了。”和婉忍不住叹了口气：“皇父跟额娘，或者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其实阿玛早就舍不下额娘了。”
“要是能有个人像是额娘这样为着阿玛，谁也舍不下了。”和馨撇嘴，早先还常常抱怨额娘待姐姐比待自己好，可是自己做了额娘就真的知道，不管是哪个子女都是身上掉下去的肉，舍掉了谁都是痛的难受。
“想吃些什么，我叫人做来。”和婉忍不住又抱起侄女看了又看：“这孩子生得真好，要是额娘见了，肯定会想要养在身边的。”
“才不呢，阿玛可不愿老有孩子跟他抢额娘，我看以后茉茉够呛。要是真的想要跟太太在一处，还要看玛法答应不答应。”和馨笑着比划：“姐姐难道没瞧见，从前只要是绵悕被送到皇父那儿，皇父的脸一准难看。姐，你知道吗？有次佳佳跟额娘一处，佳佳一下子叫成了额娘。额娘别提多高兴了，登时阿玛脸色都变了：什么额娘，那是太太佳佳说，是额娘的额娘，佳佳替额娘叫的。”
和婉笑得不行：“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额娘说的，佳佳估计是想着自己顶撞了玛法，没敢说。”和馨也是一行说一行笑：“当时阿玛恼了，叫和婉跟巴勒珠尔来把这孩子带回去。佳佳赶紧说，佳佳叫您阿玛，不叫玛法。您是额娘的阿玛，佳佳替额娘叫的。就这一下，阿玛笑得高兴了。把新进贡的西洋香水都赏下来了。”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佳佳总是想着要见太太。大丧的时候，嗓子都哭哑了。我看得心疼地了不得，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是抱着她，其实打小就是跟在额娘阿玛身边长大的，在我跟她阿玛身边还真是不多。”和婉笑笑：“额娘总说，没看着我长大。我知道那是额娘最心酸的一件事，总不想她提。可还是她又舍不得佳佳，只好是看一次说一次再想一次了。”
姐妹两个说得高兴处未免笑到一处，身边襁褓中的女娃睁开大眼睛看着四周，什么都是陌生的，和馨一扭头看到兴高采烈的女儿：“姐，她醒了。从前辉哩和喀哩两个，生下来就是哭成一团，我也没那个心思搭理。都是嬷嬷看着，这一个我想自己带。”
“只是还是要有两个乳娘，不是早选好了？”和婉点头：“女儿到底是跟着自己好些，心里也好受些。不像是阿哥们，打小就要在嬷嬷跟谙达手里滚大。那天皇后看见我还说，是不是要把佳佳送到宫里住两天，佳佳大了不喜欢往宫里去，我就没答应。只说是等有空了就带进宫去。”
“姐，方才拿的那个排单是皇后给的还是内务府送来的？”和馨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要是内务府送来的只怕还有些转圜，要是皇后送来的，恐怕就已经是铁板钉钉了。谁还敢跟皇后违拗了去，只是不管选不选进宫都是帝后之间的麻烦。
“皇后给的，那两天在延晖阁看秀女的时候我没去，反倒是两人一起看的。谁知道就把这个留了牌子，事后看起来才知道还有这么个缘故。这么个身份，又不能叫内务府再往下撂牌子，只好是拿来问我看怎么处。”和婉逗弄着襁褓中的娃娃：“我能说什么，总是两口子的事情。就算是真有什么，还不是只有劝劝皇后。难道真的是不许进宫就行了？”
“我倒是觉得四哥未见得真要把佟家的怎么处，就是真进宫了最多是个贵人。四哥心里有分寸，这可是早先佟家自己种下的恶果。”和馨看着宫女端来的羊肉汤，皱着眉：“这些东西要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我真是闻着这个味儿就受不得了。”
“额娘当初生你的时候，喝了两个月的羊肉当归汤。你这才多久？”和婉笑笑：“吃了就好了，滋补元气也能早些复原。”
“真是不好吃。”和馨还是拧着眉接过来：“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新鲜的菜式。等会姐丈也要过来，不能说我不出门连吃的都没有。”
“你跟我都是爱操心的命。”和婉端起手边的玫瑰露喝了一口：“看样子只怕是又被拘在养心殿和军机处了，两个人这会儿还没有影子呢。”
“姐，咱们也去瞧瞧阿玛额娘去？”和馨压低了声音：“说是这会儿在苏州置了一所大宅院，就只是去看看也是好的。”
“不成，早就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去。咱们去倒是小事，可是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要是传到宫里去，多少人回去看热闹？到这时候皇祖母都说是阿玛额娘双双撒手，扔下她一个人在宫里。若是知道裕陵地宫里压根就是掩人耳目的东西，还不得气坏了。到时候说不准还要阿玛额娘回来，那可就麻烦大了。”和婉摇头：“就是有这个心思，也只能是放在心里。”
“没得麻烦。”和馨皱眉，不过这件事也不是绝不可行。那天多尔济说了件事，分明是不久之后就有机会到江南去。那时候还担心见不到，说不准还能见见永珑一家，只是这话说什么都不能跟姐姐说，等会儿她知道了说不准会传到宫里去了。
和馨满月带着女儿进宫谢恩，方才走到东二长街上，预备进承乾宫去。这可是必经之路，不管去哪儿总是要到承乾宫去，皇后六宫之主，不去那儿怎么处？
“公主吉祥。”皇帝身边的大总管赵禄儿先自打了个千儿：“奴才给格格请安。”
“是大总管啊，吉祥吉祥。”和馨笑着递给他一个大大的红封：“怎么，万岁爷知道我回来了？”
“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让奴才来迎着格格。说是等会儿格格见了主子娘娘，万岁爷可是在养心殿等着格格一块儿用膳，请格格务必赏脸。”赵禄儿也是承乾宫出去的奴才，所以见了和馨说话总是带着特有的亲切，当然这样随意地说话只敢是在和馨面前，要是和婉面前恐怕还没有这么随意。
“哟，谁敢不去万岁爷那儿用膳？”和馨笑着点头，一仰头看到从景仁宫远远走来一个与自己年纪不相上下的丽人，一身极出挑的旗装，一看就是新进宫的妃嫔：“那是谁？”
赵禄儿看了一眼，脸色就不像先时那么欢快。缩瑟了一下：“佟嫔。”
正文第九卷团圆第二十章调和
第九卷团圆第二十章调和
“佟曦涟？”和馨一下就回过神来：“长得可是真像，不愧是同胞姐妹。”
“可不是，奴才那日一见就是格格说的这话。”赵禄儿躬身站在路旁：“就是主子娘娘见了也是觉得这样子。”
“万岁爷呢？不过这才几天就是嫔了，只怕这些日子给你们添了不少事儿吧？”和馨想到等下要去了承乾宫，只怕还有几句话要听。
“格格最圣明不过，为了这事儿已经是多少日子没见过日头了。”赵禄儿感慨道，还要说什么，佟曦涟已经到了和馨面前：“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
“嗯，小主别这么客气。”和馨抿嘴笑笑，固伦公主又是皇帝的妹妹，见了谁都是至多点点头：“这是给主子请安去？”
“是。”佟曦涟点头，和馨的鼎鼎大名早就听说过。一见面才知道果然是美艳动人，即便是刚刚分娩过，那份精致的容貌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尤其是一笑一颦中，带着帝王家的贵气和蒙古王妃的身份，谁又敢轻视了去。
“我也要去看看皇嫂。”和馨也不多说，愿意一起走就一起。不愿意也不强求，况且皇宫中的妃嫔绝不在少数，要是一个个都在意也在意不来。扶着宫女的肩，也不看人慢慢往前走。
“奴才不敢扰了公主跟主子说话，等会儿再来伺候。”佟曦涟福了一福，退到路边目视和馨往前走。赵禄儿紧跟在和馨后面：“格格，您这边走。”
“倒是会给自己找个趣儿。”和馨微微一笑，这话赵禄儿听到了也不敢答言。也只有这位公主才敢这么说，要是换个人的话说了肯定是大不敬的。
“和馨给皇后请安。”和馨进了承乾宫，看着熟悉的梨树和五福捧寿的屏风，好像一切都是跟从前一样。只是再没有人在侧殿的西洋玻璃窗后看着自己进来，或者是坐在梨树下的紫檀交椅上等着自己回来。一下没忍住，鼻子有些塞住了。
“回来了，我瞧瞧。”皇后已经迎了出来：“哟，还好都没怎么变样子。这是霜霜？”一下看到乳娘怀里抱着的小女娃：“长得真好，跟你这做额娘的一个样儿。”
“哪有您说的那么好，都说是像着她阿玛多些。”和馨被摁在炕上坐下：“还是宫里暖和，一路上都被风儿吹透了。”
“像你们谁都好。”倩儿看着宫女们摆好各色点心：“都下去，我跟公主自在说会儿话。”
“嗻。”几个大宫女请了跪安退出了寝殿，和馨看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好像是一下回到从前额娘在的时候。可是看看眼前的人，却是从前在承乾宫伺候额娘的人，已经到了额娘的位子。或者是人生原本就是这样，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
“这都是照着额娘在的时候，小厨房做的点心。公主尝尝，可是那个滋味儿？”倩儿笑着给她倒了一盏杏仁茶：“不是说了，满月就回来的。怎么还是回了蒙古一趟？”
“是，王爷的太太身子不好。又不肯在京里住着，只能是陪着回去一趟。就耽搁了这么些时候，早就想回来看看皇嫂和万岁爷。”和馨抿嘴一笑：“这么些时候不见，皇嫂越发是好看了。听说绵悕和绵愢两个读书也是越发出息了，也是主子教导有方。”
“快别夸了，上次就为这个还被罚了跪。就是因为不好好念书，九爷倒是好多了。”有时候真是替两个儿子担心，怎么没见过先帝这么责罚几个皇子来着。
“小九是该要万岁爷好好管着，要不也是不肯好好念书的。”和馨点头，这样说话很累，明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在跟自己打诳语，倒不如自己打破这个闷葫芦：“方才过来的时候，在东二长街上看到一个好标致的人物。小禄子说是新进册封的佟嫔，两人生的还真是像得紧。要是在外头，只怕就认差了。”
“可真是生得像极了，只要是见过那一位的都会当做是她。”倩儿现出一丝无奈地苦笑，酸涩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早先也只是觉得进宫就进宫来了，不过是三宫六院中的一个妃嫔而已。难道还能大过了自己去？可是真的进了宫才知道，她已经得到那个人所有的关注。这才多久就是嫔了，这可是一宫主位的份位。多少女人一辈子都未必能够有，只怕是当初对那人的多少瞩目才换来这般光景。
“当初皇父宫中有位容妃和卓氏，您可记得？”和馨宛转一笑，既然是皇上独宠那么就该有子胤，已经是嫔了，却没有子胤在身岂不是可疑。不会是应了那句登高必跌重的俗语吧？若真是这样的话，四哥这一招就太绝了。
“自然是知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香公主。”倩儿点头，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前些日子刚刚薨逝了，原来前朝宠妃也不过是在裕陵妃园寝中一个小小的宝顶而已。
“容妃当年可是让皇额娘都要退避三舍，只是这又如何？不论是到什么时候都只是个宠妃，嫂嫂也犯不着为她生气。要是为了她跟四哥生分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知道，只是你知道这件事叫人心里多难受？每日来给我请安，那天真是轻狂得了不得。就差跟我说是从燕喜堂出来的了。”倩儿眼圈都是红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去。”
“不过是燕喜堂而已，那么多围房原就是给她们侍寝预备的。”和馨笑起来：“您何必跟她计较，小孩子不懂事也是有的。要是不想见就不要她来请安，我想四哥也不会说您的不是。”
“那可不成，要是说多了还当做是我跟她吃味儿来着。”倩儿脱口而出，引得和馨咯咯直笑：“四嫂，从前您可是夺了那位多少宠爱？就当做是还给她妹子一星半点，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有你这么胡说的？”倩儿也绷不住，忍不住笑起来：“我真是在你面前都气不起来了。”
“本来嘛，我就不信四哥还答应让她越到您前头去，况且从前那位可是从宗碟上除了名的。放到哪儿都是不光彩的事儿，四哥能不知道这件事的干系重大？难道还会让佟家再有什么大光彩？”和馨笑道，正好女儿吃饱了奶被抱进来：“来，霜霜。给主子见个礼儿。”
“这么点孩子还知道怎么见礼？”倩儿笑着抱过去：“我就是想要生个像这样的格格，可是你瞧瞧就是两个阿哥。”
“自然是会有的。”和馨笑笑，看她抱着孩子的样子，要是继续别扭下去还真不是法子。只是她知道，给她排解可以，只是要说起别的什么事儿还是离远些好。要是把自己给牵涉进去就是大大的不智，谁知道顷刻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自己固伦公主，谁敢把自己怎么样？只怕会给多尔济惹来麻烦。
“奴才给主子请安，万岁爷吩咐奴才来看看，主子这会儿可是有空。主子有空，就请和五公主一起到养心殿去用午膳。”赵禄儿进来请了个双安。
“怎么没空，要是四哥再不叫人来。我就在承乾宫吃了。”和馨笑着拉起倩儿：“四嫂，瞧瞧不论是到了什么时候，四哥都是先把您挂在心里。我们可就是不够瞧了。”
“哪有。”倩儿一下红了脸，只是踌躇了一下旋即说道：“只是我跟公主，可有别人？”
“回主子的话，万岁爷只说是让您跟公主过去，不曾吩咐别的。”赵禄儿跪在一旁，哪敢说半句瞎话。
和馨忍着笑，要是再说没吃味的话，就真是假话了。不过这话问得倒是有些突兀，四哥再怎么宠佟曦涟，今儿这顿午膳也没有她的份儿。她是什么身份，就敢在自己面前显摆？再说养心殿的后殿除了燕喜堂，余下的地方也不是她能呆的。
“四嫂，既然是四哥命人来催了。咱们就早些过去。待会儿等急了只怕四哥自己过来，那可要在这边让小厨房伺候一顿了。”和馨接过女儿抱着：“格格儿，等会儿见了万岁爷咱们学着请安？”
倩儿整整衣袂，看着和馨把女儿交给身边的宫女。姑嫂两个扶着宫女的肩往外走，赵禄儿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谁说主子们都是好伺候的，从前的王庆王总管伺候先帝爷的时候，那可是每天都是小心翼翼地。至于王福寿王总管不止是敬事房总管，更是先头皇后的承乾宫的总管太监。主子到了哪里，就跟到哪里。还不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在玩儿，自己哪敢跟他们比。只能是加了双倍小心，要不然真是预备拿着的脑袋当球踢了。
“恭请皇上圣安。”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养心殿后殿，皇帝刚刚看完最后一本折子，修长的指甲在折子上划了一道印记。
“来了？”皇帝抬起头看到姑嫂两人：“格格呢？”
“皇上就是认得格格，也不管我跟主子两个都在这儿请安。”和馨笑起来：“还是我们格格面子大，这会儿是不会请安说话。若是会的话，肯定是要您赏赐点什么。”
“你们这不是都起来了，哪有这么多说的？”永瑜从和馨手里接过霜霜：“瞧瞧，生得还真是不错。怎么像是多尔济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咱们家的样子。”
正文第九卷团圆年年岁岁花相似
第九卷团圆年年岁岁花相似
“瞧您说的，原是他的女儿，要是不像他我到哪儿说理去？只怕万岁爷您都不打理我了。”和馨也不怕臊，就是口没遮拦地说出来。
这一下引得帝后两人都笑起来：“真真是越发的贫嘴了，哪有个公主的样子。”
“万岁爷，皇后主子带着臣妹可是都还跪着呢。”和馨抿嘴笑道：“您这儿的规矩可是真大。”
“光顾说话了，快起来。”永瑜打量着怀中的霜霜：“真是像极了多尔济，这回总该高兴了吧？要不这么着，四哥跟你商量商量。跟佳佳一样，每月在宫里住些时候？依着和硕公主的份例，如何？”
“万岁爷的恩典，只是霜霜还在襁褓里。哪知道隆恩不隆恩的。索性大些再说如何？”和馨也不当面反驳：“佳佳那么大了，从小就在宫里自然是知道宫里规矩的。再说又跟着大阿哥一处在皇额娘身边长大的，两小无猜也是有的。可是我们霜霜太小了，离不了娘。”
“嗯，依着你。”皇帝点头，和馨还真是长大了。说话都知道怎么避讳怎么哄着人高兴了，要是以前只怕就那么说到人面前，也不管人高兴不高兴了。
“叫人传膳。”看了眼在一旁微笑的皇后，皇帝也不说什么。只是低头逗弄着襁褓中的外甥女：“回了趟蒙古，你可是给朕解了不少后顾之忧。早先皇考就说过，你在蒙古五旗甚至是比多尔济都要有体面，这回又是应验了不是。”
“那些旗主王爷还不是看着皇上的份上，要不我哪有那么大的体面。都说是万岁爷登基以来，博尔济吉特家蒙古五旗异样尊贵，这可是圣主的恩典。”和馨没想到皇帝会对自己说起了蒙语，好在原本就是蒙语极其熟稔。兄妹俩对答如流的说话，让一旁的皇后有些不知所措。倩儿除了满语汉语通达以外，蒙语藏语还真是不懂。和馨说着又行了个蒙古族王位觐见皇帝的大礼：“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给大皇帝陛下请安。”
“你还真该是博尔济吉特家的媳妇，怨不得从前总是说你跟大姐两个就是生来的王妃。”一口流利的蒙语，也只有和馨才能听懂。
“万岁爷，说着蒙语可是把四嫂给晾在一边了。”和馨抿嘴一笑：“还是说四嫂听得懂的话好了。”
“就属你心眼多。”永瑜笑笑，已经说回了汉语：“咱们先用膳，等会儿还有事儿要跟你说。”转脸看着倩儿：“今儿没让馨儿在承乾宫吃点点心？”
“刚要尝尝，小禄子过去传话说是万岁爷这边等着公主过来用膳，就来不及吃了。要是想着让公主尝尝小厨房的手艺，等会儿做好了送来。”皇后微微一笑，和馨恍惚看到当初额娘也是这样的笑容，不管是发生了什么都是一脸和煦安然的笑，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或者是一旦做皇后正位中宫，就不能再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放在脸上。
“这么说，今儿就是和馨回府去了，朕还要送不少食盒子到了府里去？”永瑜把孩子放到炕上，小丫头不哭也不闹，反而是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
“瞧这孩子，就是这样子不哭不闹的。真是乖得很。”倩儿对霜霜简直是爱不释手，看她睡在炕上只是睁着眼睛，到处张望的样子就想要亲上一下才安心。
“她平日就这样子，有时候抱着她在王府里走走停停，也没听见过哭闹不止。”和馨笑起来：“都说是我们家的霜霜跟那两个臭小子简直就是天悬地隔的性子，别人越是闹腾，这孩子就是越发安静。”
“这么说，我倒是真想把霜霜留在身边了。”倩儿笑起来：“只是担心你跟额驸舍不得，要不说什么也要留在身边。”
“回万岁爷的话，午膳齐备可以传膳了。”合欢是养心殿的掌事宫女，好像是以前如意的身份。从前又是在重华宫就伺候着，不论是谁都是熟识得很。
“传膳。”皇帝点头，赵禄儿在一旁探头探脑的：“怎么回事？”
“回万岁爷的话，佟嫔求见。”赵禄儿硬着头皮请了个跪安，要是等会儿招惹得皇后不高兴的话，恐怕以后自己的差使就难当了。只是巴望着这位主子进来别惹事，要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来不痛快。换做是平日的话或者皇上会向着她，可可今儿五公主在这儿。这位滚爱你爱可是谁都不敢招惹的。
“叫她进来。”皇帝看了眼旁边的女人，这会儿倒是恬静得很。要是平时的话，说不准脸都耷拉下来了。难道是今儿改了常性了，还是和馨跟她说了什么，就这样安静起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皇后请安，皇后吉祥。给公主请安，公主吉祥。”佟曦涟进了暖阁，本来还是笑容满面的脸登时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刚刚是想来说皇后托词不见，自己在承乾宫吃了闭门羹的。可是这会儿全是人，就连请安都要多请上几个。
“嗯。”皇帝点点头：“这会儿过来做什么？”
“奴才宫里的小厨房做了几样新奇点心，送来给万岁爷尝尝。”佟曦涟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胞姐简直是丢了佟氏一门的颜面，到了应选之年自然也是要进贡的。否则将来想要飞黄腾达只能是梦里才有，可是进宫后才知道皇后郭络罗氏独得圣宠，又有了两个阿哥想要撼动绝非一日之功。只能是慢慢动摇根基，或者还能有那一天。
“搁那儿吧。”皇帝笑笑：“今儿朕这儿摆了宴席请五公主，就当作是给公主加菜好了。”
“嗻。”佟曦涟福了一福。“跪安吧。”永瑜摆摆手，丝毫没有多的话。
“嗻。”要是在外朝中，皇帝一句跪安自然是带着恩典。可是这会儿对着内眷妃嫔，就有了莫名生疏。倩儿跟和馨心里都是明镜一般，只是佟曦涟初到宫中哪知道这么多的内幕。答应了一声，请了个双安退出了养心殿。
“撤下去。”皇帝看看她送来的东西，从小就养成的习惯。除了自己宫中小厨房或是御膳房做来的膳食外，永瑜跟前从没有吃过妃嫔宫中送来的肴馔。不只是他就是倩儿也是这个性子，所以养心殿的御膳房和承乾宫的小厨房做出来的膳食，才是能够送到帝后面前的膳食。
“嗻。”赵禄儿拭了把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帝后面前的规矩看来佟嫔还真是不知道。不过这件事皇帝从不跟任何人说起，只有是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里头的规矩。
和馨笑笑：“佟嫔生得真是不错，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似地。”
永瑜瞥了她一眼，明明知道是谁还有意要说出这种话来：“像她姐姐。”
“可不是，四哥倒是念旧的人。”和馨也不管规矩不规矩，先前就是想过要是佟家的还敢倚妖做媚的话，就要想着法子戳戳四哥的那块旧伤疤：“那年皇考选秀女的时候，不是还有富察家的秀女入宫。皇考可也是选了进来，后来就打发到了辛者库。想想富察氏还是也是上三旗的人家，这佟家还是当初圣祖爷的外家。还真是异曲同工之妙。”
“行了，格格。”永瑜摆摆手：“咱们先用膳，等会吃了冷饭冷菜的，你们家额驸还不要说这兄嫂的让这久不回家的姑奶奶受了薄待？”
“这可是皇上自己个儿说的，我可是一句都没说。”和馨一面笑，一面望着倩儿：“况且四嫂向来不曾薄待我呢。”
“行，都是朕这个做哥哥的不好。”永瑜笑笑，身边这个女人一句话都不说还真是异数。真不知道和馨给了什么定心丸她吃。
“怎么还在把脸绷着？”送走了和馨母女，永瑜也没有让倩儿回承乾宫：“这么些日子你都是对朕不理不睬的，还要这样子闹僵下去？和馨跟你说了什么，这些事儿你都是一句话不说了？”
“臣妾原就没什么可说的，万岁爷宠幸哪位妃子也是应该的。还是公主说得对，不过是个玩意儿。犯不着生气来着，若是气坏了身子还是自己个儿难受。”倩儿给他端来一盏碧螺春：“依着万岁爷说，可是这个理儿？”
“朕就知道，怨不得今儿在朕跟前都没有一句怨言，看来是和馨先就跟你说好的。”永瑜喝了口茶：“行了，咱们不闹了。”
“臣妾不敢跟皇上闹腾，皇上恕罪。”倩儿淡淡道：“皇上若无吩咐，臣妾回宫去了。”
“不急。”皇帝摆手：“有件事要问你。”
“是。”倩儿站住脚：“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臣妾？臣妾聆听圣谕。”
“你欢喜和馨的霜霜？”那双眼睛就好像是在霜霜身上生了根一样，要不是和馨不舍得说不定就真是要留在身边了。
“是。”要是有个女儿的话，就好像是从前和婉和馨姐妹在婆婆身边的样子，管身边这个男人有多少女人都不在乎了。那句话总是对的，想想还真是：深宫之中只有女儿才能是身边唯一的慰藉，可是自己还真是没有生女儿的命。
“若是回宫去，哪有女儿生出来？”永瑜摆手，伸手把她拉到身边：“有什么非要闹生分的，和馨说话固然是刻薄些，也是有道理的。你何必跟她致气，有些事儿和馨看得明白，只是不好说。难道当初的事儿，朕都忘了？”从背后环住她的纤腰：“佟家的事儿，朕可是忘不了。你以为朕这个皇帝，就只知道好美色？”
“难道不是，这才多久就是从一个小小的常在晋封为嫔了，这可是一宫主位了。还住在景仁宫，这可是孝康章皇后住过的地方。”倩儿抿嘴，一脸的醋意。
“孝康章皇后也是佟家的女儿，不让她住那儿，你说要住在哪里？承乾宫？”永瑜笑起来：“朕知道，这些时候可是在你耳朵边不知叨叨多少次。还说歇在燕喜堂是不是？你搭理她做什么，难道和馨没教你说，寝宫在体顺堂的？”
倩儿忍不住笑起来：“真是嫡亲的兄妹，这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
“这又好了，真是朕的不是了。”永瑜搂着她在炕上坐着：“每次都有赐药，断乎不会给她机会再往上爬。就当做是宫里养了个大闲人，你犯不着为她生气。该打该罚都由着你，朕不问你的是非，这还不成？”
“臣妾哪里敢说万岁爷的不是，不过是万岁爷怎么说就怎么是了。只是心底替万岁爷不服，先时为了那一个已经是颜面尽失。如今见了个一模一样的，心底就把当初的事儿全忘了。难道他们家就全是好的，我们这些人不管是做什么都是赶不上人家？”一面说，眼圈都跟着红了：“可见人家哪怕是有大不是都是好的，我们不论是做了什么都有不是。”
“你这嘴就不能跟和馨一处坐着，要不还真不知道会学了些什么回来。”皇帝已经钳制她的手：“不许再叨叨了，你瞧大姐跟和馨都有女儿，唯独咱们没有。可见是你处处远着朕，要不只怕都有几个格格了。”
“万岁爷身边不是有了两个公主了，怎么说是没有格格，臣妾益发是不敢远着万岁爷。总是万岁爷觉着臣妾不好，才不愿臣妾在万岁爷面前碍眼呢。”倩儿被他摩挲得受不住，一下下扭着身子：“您的手真是不老成，弄的人浑身不舒坦。”
“能有什么不舒坦的，这么些时候不跟朕一处才是不舒坦。”永瑜说着就把她压在炕上：“想我不想？”
“才是不想。”倩儿冷着脸不想理他，可是实在是受不得他那双手到处捣鼓，忍不住喘气吁吁起来：“这身上都还是穿朝服呢。”
“我来给你脱。”一面说，撑起半边身子给她兀自卸掉头上的钗环首饰扔在地上。
“干嘛都扔了。”倩儿忍不住说道。
“但凡是你觉得不舒坦的，都不要留着。”不止是首饰还有身上锦绣如云的朝服也被扔到地上：“好不好？”
“还觉得您不舒坦呢。”倩儿娇软地呻吟在耳边徘徊：“是不是把您也给扔了？”
“把我扔了，就没人让你舒坦了。”永瑜在她娇艳欲滴的胸珠上轻轻咬了一下，倩儿忍不住呻吟出声：“别折腾人了，难受着呢。”
“看你还胡说？”一面说着已经是在猝不及防间进入她的紧致：“再要是胡说的话，还有法子治你呢。”
“唔。”倩儿被他越来越凌厉的举动弄得几乎呻吟出声：“这可是闹了多少日子的饥荒？”
“那就是要问你了，看你多久没有侍寝来着。”永瑜动作越来越快：“要是不这样，你那双眼睛不是盯着佳佳就是小的，谁叫你眼馋肚饱来着？”
“嗯。”倩儿搂紧了他，不由自主送上自己的嘴唇：“您不是跟我一样，抱着小娃娃就不撒手。”一面说一面压低了声音，只怕软密的呻吟不小心溢了出来。
云收雾敛，永瑜把她环在怀里：“其实宫里从来都是一样的，这你也该知道。甭管是谁都是这样子一步步走过来，额娘当初只怕是比你还要为难。有时候我也想没那么多顾虑，就像是皇父跟额娘后来一样，只是我初登基。多少人不服在里头，少不要委屈你些时候。难道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还要跟我致气？要是馨儿今儿不回来，预备多就不来见我？”
“那要瞧着万岁爷什么时候肯见我，要是次次来都是遇着您不欢喜的时候，我可是担待不起。”伏在他怀里：“见着佟嫔那样子，就知道您有多宠她。”
“你还说不吃味儿？”永瑜点点她的朱唇：“还生气呢？这么些日子也该折腾够了，再不许这样子了。”
“不就是只说说嘛，万岁爷至于这样子？”倩儿轻轻拧了他一把：“真心疼了？”
“胡闹。”永瑜搂着她笑起来：“看样子，就是要这样跟你过一世了。”
养心殿西暖阁里传出两人愉悦的笑声，外头院子里已经是阳光普照一改这段日子以来的阴霾。或者深宫里的长日就是这样度过的，至少是各有各的不幸也各有各的幸运。不过是看个人是否值得拥有这段幸运而已。
正文第九卷团圆第二十一章弘昼也来了
第九卷团圆第二十一章弘昼也来了
江南
蜿蜒小道两旁盛开的各色知名不知名花朵，两个身影缓缓往前走。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娃在前后或跑或跳，看到停在花瓣上的蝴蝶忍不住跑过去，呼一下蝴蝶已经飞走了。追逐良久，也没有扑到。
“太太，太太，蝴蝶飞走了。”站在路旁看着忽高忽低的蝴蝶，跺了一下脚跑回来，拉着中年妇人的衣角：“我要蝴蝶。”
“等会儿太太给你买个纸蝴蝶？”妇人蹲下身掠掠她的头发：“瞧这一头的汗，等会儿又该嚷着要吃的了。”
“我不要纸蝴蝶，我要会飞的蝴蝶。”一下拭去头上的汗水：“纸蝴蝶不会飞又不好看，我才不要呢。”
“好，等会儿叫人带你去抓蝴蝶。”看看身后的男人，妇人笑起来：“你爹娘过两天就从盛京回来了，还说给你带个弟弟回来。”
“我才不要弟弟呢，就因为有弟弟爹娘才往盛京去了这么久，都把茉茉扔到脑后去了。”小丫头鼓着嘴：“就是玛法和太太最好。”
“你这丫头就知道哄人开心，等会儿他们回来你不比谁都要跑得快还说不要呢。”捏捏孙女的鼻子，妇人笑着看向身边背手而立的男人：“听说宫里又多了个小公主，这下不用闹饥荒了。为了个公主折腾这么久。”
“嗯，就属你会省事儿。”男人笑起来：“别人谁像你啊，一次就写了个好字。”
“我记得那次正好是跟五爷闹气的时候，五爷把贡院给闹翻了。气的人吹胡子瞪眼，可是有的？”妇人牵着孙女的手。
“少给我提他，居然也是带着人离京了。”男人想起来就有气：“怎么，还想着要在这儿也置一所宅子，还要比邻而居是怎么着？好容易不见了，还要巴巴的赶到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