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了那帐外朦朦的烛光,才见那雪白的肌肤上点点都是羞人的痕迹,锁骨下,一处血痕那么深,他这才心疼道,“弄疼了,弄疼了,为夫往后轻轻的,啊?”

“相公…”她终于得着喘了一口气,靠在他怀里,几是瘫软,“你…你怎么,你怎么…你要做什么…”

他狠狠啄着她汗湿的额头,“我要要你。就今夜!”

“相公,我,我不能…我不要…”

“不要不行。”

“相公,相公,”她几乎颤抖着求道,“咱们…就这么好好儿地抱着,亲亲,不行么?”

“不行…”他低头,难以平复的喘息努力把持着轻轻啄着她的唇,“根本不够…你都快把你相公憋残了,你知不知道…”

“相公…”沙哑的小声儿悄悄含了泪,“不能不要么…求你了…”

“丫头…”怀中的人儿软软地贴着他,大手抚过,腻滑直入心窝,将才的热燥根本没有散去,要炸裂一般,他一时一刻都难再忍,翻身,又轻轻将她拢住,“丫头,你不懂…再忍下去,为夫真的要残了,心疼心疼相公吧,啊?”

“不要不要…”小拳拼了一点力气捶他,“我不要…我不要!”

“你再不要,我就不要你了!”

“你,你才舍不得呢…”

“你看我舍得不舍得!”

第100章 ,

又下雨,打在外头的枇杷上,原先随着那叶子厚薄、积了水叮咚滑落总能听出乐律,此刻入在耳中只有噼噼啪啪的声响,杂乱不堪;房中的玻璃烛灯亮堂堂的,照得那细滑的垂丝海棠帐恍恍地耀眼,香炉里冉冉的白雾遮不去雨水的湿潮,一股股只觉刺鼻…

莞初坐在桌旁,从绸子上下来一额头的细汗已然一颗一颗干去,身上却还是一身薄绸的衣裳凉凉地贴着,眼前的温水早已冷透,含在口中的那颗丸药化成了苦水一点点滑入喉中…

绵月在一旁看着,不觉蹙了眉,虽说已是将入夏,可这夜里雨湿还是有凉气,绸子上下来热热的身子不紧着擦了汗换衣裳却是一个人呆坐着,这大半个时辰过去,说吃药,含了嘴里也不知送水,目光叮着那只小玻璃钟一动不动,浅浅的颜色越显得大的吓人。

这是怎么了?前些日子小夫妻两个好得紧,当时绵月还传信给叶公子,不敢多说,只记日常,谁知公子回信依然是那几个字:好生伺候姑娘。这怎么出去了一趟,第二日清早就回来了一个,从此茶饭不思,不声不响,好在闵夫人这两日身子不适、不愿意搭理她,否则岂不又要挨罚?

“姑娘,”艾叶儿提了热水上来,一面在盆架旁预备洗漱,一面道,“楼下姐姐们问,关院门么?”

“不关。”

原以为人已入了定,谁知这一问,立刻答,这么利落。绵月禁不住上前劝道:“姑娘,天不早了,咱们已经三天不锁院门了,巡夜的来问了几次,说再这么着要回给太太去了。”

“…给他留着。”

轻声支应了一句,莞初起身往盆架边去,绵月忙跟了伺候她挽袖子,“姑娘,二爷…他是怎么说?柜上忙还是…时候儿不定?总这么等着也…”

“艾叶儿,去吩咐说留着院门,小厨房的火也别封。”

“哎。”

小丫头得了令噔噔地往楼下去了,姑娘洗漱罢,也不再抬眼,回身就进了帐子,帐帘落下再无动静。绵月瞧了瞧,叹了口气。往常只要那爷回来,她和艾叶儿就都被撵出去,不管做什么只他两个一道腻着。一顿饭能吃大半个时辰,一盘子水果、一盅茶,都是乐子;即便就是二爷忙,深夜里烛灯底下,一个写谱子,一个算账,也时不时要传出些笑声来。有时候只有姑娘的小声儿,时而被逗得急,时而弄得乐,娇滴滴的。可这一会子,盼不得归人,小楼上这巴掌大的小厅就着雨声显得空荡荡,好是冷落…

夜静,静得那细细的雨水仿佛下在房中,丝丝绵绵,淋得人湿漉漉,一股寒气…

莞初还是那一身薄绸,抱着双膝,靠在角落。空空的拔步床,烛光透进来,将那蜷缩的人恍恍惚惚地投在帐子上,孤孤单单,一小团。浅浅的琥珀像初冬的湖水将将覆了寒霜,一点波纹都不见,直直的,映着眼前那一对冷冷的鸳鸯枕;耳朵随在淅沥沥的雨水中“盯”着外头的院门,辨别着石砖地上每一处不一样的水声,可是有青靴踏过,一刻,一刻过,不曾盼来那急急的夜归人,却是盼来远远的竹梆敲了四更天…

僵硬的眼帘终是沉了下来,心一酸,头歪在膝头,嘴巴瘪瘪地,努力屏着不让那眼泪掉出来…

他真的…舍得她…

私宅一夜,他纵了性子,缠着她,说再忍不得;紧紧地抱着她,迫着她把他一身的滚烫都感受…他不停地吻着她的小脸,丫头,你心疼心疼我,你心疼心疼我…

蜷缩着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她像被雨水打得再也展不开的一小卷叶子,的汗他也心疼得紧,却以为那是将才的燥热所致,越发腻缠,一时心急,竟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这么怕这个?难不成…是已然于人?莫怕,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那贞洁帕子,我只想要你;丫头…

“没有…相公,我没有…”

“那是为何?还在想着旁人??”

“不是,不是…相公,我只有你…”

他急得狠,她被逼得语无伦次,慌乱之中,险些就嚷:相公,我是晓初!你还记不记得那十年前就快要死掉的孩子?娘胎里带来的心疼病,我活不大,更活不老,这男女欢//爱…我承不得…每次亲吻,一醉就难受得要死去一般;若是,若是再…不知极致,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相公…

我根本…就不是个真正的女人…你要我,我拿什么给你…

可是…不行…

原先不能说,是怕他恼,怕他迁怒爹娘;如今,不想说,是太恋着他…她是他的丫头,捧在手心里,疼在心尖上,抱着她,他从来不知放手;亲吻她,总会让她迷失在他怀里、在他湿湿的温柔下,哪怕…就是次次承受针扎的痛,她也心甘情愿…

说了,他一定会好好地供着她,养着她,像看着那树上终究要枯落的叶子,一天一天,等着她萎去;那等待,若非亲身体味,如何知道其中深陷绝望的恐惧与痛苦…

这苦,她已然给了爹爹、二娘,给了哥哥,他们都在数着日子;每次看到他们的眼睛,里头的疼惜能把她的心揉碎,她想说:我不怕,你们都不要怕…可是,没有人听…

可怜的老爹爹,此生最心疼的人就是娘亲,却是要看着她一天,一天,从美丽到枯萎;不能走路,不能抬头,到最后连一声“相公”都再唤不出…

娘亲走后,爹爹带着她天南海北,求医问药,受尽疾苦,可是不行…这毕竟是人间,哪有仙丹可求…

回到粼里,爹爹便纵着她,想做什么都行,孩子,只要你每天能高高兴兴的…从此,老爹爹更加沉迷戏中,再不肯抬头,她知道,没有人能有力气重头经历那般的绝望…

哥哥想接过老爹爹的手,最后守着她,离开府里那天,大雨滂沱,老爹爹第一次嚎啕大哭,那悲怆的老声穿透了雨幕、天地,那一刻,莞初觉得,她已经死了,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叶先生,药王世家,仅仅凭着睿祺的童言稚语就猜出了她的病,他为她填词,教她诗书,陪她说话,悄悄地接了哥哥的手,却从不曾说透,若为知己,当如是…

为着这些至亲之人,她要高高兴兴地活着。儿时的执念,是她最后之想,嫁给那个早就知道她的病、能安稳陪她悄悄离去的人。谁曾想,老天真真捉弄,老天又如此厚待,竟然当真赐给她一个相公…

若是早知道会与他生了男女之情,她一定不会纵着她自己;若是早知道他的心如此之切,她一定不会与他回应;若是早知道自己深陷其中,第一次想飞蛾扑火,去毁了自己,第一次想拖着残病之体,缠着他,天长地久,她一定不会嫁给他…

不能让他知道,要好好儿地陪着他,待到最后,让他以为是一场恶疾,她会转眼就去…

蜷缩在他怀里,她求得可怜兮兮,相公,我每天心里只想着你,抱着,亲亲,不行么?他说不行,光心里有不行,我要身子,清水夫妻我不做!莞初想不明白,什么清水夫妻,明明两人每天都缠在一起,身上已然不剩什么,哪个清水如此?可他就是不足够。

后来,她实在没辙了,只得恼了,说…你再这么着,不如…咱们丢开手…

他一愣,气得狠,咬牙切齿说好!

她哭了,他背过身去,躺了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终究忍不得,转身抱了她。她更逞了性子,直哭得他一身的滚烫慢慢冷去,哭得他心烦、心乱,说好了好,我舍不得,行不行?不要就不要,从此就做清水夫妻,我若忍不得,夜里就在私宅住,如何?

当时莞初哭得乱糟糟,眼睛痛,心也痛,抱着他只知点头,想着只要他不再想着那个,她什么都能应…

谁曾想…他就是骗人!!什么舍不得,哪里舍不得?把她放回来,他再不登门!三天了,原先她还没开始想他,他就先忍不得了,急急地往回赶;可这一回,她想了他这么多,想见他,想抱着,他竟是不露面…

这还不是丢开手了?这还不是不要她了?他说男人根本就忍不得,他应下她,是不是敷衍她?是不是打发她走了,就,就再有了旁的女人…

想起那楚楚冬日的千落,莞初终是忍不住,泪珠扑簌簌地掉,用力踹着眼前的被垛子,“混账!混账!我再也不见你,再也不看你,你若还想抱,是再不能了!”

一夜枯坐,待到天朦朦地透出阴云,抱着他的枕头,她睡着了,湿湿的泪痕挂在梦里,抽抽泣泣…

“姑娘,时候不早了,起吧?”

不知过了多久,绵月在耳边轻声唤,莞初听到,却是不想睁眼。外头的雨声小了,有了人声、脚步声,帐外飘来热热的粥味,昨晚她就没吃晚饭,此刻闻着好是香甜,肚子也咕咕叫,可是哭了一夜,浑身没力气,赌气道,“我不想起!”

“起来,吃了饭再睡。”

帐外忽地传来一个声音,莞初一激灵!一把掀了被子光着小脚就跑了出去。

桌旁,他气定神闲,正品着清粥小菜。莞初看着那熟悉的背影,鼻子一酸,红肿的眼睛里又是满满的泪,可他却瞧都不瞧一眼!莞初恨,一甩手扭头就回了帐中,通通地上床,用力扯下绵月将将拢起的帘子,蒙了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终是起身,打开帘子,坐到床边轻轻拍拍她,“丫头,丫头,”

“别碰我!”她蒙着头,沙哑的小声儿用力喊,“我困着呢!”

他俯身,双臂撑着拢她,低头轻轻蹭蹭那小脑袋鼓出来的被子,“昨儿夜里没睡好?嗯?”

头顶的声音那么温柔,那么暖,暖得她的心酸得厉害,越发逞了性子,“你管我呢!你睡的好就是了!”

“谁说的?我一宿都睡得冷呢。”

泪一下就涌了出来,腹中空空,身子疲累,一抽泣,忍不得就抖,他似觉了出来,包裹了她,“丫头,来,让我看看。”

再也屏不住,她掀开被子,双臂环了他的脖颈,紧紧抱着,“你,你骗我!你若再不回来,我,我就,我就…”

“这两天柜上忙,夜里才能抽身,想着你都睡了,就没回来。”

“多晚我都给你留着门!你,你原先赶夜路都会回来,如今怎的,怎的在金陵都不…”

他就是揽了她将她拽起身,轻轻地将她的手臂解了下来,抹了抹小脸上横七竖八的泪,“不是说好了,清水夫妻么?”

“那,那就不能一起睡么…”

他想笑,嘴角却苦,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来:你个傻丫头!只低头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莞初慌慌的,像往常一样忙去迎他的亲吻,他却离了…

“来,起来,穿好衣裳,咱们吃饭。”

被他拖起来,给她穿衣裙,莞初站在脚踏上任他摆布,“你今儿…在家么?”

“吃过早饭我得往柜上去。”

“那带着我。”

“不行,今儿是杭州分号过来提帐,要兑一整天,都是男人,不能带着你。”

“那,那你兑完帐回来,我等你吃晚饭。”

“嗯,若是散得早我赶回来。”他蹲下//身给她的小凉脚套上袜套、小绣鞋,“若是晚,我就不过来了。”

被他牵着去洗漱,莞初僵在盆架边,连手都是他给洗…

一小碗粥她吃得好慢,一颗一颗数着那米粒吃,即便如此,时候也飞快地过,很快,他就走了…

过了五月十五,梅雨的天终是渐渐晴了起来。这两天更是难得地起了大日头,各房都趁着暖和,把潮了一季的被褥拿到院子里去晒。

支使绵月和艾叶儿下楼去帮忙,莞初转回帐中,坐在拔步床上,略定了定神,拿出银针,对准那已然泛了青紫的穴位扎了下去。痛,不再似从前那尖利的刺,此刻像小蚁钻噬,慢慢弥漫开…

莞初轻轻吸着气,把着自己的脉,心慌渐渐平稳,脉也落了下来,总算比昨日又强了些…

她已经六天没有吃药了,起先第一天,她只有一点心慌恶心;第二日才觉出困乏;三日后,在绸子上已是有些吃力;到了前日,她的身子已是明显觉着累,可那针扎下去,依然痛得厉害。这药原本就是要撑着她活,像那灶里的猛柴,撤去以后必然会乏,可这感觉也该是要随着体力褪去才是,怎么会还在?只要这痛还在,若是与他亲近,她一定还是不行…

心急,断了那红绸助力,针比从前也更多了两只…

今天,这痛总算开始钝去,离她的生辰还有六天,该是足够了。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来看她,抱抱她,而后就去忙。这该就是她想要的清水夫妻,可不知怎的,她竟是受不得,想原先他的“不知羞耻”…

轻轻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她又扎深了些,快点钝去,她要完完整整做他的妻…

第101章 ,

五月二十一。

梅雨季将尽,天气一天比一天晴好,一大早悬起日头就把府里照得一片明媚,青砖绿瓦,幽栏朱廊,颜色处处鲜艳;东院树木多,参天老树,新枝嫩叶,一片绿荫遮掩;园子外荷塘上也早早抽出叶子,漫漫铺开,一阵阵小风拂过,清新湿润,沁人心脾。

前晌安排了府里诸事,兰洙匆匆往福鹤堂去。今儿是莞初的生辰,虽说府里从不给小辈人庆生,可私下里,相好的姐妹们总要热闹一下。老太太那厢也有规矩,一个头磕下去,要包个跟岁数相当的红包给晚辈压岁。兰洙一早就预备下两个八两的小银元宝包在锦荷包里,喻为:破瓜之龄。

待来到福鹤堂,闵夫人已然带着莞初来请安。兰洙一旁陪着,想着一会儿提起来,她便把红包给老太太送上去。谁知扯东扯西,都是闲话,到了儿竟是说起来有个远方亲眷的老夫人前儿殁了,虽说路远久不来往,也得送个帖子去吊唁。眼看着这闵夫人是不打算开口了,兰洙蹙了蹙眉,只把那红包收好了。

从里头出来,兰洙想着该把银子给莞初,可这毕竟是从公中支取的,虽说数目不大,一旦婆婆阮夫人看就说不得。更况,这银子原本也该是老祖宗给的体面,私下拿算怎么回事?转念又想,人家相公可是个财神,弄得那小小的素芳苑像是神仙岛屿,吃的用的哪个不比这边强?莞初定是不会在意,真真不必了。

兰洙自己也预备了贺礼,便在廊下候着,叫了个小丫鬟进去悄悄儿传话叫莞初。不一会儿,见人出来,兰洙招招手,莞初忙过来,“嫂嫂,”

兰洙握了她的手,笑着福了下//身,“寿星奶奶,给寿星奶奶贺寿了。”

莞初抿嘴儿笑,“多谢嫂嫂。”

“我前儿就跟天悦、秀筠他们几个商量说今儿晚上在小画楼摆宴,咱们几个好好儿乐乐呢,可天悦说不让我们忙,说他二哥有安排。是么?”

莞初点点头,“嗯,是呢。”

“那他这会子怎的不见人?也不带着你给老太太磕个头?”

“柜上忙,后晌才回来呢。”

“哦,”兰洙没再计较,挽了莞初往小穿廊走了走,见左右没人,才从怀里拿出了个薄薄的小包袱,“这是那天我给你说的那个小衣儿。”

莞初打开,玫瑰薄纱,细滑透亮,那形状更可着那羞人的地方裁剪出来,一眼看着脸颊就烫,“呀,这…我,我不要。”

“怎的?难不成是相公给你弄了更好的,看不上嫂嫂这个不成?”

“不,不是…”莞初羞得小脸滴血似的红,“嫂嫂,我,我不用…”

“为何不用?”兰洙抿嘴儿笑,悄声骂道,“少在这儿给我装正经,掩了帐帘我就不信你家天睿不是个疯的!”

“我…他…”那小包袱在手捏着想烫手似的,莞初左右不是,磕绊道,“真的用不着…”

看她果然是不明事,兰洙笑着凑到她耳边,“傻丫头,用了才知道好呢。夜里穿这个啊,保管你明儿下不了床。”

头一次说起闺房中事,莞初羞得要死,可想着今儿夜里的打算,也只得强压了羞臊,揉搓了一下,将那小包袱掩进怀中。

“收着啊,我特意跟天睿要了他给你做衣裳的尺寸。”

“啊?那,那他没问?”

“问了,我说是因着老太太寿宴府里一道预备衣裳呢。”兰洙掩了口低声道,“我啊,好些呢,赶明儿你到我房里来,给你瞧。”

莞初闻言也悄悄笑,“怪不得…大哥舍不得你呢。”早听说端阳节后,大哥天佑与自己的娘阮夫人闹了一大场,这么个谨遵礼数、刻板守教之人一旦火起,竟是大得吓人,说来归去只一个因由:不纳妾!

兰洙一听,脸颊泛了红晕,知心道,“我倒也没想着他能为我如此呢。如今,太太总算暂且搁下那事了。所以,你们要赶紧多生几个,府里人丁旺了,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见莞初红着脸颊讪讪的,兰洙只当她还羞,又逗道,“你那天睿可比天佑急性子,你这懵懵懂懂的,也不知跟他和着,他可是无趣?”

“嗯…”莞初磕磕巴巴的,怎么跟嫂子说今儿才是打算头一遭呢,“我,我也不知道。嫂嫂,我…我想问问…那个…”

“想问什么赶紧问啊,一会儿你们太太出来了。”

莞初憋了半天,才像小蚊子哼哼似的,“嫂嫂…那个,他…怎样…才算是…”

“啊?”看小丫头耳朵都红了,兰洙噗嗤笑,笑得腰都弯了,“傻丫头啊!都怀过一个了,怎的还跟没出阁的闺女似的!看来这些时都是天睿不省事,不知道疼你是吧?”

莞初臊得恨不能钻地缝,可是…还是想知道,只得让他背了黑锅,点点头。

“男人啊,是这样…”兰洙握了她的手,咬着耳朵亲口相授,如此这般。待到末了又道,“妹妹,你这么个水晶玻璃一样的人儿,可不能在床上像个木头,早晚弄得他无趣,再疼你也没兴致了。”

“嫂嫂,那我还得给他…么?”

“不用每次。”兰洙悄声儿道,“莫惯了他。偶尔的,你上手,男人就像疯了一样。”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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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服侍闵夫人吃饭,又是长吁短叹,说文怡那边不知怎样,原先说的要定亲了,钱夫人却没再来找她来商量。话里话外也是埋怨,莞初一旁听着,只当不懂,今儿她可没心思计较这些,左耳朵进,右耳朵立刻就飘了出去。

日头西斜,莞初方从谨仁堂出来,傍晚起了小风,日头也淡了许多,可这一路又是走得一身虚汗。回到房中,气喘缓不过来,汗也不落。原本该换衣裳了,却觉得自己身上又黏腻,吩咐绵月重预备了浴汤,水不敢太热,温温凉凉,这才把汗扑了下去。

擦干了身子,莞初又小心地扑了些香粉,正要穿小衣儿,见换下的衣裙旁正是那巴掌大的小包袱。轻轻咬着唇,人不动,目光却也离不开,正是犹豫不决,忽听得浴房外绵月进来了,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

镜子里,嫩蕊莲心的颜色,淡淡的,轻丝薄曼,贴合着腰身,似是出水的莲骨朵儿带着水珠儿,一丝一毫都不差。这是他前两日就给她预备出来的新衣裳,从来不曾量过,却是越来越合适。他是怎么算出尺寸的?想着那双大手在她身上轻轻抚过,每一处弯曲与挺立,了然于胸…

莞初低了头,心思又腻,可从前忽地暖热的感觉再寻不见,再也不是那受不得的心跳…

凉水里沐浴,手脚都凉,此刻浑身麻麻的,乏力。早起扎在穴位,那痛已然十分绵软,莫说是大喜大悲,此刻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无力痛、无力想…

换去衣衫下,摸到那一排小银针,带,还是不带?银针在手,一旦忍不得,她一定会扎下去,那他…可就真伤着了,再也不会疼她了。想了想,小心地包了帕子掖在枕下,只要自己好好儿把握,该不会有事…

正一个人出神,外头传话上来说二爷已经在二门上候着二奶奶了。莞初忙应下,转身就要走,忽地脚下一软,绵月一把扶住,“姑娘!你,你这是…”

“…不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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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入廿的天,满满的月悄悄暗下一弯,高悬在舷杆上;沉静的玉盘,淡淡荧光,铺洒在缓缓流淌的河面,耳边那一波赶着一波、轻柔的水声便有了形状,带着月光流向那看不见尽头的远处…

清清的夜,一点虫鸣,周遭树影斑驳、小风下轻轻摇动,天地仿佛归了远古,只有月亮、石头和水。

小船泊在湖心小岛,随着凉凉的水波,悠悠地漾着;船头的两人相互依偎,夜深已无风景,只是听着水,听着彼此轻轻的气息…

他的怀抱紧,丝毫觉不出她几乎再也不吃力。将才在外头吃饭,说是新开的酒楼正宗的京城口味,他定下了几乎所有的菜品,一道一道说给她,夹给她,一起细细地品,兴致勃勃;她却坐都有些支撑不住,强撑着,握着一盅冷茶,一口一口抿下,将身上落不尽的虚汗悄悄扑下。

一路来,窝在他怀中,他怎么逗弄她不羞,她也不离,多攒一分力气是一分…

来到船上,静夜,静水,那心慌的乏力才慢慢平复,听着他的心跳,她自己的心也仿佛一点一点地又有了跳动…

“丫头,夜凉,咱们进去吧?”

原本他是预备了要在私宅给她庆生,可丫头前几日说自己小的时候随爹爹坐船下过一次汉水,夜里泊在岸边,水波摇着,睡得好香甜。齐天睿想想也是个景儿,这便依了她,吩咐人将船好好收拾了一番,重置了床榻、帘帐,拢了小暖炉,毕竟五月将出梅雨的天,水面高,夜里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