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她么?

呵,我丹青倒是一辈子逃不出她的影子之下了?

“慕容恒,如果你来的目的除了带走我之外只剩告诉我我与那个人有多像,那么,我想你可以走了。”丹青缓缓闭上眼,指尖微微颤抖——不喜欢,被拿出来与她相提并论相比较,不喜欢。

慕容恒一愣,不知方才自己的哪句话触怒了丹青的底线,略有些委屈道:“你明知道我不是……”“慕容恒,我就要成亲了。”

“……”

“所以,你走吧。”

“去寻了‘监兵’卷来,我答应你这次一定替你拔除‘金线盅’。就当是,”顿了顿,继续道,“就当是将欠你的情一并还清。”

“……谁稀罕你给我的命!”慕容恒终于被丹青激怒,握着她的双肩狠狠地摇了摇,咬牙一字一顿道,“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丹青叹息,扶上慕容恒因为愤怒紧绷的面颊:“我爱的是穆沙罗,她爱的是慕容从珂。”慕容恒动作一顿,“你说,除了能还你一条命,我还能给你什么?你欠我,我亦对你有所欠啊!”

“你刚才说你要成亲了?”慕容恒闭眼冷静,并未搭丹青的话儿直接话锋一转。

“恩。”丹青一愣之后轻声的回应。

“可是穆沙罗?”

“自然是。”

“可是你明明知道……”“我不在乎。”

丹青打断慕容恒的话,对上其眸,眼睛眨也不眨坚定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不、在、乎。”

飞蛾扑火,亦可。

人生难得走一遭,若期期艾艾怅然若失,便要什么也错过了。还不如纵身潇洒这一回,待再为人之前的时间里,也好有个东西值得回忆。

“那,能不能最后再吻我一次?”

“慕容恒……你这又是何必……”

“最后一次!”慕容恒打断丹青的话坚持重复。

丹青无奈叹息,最终闭了眼踮起脚尖靠近慕容恒,在其唇上轻轻一点——就要分离之时,唇上那再熟悉微微干的粘稠感却让她一愣,迟迟没有放下脚惊愕地望着慕容恒看不出感情的双眼。

“慕容恒?!你呕血了?”言中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就要拉起方才他掩口的袖子擦看,翻来覆去去不见头上人的动静,略有些疑惑地抬头。

却意外跌进慕容恒陌生而冰冷的视线中——

“为什么会有菟丝子混合阿胶的味道?”

“……”

“丹青,你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乃们就是我的动力。

哪怕就还剩一个人看文我也会更下去TAT

于是亲爱的乃们不要光潜水,出来和俺谈谈心啊TAT!

凌光卷二十

丹青心下一惊,立刻推开慕容恒,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唇边明明就是安胎药的味道!你还不承认?!”慕容恒痛心道,“是谁的?我哥?还是穆沙罗?”

“……是谁的也与你无关吧?更何况……”丹青冷笑,“你只不过是想着怎么才能把他弄到手而已。”

“……丹青……你明知道我不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丹青冷声打断他的话,垂在身边的双手渐渐握拳,随即背过身子缓缓闭眼,“没有孩子。”

“丹青……”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说!没有孩子!没有!”丹青不耐烦地转回身,将手凑到慕容恒面前:“不信你自己试!”

慕容恒立刻毫不含糊地搭脉。

冰冷的指尖触到肌肤的感觉让丹青不禁轻轻颤动,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下一刻立刻被下垂的睫毛所掩盖。

……

没有原意料中的那种脉搏迹象……

“怎么可能……”慕容恒悻悻放下手,心中也不知是该欢喜还是失望,复杂万分。回答他的是丹青的一声冷哼。

这时——

“叩叩——”

“丹青,你还好吗?”

正当两人处于沉默,突如其来的叩门声将两人均吓得一个激灵。

是绯红。

丹青举目环顾了下四周一时竟找不到能藏人的地方,但是转念一想幸而自己没有点烛,房内一片漆黑,外面倒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至此稍稍镇定,清了清嗓子回答道:“绯红么?没事,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外面的人影闻言顿了顿:“我好像隐约听见小小的争执声……”

“啊,噩梦,说梦话吧!”丹青飞快地打断绯红的话,随即微微提高音调,“绯红你快去睡吧我没事。天气凉这么出屋子小心着凉了!我……我也要睡啦!”

外面的人没多做纠缠,应了一声便当真离开了。

丹青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暗道老天保佑,之后冷言低喝:“还不走?你想等他们都来么?”

……

“好,我走。”慕容恒自暴自弃地嗤笑,“丹青,容我最后说一句话。”

“今天来,其实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现下,你告诉我你要成亲了,你很幸福,便罢了。但是我要你明白,你们总以为我慕容恒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今天我来这忌水教别院,想要带走你的这份心,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变。”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微微颤抖,“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想要带走你的这份心,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变。

丹青微微仰起头,缓缓地,几乎以不可察觉的幅度点了点头。

之后,再次用力点了点。

“慕容恒,你走吧。”

“现在,我很幸福。”

“真的。”

再回头时,原来站着那个少年的一方已经空无一人。丹青疲倦地笑笑,胡乱擦去脸上肆意的泪水,低声嗤笑:“慕容恒,轻功倒是进步了不小。”

对不起,我说谎了。

慕容恒,恭喜你。你终于成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真正的男人。

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变,吗?

丹青和衣倒进柔软的床铺中,迷迷糊糊地想……

很多很多年以后,慕容恒也会偶尔叹息当年的这夜。他知道,倘若那一夜他没有去寻找过丹青,那么,漫漫人生中,他将永远与幸福背驰。

-

(二个月后,年初一,大雪)

丹青慵懒地倚在支起的窗边,双手捧着暖手炉,不知在想些什么。穆沙罗推门而入时,就看见这么一番景象。

无奈地抿抿薄唇,大步走去,顺手把窗狠狠关上。

“啪——”地一声吓得丹青一个哆嗦,随即回头望见来人,眼中的惊愕退去换上了丝丝笑意:“你来了?没跟蝶衣他们出去凑凑热闹么。”年初一的杭州必定是热闹极了的,连她想着都觉得心痒痒。

穆沙罗沉闷地恩了一声,黑着脸问:“我要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坐一天?”

丹青点点头,见穆沙罗脸色变了变又迅速地摇头,嬉笑着摸了摸厚重裘衣底下的腹部,抬起头对上穆沙罗的眸,懒懒地眯了眯眼嗤了声:“哪有那么要紧。”

穆沙罗轻微叹气,望着那双带着笑意的双眼,心下一动,挑起丹青下颚在其唇边印下浅浅一吻。吻罢,粗糙的拇指腹摩挲着后者脸蛋上迅速染上的淡红——因为怀孕的关系,这人的皮肤到变到前所未有的吹弹可破境界,心情愉悦:“方才在想什么,恩?”

丹青笑意一凝,偏了偏头脱离穆沙罗的魔爪:“不说。”

穆沙罗一愣,随即笑骂:“胆子倒不小。”语落,换来一记白眼。穆沙罗笑着不跟她计较,宠溺地抚了抚她松松绾起的发,“快说。”

“说了你又得不高兴。”丹青撇撇嘴。

穆沙罗隐约倒是猜到点什么,大方地笑笑调侃:“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气包子?”

“谁气包子了……”丹青悻悻低声咕嘟。

“那就快说啊。”

“ 说就说哦,慕容恒他……”

“还没死。”果然是这个,穆沙罗脸上笑容敛了敛。

丹青眨眨眼,沮丧地垂头埋怨:“还说不生气。”老骗子。

“你就不能不惦记着他?”穆沙罗没好气道。

扁扁嘴:“我就当他弟弟来着……上次见他还呕血,这眼见着开春了,他……”发现气氛不对,丹青猛地抬头,发现身边的人挑眉望着自己。

该死的,说漏嘴了。丹青暗咒一声,咬咬下唇。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穆沙罗冷声道。

“哎哟……”丹青皱起脸,手放肚子上弯下腰。这响动倒真把穆沙罗唬住了,连忙扶住她,略紧张问:“怎么了?”

丹青暗地吐吐舌,装模作样地道:“疼……抱抱,去床上。”说罢还真伸出双手够到那人半弯下腰而在自己偏上方的颈脖,半真半假地赖进那人怀中。

穆沙□净利落地一把将人横抱起,轻轻放入床榻中斜斜地倚着,顺手抽了几个垫子给她垫在腰部,见她似乎稍好过些,才停下忙活,在床边坐下,无言。

丹青冲床边男人笑了笑。

穆沙罗皱眉,嗤了声,道:“傻笑也没用,回答方才的问题。”胆子倒不小,敢私下与有情郎嫌疑的人私会。

丹青垮下笑脸,老老实实:“就,两个月前。”

“来干什么的?”

“说是想带我走……哎哟你掐我干嘛?这不是没走么?松手松手!”丹青死劲拍着握着手臂那大爪子,没好气,“怎么和君小三儿似的一激动的掐人?!”

穆沙罗一愣,随即松手扭过脸尴尬地摸摸鼻尖。

感情丹青还不知道君小三其实就是他……恩,光是口风紧这方面还是得夸奖下慕容兄弟的,果然是君子啊君子!

“还干什么了?恩?”穆沙罗凑近了些,鼻尖几乎捧上丹青的鼻尖。

丹青老脸一红,往后靠了靠。

穆沙罗勾勾唇角,循循善诱:“碰你哪儿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抱了下……”丹青脱口而出,语落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穆沙罗你这个妖孽!妖孽!拿脸蛋儿勾引人说真话,不害臊!不要脸!

“就只是抱了下?”穆沙罗挑眉,显然不信。

“还……还碰了碰嘴唇。”丹青战战兢兢,见穆沙罗脸立马转黑,毛骨悚然地妄图补救,“就只是碰了碰……你可以理解为诀别吻……恩呃……”

……

丹青满脸涨红地拿袖子狠狠擦了擦唇边狼吻过后留下的液体,瞪着穆沙罗。

后者淡定地露出风华绝代迷倒万千的狼笑:“消毒。”

丹青颤抖着指了指穆沙罗:“你……无理取闹!”那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就按着每天最少“消毒”三次的次数,轮得着今天才来“消毒”么?!借口!纯粹的借口!

穆沙罗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一把捞过床上的人抱在怀中,下颚枕在怀中人还未来及脱下的狐裘上,细细摩挲,喷出一股热气在怀中人的颈脖上,引得怀中人不安分地动了动,这才闲闲地开口道:“怎么,我的人我还碰不得了?”

丹青捂面:“啐!不跟你说!”

“不跟我说?好,你家好弟弟的消息也不听了是不?”穆沙罗拨弄着软软的裘衣上的狐毛,戏谑道。

丹青猛地转身,瞪向穆沙罗。

穆沙罗坏心眼地伸手戳了戳怀中人鼓起来的脸:“气包子。”不等人反映过来,便开口接到,“你家弟弟可是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丹青一愣:“好得很?不是‘金线盅’发作时间就要到了么?”

穆沙罗嘲讽地嗤笑:“你以为慕容从珂那护犊的老母鸡除了你之外,就没留后路了?啧,第一次压制桩金线盅’之后,慕容从珂原本可没想着能再利用你次,几乎是同一年就展开了寻找苗王后裔的活动,这都快四年了,以慕容家的力量,一个人还能找不到?”

“那上次的吐血……”

穆沙罗非常想坏心眼地回答:蒙你的。转念想了想还是很厚道地给出了真相:“大概是你的潜逃让慕容从珂落得措手不及,你想想,‘三月大的婴身’是说有就有的么?那吐血之症怕是因为没及时给药的原因罢,现在听说那药引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你说他能坏到哪去?”最多因为没及时用药元气大伤罢了。后半句穆沙罗决定让它烂在肚子里也不说出来——谁愿意看见自己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担心着担心那的?

自己的潜逃,又害了另一个人么?

此时的丹青却在想着这个问题。

穆沙罗见那人失神,略不爽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喂,回神。”见丹青好不容易将目光从新放到自己身上,穆沙罗皱皱眉正色道:“他还跟你说过什么么?”

丹青闻言一愣,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穆沙罗叹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约就在两个月前,江湖上忽然有了传闻,说是慕容山庄掌握到了从朝廷遗失的‘凌光卷’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自言自语。筒子们抬头,奴家的Q摆在文案上,欢迎勾搭调戏。

还有,预告下,俺写够甜蜜了=口=应该往后的三章左右开始,必有大虐。

凌光卷二十一

丹青闻言表情一僵,推开穆沙□笑了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沙罗不置可否。

“你觉得慕容恒会跟我说这个?”丹青斜目,“还是觉得,《凌光卷》的下落是我透露给他的?”

“《凌光卷》是白首的儿子盗走的。”穆沙罗淡淡打断丹青的质问。

“所以你就是这么觉得的咯?”丹青冷笑一下,目光中带着些许心寒,“白首前辈又凭什么告诉我《凌光卷》的下落?穆沙罗穆大教主,不要跟我说慕容恒来见我你不知道,这个问题恐怕你想问很久了,对么?”

穆沙罗沉默些许片刻,最后还是恩了下。

丹青怪异地笑笑,苍白着脸最终扭过头不愿意再看穆沙罗一眼。无论是做了多少思想准备想着无论如何要从丹青嘴里问出些什么,此时见了丹青这副样子穆沙罗心中还是没来由地一沉,续而开始有些慌乱。

……

“传言是怎么说的?”许久,丹青睫毛颤动,终于打破沉默。

“……”穆沙罗反常地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你手上。”

“笑话。”丹青提高了嗓子,心中却狠狠一沉。

这时,穆沙罗伪装的温和终于不复存在,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半眯着眼望着丹青果断道:“丹青,你可记得我说过——你的心慈手软总有一天会害了你?”

丹青猛地抬头:“为什么?”

没人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包括她自己。

究竟是问《凌光卷》的下落为什么会被外人得知呢,还是问穆沙罗为什么这样说?

穆沙罗稍稍斟酌了下,给出了同时能够回答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你不止对慕容恒,甚至在我与慕容从珂面前都曾经许下过这么一个言论:找到《监兵卷》,带着它来找你慕容恒就有救了。《四神天地书》至少二卷合用方显神效,你有了这么一个要求,除非你手中拥有《凌光卷》,再无其他。”穆沙罗眼中闪现出狂妄自傲,勾唇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丹青,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行。谁也救不了你,要怪就怪你那心慈手软的软弱个□。”

一字一句犹如附石千斤,重重砸在丹青的心上,穆沙罗语罢之时,丹青只觉双眼发黑唇齿间一片腥甜。

一阵起涌不顺丹青急忙在身侧掏出手绢捂嘴猛咳了几下,之后拽紧了手帕深深地埋头:“穆沙罗,我丹青从不妄自菲薄拿自己与天下在你心中一较衡量。”言此顿了顿,低沉地笑,中却全是浓浓的疲倦,“何必急于一时,那《凌光卷》我要来有何用?它给不了我爱人给不了我幸福也更不了我更多的时间。所以,它终将会是你的。”

穆沙罗嘴角一动,却被丹青又一次打断:“哈!什么狗屁神物,不过又是一个兵荒马乱的起始罢了。天若怜我苍生,何出此物?!”

“你在说什么?”穆沙罗皱眉,冷硬道。

爱人?幸福?你在等待谁给予你?

慕容恒?还是慕容从珂?

“曲终人散,这戏儿,我也唱够了。”丹青未回答穆沙罗的问题,倒像是在自言自语,轻轻地靠倒在床边,披散的发遮住了她双眼中的情绪,“穆沙罗,你走罢。”

“……”

“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