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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厉铭没有阻止她,她经过自己身边时,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空荡荡的走廊回响着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程知瑜一颗狂跳的心脏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无暇顾及钟卓铭对自己的揣测和想法,因为钟厉铭那一脸的高深莫测的表情已经完全地占据了她的思绪。

依照他的神色,程知瑜猜想他应该在钟卓铭的房门边站了很久了,她跟钟卓铭的谈话内容,他就算没有听全也肯定听见了不少。她以为他会当场发作,但他只是站在原地,波澜不惊地看着自己。她捉摸不透他的所思所想,只是他越是平静,她就越是觉得他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原本要躲回房间,程知瑜却在楼梯转角处碰上了曾莉宁。曾莉宁看到她这般慌忙,皱着眉头说:“当心点,不要摔着了。”

程知瑜应了声,之后很听话地放缓了脚步。

曾莉宁想起刚才她到楼上找钟卓铭,于是便问:“怎么了,卓铭欺负你了?”

程知瑜无从说起,曾莉宁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接着就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进了曾莉宁的房间,程知瑜才觉得多了几分安全感。她坐到骑士椅上,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将房间反锁以后,曾莉宁才仪态万千地踱到她身边,柔声说:“不要害怕,这种事迟早都会被发现的。”

得到了曾莉宁的安抚,程知瑜仍是无法镇定下来。她没有问曾莉宁是如何得知的,只是低着头,轻轻地说:“阿姨,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钟卓铭,更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其他人。”

曾莉宁微微一怔,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曾莉宁向来都清楚她的处境,更是知道她这些年的艰难。光是留在钟家这样复杂豪门家族,程知瑜便已承受不小的压力。后来钟厉铭还这样糟蹋她,她更是煎熬。

自小就在安稳的环境下成长,程知瑜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方璇把她教得很好,曾莉宁可以在她身上看到女孩子应有的聪慧、娴静和纯真。可惜这些美好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上流逝,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沉寂和抑郁。这三两年来,她长得越发的标致,但她眉宇间的忧愁也越发地深埋。

她们同时陷入了沉思。曾莉宁很快恢复过来,她握着程知瑜的手,说话时难掩惆怅:“卓铭那性子就是这样的,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程知瑜无话可说,只能点头。

曾莉宁看她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卓铭都跟你说什么了?”

沉默了片刻,程知瑜还是把刚才在钟卓铭房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得知了钟厉铭的反应,曾莉宁的神情变得很奇怪。程知瑜提起他的时候连声音都不稳,她不禁涌起几分心疼。她一直都觉得儿子的所作所为非常过分,把一个这样脆弱的女孩子伤得那么深,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弥补。

曾莉宁一直都摸不清儿子对待程知瑜的感情。程知瑜被他强迫的时候才二十来岁,她虽不是程知瑜的生母,但也巴不得将他痛打一顿泄愤。他若真的对这女孩子有感情,又怎会忍心对她狠下这样的毒手。

出国之前,曾莉宁要求将程知瑜带走却被他一口回绝。她当时以为他还在跟自己怄气,于是打算缓些日子再接程知瑜到新西兰。可惜,在往后的几次交涉,她同样被拒绝。

钟厉铭这样坚持地把程知瑜留在身边,曾莉宁不由得开始怀疑他的动机。她身在外国的这段日子,他其实把程知瑜照顾得很好。以程知瑜的背景,别说是那群不可一世的钟家亲友,就算是一个有点资历的帮佣都敢对她冷嘲热讽并加以欺压。旁人对待程知瑜的态度就取决于钟厉铭对她的态度,那天在酒会上,她就察觉到几位来往慎密的亲友对程知瑜也相当友好,若非看在钟厉铭的面子上,那群目空一切的豪门子弟根本不会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这般彬彬有礼。

曾莉宁曾经怀疑钟厉铭对程知瑜动了真情。只是,他虽然不允许旁人伤害程知瑜分毫,但自己却让她受尽折磨,这又动摇了曾莉宁的猜想。毕竟,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每次看见他们在一起,曾莉宁都会觉得胆战心惊。钟厉铭对程知瑜的占有欲强烈得让她惊讶不已。他已经按照自己的喜好完全地改变了程知瑜,在潜意识里,他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虽然程知瑜对他也是千依百顺,但曾莉宁却知道这一切不可归咎于她对他的好感或爱意。否则,她就不会毫不犹豫地告知旁人,她不喜欢他。

这样感情问题让曾莉宁也非常头疼,她收回思绪,温声地跟程知瑜谈了几句,随后便说:“今晚在我这儿睡吧,没有人敢找你麻烦的。”

有了曾莉宁的保证,程知瑜很安心地应好。

夜里,程知瑜辗转难眠,曾莉宁也没有什么睡意,于是她们便躺在床上说悄悄话。

提及钟厉铭时,程知瑜总会久久地沉默,随后才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曾莉宁很敏感地从中捕捉到某些隐晦的信息,她想试着开解程知瑜,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新年悄然来临,在这个普世欢腾的节日里,程知瑜却没有多少欣喜的感觉。她没有跟随他们出门,这些天来也是躲在房间里睡觉。

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让程知瑜不得不躲在家里的事情。制片方已经公布了《下一站天国》的演员名单,关于她的八卦新闻和小道消息一夜间多得数也数不清,为此她连电视都不想看。

这个消息被公布的不久以后,陈舒给她打了通电话。自从程知瑜帮自己把丢失的手袋找回来以后,陈舒就知道她的背景不简单。当时陈舒的情绪很激动,程知瑜也不知道要说什么,随便与她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曾莉宁和钟厉铭都忙着应酬,钟卓铭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躲她,每天都很积极地跟着他们出门。不过他那天却提早了回家,看见她宅在家里他不禁松了口气。

没料到钟卓铭会突然出现,程知瑜小小地吃了一惊。他们好几天都没有说过话,她动了动唇,但最后还是没有言语。

钟卓铭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出来,他狠狠地灌了两口才说:“外面有记者,我妈说等下让人过来处理,你好好待在家里。”

程知瑜点头,她知道他只是借这个机会跟自己和解,不然这点小事根本用不着让钟家三少奔波一场。她坐了一会儿就想回房间,他却很仓促地把她叫住,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其实程知瑜真的不生他的气,她只是无法向他交代事情的始末。她又坐回了沙发,回答他:“不是。”

钟卓铭将信将疑,他看着她却不说话,仿佛在分辨话中的真假。

程知瑜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平静地让他审视。

良久,钟卓铭终于收回视线,问她:“为什么不解释?有什么原因甚至是苦衷,只要你说,我都可以接受。”

程知瑜低着头自嘲地笑了声,她委屈得有口难言。方璇并不希望儿女重蹈自己的覆辙,因此她对程知瑜的这方面的教育十分深刻。程知瑜自小被灌输很传统的道德观念,虽然她的思想并不迂腐,但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让为这段不齿的关系感到屈辱。

看到她这副样子,钟卓铭也觉得心疼。他强迫她抬头,声线不复方才的镇定:“你不是自愿的?是我哥逼你的?”

她仍然不言不语。

家里的佣人都休假了,钟卓铭说话毫无顾忌,他扬声追问:“我妈呢,她也不管?他们究竟把你当成了什么!”

程知瑜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他。她说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她不仅要转移他的注意力,还要很巧妙地替曾莉宁隐瞒那段婚外情。

这些年来,钟卓铭确确实实将她当成亲人对待,得知自己有这样的遭遇,他亦免不了愤怒。 他越是激动,程知瑜就越是镇静。其实她的处境向来都很尴尬,她不希望钟卓铭也因自己的缘故与钟厉铭产生芥蒂。待他安静下来,她才说:“如果你真的为我好的话,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妄想别的,只求日子可以过得安稳些而已。”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在此之前,程知瑜没有亲口对别人说过自己的身世,她有点讶异自己能够这样流畅地说出来,恰如打了千百次腹稿一样。钟卓铭很茫然地看着她,明显是难以理顺如此复杂的关系,因而没有再追问下去。她觉得疲惫,没等他答话就回了房间休息。

晚餐是程知瑜做的,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只是应付式地吃一点,但钟卓铭也在,她只得认认真真地下厨。他早早地坐在餐桌前等待,她捧着饭菜出来的时候,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骂了句粗口。

程知瑜被他吓着,一个不留神就踢着了餐椅,接着响起短促的噪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将手机反盖在餐桌上。

这顿饭还算吃得愉快,钟卓铭似乎想通了,他收起了连日来对她摆出的臭脸,很轻松地与她说起了这几天外出应酬的悲催遭遇。

饭还没有吃到一半,曾莉宁和钟厉铭就回来了。他们应该也没有吃饭,钟厉铭手上还提着两袋食物。曾莉宁亲自进厨房张罗,程知瑜也放下筷子去帮忙,只留下他们两兄弟在餐厅。

其实曾莉宁好些年没有亲手为孩子们下厨,她让程知瑜将围裙递过来,“我以为你们没那么早吃饭的,不然就提前打电话回来告诉你了。”

天气太冷,程知瑜只想快点把晚餐解决然后回房间休息,因而今晚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吃饭。她应了声,接着问:“美芝姐不回来吗?”

钟美芝有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春节这几天她都没怎么在家,只是偶尔回来吃顿饭。曾莉宁说:“她去谈恋爱了。”

抽油烟机的那盏小灯亮着橘黄的暖光,程知瑜盯着它失神,直到曾莉宁反复叫了她三两遍,她才连忙将盘子递过去。恍惚间,她觉得时光倒流了好几年,再次回到那段快乐无忧的日子。她还记得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还记得厨房里熟悉的饭菜香气,可惜这一切永远只能存在记忆里。在心底,她实在渴望拥有一个有爱有温暖的家,让她可以远离烦嚣,安然度日。

最后一道菜也做好了以后,程知瑜将它端出餐厅。她正想坐回原来的位置吃饭时,钟厉铭却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她只好坐到他身边。

曾莉宁和钟卓铭都脸不改色,似乎这样的情况是理所当然的。她埋头吃饭,曾莉宁罕见地让她多吃点,并频频给她夹菜。其实她刚才已经吃了不少,不过盛情难却,她只好默默地将碗里的饭菜吃完。

晚饭过后,程知瑜主动去洗碗,曾莉宁让钟卓铭帮她,她连连摆手。钟卓铭被她伤了自尊作势就要敲她的脑袋,但钟厉铭抬头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他马上就将手收了回去。

程知瑜慢悠悠地将碗碟洗干净,转身要走出厨房时才发现钟厉铭正倚在门框旁,目光不明地看着自己。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单独与他相处过,此际看见他堵在了门口,她的心不由得发慌。

钟厉铭没有说话。

手上的水迹未干,程知瑜随意地将手蹭在了衣服上。她站在原地,有点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站直了身体,钟厉铭说:“最近都不要看电视或者上网。”

隔着几米的距离,程知瑜仍然觉得有阵无形的压迫感。她其实已经看过了不少,不过还是说:“我知道了。”

顿了几秒,钟厉铭皱起眉头,“过来。”

程知瑜不得不走到他跟前,随他一同走出了客厅。曾莉宁和钟卓铭都不在,她不禁松了口气。钟厉铭察觉到她的表情变了又变,问她:“不舒服?”

她摇头,温顺地窝在他怀里。他慢慢地挑开了她的扣子,手漫不经心地贴在她腰间细细地摩挲,那感觉就像挑逗着自己的宠物。她有点累,后来竟然黏在他身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程知瑜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她被闷出了一身的热汗,她房间里的暖气被调得很高,将丝被推到床尾,她茫然地坐了起来。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的提示灯一直亮着,程知瑜将它拿了过来,点亮屏幕发现是几条未读的短信,发送人都是陈舒。她将第一条短信点开,里面只写了四个字——你没事吧。

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程知瑜将剩下的几条短信都浏览了一遍,接着下床找到笔记本,随意坐在地上就将它开启。

打开浏览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钟厉铭的话。犹豫了几秒,她还是进入了学校的论坛。在首页的几个飘红帖子中,果然有两个是关于自己的话题楼。手心出了点薄汗,她强作镇定地将网页打开,不料显示屏却只是一幕白屏以及几串乱码。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同时将另一个帖子也打开了,但结果都是一样。

对着无法打开的网页发了一会儿的呆,程知瑜又死心不息地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不消半秒便出现了成千上万条搜索结果。她将第一页的搜索结果全部点开,不过能打开的网页就只有几个,而且那些全是中规中矩的报道。

那晚程知瑜睡得不好,第二天又早早地醒来,以致她整个人都憔悴不堪。曾莉宁问她是不是病了,而她只是摇头。

接到钟厉铭的电话时,程知瑜正在花房陪着曾莉宁打理园艺。屏幕上不断闪着他的名字,她看了几秒才接通电话。

程知瑜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声音已经传入耳中:“去收拾几件夏天的衣服,你这几天跟我出一趟差。动作快点,司机已经出发了。”

“去哪里?”她追问,不过他没有回答,只是很干脆地切断了通话。

站在不远处的曾莉宁也听见了钟厉铭的话,她大概也明白他的用意,于是便说:“去玩几天吧,散散心也是好的。”

程知瑜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曾莉宁让她坐着等司机,而她就到楼上帮她收拾行李。

司机果然很快就抵达,程知瑜一脸不情愿,但曾莉宁却笑她:“幸好这里没记者,要是被他们拍到你这副样子可就麻烦了。”

看到程知瑜那不怎么好的脸色,钟厉铭转头看了母亲一眼。曾莉宁正把他们的行李整理到一个拉杆箱里,察觉到儿子的目光,她只是递给他一记你好之为之的眼神。

守在私家小道的记者已经全部离开。在去机场的途中,程知瑜沉默地看着车窗一掠而过的景色,不一会儿又开始走神。钟厉铭也没有说话,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她的护照。

钟厉铭带着她去了南半球的一个岛国。下机之前,他们虽然已经将身后厚重的衣服都脱了下来,但是仍然不能抵过这边炎热的气温,一下飞机就开始冒汗。

身处异国,举目尽是陌生却新鲜的景致让人不禁驻足观赏。程知瑜被他牵着,好几次都频频回首张望。

被钟厉铭这样匆忙地带了出来,程知瑜以为还行程会十分紧张,她问他要去哪里,他却说:“随便。”

看着他拉着行李站在路边拦了一台出租车,程知瑜才知道他根本就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只是一时兴起就带着她跑到这边流浪的。

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程知瑜倒适应了时差,一点疲倦之色也没有。她拿着钟厉铭刚买的地图册,兴致盎然地翻了起来。钟厉铭用英语跟出租车司机交谈,她大致听懂他在询问当地的景区以及可以下榻的地方。不过那司机的英语带着很浓重的口音,句中又夹杂着陌生的地名,她倒理解不了。

钟厉铭听取了出租车司机的建议,将旅途的首站定在了当地一个景色独好的海滩。他们在景区内租了一栋度假屋,推开窗户就能面朝壮阔无边的蔚蓝海洋。初升的艳阳将万丈光芒投到粼粼的海上,在沙滩上嬉戏的游客时不时高声地欢笑。

与海相邻,屋内漫着一股淡淡地腥咸味道。进门以后,钟厉铭就把屋内所有的窗门都打开通风。看着一天之内转换着冬夏景致,程知瑜仍然沉浸在那份震撼和兴奋中。她坐在卧室里收拾行李,她先把钟厉铭的衣服挂好,接着才把曾莉宁替自己收拾的衣服翻了出来。

钟厉铭在屋里逛了一圈才返回卧室,他进门时程知瑜正背对着房门,此时正呆呆地坐在地上。他走了过去,看到行李箱里的衣服也不自觉愣了一下。他拨弄着那堆风格怪异的衣服,最后用手指勾出了一件荧光绿的比坚尼,语气暧昧地问她:“我妈选的?”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曾莉宁的品味向来与主流脱节,她在娱乐圈纵横多年,穿衣向来不追求简洁舒适,而是追求夸张闪耀的惊人效果。这几套衣服都是她这次回国给程知瑜带的,当时程知瑜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它们放到了衣橱的角落。

钟厉铭那淡淡的笑声传入耳中,程知瑜懊恼地扯了下自己的长发,有点郁闷地说:“我真不应该让阿姨帮我收拾行李的。”

“将就着穿吧。”钟厉铭语气中难免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将花花绿绿的背心和短裤一件件地展开,程知瑜彻底绝望。里面真没有一套是正常的,它们不是低胸低腰的,就是露背露脐的。她叹了口气,重新将它们叠好放进了衣橱里。

在度假屋里休息了一会,钟厉铭就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程知瑜在阳台的吊椅上舒舒服服地躺着,听见他的问话就坐了起来。放眼看去,海边的游人果然多了起来,她有些心动,于是便换了套衣服随他出门。

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钟厉铭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地图。他看得很认真,手指顺着页面上的地图游走,此时正把陌生的线路记下来。听见那方有动静,他下意识地抬头,在看到她的瞬间,他不由得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在那堆衣服了挑选了好几分钟,程知瑜才选了比较保守的。虽说是保守,但只是相对其他几件而言,穿上以后照样是露胸露腰又露腿。在穿衣镜前站了一会,她无奈地拿了钟厉铭的短袖衬衣披在了外面。他的衬衣下摆都能把她的短裤遮挡,这真让她哭笑不得。她一边走一边把涂在自己身上的防晒乳抹开,并没有察觉到钟厉铭的异样目光。

将地图放到一边,钟厉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程知瑜跟在他身后,很礼貌地跟他说:“你的衣服先借我穿。”

他回头,再度自上而下地打量了她一遍,好半晌才随意地应了声。

从度假屋到海滩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从海岸吹来的微风稍稍舒缓了烈日的酷热。钟厉铭也穿得很清凉,纽扣也只扣了几颗,程知瑜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胸膛。

初到时的兴奋和欣喜渐渐消退,平复下来,程知瑜开始感到局促。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他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她从来都没有跟他单独出过远门,她还真怕他临时变了脸,一声不响就把自己抛在异国他乡。想到这里,她连忙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并主动与他说话:“你不是来出差的吗?”

“不是。”钟厉铭带着她走在树荫下,他让她走在内侧,以免她被晒伤。

刺眼的阳光打在钟厉铭的脸上,他看上去倒没有往常那么阴沉。程知瑜好奇地端详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看情况。”钟厉铭应道。转头发现她正困惑地看着自己,他看得出她应该有话想问,于是便替她说了出来,“想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被他看穿了心思,程知瑜讨好地朝他微笑。其实她也猜到了一点,不过尚未得到证实罢了。他还在看着自己,她只好告诉他,“我搜索过那些报道,不过它们都被屏蔽了。”

昨晚抱程知瑜回房间的时候,钟厉铭恰好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正闪着提示灯。他虽然没有打开她的短信,但却在主屏幕上看见了发件人的名字。陈舒是与她同寝室的同学,他大概也能猜到短信内容是什么。他原本想将这些信息删除,但念及这些恶意的流言终究是无孔不入的,因而还是将手机放回了原位。

虽然程知瑜答应了自己不上网,但钟厉铭也猜到她会忍不住去搜索那些报道。他没有追究,只是问她:“不高兴了?”

昨天下午,有匿名者在K大的论坛上发布了一个标题为“收养与包养不仅是一字之差”的帖子。很快,帖子便盖起了高楼,并在各大社交论坛疯狂转载。

其实那帖子也没有多特别,里头除了一张旧照片就再无其他内容。相片里的程知瑜在车上斜斜地倚在一个男人身上,车窗只降了三分之一,因而只能辨认出地看见她的五官,却不能看清楚她身边那个男人的脸容。更耐人寻味的是,汽车的标志或许车牌被没有被摄入镜头,但不少名车控皆能快速地辨认出它的品牌和型号,从而很轻易地摸出车主,毕竟这款车在棠海市也找不出多少台。

这件事是钟卓铭私下告诉他的,当时这个帖子已经被疯传,各种荒诞无稽的揣测一波接一波。将钟卓铭标记出来的帖子和博文大致浏览了一遍,皱眉不禁越皱越紧。

把程知瑜带回了房间后,钟厉铭就马上找曾莉宁问个究竟。当时曾莉宁正跟张少轶通电话,眼见母亲一脸倦色,面容有几分病态的苍白,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针锋相对。

张少轶向来与传媒交好,帖子流传不久,他就收到消息,随后便着手处理。原以为这不过是好事的网友的无聊把戏,但看着事态逐渐失控,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件事应该有幕后黑手在推波助澜,而且所用手法还不是一般的高明。

曾莉宁也是晚饭过后才收到消息,接着她便不断地致电张少轶了解情况。在娱乐圈浮沉多年,她知道这样的丑闻会对程知瑜造成致命的打击。不过最让她忧心的是,那些花样百出的揣测里居然有几个非常贴近事实的版本,只是没有指名道姓而已。程知瑜的背景早已被处理过,按常理来说,一般的媒体没有那么容易挖掘到这样隐秘的消息。她一下子也乱了心神,只能一个劲地让张少轶将所有的消息都压下去。

了解情况后,钟厉铭比她镇定得多,他一个命令下去,钟氏整个公关部都被急召回公司通宵达旦地加班。他让曾莉宁早点休息,并嘱咐她不要在程知瑜面前表露太多忧虑的情绪。她同样担心程知瑜会胡思乱想,因而很爽快地答应了他。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有一股旗鼓相当的力量在与他暗自抗衡。其实答案早已呼之欲出,钟厉铭自然也了然于心,不过对方不愿正面交锋,那他便按兵不动。

他们很有默契地将这件事加以隐瞒,程知瑜只是通过陈舒的短信得知了些许情况。当自己的*成为了大众追溯与探究的话题,她愤怒、难堪、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虽然知道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没有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就算早已有人为此善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轮不到自己操心,她也不觉得有多轻松。

在钟厉铭面前,程知瑜向来都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她很坦白地告诉他:“不高兴。”

闻言,钟厉铭只是伸手搂住她的腰,但没有说出任何有安慰性质的话。

他们沉默地走到了海滩,入目的尽是花花绿绿的太阳伞、着装清凉的男男女女以及那片海天一色的美丽景致。

阳光遍地,耳边皆是欢声笑语,程知瑜挣开了他的手臂,一个人跑到了岸边。她虽然想继续往前,但看到浪潮迎面而来,她又吓得退了好几步。钟厉铭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他知道她不会游泳,看到她此时的纠结模样,嘴角微乎其微地上扬了一点。

正在海中嬉戏的游客热情地让他们一同玩乐,程知瑜心痒得很,接着便试探性地往水里走近些许。几个十来岁的小朋友调皮地往她身上泼水,清凉的海水打湿了穿在外面的短袖衬衣,正想反击的时候,她竟然被人腾空抱起。

钟厉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他抱着她往前。海水已经漫到他的腰间,程知瑜有点害怕,她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但嘴里却说:“放我下来。”

“好啊。”他也不拒绝,作势就要将她抛向深海。

程知瑜放声尖叫,手更加用力地攀在他身上。最后他也没有放手,她贴在他的胸口,直至他的笑声从胸腔里传出,她才怯生生地抬头看他,“我不会游泳。”

湿透了的衬衣紧紧地贴在她身上,钟厉铭眸色微微加深,“那又怎样?”

他一直抱着她往深处走,水已经没过她的胸口,泛着细浪的海水晃得她头晕脑胀。她真担心他会把自己淹死,于是软着声线对他说:“不要再往前了,我怕。”

“怕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

她把脸埋在他胸前,“什么都怕。”

他的胸膛抖了一下,程知瑜不知道那是不是因为他在笑。

渐渐地远离了那群嬉戏玩闹的游客,程知瑜连海水翻涌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钟厉铭终于停了下来,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松手,我放你下来。”

程知瑜以为他不再捉弄自己,于是很爽快地松开了手。在松手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够不到底,她又惊又怕地挣扎,整个人便急促地下沉,茫茫的海水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她淹没在其中。

钟厉铭也没想过要淹她,不过她的手松得太快,他来不及把她扶稳,她已经滑到了水里。他很快就把她捞了起来,而她则像揪到了救命草一样,手脚一同攀附在他身上。

她被呛得厉害,一边咳嗽还一边收紧环在他颈脖间的手,钟厉铭差点就被她勒得喘不过气。他本想扒开她的手,但看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又有几分不忍。

等她平复下来,钟厉铭才说:“我不会淹死你的,下来吧。”

口腔内还残留着海水咸涩的味道,程知瑜还沉浸在刚才的阴影里。她紧紧地黏在他身上,伏在他肩上的脑袋使劲地摇着,“不要!”

身上像是吊着一块大石头,钟厉铭的动作都施展不开,他勉强地够着水底,但海水却已经浸到了下巴。他难得有耐心地继续劝说:“别怕,我教你游泳好不好?”

程知瑜只把他的话当作哄骗,她再度将他抱紧,很顽固地拒绝,“不好!”

那股蛮力让钟厉铭也难以挣开,他只能由着她缠在自己身上。她的双腿暧昧地环在他的腰间,胸前的娇软密密在他的胸膛上辗压,尽管泡在水里,他仍然觉得燥热。任由那团某明的火焰蔓延,他微微托起她的身体,贴在她耳边声音低沉地问:“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又抱着我不肯撤手?”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