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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潜意识里,程知瑜真有那么几秒是想置他于死地的,能跟他同归于尽也算是好事,死了就一了百了,不需要无止境地纠缠下去。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后悔了,她不应该这样自私,更不应该这样懦弱,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去逃避一切。

面对出奇沉默的外甥,方贤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提起那个挣扎在生死边缘上的男人。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尽量缓着语气说:“医生说你明天或者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出院以后,你跟舅舅回宁昌好吗?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棠海市,要是你再碰上这样的意外,我真的…”

“舅舅,”程知瑜打断了他的话,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雪白的被单,好半晌才说,“我跟你回宁昌。”

没想到程知瑜会答应得这么干脆,方贤有点喜出望外,虽然不希望她变卦,他但还是希望她考虑清楚:“真的想好了吗?你要是跟我回去,那就等于跟你以往的生活告别了。”

程知瑜轻声应道:“我知道。”

本来方贤想在病房里多陪陪她,奈何他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有些来电只看了一眼就马上切断。程知瑜知道他很忙,于是便说:“舅舅,我想休息一下。”

方贤沉吟了下,说:“那你好好休息。”

将近晚上十点,钟卓铭才出现在她的病房。他眉宇间隐着倦色,平日那神采奕奕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在床尾站了一会儿,才用呐沙哑的声线跟她说:感觉好点了没?”

那病服衬得程知瑜整个人都很憔悴,她摸了摸手背上的针口,朝他点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她不自觉地感到心虚,或者这是因为他跟钟厉铭有几分相似,不说话的时候更是如此。

这阵沉默让程知瑜很不自在,她问他:“阿姨呢?”

钟卓铭说:“我担心她熬坏身体,刚才让司机过来送她回去了。”

程知瑜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她想了想,又问:“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将病床边上的椅子拉出来,钟卓铭坐到上面,挽起衣袖将手递到她面前。她看到那个不大不小的针口,伸手去戳了一下。他似乎没有知觉,任她怎么戳怎么碰,他的手臂也一动不动。她抬头,却发现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钟卓铭换了个坐姿,眼睛仍旧紧紧地锁在她身上,“你为什么不问我哥怎么样了。”

今早赶到事故现场之前,钟卓铭还心存一丝侥幸,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小碰小撞的车祸。直至看到满地的狼藉和被医护人员奋力从变形的跑车里解救出来的大哥,他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几个交警在做纪录,大嗓门的货车司机不停地抱怨,被堵在后方的车辆此起彼伏地按鸣催行,这格外混乱的一切更是让他心乱如麻。呆滞地看着马路上的血迹,直到一个小护士跑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跟车,他才失了魂地上了救护车。

前往医院的路上,医生和护士忙碌地进行急救工作。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钟卓铭看着那一团团染满鲜血的绷带,脑袋变成了一片空白。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着就掏出手机联系相熟的医院,交代好一切,他才通知曾莉宁。

在这种时刻,每分每秒都是生命。救护车刚停下,在外面等候的医生马上就把钟厉铭推走了。钟卓铭正想跟上去,刚才跟车的医生却把他叫住,吩咐护士带他去做个化验,准备抽血。

曾莉宁和钟美芝赶到医院的时候,钟厉铭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钟卓铭刚被抽了400cc的血,此际正脸色苍白地坐在手术室外的排椅上等候。他看到心急如焚的母亲和姐姐,只能避重就轻地将现状告诉他们。

曾莉宁站也站不稳,钟美芝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她伸手揉着太阳穴,声线颤抖不已,“这都是天意,要怪也只能怪天意弄人。”

在手术室外守了一会,曾莉宁就想去看程知瑜。钟卓铭本想与她一起去,尚未走到电梯处就碰见了正要找他录口供的交警,因此他只能让母亲独自前往。待他回来的时候,那台手术刚好结束,而钟厉铭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想起了母亲的病情,钟卓铭极力劝说她回家休息。曾莉宁起初并不愿意离开,他跟钟美芝不间断地游说了许久,她才答应。送走了母亲和姐姐,钟卓铭还要跟主治医师了解大哥的情况。

这一系列的事情做下来,钟卓铭只觉得身心疲倦。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里面的护士有条不紊地在钟厉铭身上抽管子、换针水,他看着戴着氧气罩的哥哥正毫无知觉地躺在病床上,他突然觉得肩上正负载着千百斤的重担。

从小到大,钟卓铭都不需要承受太多压力。即使是父亲离世以后,他的大哥也能一力撑起这个家。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没有人可以永远替自己遮风挡雨。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是时候收起玩心,好好地守护自己最亲的人。

最后一点表情都消失在她脸上,程知瑜不言不语,一点回答他的意思都没有。

等了片刻,他又追问:“你一点都不关心他的生死?”

纤细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胸口不稳地起伏,程知瑜才下定决心说:“不关心。”

那声音听着很不真切,钟卓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将头抬起,他看到那一脸淡漠才相信她对此确实是毫不上心。他很少向她发脾气,但此时他却难以自控地对着她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要了他的命!”

面对着焦虑且愤怒的钟卓铭,程知瑜难禁也有些许浮躁。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她不想与他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便下了逐客令,“我很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吗?”

钟卓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依言离开。

第二天清早,许宥谦抱了束玫瑰来探病。程知瑜刚好吃完早餐,护工捧着托盘步履匆忙地出去,差点撞上了他。

看清楚了来人,程知瑜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将花束放在一边,而他却主动开口:“我昨天一夜都没有睡好,因为我担心你会潜入我家,一刀把我捅死。”

他那戏谑的口吻让程知瑜分外反感,她冷冷地看着他,说:“为了你这样的人去犯罪,不值得。”

“那个值得让你犯罪的人,他的下场也不怎么样。”许宥谦幸灾乐祸地笑着,十分恶毒地戳她的痛处,“你们玩得挺大的嘛,我前几天才去车行提车,没想到这么快就报废了。”

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提起钟厉铭,程知瑜都会避而不答。许宥谦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接着告诉她:“那位宋先生来看过你,你猜他是不是跟我一样,整晚都害怕得睡也睡不着呢?”

程知瑜终于有点反应,她抿了抿唇,低声问:“是你告诉他的?”

他笑着承认,“我最喜欢做让那对狗男女不痛快的事情。你跟你妈长得真像,难怪某人每次看到你就像看到了鬼一样。不过,要是换作是我,有个被我害死的女人给我养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我也会觉得毛骨悚然的,因为这怨念真的太深了。”

她死死地咬着唇,没有反驳他的话。

许宥谦应该还没有尽兴,因而继续说:“他的亏心事做得太多,近两年在家里修筑了一座佛堂,每天都在里面烧香拜佛。我看着也觉得可笑,像他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念两句经烧几根香就想高枕无忧,简直就是妄想。”

那股恨意从他的声音里一点一点地渗出,程知瑜不动声色地挪远了些许,但他却一把将她捉了回来,“你不用害怕,父债女还这样的老戏码不会在你身上上演,你不是他的掌上明珠,你只是被他抛弃的可怜虫。”

程知瑜被他的话狠狠地刺伤了,她揪着被子,好半晌才说:“我是被他抛弃的可怜虫,那么你呢,你算是什么?”

“我?”他轻笑了声,而后就没有回答的意思。

她奇怪地看着他,最后忍不住说:“花这么多力气去恨一个人,你不累吗?”

许宥谦慢慢地敛起了笑意,“不累,我乐意。”

程知瑜反而笑了,“如果我像你一样有选择的权利,我一定不会选这样一条不归路。”

他微微地愣了下,而她便继续说:“我虽然很讨厌你,但是我不恨你。”

“那我真感谢你不恨我。”他满不在乎地说。

她看着他的眼睛,用充满怜悯的口吻对他说:“你什么都不缺,但你那些都不是你想要的。你看起来比我高贵、比我幸福,但实际上却跟我一样的可怜。”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待程知瑜在曾莉宁的陪同下走出病房的时候,方贤已经替她办妥了出院手续。

按理说,他应该感激他们,毕竟钟家不求回报地照顾了程知瑜这么多年。只是,他当下的心情十分矛盾,除了那少之又少的感激,剩下的都是无法言语的感觉。他向来对人温文有礼,但此际却无法给那对母子好脸色。刚才听见了程知瑜的哭诉,他就知道她跟钟厉铭的关系要比八卦杂志那些绘声绘色的描写还有复杂得多。

曾莉宁大概能猜到他的态度,只简单地与他倾谈了几句就不再言语。程知瑜准备要回大宅收拾行李,她犹豫了下,还是问:“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吗?”

程知瑜的眼睛还是肿的,她轻轻地摇头,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地跟着方贤走进了电梯。

学校那边尚有事务需要处理,方贤必须尽快赶回宁昌。他订了明天中午的机票,大致地跟程知瑜交代完行程和计划后,他问:“你打算收拾好行李就跟我回酒店,还是让我明天再去接你?”

倦意从心底泛起,程知瑜不想再作选择,“我都可以。”

方贤说:“我明天接你吧。等下将行李收拾好久歇一歇,什么事情都不要想,舅舅会帮你安排妥当的。”

程知瑜很勉强地给他露了一个笑脸,“好。”

离别在即,程知瑜觉得分外伤感。她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八年,无论是喜也好,是悲也好,都成为她人生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或许她以后还会有机会回到这里,但当时的人事和情怀早已不再。

关阿姨正在厨房里炖汤,浓重的药材味道扑面而来。程知瑜本想直接回房间,但关阿姨已经从里面走出来,十分关切地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后,便说:“汤炖好以后我就给你送上去,你先休息吧,我看你都瘦了一圈了。”

那么家常普通的话语,程知瑜今天听来却觉得分外感动。她的心原本很柔软,只是,她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给自己的心装上千百层的防御膜。对于那些曾经给予她伤痕的人,她更是本能地逃避,甚至是封闭自己。

傍晚时分,曾莉宁和钟卓铭都回来了。他们的神色同样倦怠,关阿姨知道情况应该不怎么乐观,于是也没有多问。

这顿晚餐吃得十分沉默,餐厅里安静得很,除了偶尔响起的餐具相触的声音以外,他们都没有其他的动静。曾莉宁应该跟钟卓铭谈过话了,他没有再为难程知瑜,夹菜不经意与她的视线撞在一起时,他会飞快地挪开眼睛。

事已至此,程知瑜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吃过晚饭,她就马上回了房间。刚把行李箱翻了出来,外头就传来了两下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门没有锁,但程知瑜还是亲自过去开门。

曾莉宁拿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进门以后就看到放在床尾的行李箱,于是问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程知瑜不知道应该收拾什么东西,其实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正属于自己。她朝曾莉宁笑了下,说:“我还没开始收拾呢。”

“你呀,每次都磨磨蹭蹭的。”曾莉宁无奈地摇头,接着便跟她一起收拾行李。

其实衣橱里还有不少衣服是程知瑜一次都没有穿过的,曾莉宁替她添置新衣的频率太过频繁,她根本来不及穿。程知瑜好几次都想出言阻止,但看到曾莉宁将它们从衣橱里拿出来,认认真真地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她就无法开口。

将衣服收拾好以后,曾莉宁又将鞋子、手袋、首饰都翻了出来。程知瑜终于忍不住说:“阿姨,家里都要被你掏空了。”

“你不带走,难道要把它们留给卓铭吗?”

曾莉宁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将一个印着花体的首饰盒放进了行李箱的暗层。程知瑜看了眼,弯腰将它拿了出来,“不要这个。”

那个首饰盒并不大,曾莉宁将它打开,里面放着一条设计简洁的珍珠项链。她将那项链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而后诚心赞美,“这项链不错呀,我好像没有见你戴过。”

原本程知瑜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现在却消失无踪。上次度假回来以后,钟厉铭就把那数十颗南珠拿到珠宝定制行加工,取了成品就交了给她。其实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跟他有关系,但她唯独不可以接受这串项链。这串项链承载了太多东西,其中包括了她对他那点若有似无的情愫。

眼见程知瑜如此坚持,曾莉宁也不想勉强。她拉着程知瑜坐到床尾的软榻上,从刚才带来的小袋子拿出一个长形的锦盒,然后郑重地交到了程知瑜手中。

程知瑜将它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金光灿烂的龙凤镯,灯光打在上面,她的眼睛反射性地眯了起来。她有点惊讶,转头看着曾莉宁,“阿姨,这是?”

“这是我前些年准备的,本来想等你结婚才给你的,但我怕等不到了。”看见她一脸错愕,曾莉宁倒笑了起来,“你也别觉得阿姨俗气,年纪大了才知道俗气的东西是最实在。你呀,以后要嫁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别在乎什么外貌身份的。人生在世不过三万天,身体健康和生活安稳才是最重要的。”

眼眶一热,程知瑜差点又掉眼泪。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阿姨,你胡说什么!你只要好好治病,一定不会有事的。”

曾莉宁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答应你,我会好好治病。你也要好好的,不要再惦记那些不开心的事,人总是要往前看的,知道吗?”

离开棠海市的时候,曾莉宁和钟卓铭都有去送机。在候机大厅里,程知瑜一直都不敢说话,她最怕就是这种分别的场面。

虽然昨天他们闹得很不愉快,但钟卓铭还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他长得高,程知瑜要微微踮起脚才能回抱他,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随后就听见他低声说:“我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妹妹,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程知瑜笑中有泪,她用力地点头,声音带着些许颤音,“我知道,谢谢你。”

广播里传来一遍又一遍的登机提示,他们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转身的一瞬,程知瑜觉得不应再轻易地让自己掉眼泪,人生将翻开新的一页,纵使已在绝境里走了一趟,但她仍旧要学会天真地希盼未知的将来。也许,她日来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愧疚,但现在,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离开。

- 本章完-

二第四十二章

Chapters Five 如果可以待你好

第四十二章

抵达宁昌后,方贤就把程知瑜带到了方家的老宅。下车之前,他跟她说:“你外公的性子很直,也很倔,他说话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顶嘴。无论他说什么,你只要听着就好。”

第一次见自己那位古板固执的外公,程知瑜分外紧张,听了舅舅的话,她更是忐忑。

回来之前,方贤已经将妹妹因车祸离世的消息告诉家中两老。他其实想过隐瞒,不过又觉得不妥,最终还是如实相告。得知以后,方尧不过是久久地沉默,挂电话之前叮嘱他,尽量把外孙女带回来给他瞧瞧。

两位老人已经年逾古稀,程知瑜却觉得他们比同年的老人要精神和健壮。刚走进门,一只黄白色的花猫就从她脚边窜过,直扑倒她外婆脚边乱蹭。

相比于方尧,郑晓丽看到程知瑜那会要激动得多。她目光游离地看着程知瑜,口中却喃喃地说:“小璇,你回来了…”

程知瑜怔住,幸好方尧重重地虚咳了声,接着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两位老人平日看报不看娱乐版,电视也少看,因而没有听说过程知瑜的丑闻。方贤还没有跟两老交代她的情况,于是便替她回到:“叫知瑜。小璇后来嫁人了,他的丈夫姓程。”

方尧眯了下眼睛,突然中气十足地说:“真是混账!这不肖女连名字都不好好改,叫什么知瑜?”

被郑晓丽抱在怀里的花猫被吓了一跳,那圆滚滚的眼珠略带防备地看着他。

程知瑜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方璇是按着宋家的字辈给自己起名字的,他的儿子叫知瑾,而她则把女儿叫知瑜。程知瑜低头不语,许宥谦说得没错,她母亲的怨念实在太深,明明落得如此下场,却仍然执迷不悔。她的性子并不像母亲的那么倔,她也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贤急急出言提醒,而郑晓丽也用手肘撞了方尧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尧很快就调整过来。心中尽管不快,但他还是缓着语气对程知瑜说话。

他们在客厅里待了大半昼。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程知瑜在说话,提及方璇,她好几次忍不住哽咽。在坐的长辈都心疼她,每每碰到这种状况亦会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待方贤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务,他和程知瑜到临高市拜祭方璇。两位老人家年事已高,不太适应劳碌奔波,因而就没有一同前往。他们在临高停留了三天,方贤还亲自上门,答谢程家这些年对她们母女的照顾。

方贤本身是教育工作者,儿子比程知瑜还要小两年,他倒是很懂得捉孩子的心理。经过连日来的相处,程知瑜跟舅舅的关系渐渐亲密起来,不似刚开始那般疏离。

宁昌同样是一个繁华的沿海城市,两地的气候和生活节奏都相差无几,程知瑜还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学校方面,方贤很早就帮她安排好了。学校里有不少的学生都关注过她之前的八卦消息,走在校道上还真有人会交头接耳甚至是指指点点。对此,程知瑜没有以前那么在乎。大部分人都是从误会和偏见中给予自己形象的,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去介意这些不客观的评价。

作为一个插班生,程知瑜有大把大把的课程需要恶补。她应该算是班上最忙碌的人,除了上课,她基本上都泡在图书馆里。或许她也遗传了方家的优良基因,因而对学术方面特别感兴趣。她经常会在图书馆碰见同班同学,他们倒是很友善地跟她打招呼,偶尔还一同到饭堂吃饭。人只要有所寄托才会快乐,她努力地从过去的阴影的阴影走出来,学会享受现在这样平静又充实的生活。

离开棠海市以后,程知瑜仍然有跟曾莉宁和钟卓铭联系。

曾莉宁无非是闲话家常,经常是报喜不报忧。这么久以来,她只跟程知瑜说过一件烦心的事,那就是钟氏险些就被外国的一家基金公司恶意收购。

钟厉铭出车祸的消息在传媒的大事渲染下,随后迅速地演变成一家公司的灾难。钟氏的股价受创,不少股民刚风摇摆,纷纷抛售手中的股票。没有钟厉铭的引领和指令,公司的高层对此也只能暂持观望态度,没想到当天收市之前就有人大手买入,翌日开盘后股价更是直线高走。

接到紧急通知,钟美芝立即着手处理,但股价不断上升,很快就用尽了公司的流动资金。她亲自出面向相熟的银行贷款,但那班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却跟她耍起了太极。曾莉宁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最后居然能让瑞士的一家银行为钟氏提供资金后盾,这样方能暂时缓解公司危机。

钟卓铭也很喜欢找程知瑜聊天。他那些话题基本上都是围绕钟厉铭展开的,程知瑜知道他是故意的,对于她在钟厉铭昏迷不醒时执意离开,他其实一直耿耿于怀。他们到底都是两兄弟,血浓于水,钟卓铭肯定是站在自家大哥那边的。

程知瑜有次给钟卓铭打电话,没想到接通后却没有人说话,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试探地问了一句:“是你吗?”

那头仍然一片安静,几秒以后才传来低沉的声音,“是我。”

他没有再说话,但又不挂电话,程知瑜有点无奈,于是只能干巴巴地问:“你…最近还好吗?”

“嗯。”钟厉铭说话时,那头还隐隐地夹杂着开门的声响和钟卓铭的声音。

两人又沉默了半晌,手机才被转接到另一个人的手中。当钟卓铭的声音真真切切地传来时,她立即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通话。

其实程知瑜离开当天的傍晚,钟厉铭就已经苏醒。手术结束以后,身体机能极度透支才导致他昏迷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他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曾莉宁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便告诉他:“知瑜没事。”

他转动了下眼珠,曾莉宁犹豫了三两秒,又补充,“她跟她的舅舅回了宁昌,你就好好养病吧。”

闻言,钟厉铭没有什么反应。针水恰好没了,曾莉宁去找护士来换,回来的时候他又再度陷入了昏睡中。

钟厉铭到底是年轻体质好,身边又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细心照料,他康复得很快。为了不影响他养病,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谈论公司的危机。后来还是他主动提及,钟卓铭向来敬他畏他,被他逼问了两句就把所有事情都托盘而出。

当晚钟厉铭就把钟美芝叫到医院,让她详细地说明情况。钟美芝不敢隐瞒,只能事无巨细都一一交代。至于那笔来自瑞士银行的巨款,其他人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奥秘,但钟厉铭却心知肚明。眼见她对此闪烁其词,因而他也没有多说,只是继续指导她处理后续事宜。

在钟厉铭痊愈出院后,曾莉宁便在钟美芝的陪同下去美国治病。曾莉宁的主治医生是一位美籍华裔,由于曾莉宁体内的癌细胞十分幸运地没有转移,她便建议曾莉宁进行以手术治疗为主的综合治疗。

主治医生很详细地给她们母女讲解具体的治疗方案,曾莉宁只听了前半部分就变了脸色。钟美芝知道母亲又想退缩,于是当天晚上就通知了钟厉铭。

最后还是钟厉铭说服了曾莉宁。手术进行得十分成功,癌变的部位完全被切除,医生根据她术后的身体状况稍微修改了治疗方案,以求降低癌细胞转移和复发的几率。

曾莉宁毕竟是上了年纪,这样大的手术让她的体质变得很差。病情反反复复,不过是三两个月,她整个人都瘦得脱形。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切除病变器官后引起的并发症,她说百分之六十的病人都会碰到这样的状况,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就不会有事。

进行手术之前,曾莉宁为了不让程知瑜担心,因而没有将实情告诉她。后来是钟卓铭不小心说漏嘴,她才知道曾莉宁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她急忙追问曾莉宁的病情,他也说不清楚,最后问她:“要不你过来看看我妈吧,她应该想见你的。”

挣扎了半天,程知瑜才将这件事告诉了舅舅。方贤劝她宽心,并多给了她一笔零用钱,“你怎么说也曾经受恩于他们,确实应该去探望钟太太的。”

回学校办妥了请假手续,程知瑜就心急如焚地飞往美国。她一下飞机就跟钟卓铭联系,他让她先在机场等待,并承诺自己马上就过去。

等了将近三十分钟,程知瑜快要在椅子上睡着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猛地清醒过来,抬头却看见了一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脸孔。

钟厉铭看见她讶异的样子倒没有特别的反应,他伸手替她拿起行李,同时开口解释:“我弟不怎么认识路,所以让我过来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潜水孩纸呐,怎么一直都不冒泡呢,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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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他们有大半年没有见面,程知瑜不由得多看了钟厉铭几眼。他一如往常的衣冠楚楚,身形倒比以前清瘦了些许,她有点恍惚,最后竟然撞上他的视线。

钟厉铭同样在打量着她,看见她的脸倏地僵住,他动了动薄唇,说:“走吧。”

出发前那晚,程知瑜没有休息好,乘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她的脑袋正隐隐作痛。她上车以后就歪着头闭上眼睛,车载音响本来是开着的,但钟厉铭默默地关掉了。

车厢里突然变成一片寂静,程知瑜觉得不自在,于是就坐直身体,百无聊赖地看着路况。

钟厉铭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

曾莉宁就医的医院环境很好。医院小径栽种着不知名的树木,正值开花时节,枝头皆缀满紫红色的花朵。

有块花瓣恰好落在程知瑜的头顶,钟厉铭替她拂掉,不料她却很警觉地退了两步。他嘴角一沉,足足盯了她两秒才收回视线。

刚好走到住院部入口,程知瑜隐隐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她东张西望,钟厉铭却说:“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