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那人却正好也看过来。不到两米的距离,彼此的眼神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为何,非晚心里莫名微微一紧。

那人戴着男式的阿拉伯头巾,同她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对漆黑如墨的眼睛,有幽泉般的深邃,并且寒冷。

但毫无疑问,那是一双东方人的眼睛。

或许是下意识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非晚眯眼笑着对她点了点。

那人显然愣了下,倒是也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她。

然后两人便各自移开眼神,这并不是一个适合搭讪的地方,即使他们眼睛有着相同的颜色。

非晚点了份沙拉和叙利亚特制奶酪。极具风味的食物,入口让人有些许的满足感。穿梭战地近两年,越来越觉得快乐难得。

人类有太多贪念,所有才会有永无止境的战争。

就如同每个选择来战地的记者和摄影师,或许是为了理想,为了公正,甚至为了自己的热情,但是谁都无法否认,其中源于利益的吸引。如果不是有足够诱人的利益,有几个愿意以身涉险?

就连非晚都不得不承认,除了最初的热情,自己也是因为诱人的报酬,以及在业界快速累积的经验和名气。

可是,这样漂泊不安的生活,却真的让她越来越迷茫。她从来不敢告诉远在中国的父母自己身处何地,也记不清多久没吃过正宗的中餐,甚至已经忘了恋爱是什么滋味。

而战争,除了死亡,她不知道还意味着什么。

就在几个月前,她曾经在看到利比亚民众高举卡扎菲的肖像顶礼膜拜,可几乎就是一夕之间,独霸多年的专政j□j者,便被他的子民乱枪打死,一代枭雄残破不堪的尸体甚至被平民肆意侮辱。

战争是为了推翻j□j,但是谁又能担保下一位统治者开明仁慈几分?说到底,打着正义旗帜的战争,还不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的贪欲。

非晚看着吃着口中食物,看着玻璃窗外暂时平静的街道,感叹唏嘘。

填饱肚子,她招手叫来服务生,去口袋摸钱包时,才发觉自己竟然忘了带钱包。她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正想着对走过来的服务生说点什么能让她回楼上取钱包。

就在她蹙眉抬头时,却见对面那个东方男人正看着自己,眼神依旧冰寒,但是却多了丝玩味。

果然,服务生还未停下,便被他招收唤了过去,然后低声说了几句阿拉伯语,便放了几张纸币在桌上,只见那服务生点点头,收走纸币后,又对非晚笑了笑。

非晚有些意外,正想起身对男人说谢谢,他却已经先走了过来,在她桌旁停下,淡淡开口:“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低沉磁性的声音,很迷人,说的是标准中文。

非晚抬头,正要开口,他却只是点点头,便若无其事地走开。

非晚愣住,一声谢谢卡在喉间,下意识转头去看他的背影。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唯独脚上的一双靴子有些特别。

她猜不透如今的叙利亚,这样的中国人会是什么身份?与她一样也是记者或者摄影师,还只是乐于冒险的游人?

她甚至好笑的想,如果是在世界上其他某个安定的城市,她一定会走上前,以执意还钱的名义去认识他,或者还能来一段浪漫的艳遇。

可是,这个城市注定让说着同种语言的男女,没有了冲动的理由。

回到楼上房间,非晚恰好遇见从外回来的杰西卡和麦可,来自美国一家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就住在非晚隔壁。

因为算是同行,非晚和他们认识虽然时间不长,但已经非常熟稔。杰西卡是中美混血,父亲是香港人,母亲是美国人,典型的混血美女长相,轮廓清晰,开朗热情,又不失东方女孩的精致柔和。总之,是个极为让人喜欢的姑娘。

因为都有中国人的血统,杰西卡起初认识非晚很兴奋,总是拉着她说中国话,不过她说的是粤语,非晚其实听不太懂,所以大多数时候,两人还是只能用英文交流。

认识一个多月,看得出来杰西卡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女孩,手上的一块表就值几十万,举手投足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来战地做记者,大概是因为图新鲜,想要体验刺激生活。这在欧美国家并不少见,许多千金大小姐都喜欢选择记者做玩票性的职业。

相较之下,麦可这个年轻开朗的美国男孩,目的就简单得多,因为申请来战地,电视台有高额津贴。

“桑,快进来。”杰西卡看见非晚,立刻拉着她进房间。

不明所以地非晚被拉进屋,还未开口,杰西卡忽然从背包中掏出一把枪递给她:“桑,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用的是叙利亚2012年上半年的背景。但也只是借用。so,不用深究,当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会解答滴~~

写冷题材不容易,希望大家能有耐心看下去,窝也才有耐心写下去。

☆、夜间爆炸

非晚睁大眼睛看着那把黑色左轮手枪,又看向杰西卡:“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杰西卡见她未接,干脆放在她手上:“现在叙利亚一片混乱,到处都有枪贩,我和麦可托人买了几支。”

“是啊!现在叙利亚政府下了格杀勿论令,我们这些境外记者很危险,没有枪怎么防身?”一旁的麦可附和,“对了,桑,你会用枪吧?”

非晚拿起手中的枪看了看,点头,只是神情却有些犹豫。

战地记者携带枪支,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但是,在战地中,使用枪支的记者并不少见。在极度危险的境地下,枪确实可以起到自保作用。同样的,带了枪的记者,也更具危险性。因为一旦持有枪支,就会被认为是危险分子,随时可能被击毙。

如今叙利亚政府对境外记者下了通杀令,一旦作为记者的他们和政府军出现冲突,被发现他们带枪的话,危险性必然增加。

非晚不太确定自己该不该带上这把枪。

杰西卡见她犹豫,也有些懊恼地重重坐在床上:“一个月内,记者死了好几个,我们电视台也建议我们想办法撤离。可现在整个国家都被封锁,想走都不了。哎,我真是后悔死了,当初还以为来战地采访很好玩,没想到这么恐怖。想到昨天,楼下街道上,一辆军车就那样被炸成碎片,我都快吓死了。我也知道带枪更加危险,可是手中有武器的话,万一遇到什么危急情况,至少还能多一线活命的机会。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拿过真枪,要真的遇到情况,也不知敢不敢开枪……”

非晚见她一脸焦躁的絮絮叨叨,赶紧安抚她:“别担心,我们准备一下,赶紧离开大马士革,往黎巴嫩走,只要到了黎巴嫩就安全了。”

麦可咦了一声:“桑,你也要离开叙利亚吗?”

非晚点头:“这次来叙利亚是我一个人,图片社也建议我离开。现在这种情况实在太危险,我还不想这么早挂掉。”

麦可朗声笑开:“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要命的摄影师呢,只要能拍到有价值的东西,什么都不在乎。”

“拜托,我可没那么勇猛。”非晚笑,说着又拍了拍哭丧着脸的杰西卡,“别担心,趁现在局势还没完全失控,我们马上离开。”

杰西卡点点头:“那我们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走。”

非晚将枪收好,跟两人告别,转回了自己房间。

枪的触感非常冰冷,非晚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这危险的器械。

不知为何,自从昨日,亲眼见到一辆军车爆炸,她就一直有些惶惶不安,这也是为何她终于下定决心离开的缘故。

想着,她拿出相机查看昨天拍的照片。

说来也算是巧合,爆炸发生时,她正站在窗前拍摄路面,于是整个爆炸的场面全部进入了她的相机镜头。

反反复复翻了几遍,其中一张照片忽然将她目光吸引。她将照片一点点放大,那本来细微的一点变得清晰。

那是酒店对面大厦四楼的一扇窗户,半拉的窗帘后架着一支枪,而这支枪对着的方向,正好是政府军车经过的地方。

如果没有猜错,那只将军车炸得粉碎的枪榴弹,就是从照片中这支枪中发出。照片的狙击手,面貌不太清楚,但可能是阴暗对比的缘故,他左耳上的耳钉倒是隐约闪着一点光。

当然,即使这个发现让人兴奋,也没有多大的意义,爆炸袭击这种事情在战争中太常见,何况枪手的模样在照片完全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这样的照片发出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反响。

非晚将相机收好,又将枪放在枕头下,倒头躺在床上。

作为一个战地摄影师,在战事激烈时选择离开,与战场的逃兵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将近两年时间,她着实厌倦了这种如履薄冰的生活。

她不过二十多岁,正处在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和年轻的男孩恋爱,或者还能在父母身边撒娇耍赖,这些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而不是灰头土脸地待在这种随时可能发生爆炸袭击的地方。

战争实在太过残酷,长久的担惊受怕,让最初进入战地的热情渐渐耗尽。

非晚从未向以前一样,如此渴望安稳生活,渴望做回一个普通的女人。

迷迷糊糊睡到不知什么,非晚忽然从一阵警报中惊醒。睁开眼睛,便听到门外一阵喧哗,窗外甚至还有战机的声音。

她迅速穿好衣服,拿起随身携带的包,冲到门口。打开门就看见一片白茫茫的浓烟。

“桑!”旁边传来麦可的声音。

“我在这里。”非晚回应,凭着声音方向移步过去,很快透着烟雾看到狼狈不堪的麦可和杰西卡,她捂住嘴叫,“快去安全通道。”

麦可一手抓住杰西卡,一手拉起非晚,朝安全通道冲去。

此时的酒店已经乱作一团,安全通道蜂拥了许多人,麦可拉着两个女人往楼下走,一边道:“我听说反对派有人潜进了酒店,政府军已经派了飞机来轰炸。”

“轰炸?”非晚几乎不可置信。

“前天政府军军车被反对派炸毁之后,政府就发出命令,宁可错杀不可错过。”麦可继续捂着嘴道。

非晚正惊讶着,一旁的杰西卡重重咳嗽了几声,声音都快哭出来:“我不能呼吸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到底是千金小姐,此时的杰西卡整个人仿佛都要崩溃。

“杰西卡,你怎么样?要不我背你?”麦可很担心地询问,不过杰西卡倒是摇了摇头。

此时天还未亮,只有远处的天空有一点鱼肚白。街道灰蒙蒙一片。走出大楼,街道上的人四散。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急促的枪声,像是有人开始交火。

非晚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枪,抬头一看,酒店还是浓烟弥漫,却没有明火。

麦可拍着杰西卡的背帮她顺气,又对非晚道:“我们现在就去火车站,早上有一趟去霍姆斯的火车,然后我们从霍姆斯去黎巴嫩。”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收藏不星湖~~难道真的是个大闷文?相信窝后面的情节会比较好看滴~~卤煮拼老命才能写出一个正剧,是多么不容易啊~~~

☆、惊险逃亡

麦可拍着杰西卡的背帮她顺气,又对非晚道:“我们现在就去火车站,早上有一趟去霍姆斯的火车,然后我们再从霍姆斯去黎巴嫩。”

“嗯。”非晚点头,虽然霍姆斯目前的状况比大马士革糟多了,但是从霍姆斯去黎巴嫩很便利,最重要是,很多霍姆斯人因为害怕战争,正大批大批逃亡黎巴嫩,实在不行,到时我们可以混迹其中,减少危险。

说定,三人便开始往火车站方向赶。跑了不到一千米,身后便传来轰轰隆隆的飞机声,紧接着,一声爆炸,砰的响起。

非晚在奔跑中,下意识回头,刚刚的酒店,已经在爆炸声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心惊胆战。

不知道,又有多少生命在此刻消失。

到了火车站,正好赶上火车临近开动,幸好没有严格检查,三人匆匆忙忙买票安全上了车。

惊魂未定地坐下,非晚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自己一路匆忙跑下来,快要虚脱。

麦可和杰西卡也好不到哪里去,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三人在上车时,都戴着头巾和面纱,混在满是本国人的车厢中,毫不突兀。

其实,在叙利亚,戴头巾的习俗已经不如其他阿拉伯国家,不过,自从战事开始,街上戴头巾的人反倒又多了起来。

麦可做了个祷告的手势,轻声道:“希望一切顺利。”

杰西卡蹙着漂亮的眉头抱怨:“幸好我们跑得快,不然估计都炸死在酒店了。叙利亚政府真是疯了。”

非晚叹了口气:“当局大概也是被逼疯了。反对派已经制造了许多袭击了,好几次还就在当局眼皮底下。”

“现在想想美国就是天堂。”杰西卡道,“对了,中国呢?中国怎么样?我就是小时候去过香港。”

非晚想了想,笑:“和你一样,现在觉得中国就是天堂。这次工作结束,我大概就会回中国。”

“真的吗?桑。”麦可有些兴奋道,“我一直非常想去你们那个遥远的国家,等有机会我去中国找你,好吗?”

“好啊,我代表13亿中国同胞欢迎美国帅哥。”

杰西卡咯咯笑开:“麦可,你好坏,现在就开始想着以后怎么去找桑了。”

她本是玩笑,不想,麦可却可爱地露出一丝羞赧:“我当桑是好朋友。”

“是啊,麦可是我的朋友。”非晚附和。

三人聊着各自的国家和趣事,渐渐放松,在这种随时可能出现状况的国家,这几乎是难得的奢侈。

只是这种机会确实太短暂,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忽然砰地一声,徐徐行走的火车猛地震动,瞬间,车厢的人已经四飞而起。

非晚正有些昏昏欲睡,猝不及防,人在这剧烈晃动中,脱离位子,头重重磕在对面的座椅上,然后被行李架上散落的行李砸倒

而对面的麦可也抱着杰西卡倒在走廊。

非晚艰难地爬起来,环顾了下四周倒在车厢的人,除了几个受伤较轻又靠着床边的旅客的窗跳了出去,其他的都还在倒在地上j□j。

她看了眼窗外,对还在地上的两人道:“火车有车厢被炸,已经脱轨,我们赶紧从窗户爬出去,以免再爆炸。”

杰西卡哼哼唧唧地爬起来:“怎么这么倒霉,躲过了酒店,躲不过火车。那些武装分子到底是要怎样?嫌炸弹太多吗?”

麦可捡起行李包,拍了拍她:“大小姐,看来你没事,我们赶紧走吧。”

他们运气其实还算不错,爆炸的车厢和他们隔了几节,让他们暂时逃过了一劫。

“桑,你受伤了?”跳下车,麦可忽然轻唤了一声。

非晚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把额头,果然一手的红色,这时才发觉额头隐隐作痛,大概是刚刚撞到了座椅上。

她随便擦了擦:“没事,我们走吧,找到马路,看能不能搭到顺风车。”

说完这话,非晚才发现,这里似乎是远离城市的荒野,举目望去,竟然一个建筑都没有。

麦可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马路,我们还是跟着车里的其他旅客吧。”

非晚想想,觉得有道理,毕竟急不了一时。

火车了的旅客陆陆续续出来,几个乘警和工作人员在安抚民众。

整辆列车的旅客并不算太多,安全走出车厢的人,不过百八十个。

大家坐在起火的列车旁,不知是不是战事让人变得冷漠,并没有人发起救援,只是眼睁睁看着火势渐渐将整辆列车吞没。

砰砰砰!

一阵枪声忽然响起,本来就惊慌的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非晚转头,便看见一队拿着枪的武装分子走过来。

正想着,为首的那人已经开口,只不过他说的是阿拉伯语,非晚三人都听不懂。麦可身旁恰好是一位乘务员,他便低声悄悄用英语询问。

那乘务员吓得浑身发抖,不过还是解答了他的疑问,原来这趟车有几位政府官员,这些人是专门袭击那些官员的,现在他们要检查还有没有官员未被炸死。

那些人越走越近,拿枪指着坐在地上的旅客,一个一个地过目。终于走到非晚他们面前时,为首的人开口。

因为说的仍旧是阿拉伯语,三个人都没有反应。还是旁边那位乘务员小声提醒:“他让你们把头巾拿下。”

三人赶紧从善如流地拿下面纱。

为首的那人见到几人的模样,仿佛愣了下,随即用英语问:“你们是什么人?”

“记者。”麦可回。

非晚三人已经认定这些武装分子是反对派,而叙利亚反对派已经取得欧美一些国家的支持,所以并不排斥记者,尤其是西方国家的记者,这样的回答,大致是安全的。

可那人听了他的回答,却是诡异地笑了笑,莫名其妙地开口:“正好。”说着,便用枪挥了挥,指着三人,“麻烦三位跟我们走。”

这显然不是商量,而是威慑。

作者有话要说:对叙利亚内乱不了解的没关系,反正只要知道有两方,一方是政府当局,一方是反对派(以叙利亚自由军为主)。战争里是没有谁对谁错的(虽然欧美多战队在反对派一方,中国俄罗斯基本站在政府当局一方),这个文保持的是中立态度,因为和故事主线实际上没什么关系。

总之,如果有什么不明白,影响阅读的,可以提出来哈。撸啦啦撸啦啦撸啦撸啦撸~~~卤煮正走在一条孤独的码字大道上~~~

☆、恐怖分子

他们被囚禁了!

……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三人被押上一辆卡车后,两个武装分子,将他们粗鲁地缚住,眼睛也被蒙住。

于是这一路,非晚便只听得轰轰的汽车行走的声音,却辨不出行往的方向。

三人随身携带的东西都被搜走,包括枪支。

收走他们枪支那位士兵,还没忘嘲讽了一句:“带枪的记者,可真是不简单。”

摇摇晃晃,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

他们几乎是被粗暴地扔下来,杰西卡愤怒地尖声叫唤,也没换得这些士兵的同情。战地的男人,大致是没有怜香惜玉这一说法的。

还未回过神,三个人又被拽起,推搡着往前走去。

即使是蒙着眼睛,非晚也能觉察出,他们被推进了某个室内,随后被重重摔倒在地。

“雷诺上校,我们抓回了三个记者,过几天政府军和自由军在霍姆斯边界会交火,到时把他们送过去杀死,就可以再嫁祸给政府军。”身后押着他们的人,一字一句开口,因为说的是英语,让三人听得很清楚。

良久,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很好。”

这声音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没有半点波澜,只是冷,声音的主人说完这两个字,似乎是思索了片刻,才继续道,“这三个记者什么身份?如果没什么分量的话,就不用浪费时间了。直接解决掉扔出去。”

说话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戾。

非晚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