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我家很大,又只有我一个人住,你去我那借住一晚自然无妨,明日我陪你再进玉京找你大师兄便好了。”月微岚微微一顿,便温和地道。眼眸亮如星辰。去了,也就别想离开了。

“哦……”白晓凡还是觉得有点不妥,但是也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了,只能跟着他走。心想,住一晚上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他救了自己,应该不是坏人吧。虽然不太好意思,不过明日找到大师兄,让大师兄好好感谢他。

“晓凡?”突然路对面迎面走来一个灰衣男子,疑惑地喊了一声,见晓凡抬头,便大步了过来:“你怎么下山了?”

白晓凡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扑上前,抱住那人:“大师兄!”声音中带了明显的哭腔,有重逢的兴奋,更有受委屈时看到亲人的激动。

大师兄曾离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三年不见白晓凡,她都是大姑娘了,可是孩子气却是半点不减:“怎么了,晓凡?受人欺负了?”抬头,带点警惕地看向月微岚,这该不是玉京人吧,不然自己在玉京生活近三年,不可能不知道玉京出了长相如此打眼之人,“这位兄弟是?“

“月微岚。”月微岚轻轻颔首道。千绝山的曾离么?虽然排行为第一弟子,可是这本领,却还不足以让他担忧。以曾离的法术,应该根本不会觉察出来他是妖。

“大师兄,今天我被偷了两次,第一次就是这位月公子救了我,后来我被偷了第二次,他说天太晚不放心,就说先带我去他家暂住,明日再带我来寻你,没想到我们今日就遇上了。”白晓凡松开手,摸摸鼻子,似是也不好意思了,

“幸好是遇上了。”曾离对着她笑了笑,又对着月微岚拱了拱手,“今日是多谢月兄弟了。”

“不必多礼。”月微岚面上温如春水,心底却暗自不耐,这曾离,本事没多少,可是半路杀出来,却坏了他的大事。

而如果换了别人,他可以杀了那人,然后消除白晓凡的记忆便是了,可是曾离,他不能动。他是瞧不起曾离,可天下能不费吹灰之力杀他的妖,怕是只有自己一个,自己却没有那个法术能消除千绝山所有人的记忆。最本质的问题,现在还不到时候与千绝山为敌。只要他能成仙,他不一定非要摧毁这个派。他们不来找他麻烦,他便乐的清闲。

“既然晓凡遇到了我,那我带她回去了,月兄不妨留下地址,改日,我带着晓凡上门拜谢。”曾离有礼地道,不光图个礼节,更是想留下个线索,对于月微岚,他实在无法不怀疑其来历。气质不凡,衣着不菲,长相更是不俗,这样的人,既然能在外面走,该是非常有名的,既然从未听过见过,自当有问题。

“不用了,出手相帮,本是应当。白姑娘遇到你,我也安心了。我先回去了。”说罢便走,也不留给曾离继续劝说的余地。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月微岚经过白晓凡身边时,白晓凡出声唤道,随即,她甜甜笑开,“希望我下次遇到坏事的时候运气也很好。”

月微岚知道她指什么,不禁笑开,这丫头,看似精明,太容易相信人了。

或许,是太容易相信妖了?

放心,一定有机会再相遇的。

“晓凡啊,你跟他很熟么?”曾离待月微岚走远后问还在向后张望的白晓凡。

“没有,就是今天下午聊了一下午,”白晓凡回头,面上表情淡淡的,似是不明白曾离的担心,可又马上笑开,“大师兄,你最近忙什么呢?”

曾离被她岔开话题,自是不好追问下去:“还能忙什么呢,收妖怪呗,我们边进城边说,城门要关了。你师嫂见到你,肯定很开心。”

“好久没有见到师嫂了,就三年前,大师兄你成亲的时候见过。那时候我还听师弟们嫉妒大师兄你找了个那么漂亮温柔的师嫂呢!”其实白晓凡依稀记得,大师兄以前是个很好胜的人,什么事都要争个第一,五年前,他找三师兄挑战被打败的时候,还落魄颓丧了好一阵子。

不过,在娶了师嫂后,他整个人就仿若脱胎换骨了,凡事礼让为先,对家庭看得重之后,对其他的什么反而都看得淡了,稳重了许多。

她当时很奇怪是什么改变了大师兄的,可现在,似乎是有点明白了……想到这,白晓凡不自觉皱了眉头,三师兄,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晓凡,晓凡?”曾离见她似是走神了,便出声唤道,“我在问你,这次为什么会突然下山来?”

“大师兄……三师兄失踪了。”白晓凡小手捏着衣角,眼睛瞬间弥漫上层层雾气,声音带着些迷离失措,轻的几乎听不见。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曾离似是紧张了起来,关怀地问道。

**

“兰公子,”独孤舒元推门,走进了兰璟的房内,看着正在摆弄一盘棋局的兰璟道,“有个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兰璟不抬头,只是稳稳地将手中黑子落在棋盘上,“太后你如果觉得我不感兴趣,会亲自来么?”

独孤舒元似是一愣,没有想到兰璟说话会这般直接,但随即回过神来,勾起唇角,笑意优雅绝伦,“白晓凡下山来了。”

兰璟似是没有听见,目光仍是落在棋盘上,不动分毫。

可他越是这样,独孤舒元越是看出他心乱了,于是她也不急,站在那里等着看兰璟后面的反应。

“其实我为何觉得,太后您的目的在于逼我入魔呢?”兰璟抬头,笑意温文。她存心让他不再甘于受她的控制,找各种理由来刺激他,只为了他在情急之下,用体内妖术,解开封印。舍弃人身,坠入魔道。

“何以见得?”独孤太后开怀笑了,却渐渐收住,化为唇畔那迷人的优雅,“其实最根本的目的是,我想要你保护白晓凡,却得不到她,你自己便最该知道,人和妖的结合,是备受诅咒的。”

兰璟如被人狠狠敲了一下,那些童年时痛苦的回忆悉数钻入他的脑海,让他不自觉地剧烈摇头,想要把此时接连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画面甩出去。

不,不行,怎样也是不行的。他亲眼见识过他父母的生离死别,他亲身经历过百般苦难,怎么能让晓凡经历?

他强行逼迫自己安静下来,不管其他,咬着牙,笑着道:“太后让我保护晓凡,又是为何?难道,太后与晓凡之间还有什么值得一听的故事?”

“故事?”独孤舒元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故事,你其实如果真要问,该问我为何选中白晓凡当皇后。”

“我问过,你没有说。”

“傻小子,哀家为什么要回答你。关于封印,你自己再好生想想吧,或许,你不愿意冲开封印出去与晓凡相会,哀家可以想办法请她进宫来。”独孤舒元开始转身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回头,嫣然一笑,“对了,知道这个消息,是皇上想办法告诉哀家的,或许,哀家也有办法,让皇上请她进宫来,要知道,皇上对她可是感兴趣的很呢!”

说完,独孤舒元娉娉婷婷地走出了房门。门,在她身后,自然而闭。

兰璟落寞坐在原地,指尖黑子,再也无法果断落下。

应该不会有事逼得他入魔吧,应该,不会的。

第四章 昔日记忆

“薇,你今日白天怎么出去了?”木浅蓉见到月微岚,急急迎上来,显是等待了很久了。

“出去找了个人。”月微岚见到她,只是浅浅一笑,回答道。

“你要找人为何不要我去帮你找,白日里你还是第一次出门,是什么人值得你那么重视?”木浅蓉疑惑,心里却有了点紧张,难道薇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了?

“一个女人。”月微岚说出口,却是顿了顿了,那个小丫头,能算女人么?女人该有的心思,她能有几样呢?

“女人?什么女人?”木浅蓉有些焦急,匆匆问出了口才觉没对,她是没有资格这样过问月微岚的事情的。

月微岚也发现她没对,抬头,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眸中有些冰冷的温度,惊的木浅蓉慌忙垂眸,不敢看他。

“蓉,帮我做件事,你知道曾离吧?”月微岚将目光从木浅蓉面上移开,手轻轻敲在琉璃茶几上,出口问道。

木浅蓉低声应道:“知道,千绝山大弟子。” 低垂的眼眸有纷扰着的幽怨,她,对他来说的意义就只是如此了吧。

月微岚没有多管木浅蓉此时的心情,点了点头,“你的法术,对付他虽然吃力些,但是引开他足够了,想个理由,让他必须马上离开京城。”

“是,我这就去办。”木浅蓉转身,转眼便消失在月微岚视线里。是的,她即使知道她在他心中地位不过如此,她也是无怨无悔,甘愿效劳。

木浅蓉满是自怨自艾,可月微岚,现在思索着的事,却只是下一次该怎样让白晓凡跟他走。

**

曾离在京城时,帮不少大官家里做了辟邪的法事,自然有一些人情关系。这次他便托了平日封漠斐较为信任倚赖的一个大臣,让他帮着带封求见信给封漠斐,用的是千绝山曾离的身份,希望封漠斐能见他和白晓凡一面。

可是今日毕竟时间晚了,那人就算是明天给封漠斐,见面最早也应该安排在后天了。

白晓凡觉得很紧张,她怕封漠斐告诉她不好的消息,却也怕封漠斐抵赖不认。她不自觉地拔下了头上的兰花簪子,秀发悉数散下,月光下,如绸如缎,黑如乌木。

她闭紧眼睛,死死握着手上簪子,似是这样便能安静许多,她已经开始坐卧不安了,明天还有一整天,该怎么熬过去呢?

“晓凡还不睡呢?”沈云如缓缓走到白晓凡背后,轻声唤道。

“师嫂。”白晓凡回头,清脆地唤了声。

这么几年,沈云如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声音也是一般,她缓缓坐在了白晓凡旁边道,柔柔笑着:“有什么烦心事么?”

“在担心三师兄。”白晓反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答道。

“你三师兄一定会没事的,”沈云如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却转瞬即逝,她扯起嘴角,微笑道,“他是那么厉害的人啊,怎么可能出事?”

“但愿如此吧。”白晓凡轻轻摇了摇头,她相信,这次的情况真的不简单,三师兄,不可能没有原因的就失踪了整整半年。她是个一安静下来就胡思乱想的人,她甚至曾经暗暗有了最坏的打算,可却只有一次,不敢多想。可是,这些,她并不愿意给别人说太多。

“晓凡讲讲你们这几年山上发生了什么吧。”沈云如微笑着问道。

“没发生什么,就这样,每日学习、练习、玩,就过过来了。”白晓凡哪有心思回答这些问题,也没有多思考,便随便说了一下。

“你这样我是能够想象的,可你三师兄也这样?”沈云如微微一滞,又笑着问道。

“没有,三师兄从两年前就开始下山实习,师父会交很多活给他,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在外面自己找点活,做完一起回来。”白晓凡道,“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很多好东西,哦,对了,这只白玉兰花簪就是他给我及笄用的,可是他送了我簪子,就被封漠斐喊走了,也没能赶得回来看我及笄……”

白晓凡又陷入了回忆和痛苦的担忧,没有看到沈云如盯着那簪子若有所思的表情。

“晓凡,你三师兄应该很喜欢你吧。”沈云如半晌回过神来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了。”白晓凡简单顿了一下,便自得地道,三师兄不喜欢她干嘛整日跟她一起,不过,“为什么师嫂突然问这个问题?”

“因为这只簪子可是他的宝贝,他能送给你,证明很重视你。”沈云如带着平和淡然的微笑,声音也是尽可能地平淡,那些往事,那些回忆,在她心间流转。一次偶然的上山,认识他,却最终嫁给了他的师兄。不过,也好,现在,她也一样幸福。年少时的轻狂,为了爱而疯狂地执着,甚至耍些笨拙的心机,现在想来,也不过是莞尔一笑罢了。

“是么?难道这簪子不是他下山的时候买给我的?”白晓凡呆住了,这簪子到底有什么来历,师兄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当然不是,这是他娘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平日里,他可宝贵的不肯轻易示人,别人摸一下,他都要跟那人撕破脸皮。”沈云如笑了,她回想起自己几年前,年轻气盛的,看到了这只簪子,喜欢的不得了,非要兰璟送给她,结果,可想而知。那时,还觉得他伤了自己面子,总想着狠狠报复回来……

不过兰璟怎么搞的,既然送了,为何还要瞒着白晓凡?他啊,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必须要说穿么?白晓凡只是个小丫头,要是不明说,一来二去的,说不定就根本不了解他的真实感受,或是没有往那方面想过,要是当做兄妹间的感情,看兰璟往什么地方哭去!

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又找到了几年前那种活泼的感觉,回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哎,难怪三师兄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好好保管这簪子,他肯定怕我一不小心给摔碎了吧,他最爱说我毛手毛脚了。”白晓凡仔细地看那簪子,手不禁握的更紧了一些,唯恐手一松,那簪子就掉下去了。

沈云如一愣,白晓凡究竟把兰璟要她好好戴着的本意理解到哪里去了,所以说啊,白晓凡就是一个小孩子,她忍不住笑意,问道:“晓凡啊,你随时戴着这簪子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白晓凡眨眨眼,几乎想也不想:“自然是因为它是三师兄送我的了。”

“因为是三师兄送你的,你便日日带着?”沈云如决定帮兰璟问出白晓凡的心思。

“是啊,还能有其他的么?”白晓凡有些疑惑地看向沈云如,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段日子我担心三师兄的时候,都会把它取下来好好看看。大概是它能让我觉得三师兄一直在我身边的原因吧。”

沈云如笑了,白晓凡这个表现,看来是真的喜欢兰璟。如果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人,见着的时候,或许说不出什么,可是见不到的时候,就总是爱睹物思人,从那些对方送自己的小东西上看到对方的影子,想起过往的情节。

“对了,晓凡,告诉你个秘密,我还没有告诉你大师兄,想着确定了再说。”沈云如突然轻呼一声,然后神秘地道。

“什么?”白晓凡抬首望向沈云如。

“我可能怀孕了。”沈云如压低声音道,脸上却全是喜悦。

“真的?”白晓凡惊呼,眼睛鼓得老大。

“嗯,我明天找大夫确定了就告诉你大师兄。”沈云如笑的眉梢眼角俱是甜蜜。

“那大师兄一定会很开心。”白晓凡笑了,不停地看沈云如的肚子,看的沈云如脸都红了个透。

年少时的爱情,谁能说个一定,最后的幸福,往往都不是来自于最初的爱情。

两人在院中聊着,却不知道,她们背后一朵粉色秋芙蓉,随着夜风静静摇摆,将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

白晓凡当晚又做梦了,不过这次梦境换了,换成了她在一片白色蔷薇花田中漫步,甜香笼罩,却丝毫不让人腻味,深深呼吸,看那月光轻柔地洒在白色蔷薇花上,花瓣边缘似乎带上了一种淡淡的幽蓝,整个场景美不胜收。

而有个如蔷薇花般妖冶,却同样媚而不俗的声音自天空响起:“晓凡,你,还记得我么?”她抬眼,就见到天空中,一个淡淡的白衣身影出现,绝美的脸,乌黑的长发,都像隔了雾般,是那样模糊,唯有那隐隐约约一双美丽多情的凤眼,那眼神,却印的深刻。

白晓凡一顿,这个人,好熟悉,像是认识了好久,像是对他的印象早应该深入骨血,可是,她却唤不出他的名字,也找不到其余有关他的记忆。

可能是见她久久不答,那瞳中,晃过一丝深刻的伤痛,那本就浅淡的人影,渐渐消散在空中,唯有那声音,那磁性的声线,说着:“忘了也好,忘了也好……”飘洒在空中,无孔不入地钻入白晓凡的耳朵,侵袭着她本就混乱的思维。

她对着天空放声大喊:“不,我记得你的,我记得你的。”

可却无法阻止一切的消散,只余一片黑暗,连月亮都悄然隐去的天空。

白晓凡捂着胸口蓦然坐起,好疼,疼的像是要炸开,整个人闷的如同窒息。

他,究竟是谁,本就模糊的容貌,醒来后,白晓凡更是完全不记得了。他和先前自己反复做的那个梦中的人是一个么?是谁呢?

第五章 入宫对质

沈云如在白晓凡的陪伴下确定了她怀孕已经两个多月了,两人兴奋地等着曾离回来,好告诉他这个喜讯。

“晓凡,刚刚宫里回话说今天下午就可以见我们了,你好好准备一下。”没想到曾离刚刚跨进房门就告诉白晓凡这件事。

“啊?今天下午,那么快么?”白晓凡微微一顿,封漠斐那么快就肯见自己?

“是啊,真是没想到,晓凡,我等会儿去给你找身衣服,好好打扮一下再去。”沈云如微微一笑,看向白晓凡。

白晓凡才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但是又不忍心拒绝沈云如的好意:“现在先别说这个,师嫂,你不是有事情给大师兄说么?”白晓凡对着沈云如挤眉弄眼。

沈云如脸立刻红了,支支吾吾地,嘴里说不出半个字,也不敢看向曾离。

“哦?如儿,什么事呢?”曾离觉得奇怪,略微挑眉,看向沈云如。

“我……我……”沈云如几年前如此泼辣,可现在,却羞涩地一如什么事都没见过的大家闺秀。

“哎哟,师嫂,我来帮你说啦!”白晓凡都要着急死了,她转向曾离道,“大师兄,就是……”

“我有孩子了。”沈云如终于在白晓凡的诱导下,说出了口。

曾离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半晌,才低呼一声,冲上前,将沈云如紧紧抱在了怀里,两人成亲这么多年,终于是有了。从白晓凡那个角度看,曾离眼角,竟然隐约有了一滴泪水。

可正当欢喜时刻,屋外传来了管家多福焦急的呼喊:“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几人疑惑地向门外看去,多福气喘吁吁地冲进门,整个人都在发抖,急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夫人娘家来人说,夫人娘家老爷昨夜里得急病去了。”

沈云如听了,连出三口粗气,惊慌起身,然后就眼前一黑,悠悠倒下。

曾离惊吼:“快去找大夫!快去!”

白晓凡惊讶地捂住了嘴,不敢相信,刚刚还那么喜悦的一家人,却是突逢惊变,刹那间,房内就只余紧张痛苦与哀伤。

“啊,血!”白晓凡突然看到沈云如的裤子上,渐渐溢出了鲜红的血,又是一声惊叫。

“如儿,如儿,你坚持住啊!”曾离痛苦地埋首在沈云如发间,低低地吼道。从大喜到大悲的强烈落差,刺激的他,已是泪流满面。

**

白晓凡站在门外,不停回头看看,听着里面沈云如的哭声和不时传来的一两声凄凉的嘶吼,心里一抽一抽的。师嫂的爹去世了,孩子也掉了,这下子……唉。

“白姑娘,外面有宫中的公公来接你了。”管家走到白晓凡面前,叹了口气道。

白晓凡再次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大师兄肯定要陪着师嫂,安抚师嫂,而且,大师兄说不定还要带师嫂赶回去奔丧……她皱了皱眉,慢慢转过身,决定自己入宫去。

白晓凡跟着前面的公公走,她在轿子中时就不停搓着手,心都像是要跳出来一样,越接近这个地方,她就越紧张,她是不是别人常说的怕面对呢?宫中的建筑、景致,她完全没有心思欣赏,只是觉得宫道好长好长,走了好久都没有走完,可是她又担心,下一次转弯就到了目的地,就得面对结果。

终于走到了勤政殿的书房,小太监进去通报了,白晓凡鼓着脸颊,搓了搓。没事的没事的,她不停对自己道。

“白晓凡,进来吧。”勤政殿里直接传来了封漠斐的声音,白晓凡听到这透露着玩世不恭的声音,心里的火不知为何,就“蹭”地上去了,将那些担忧都掩盖住了。凭什么他把自己三师兄弄掉了,居然听这声音,还一点愧疚都没有,他居然不怕见自己?

她大步迈进宫殿,看着封漠斐道:“封漠斐,把我三师兄交出来!”

旁边的太监和宫女俱是一震,偷偷观看皇帝陛下的脸色,果然,他们的皇帝陛下,又是那种不羁的笑意了,每次见到这种笑,他们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封漠斐的近身太监三金轻咳一声,带着回过魂的所有太监宫女们出了殿门。

“白晓凡,你三师兄不是回千绝山了么?为什么又来找朕要?”封漠斐冷笑一声,看着白晓凡道。

白晓凡顿了顿,什么,回去了?不可能吧,于是鼓着眼,怒道:“你乱说什么,我三师兄什么时候回去了?”

“哼,朕让他进宫来帮朕办事,还没办完,他就失踪了,只留书称他回千绝山了。你如果不信,朕可以将那封信找给你。”封漠斐面色平淡,噙着一贯的讽刺笑意,语调不惊。

“我要看看,”白晓凡略微软下了声音,心生狐疑,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是封漠斐撒谎的话,他可能那么镇定么?还是看看信再说吧,三师兄的字迹自己认识。

封漠斐在一堆纸中翻出了兰璟留的字条,白晓凡接过一看,手一软,这真的是三师兄的字啊,难道三师兄是回千绝山途中出事的?那自己要到哪里去找啊?

“怎样,看清楚没有?你师兄就算失踪了也与我……朕无关。”封漠斐冷冷道,可是却不自觉用了我,没有用朕,心里有些奇怪。他又不是第一天当皇帝,为何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好意思,那我走了。”白晓凡犹犹豫豫,还是觉得该给封漠斐说声对不起,她刚刚确实冲动了点,但是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如果不是他让自己三师兄下山,三师兄也不会失踪……

封漠斐挑眉,没有想到白晓凡居然会给她道歉,他笑,大概担心她三师兄担心的傻了吧!

不过,道歉?封漠斐突然想起了封漠然说的,他欠白晓凡一个道歉,不屑地轻哧一声,可桃花眼微眨,他却唤住了转身要走的白晓凡。

“朕会派人帮你找兰璟的。”他说道,语调还颇为认真。

白晓凡转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会那么好心?但是自己也真的需要人帮自己,不然人海茫茫,自己怎么可能找的到?她提了提笑颜,有些勉强地说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