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金……”封漠斐笑了一下,朝门外呼唤道。

三金忙躬着身进来候命。

“帮朕送白姑娘。”

“是,皇上。白姑娘,这边请吧。”

白晓凡点点头,没有再看封漠斐,便跟着三金出门去了。

封漠斐看着白晓凡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角,白晓凡,还有人要见你呢!而就在这时,封漠然竟从房间另一侧走了过来,对封漠斐点了点头,道:“走吧。”

封漠斐点头,桃花眼中,嘲讽笑意,似极一个漩涡,是啊,又是看好戏的时间了。

“三金公公,我记得进来的时候不是走的这条路啊!”白晓凡虽然不记路,来时心里也是纷杂纭乱,可是,她还是隐约记得来的时候,没有经过这样大的一个水榭。

“白姑娘,送你回去的马车停在另外一边门的。”三金按照封漠斐的吩咐回答道。

“哦。”白晓凡点头,扭头看向湖面,感觉有风卷带着水面潮湿却清新的味道袭来,她不自觉长吸了一口气。秋日里的水面,平静无波,岸边,黄绿参杂的叶子,投映在清澈的湖水里,宫中圈养的珍禽,或在岸边戏水,或在碧波中荡漾,似是享受这冬天来临前,最后的一些温暖。

没有看路的白晓凡,撞到了突然停住弯腰行礼的三金,身体便不自觉向前一倒,正暗叫“糟糕”,却闻一阵香风袭来,一双纤指嫩如春葱的手,将自己稳稳扶住,白晓凡抬头,想笑着说声谢谢的,却不自觉呆住了,若说昨天见到的月微岚,是她见过最美的男人,那眼前的这个,就是她见过最美的女人了。

不谈那诗画中才能描绘的完美五官,纤浓合度的体态,高贵风流的气质,丹色的宫装,托的肤如白玉。面上微带几分温和笑意,眸中柔色流转,看着白晓凡:“你没事吧?”

“太后娘娘吉祥。”三金这时候才唤道。

“太后娘娘?”白晓凡喃喃念了一句。

“嗯。”独孤舒元笑着应了一声。仔细地打量白晓凡,眼含欣慰,她都是这么大的姑娘了么?是啊,都及笄了,十五年了。

白晓凡忙起身站直,不好意思地道:“谢谢太后娘娘。”

“嗯,没事的。”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了,她知道,有人想看什么,可是,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让人识出她的想法,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她还怕这一时半会儿么?

她微微抬头,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了不远处假山上的亭子,那里的两个人,她可是看的分明。自以为是么?可惜,有些事,注定了。父亲欠下的债,只能儿子来偿。

白晓凡看着她婉约窈窕的背影,摸了摸脸,太后好年轻,记得她好像不是封漠斐的亲娘,也对,气质那么高贵的娘,怎么也不会生出一个小痞子来。

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白晓凡又转身,跟着三金走了。

“她看到我们了。”封漠然冷冷道。

“这女人过于狡猾。怕刚刚那些,都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吊起胃口来,却又停了。”而最后那一眼,却分明是挑衅。封漠斐冷笑,没关系,他还有办法对付她,“我想,该是时候完成那个女人的心愿了。”

“娶白晓凡?”封漠然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是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我不信,白晓凡进宫后,她还能天天掩饰的密不透风。我只需要证实那个猜想,那样,不论她是否曾害了父皇和我们的母妃,她也不够资格当这个太后。”封漠斐一侧唇角斜斜上扬,他不信,他和封漠然,斗不过一个女人。

可正在此时,水榭边却一阵喧哗,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不知是谁惊恐地大喊了一声:“有刺客!”

第六章 对弈揭秘

独孤舒元缓缓步入密室,径直坐在兰璟对面,将装有黑子的红木盒子,拿了过来,抬眼,笑着看向兰璟:“走一局?”

“今日怎么又想到到这儿来?”兰璟也没有多说什么,将棋盘上原本的棋子收走,做了个让的姿势。

“我见到白晓凡了。”太后眨了眨眼,将黑子敲在了棋盘上。

“她……怎么样?”兰璟冷静地执起白子,落在了另一个边角,一边问道。

“你认为从我这里能得到准确的信息?”独孤舒元看了他一眼,活泼地眨了眨眼,然后又笑道,“她看上去除了神思有些恍惚外,身体还不错,皮肤还是白里透红的。”跟才生下来一样,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兰璟将她的神情收在眼中,几经重叠,终于明白熟悉感从何而来了,内心渐渐确定的他笑了笑:“太后,有件事,兰璟一直在猜想,今日可否得你证实?”

“不妨说出来听听。”独孤舒元噙着笑道。

“你,平时在别人面前,可有露出刚刚那样的神情?”兰璟停下手中落子的动作,看着她道。

“什么神情?”独孤舒元又是笑着眨了眨眼,柳眉轻挑,看着兰璟,故意为难。

“这……”兰璟绞尽脑汁,竟然寻不到一个词语来形容,总不能用纯真这类,以前形容白晓凡的词吧。

独孤舒元看他皱眉沉思,开怀地笑了:“算了,你继续往下说吧,说说你的猜想,中间我不回答,最后我告诉你猜对了还是猜错了就好。”

“你,是不是就是近十五年前,传说得急病去世的独孤家大小姐独孤舒影,而不是凭空冒出来的独孤家三小姐独孤舒元?”兰璟抬头,看入她的眼睛,想要从中寻找对此事的任何反应。可是,他突然甩出的这个猜想,却是如同石沉大海,她眼中根本平静无波。

兰璟微微咬牙,继续往下说,“独孤舒影,和千绝派被除名的上一届掌门人周书岫有一段被两家刻意压下的缘分,两人私奔后,听说都不得善终。独孤舒影被寻回独孤家后,听闻抑郁而死,而周书岫,则是癫狂入魔,听说一次发狂,不慎坠入亭山悬崖,粉身碎骨。周书岫俗家弟弟,也是他师弟的周书山,承继了掌门之位,就是现在的清音道人。”

“而周书岫和独孤舒影,就是我猜想中,白晓凡的父母。”兰璟顿了顿,“而你,不是独孤舒元,而是独孤舒影,也就是白晓凡的亲身娘亲。”

说完这些,他便不再多说,目光又落回棋盘,看着逐渐被独孤舒元封死了的棋路,等着独孤舒元的反应。

“兰公子,我是该夸你本事么?你竟然能帮白晓凡寻到看上去关系这么远的一对传说中的人物,来当她的父母?”独孤舒元挑眉,微微笑了,神色几乎算是平静的。

“这倒不用,太后只需回答我,我的猜想是真的还是假的即可。”兰璟也笑了,清如淡水,手动子落,棋盘上的白子,顿时柳暗花明又一村。

“猜对了,没错,我就是独孤舒影,白晓凡就是我孩子。”独孤舒元轻轻摇了摇头,带着笑意爽快地承认了。她用黑子,再次堵住了渐渐冲出重围开始反攻的白子,自此,棋盘上,谁也没有优势,对峙开始。

兰璟似还是有些讶异,她那么快就能承认,其实,这真的只是一个胡乱猜想罢了,当年,他入千绝派时,关于上届掌门的事情,早已成了绝不能提的秘密,可是,无意间听见了张大娘与清音道人的一段对话,虽只有几句他便被清音道人发现了,可是那几句,他已经听到了清音道人哥哥的事,而正在张大娘说晓凡是个可怜的孩子的时候,这段对话就中止了,却不能不让他产生这方面的联想。如果想起来,那年,正好是独孤舒元嫁入皇宫的时间。

“想要听个故事?”独孤舒元丢下了手中的棋子,不甚端庄的微微伸了伸懒腰,开始叙述她的故事。

独孤家和千绝派,虽都是收妖界翘楚,可是却并不相容,尤其是独孤家,总是不服千绝派一直以来天下第一派的名头,三番四次找茬,针锋相对,甚至研究出了专门对付千绝派的秘术。可是毕竟收妖界如果有人敢挑起内讧,必遭天下人围攻,门派怕败落的更坏,于是,这频率密集的挑衅,独孤家都是私下进行的。而独孤家的大小姐,独孤舒影,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生性活泼外向,每次与千绝派弟子对着干,她都是首当其冲,可有一次,当她一不小心差点滑落亭山悬崖时,却是平日里她最看不惯的周书岫救了她,那个时候周书岫还是未从道担任掌门,只是俗家首席弟子,天资聪颖,颇得再上届掌门看重罢了。

她以前说周书岫整日挂着和善笑意笑,可内心阴森可怖,看上去就假兮兮的,是笑面虎,可自那以后,她提起周书岫虽仍是啐骂不已,却总是多了几分少女的羞涩,连她一直内向温柔的妹妹独孤舒云都看出了变化。她自那以后,仍是经常找茬,甚至还几次上了千绝山,可是,原因,却不再那么单纯了。

可当两人渐渐冲破藩篱,真心相爱之时,再上届掌门却突然去世,驾鹤西去前,将掌门衣钵执意给了周书岫;而也是同时,打入了云州的封漠斐的爹封子善,拉拢了独孤家,更是看上了天生丽质的独孤舒影,独孤家便给独孤舒影定下了这门亲事。

一边从了道,一边订了亲,本该这缘分就此绝了,可独孤舒影哪是肯服命运的人,周书岫也是早已泥足深陷,两人便决定私奔。可天下之大,偏偏没有两人的容身之所,独孤家、千绝派,甚至封子善都撒下势力,遍寻两人,最终,两人在一年后被寻到,各自给带了回去。

“那个时侯,我有了白晓凡,已经七个月了。”独孤舒影笑着道,那笑意似在诉说,她从未后悔。

独孤家见独孤舒影寻死寻活,而且孩子确实月数大了,打掉了怕有危险,连封子善也是劝说独孤家人容下这个孩子,白晓凡便生了下来。可这件事传开了,封子善怕娶了独孤舒影,在天下间对他,对她都有不好传闻,便与独孤家商议着为独孤舒影改了身份,独孤家对外称独孤舒影急病去世。封子善将婚约改与独孤家三小姐独孤舒元。

“那个时侯,我虚弱地完全没有力气来抗争了,可还是一心等着积累势力,回到书岫身边,我找了亲随,将白晓凡连夜送到千绝派也是这个原因,为了有一天,还能和他一家团聚,可这个时候,却传来了噩耗……”独孤舒元提起这些事的时候,脸上还有隐忍的痛苦与仇恨,尤其是说到这里,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封子善,我还以为他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可是,他却诱出书岫,在这玉京后的亭山悬崖,我和书岫算是定情的地方,将书岫推了下去!”

“我不会忘记当我看着书岫惨不忍睹的尸身时的痛苦,我也不会忘了,封子善那伪善的脸上藏着的阴险笑意!这个仇,我独孤舒影当时就发誓,不报,誓不为人!”

独孤疏影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棋盘上,顿时,棋子溅落四散,原本两人精心布置的棋局,杂乱无踪。

她三日三夜未眠,不饮不食,推开所有来帮她的人,用手挖坑,在他们重新认识对方的悬崖,置了一个孤冢,那里面,葬着她的爱人。

独孤舒影,从那一天后就真正死了,只有在封子善面前极尽媚惑,在其余人面前端庄大气,在帮助打江山和处理政务时,泼辣果断的独孤舒元。她不仅使封子善消除心防,立她为后,将大儿子封漠斐渡给了她,甚至立诏,封封漠斐为太子,并必须尊她为皇太后。为了补偿,她还让封子善封千绝派为国教,同时,她暗中使计,让独孤家渐渐败落下来。

“做完这一切,当封子善打下全部江山后,你便杀了他?”兰璟听到这里,略微蹙眉问道。

“他中毒已深,命数如此,决定他无法享受一天他辛勤一生打下来的成果,让他死有全尸,已是便宜了他。”独孤舒影淡淡地道,面容死寂,只有恨,只有恨。

“可是我师父当时……”

“对,你师父当时正在宫中受封,他见证了封子善身亡,可是,你师父会说么?当然不会,这无论如何,是亲手害死他哥哥的凶手,他,也是在我的要求下,配合隐忍了多年了。你师父唯一没有答应我的,就是在封漠斐身上下咒,不过这也无所谓,独孤家不善咒术,可是,我还有另外的办法。白晓凡和我生生分离十五年,那我,也要他们母子不和。”独孤舒影噙着冷笑,快要完成了,这个仇快要报完了。

“所以,秦姬身上的毒确实是你下的?”兰璟问道。

“我说了,独孤家不善咒术,对于蛊也是一窍不通,我只是让人去挑拨了她,没想到,那个笨女人还真的就上钩了,从我嫁给封子善,她就一直想着跟我争,可是,她不懂什么叫自不量力。

“那你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把晓凡拉进来?”兰璟沉吟半晌后,沉声问道,后突然转念一想,“不对,你……”她不是真的想要把晓凡拉进来,不然她不会告诉自己那么多,她只是想要……

“你懂了?我女儿看上的人果然不错,我当然不会学我的父母,真正拆散你们,可是,兰公子,我跟你说这么多,无疑是需要你的一个配合,我告诉皇上,秦姬的事,你认为有人信么?所以,这个人要你来。”独孤舒影面上浮现赞赏之色,这兰璟,配的上晓凡。

兰璟又是沉默了,他不愿意撒谎,可是,如果不配合独孤舒影,她还会放自己出去么?

“兰公子要犹豫么?如果这件事单凭我一人之力,怕是时间拖得久了,而如果一日不了此事,你的自由,我真的没有办法保证,晓凡必须被蒙在鼓里,这场戏才演的真,而我对你,能不能瞒住晓凡,不是很放心呢!”独孤舒影带笑,缓缓诱惑着兰璟,“而且,这事不是让你欺骗,弄蛊一事,本就是秦姬她自愿做的,你不过是隐瞒罢了,隐瞒你知道真相……”

兰璟抬首看向独孤舒影,这样的条件下,让他怎样说不,虽然违背他的原则,可是总比入魔好,两害相较取其轻,他自然选择隐瞒。

“我答应你。”他沉着脸应道,“什么时候?”

独孤舒影却是笑的妩媚动人:“放心,快了,我在等待,等待封漠斐神经脆弱的时候,而你,你的失踪,我已经模仿你的字迹,给封漠斐说你回千绝山了,这么长段时间,你正好可以说你是去湘西调查巫蛊一事,”见兰璟有些惊讶,她有眨了眨眼,神秘地道,“独孤家还有个本事就是模仿字迹,没有人能看出破绽哦!”

兰璟苦笑着摇摇头,他白担心了这么久,眼前这个女人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自己也被她戏弄了一次。白晓凡啊,你的娘亲,比你还难对付。

“哦,对了,我刚刚见到晓凡时,我在她发髻上看到了一只兰花簪,那是你送给她的吧,我记得上面有兰花仙子的法力?”独孤舒影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转,疑惑着问道。

“法力残存的不多了,但是,有时会有意外的保护效果。”兰璟悠然叹了一声,还有些作用,可是他不能说出口,因为,那作用有些小人了。

第七章 遇刺被劫

有刺客?在哪?

白晓凡听的那声呼唤后,便不自觉地四处张望,刺客是来找封漠斐的么?可是封漠斐在勤政殿啊,那刺客在这边便被发现了,如果真是来找封漠斐的,那也太笨了。

可就在她四处张望时,一道黑影从她斜前方掠过,斜斜掠向不远处的假山,白晓凡的目光追随那道声影看过去,那亭中却是已经一拳一脚地打开了。

白晓凡脚下不自觉走近了一些,想看的清楚点,才发现亭中,和黑衣人正打斗着的应该是端王封漠然,而封漠斐,则在封漠然的掩护下,渐渐退下假山。山下的侍卫,也已经重重包围了假山并在不断涌上山,预备支援。

那黑衣人见此情形,更是加快了攻击速度,改变了本来势均力敌的景象,加上黑衣人手中有武器,看的出来封漠然已经渐渐落在下风,白晓凡虽然讨厌封漠斐,对于封漠然可没有什么意见,何况这情况看来确实紧张,她便不自觉地为封漠然捏了把冷汗。

快打中,不知又过去多少招,突然只听封漠然低呼一声,两人便是急速分开,封漠然腰处,开始慢慢渗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可也就是两人分开的瞬间,堵在通道一直不敢涌入亭中的众侍卫一下子冲了进去,将黑衣人重重包围,黑衣人挥剑,剑影挥洒中,众侍卫一个个扑上,又一个个倒下。

而封漠斐此时,已是在侍卫簇拥下退到了山下。他看到封漠然受伤,黑衣人开始向山下突围时,又指挥了身边的一群人上去。

而此时,封漠然捂着伤口,缓缓滑坐到亭边的栏杆上,淡漠无波的脸上,是隐忍的痛苦,白晓凡不自觉脚下又往那边迈了几步,侍卫只顾着堵在亭口跟黑衣人打斗,封漠然这样下去不行啊,那伤口应该很深,血,在淡紫色衣服上,蔓延的速度很快,从刚开始的一条血痕,已经变成了一滩血红。白晓凡对着那边叫了一声:“封漠斐,快想办法救你弟弟啊……”

封漠斐回头,看了她一眼,薄唇紧抿,抬首又是望了望封漠然,大喝一声:“放那刺客下来,去救端王爷!”

“皇上,不可啊,这样太危险了,陛下您还是先回宫吧,等陛下走了,奴才们自当将王爷救下来。”身边不知是哪个侍卫劝说道。

周围的侍卫也纷纷道:“皇上陛下先回宫吧!”

“社稷为重,请皇上顾全龙体,先回宫。”

“奴才们一定会保的王爷安全的。”

封漠斐犹豫之间,见得众侍卫执意不退,上面伤亡侍卫越来越多,而封漠然,正靠在柱边,面色苍白地看向这边,眸色淡然。

他沉下脸色,厉声道:“朕说,都给朕退下来!”

众人都是一滞,随后假山上的侍卫开始缓缓让出一条道来,并撤下来一大部分重新围在了封漠斐身边,那黑衣人在侍卫们仍然没有停止的包围和进攻中缓缓走下了假山,随后赶来的太医,拿着药箱,心惊胆战地顺着空出来的通道,从黑衣人背后走上了假山,开始给封漠然包扎。白晓凡看到这个场景才似是安心了,将目光转向了黑衣人那边的打斗。

只见,当封漠然得救后,封漠斐便开始在侍卫的保护下快步回宫,而那黑衣人却还是被一群密密麻麻的侍卫包围着,他突然横剑一轮,他身边的侍卫便本能地退开了许多,可仍是被剑气划伤胸口或腹部,纷纷捂着伤口退后,而这时那黑衣人便往下一沉再一拔,顿时腾空,他脚不停点在了一众侍卫的头上或斜比向他的长矛上,突出了重围,落在了包围圈之外。

突然见到黑衣人清澈透明的眼睛出现在离自己那么近的地方,白晓凡一呆,那黑衣人突出包围圈后竟然落在了自己面前。而当白晓凡反应过来要后退时,那人已经掠到自己背后,将自己手臂抓住,而那把透着寒气的剑横在了自己颈边。

“都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突然听他带着点嘶哑的声音厉声一喝,白晓凡一惊,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劫持了。

众侍卫一时之间不敢靠近,因为他们拿不准眼前这女人究竟是谁。可是,围着封漠斐的一群侍卫已经将封漠斐带离了花园,所以也无处求证,众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而有些侍卫胆大之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眼前这女人穿着平凡,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是拿下刺客受赏比较好。这群人开始拿着长矛继续缓缓靠近。

黑衣人再次将剑一斜,阳光照射在,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他恶狠狠地道:“没听到这女人敢直呼那狗皇帝的名字么?”

众侍卫再次停下了脚下的步子,对呀,刚刚她敢直呼皇上名讳,定然与皇上关系匪浅。可是他们仍是不敢贸然松开包围圈,如果放走了刺客,皇上怪罪下来。

“放他们走。”

一个带着些冰凉的平静声音传来,众侍卫回头,只见封漠然坐在担架上,伤口已经简单包扎好了,他面色如冰,声音也没有透露过多的情绪,可却让人不敢不从。

有人小心翼翼,唯恐保不住饭碗,还有着疑问:“可是王爷……”

“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本王承担便是,退下吧。”封漠然仍是平静得很,可能刚受了伤很虚弱,声音很轻。

众侍卫这才开始大胆撤开,并重新保护在了封漠然身边。黑衣人仍是将剑比在白晓凡颈上推着她往包围圈外面走去。

“这位兄弟,请你出去后便放了她,不然,大历,断无你容生之所。”就当二人已经绕过侍卫,黑衣人谨慎地抓住白晓凡转身面对那些侍卫,防止偷袭时,封漠然又淡淡说道。

“哼,”黑衣人冷哼一声,声音中竟似带了几分无赖,“那也要你找得到我啊!我赌你找不到找不到!”

白晓凡完全呆住了,如此沙哑的声音说如此孩子气的话,还真是……不适合啊……

可容不得一时之间都愣住的众人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收了剑,用轻功,带着白晓凡掠走了。

白晓凡有些惊奇,她第一次感受这般速度,甚至有了腾云驾雾的感觉。

“闭眼!”

突然身边传来黑衣人命令式的话,白晓凡本能地闭上了眼,忽闻一阵奇异的香味,白晓凡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从世上消失了般恍惚,可过的一会儿,白晓凡便感觉到自己稳稳落地了,她睁眼,回头一望,竟是已经离那皇宫好远了,她惊奇地看向身边的黑衣人:“你会法术?”

“切,”不屑的声音传来,黑衣人白了她一眼,然后又沉下声音道,“随我出城,我再放了你。”

白晓凡始终觉得他有哪里没对,可是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其实我想不用吧,根本没有追兵追来。”她想早一点重获自由。

“随我出城!”那人竟然又沉下声道。这次没有给白晓凡废话的时间,抓住白晓凡就走,白晓凡“哎”了一声,可也没有办法,跌跌撞撞地跟着他往外走。

似乎宫内真的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两人顺利出城,没有任何阻拦。完全走到城外,已见金色麦田和一片小树林的时候,白晓凡对他说道:“这下可以放了我吧。”

“还不行,再走远点再说。”黑衣人缓缓看了看四周,然后道。

“喂,其实我觉得,以你的法术,在这么空旷的地方,要逃根本很容易,就算现在有追兵追来,你也根本不用担心吧!你都敢冲进皇宫刺杀皇帝了,这个时候却那么小心谨慎宝贵自己的生命了呀?”白晓凡开始晓之以理,宽慰他心,争取自己安全。

“你怎么话那么多,我说时候未到就是时候未到,快走!”黑衣人拎着白晓凡的领子就开始继续往前走去。

而正当白晓凡诅咒身边这人的时候,一个不知什么东西,突然飞过来,打在黑衣人手臂上,那人手一震,便不自觉松开了抓住白晓凡的手。

“谁?”黑衣人惊疑,可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风吹过小树林,带来的树叶的“哗”声,泥路两边的麦田中,金色的麦秆随着风摇晃着,夕阳余晖下,颜色美得惊人。

黑衣人见四周久久没有动静,便又伸手去抓白晓凡,可刚刚伸手,手上又是挨了一下,这下白晓凡看清楚了,应该是个小石子。

只见黑衣人这次捂着手臂,酸麻半天也没有恢复,看向白晓凡,顿顿脚,最终抱着手臂,用轻功,向前方掠走了。

白晓凡微微呼出口气,这下自己终于重获自由,不过,是谁救了自己呢,正当她疑惑地四处张望时,一个小石子滚在了她脚边,白晓凡低头看向那个石子。待石子停住滚动,没有任何异常,她再抬头时,便见一着月色长袍的男子立在自己面前,黑色的长发,自然披散,垂落身后,夕阳下,他如玉的脸上,带着让人迷醉的微笑。

白晓凡先是顿住,然后再缓缓笑开,颊边陷入两个浅浅的小窝:“月微岚?哈哈,原来我运气真的这么好!”

月微岚用笑容回应。

橘色的夕阳,犹如夹着火焰,缓缓沉落在地平线,只余那一点点霞光,混着已经变为紫色的天空,笼罩在地面上。

此刻的宫中,封漠斐在看望封漠然伤势时,下令,全国由玉京开始,搜索白晓凡踪迹,悬赏千两黄金。

可稍微晚些时候,宫内便传进一封信,署名白晓凡。上面说道,她已经安全并开始踏上寻找她三师兄的旅程。

第八章 针锋相对

“月微岚,你又救了我一次。”白晓凡走在月微岚身边,感慨道。

“没什么的,两次都是碰巧遇见。”月微岚谦和一笑,言辞谦虚,似是不肯冒领功劳。

“碰巧?你救过别人么?”白晓凡略微斜眯着眼,抿了抿唇角,看向月微岚。

月微岚噙着笑,摇了摇头。救人?他向来不救,害人,说不定还能与他挂上两分关系。

“那不就对了,运气!嘿嘿,而且,我们真的很有缘。”白晓凡拊掌笑道。

月微岚缓缓摇头,会有女人缠着男的说跟这个人有缘么?还是用这么笃定和大方的口气?他看了白晓凡一眼后道:“白姑娘现在准备往什么地方去?”

“哎,不知道,”白晓凡垂首叹了口气,“可能是去找三师兄吧。”

“白姑娘总在找师兄?在下记得上次是大师兄吧……”月微岚眯了眯眼,他三师兄,兰璟么?

“是啊,我这次下山来主要就是为了找三师兄,本以为他在宫中的,结果不在,封漠……就是皇上说他留书,回千绝山了,我想应该就是在回山的途中出了问题吧。”白晓凡瘪了瘪嘴,焦急又似无奈地道。

“不要着急,乱了心智,慢慢去寻便是。”月微岚薄唇轻扬,温声安抚。

“可天下之大,该去什么地方找呢?”白晓凡悠长地叹了口气,又想要怒吼了,她真是要被这件事给逼疯了,三师兄三师兄,他究竟去了哪里。

“你顺着玉京回千绝山这条路一路打听着走便是了。”月微岚出声提醒,如果按照她的说法,不是该这样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