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种情形,我猛然醒悟,兴许这个人可以救我!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踉跄着起身就要跑向那个人,结果却被拓跋信义给拦下,他的手劲大得要捏碎我的骨头。

“放手!”我咬牙切齿的喊着,恨不得撕碎他暴戾的脸。

马上那人皱皱眉,沉声喊着,“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快把这位姑娘放了!”

拓跋信义爽朗的笑声在这篇林子里回荡,“笑话!这是我的女人,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与你何干?”

“你放开我!谁是你的女人,不要脸!”啪,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拓跋信义扇了一巴掌,有一瞬间的昏眩,血腥从嘴角蔓延开来,只听见他冷冷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拓跋信义!”那人胸前一直起伏不定,对他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

我被扯着头发,扬高脸像货物似的面向来人,头皮已经发麻,却动弹不得。拓跋信义又说,“我怎样?你别忘了,你们宋军的马还得靠我送来,难道让我偶尔玩玩还不成?啰嗦个什么劲?”他轻蔑的一笑,神情傲慢得如同一个王者,说着还掐紧我的腰,我只有咬着牙才能让自己不痛叫出声,以免他更张狂。

我祈祷着那骑马的人是个仁义之士,能救我脱离魔掌,可惜,他只是深深的睇了我一眼,似在叹息,却最终调转马头,想离开这里。我双手紧握成拳,心里有道不出的悲哀,战争,权力,往往让人觉得牺牲一些人无妨,即使对方是无辜的。而方才听他们的对话,肯定是存在着利益关系,所以才被掣肘着,而女人,甚至连匹马都不如。

“哼,什么神射手,王展鹏也不过是个畏首畏尾的孬种!”拓跋信义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王展鹏?是我认识的那个王展鹏吗?我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就高声喊道,“王哥?你是王哥吗?我是小昭啊!”空旷的山林中,声音很容易就传递到对方耳中。而那个本应该策马而去的男人竟立即拉停了马匹,回望的眸里露出愕然的神采。他随即问道,“你是谁?”

是他!真的是他!我心一喜,直直的喊道,“王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小昭啊!”我拼命的想挣开身旁的男人的钳制。

“小昭?”他疑惑的看了我好一会,然后又坚定的说道,“不!你不可能是小昭,她可不会说话的!”

我苦笑着,连王哥也变成如此多疑的人。不过想想也是,我们近十年不见,我也认不出他来,他不信我是情理之中的。只不过,他的箭法依然精准。我怕他就此走掉,把我留在拓跋信义这个可怕的男人身边,焦急的解释道,“我治好了哑病……啊……”拓跋信义似乎不让我说下去,力道又加重了不少。

可是王哥却翻身下了马,跑到我跟前拉开他,不理会拓跋信义的怒吼,把我护在身后,我终于得了自由。为了让他安心,接着我又说了很多童年与他一起共度的往事。这时他才激动的把头盔一摘,露出那憨实的面容,摁着我的肩膀欣喜道,“小昭,小昭,真的是你吗?我回去过……那条村子都烧光了……”

我用力的点点头,声音也哽咽着,“嗯,我跟奶娘早就离开了,所以才幸免于难。”

拓跋信义却看不惯我们叙旧,竟妄图要把我拉回他身边,被王哥挡了下来,“拓跋信义,这位是我朋友,你莫要欺她。”

“哼,朋友?我为什么要看你脸色?”他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

王哥眼睛眯起来,危险的看着拓跋信义,声音寒寒的,“你别做得太过火,大家扯破脸了你也下不了台。”他想了想,又缓和了语气说,“这次算给我个面子。”

拓跋信义冷哼了一声,阴测测的看着我们。我屏气凝神的等着,过了好一会,他最终还是一挥手,就和他那些手下一起骑马离开了。临走前他还朝我们这个方向回望了一眼。

王哥一把拉我上马准备离去,从这个高度,我更能见到那染满地的血,心里揪得紧紧的,眼眶泛着酸楚。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他们就不会死了。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脸也阴沉沉的,把我的头按在他的怀里,低声喃道,“人各有命。我待会遣人来好好安葬了他们,你别再想着了,免得心里难受。”

我在他怀里点点头,想起刚才说的宋军,低声喃道,“王哥,你投了宋军?”

他的身体一僵,只轻声道,“嗯。有什么话咱么回去再说,这里很不安全。”可我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却是郁郁寡欢。

我们去到了一个依地形而建的寨子,却更像是军营,各个出口都有人把守着,严令出入。那里的人对王哥都很尊敬,即使见到我,也只是投以讶异的目光,却并无任何的不满,估计王哥的身份不低。

他把我安置好了以后说道,“我让人抬些热水给来,你先梳洗一下,有什么事咱们晚些再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污斑斑,好不狼狈,于是赧然的点点头。他还体贴的遣人送来了女服,说是厨娘们的,让我将就点,我当然没有异议,很快的便利索的打理干净,等我再走出去的时候,看见他坐在院子里独自小酌。

他见了我,笑笑的招手说,“来,快过来坐下,该是饿了吧?快吃点东西。”

我抿唇颔首,紧绷的神经这会子才能放松下来,坐下来看着那些食物,才发现是真的很饿了,便不客气的埋头吃了起来,半天才发现他似乎没怎么吃,我望着他,微笑着问,“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你吃吧!吃慢些,没人跟你抢的。”他关心道。我嘿嘿的傻笑了下,却听得他又问,“对了,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你还有亲人的?这哑病不是说难治么?害我没认出你来……”他状似不经意的问着,语气也是轻松,可是我却觉得探究的意思居多。如果跟我吃饭只关心我吃得好不好,菜色合不合口味,那个就是以前的王展鹏,可十年的距离,他已经变得深沉内敛,从刚才对付拓跋信义就知道了。

我当下笑容敛住了,醒醒神,叹了口气才道,“王哥,你在怀疑我对不对?若是这样,我可以即刻离开的,不论如何,谢谢你今日救了我。”我真的感激他,若不是得他相助,我不是受辱就是身死了。

“小昭,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他急了起来,面色涨红的解释着,却不知这样更让我知道了他真实的心意,跟在先生身边一年多,察人观色的本事还学到一点的。

我敛起眸,低声喃喃说,“我被梁家逼婚,奶娘就带着我逃去亲戚那里,后来……听说宋军要围成,所以才连夜被护送出城,就怕被牵连,谁知还是逃不过……”我跟他大致说了我们分别后的经历,当然隐瞒了一些事和一些人,有些是不想提起,有些是不能提起,毕竟穆军与宋军是敌对的关系。

他似乎在思忖我的话,我怕他再深问,于是又说,“那你呢,又怎么会在这里?” 穆朝根基已稳,要推翻穆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即使没看到史书,也能分辨出谁强谁弱,宋晖承成不了气候的。

“那时我们投军的领头策反,大家都被牵连了,所以我又逃亡,只得余将军收留了我,谁知道后来他也败了,我便来了这里。”他简略的说着自己的过往,寥寥数语,肯定是道不尽他十年来的经历的。也许因为大家都长大了,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我对他有所隐瞒,他也并未言尽。

接着我们又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不过大家分别了这么久,已经找不回当年那种淳朴的情谊了,不管是他还是我。

他送我回房时,我对他说,“王哥,明天就送我离开吧,免得你难做人。”我刚才看了看这里到处都戒备森严,那些士兵正在运粮草,而且听见了很多马在嘶吼的声音,估计在山那边还有马场,就像一个行军后备供应地。若贸然让我这么一个陌生人进入,肯定会引起别人的疑心。而且跟我熟识的人却都是穆军的人,万一被人知道了,王哥会很难抉择的。

“有我在,谁敢说闲话?!”他皱起眉,不满的说道。

“不是,只是我觉得在这里不太方便,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我说的也不错,这里除了一些仆妇,未见有姑娘出入,他带我来,怕是破了例了。

“嗯……你放宽心些,尽管安心住着,我会尽快安排的。”他说话时明显的松了口气的,这个台阶,我给得很合时宜。多年不见,我还是了解他的。他从前就是一个谨慎的人,看他今日就知道,他是不会轻易心软的。他对我,好只是念在旧情。在这个乱世,谁还能始终保持赤子之心,很多时候只要一心软,没命的就是自己。

这天晚上睡得很不踏实,外面不时有人在来回巡逻,我总是不安的辗转反复,就是难以成眠。第二天一早我就想找王哥安排离开的事,结果王哥只是派了一个年轻的侍卫跟在我身前,人却走了。据说他临时有急事要离开几日。

这里的人待我还算规矩,除了一些地方我不能靠近以外,还是自由的。在无意中我看到了那个拓跋信义,他那时正在校场上对着稻草人练刀,每一刀都快狠准,脸上却无一丝表情,这个人,就像个定时炸弹,不能惹。拓跋信义?真是安错了名儿了!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手里的刀缓缓的抬起来,险险的笑了出来。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道,无论如何,只为了避这个人,也得离开这里。

过了两日,王哥还没回来,我又不能独自离开,心里别提多着急了,万一发生什么事,我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

这天,又是我一个人,心里总是烦躁,没精神的扒了几口饭,就想着沐浴歇息去了。只是我才脱了衣服,就听见有异响。当下心一惊,立即把外袍披上,却已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我没来得及呼救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我下意识用手肘一撞他的腹部,他闷哼一声,却还是咬牙没出声,我趁机逃了出来,两人打了照面。

可他却先比我惊讶,低吼着,“该死的!怎么是你!”

看花满眼泪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认识我的?我惊疑的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的一双眼锐利无比,与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极不相称。此时他的声音又换了,变得沉稳而熟悉,“你不好好的待在姜府,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浓浓的愠怒。

我一听这口气,立即明白了熟悉感由何而来。我刚想对他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闹哄哄的,有人喊道,“快!我看到他往这边来了!”看样子似乎是在寻人。

这时他也冷着脸,在房内四处巡视,像是寻找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们要找的人是他!对了!他本是穆军的领军人物,怎么会混在宋军里了?可是眼下没有问清楚缘由的功夫,得先把他藏起来,他只身一人,又有伤在身,被这里的人抓到肯定没好下场的。只是,偏偏我住的这间房只是简陋的平房,摆设简单,无论藏哪里都一眼能看穿,根本没有什么好藏身的地方。

蓦地,我的视线对上了洗浴的宽大木桶,灵光一闪,压低声音向他简短地问道,“你会闭气么?”我记得玉奴可是不通水性的,就不知道他会不会了。他眼底里虽然有疑问,却还是点点头。我放下心头大石,赶紧催促道,“那你快藏到水里面去,千万别做声!”他眉毛一挑,却还是听我的话,即刻跳身进浴桶隐藏了起来。

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咬咬牙抛开了外袍,跟着踏进水里去。我感觉到身后的人动了动,再加上水的热度,两人之间的体温迅速上扬,这种肌肤贴近的亲昵感觉让我很不好受,可情况紧急,我也无可奈何。

“还有哪里没有搜?”

“主爷!就差这间了!”

“那还等什么?搜!”

“可是……”

“可是什么?再磨磨蹭蹭的,人都跑了!”

然后就听见门被用力撞开的声音。我下意识的缩了缩,不小心碰到他,又不得不挺直身体,故意弄出水声,大喊道,“你们想做什么?别进来!”

那人在冷笑,竟不顾我的话,而且听声音是加快脚步朝我这里,才一绕过屏风,我就看到那个阴骘的男人!是拓跋信义!

我恼羞成怒,双手交叉环胸,冷冷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理我的质问,先是四周望了一下,最后才把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嘴边噙着坏笑,“原来是在沐浴啊,真是好兴致,是我失礼了啊。”可他那表情却压根没有道歉的意思,眼神还很放肆的在我□的肩头打转,炽热而灼人。

“知道失礼还不出去?”我大声呵斥道。那时我冷汗与热水混在一起,担心的已不再是被他看亏了,而是怕他揪出我身后的人,到时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屏风外的人似乎在搜我的屋子,过了一会,有个人在他耳边禀告,“主爷,到处都看过了,没有发现!”

“哦?”拓跋信义扬扬眉,不可置否,反而朝我走近。

他每靠近一步,我的心就沉一分,捏紧手心,“你这个无耻狂徒,再不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还真想看看你怎么对我不客气啊。这里出了内鬼,我不过是来查清而已。”他冷骘的睨着我,张狂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我不知道什么内鬼,只要你马上出去!”我忿忿的迎视着他。

他轻佻的笑了,“这么急做什么?莫非你这里藏了个男人?再说了,我不走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你!”眼看他就要走到跟前,秘密再也掩不住了,我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结果外头传来声响,“你们都杵在这里是要干什么?”然后又有人闯了进来。

我紧张的抬眸一看,是王哥!他回来了!王哥一见了这情况,立即君子的背过身去,然后又说道,“拓跋信义,这里不是你的拓跋族,别做得太过分了!”

闻言,拓跋信义只是冷看了我一眼,危险而可怕。不过他不再靠近,而是迈步离开了,在路过王哥身边时,他冷哼了一声,意味深长。

“快带着你的人出去!”王哥朗声道。

终于,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王哥依旧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我说,“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临末了又补充道,“我会尽快安排你离开的。”

那时我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只感激道,“谢谢你,王哥。”我心里很是苦涩,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辜负了他对我的好。

等他走了以后,我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慢慢起身,飕飕冷风吹过□的皮肤,忍不住打了个颤抖,意识到自己不着寸缕,我的脸红得发烫,赶紧披上外袍,对身后的人说了句,“你先等等。”然后就跑到门边去倾听还有没有守卫,等到都没了动静,才走回来让他赶紧走,却发现人已经离开了,只看到未干的水渍在桌上写到——“我会再来 自己小心”。

我心道,他冒这么大的危险跑来这里是要刺探军情吗?从前曾听闻明王的作战方式诡秘,总是让人措手不及,这次也是因这个理由?他说会再来,是要打到这里来?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我却不想卷进这些战斗中来,看来得趁着王哥在的时候赶紧离开了。

后来我没有再听到关于内奸的事,我想萧泽天应该顺利逃出去了,紧悬的心也放了下来。又过了两天,王哥便说已安排妥当让我离开。他一路护送我出了营地,似又不放心,一直送到谷口处。

“小昭,你一路要小心,等出了天霞谷就没有什么危险了,我有事在身,不能亲自送你。这世道不好,你自己要多保重!”王哥郑重的叮咛着。

我微笑着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心。而且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会想办法传信给你的,还有你自己也要小心些。”行军打仗,刀剑无眼,最需要小心的是他这样的人,才刚重逢,我可不想他出什么事。

他憨憨的抿唇点头,像儿时那样宠溺的揉揉我的头发,然后就敦促我上马车。就在这时,我们却听见后头有人喊着,“不好了!总监军!总监军!不好了!”我回头看了一眼,立即惊呆了,那个呼唤的人像刚从沙场上浴血归来,全身都是殷红的血。他一直捂着身上的伤口,跌跌撞撞的朝我们奔来。

那人踉跄的跑到我们跟前,惨白着脸急切说道,“总监军!穆军的人偷袭我们,他们人很多,现下弟兄们快扛不住了……该怎么办啊……”

听到这里,我突然了解到萧泽天那句我会再来是什么意思,他是部署好了要将这个宋军的后备基地一网打尽。

王哥眉峰一皱,脸色青白交加,急切的问道,“那些马呢?送出去了吗?”

那人苦笑着摇摇头,“那些马才跑了些路,就一直吐沫儿拉稀,怎么也不肯再跑了……”

王哥浑身一震,脸上已经不能维持冷静了,只神色匆匆的说,“小昭,你什么都别管,到车里去!伟钦,你马上护送沈姑娘离开!”

“总监军,我不走,我也要跟你留在这里,老子跟他们拼了!”那个本来坐在马车前头的高大男子跳了下来,大声嚷嚷着,脸上的青筋直冒,看来火气已经很大了。

“这是军令!”王哥绷着脸。我看他的样子似乎要跟穆军决一死战,还有什么马匹的事,我想跟萧泽天脱不了关系的。

我当下便说,“王哥,不如你和我一起走吧!”事以至此,我也见识过萧泽天的手段,是万万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的。

他苦笑着,“我不可能弃他们不顾的……倒是你,不要无辜的被我牵连。好了,别说了,快走吧,我也要赶回去了!”他这时还担心我的安危,说着就推了我进马车。

远处传来轰隆的马蹄声,听那雷鸣的声音似乎人数众多。

又有人说,“不好!穆军的人杀到这边了,天杀的,他们是想围剿我们!”

王哥说,“伟钦,我们来垫后,你们快点跑,如果顺利逃出去的话,记得捎个音讯给宋都督,知道吗?”

那个人点点头,扬起马鞭就要策马而去,可是,人还没有走,已经被凌空一箭给刺穿了心脏,没一会就断气了。我难以置信的捂着嘴,浑身颤抖着,已不能言语了。从窗边看去,远远的就看见一队人策马而来,为首的那人穿着英气盔甲,手挽弯弓,眼神犀利,身后跟着雷霆万钧的军队,士气如虹,锐不可当,一下子强弱已分。

而王哥他们几个都持着刀剑,一脸刚毅的冷眼望着来人,严阵以待。

“王展鹏,我念在你是条汉子,快快投降!我包你今后荣华不断,宋晖承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你跟着他不会有出息的!”那人沉声的招降道。

“哼!你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要真比试,我未必会输你!”

那人气势极盛,说话沉稳有力,“你赢了我又如何,还是跑不掉的!你别想再拖延时辰了,那营帐的人都已被我们制住,服不服一句话。”

那个招降的人是谁,会是萧泽天?隔了一段距离,我看不清楚,只是站在马车前的王哥却是不以为然,高傲的扬起脸,宁死不屈。这时,我看到有个人想趁王哥不备,渐渐靠近,似乎想偷袭他们,我想也没想就喊道,“王哥,小心!”那令箭已经飞来,我眼一闭,就扑了出去,把他推开来。

“唔!”我闷哼一声,被偏了锋的利箭穿过肩胛,钻心的疼立即穿到四肢百骸,像要把脏腑都绞了似的,很疼,很疼。

“小昭!你怎么样了?”王哥心惊得搂住我的身体,不知所措。

而那个放箭的人也是一鄂,过了许久才吼了声,“昭昭!”

听得这声叫唤,我顿时了然这个人放箭的人是玉奴!他想要王哥的命!而且周围王哥的人不是被冷箭伤了,就是身死,我见情况不利,也顾不得伤势,“王哥!你快用我做人质!”

而听了那句“昭昭”,王哥本来还担忧的脸上立即沉了下来,寒厉的问我,“小昭!他们是你什么人?”

再疼再难受,我也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气。我唯有掐着自己的皮肤才能忍着那刮心的疼,只迎上他质疑的冷光,尽量让自己淡定的说,“王哥,你有什么想法都好,现在脱身才是最要紧的!”我说着就要让他把剑架在我脖子上。

他冷笑着,“你认识他们?也就是说是你瞒了身份?”他死死的盯着我,又接着说,“那他们不会伤害你了?是吗?”

我一时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选择沉默以对。他大手一挥,已不顾我的伤,将我拉扯了起来,那寒刃抹上了我的脖子,是毫不怜惜,入了血肉的疼。

待那些些人走近,为首的那人眼睛眯了起来,寒声说,“王展鹏,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挟持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我这时也看出来了,他正是萧泽天。

“英雄?”王哥在我耳边冷斥一声,随即大叹,“谁不想当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的……奈何啊,奈何……” 声音里的那种英雄末路的悲怆,苦涩得让人的心里难受。我感觉他的剑又往里深了一点,他心里肯定痛恨我的隐瞒吧。

“昭昭!”玉奴的声音又高扬了几分。

“如果你放了她,我就让你走。”萧泽天冷然说道。

闻言,连玉奴都惊讶的望着他,然后紧张的盯着我们看。

王哥冷笑一声,“我何须你施舍?我王展鹏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他愤怒得身体绷紧,然后手起刀落,我紧张闭上眼睛,却只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对不起”,而过了很久也感觉不到痛。等我再睁眼时,却发现压迫不在了,自己被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那力道大得压着我的伤口,我嘤咛着疼,他才稍稍松开了些。我抬眸看见他的脸,是萧泽天,他也静静的凝视着我。

那王哥呢?

我讶异的回头,才发现王哥刚才那把剑是插到他自己身上的!他想自尽!我猛的一推开萧泽天,就要往王哥身边走去,奈何萧泽天死死的拽着我的手不放,我疼得龇牙咧嘴的,却是冷冷地道,“你放手!”那嗓音空洞而无力。我愣愣的望着那个倒在地上,满身鲜血的人,他是从小就护着我的大哥,是在危难时救了我的人啊……

“二哥,你拉疼他了,快些放手啊!”玉奴在一旁着急的说道。

我感觉萧泽天一边慢慢的松开了手,一边吩咐人把王哥的剑收了起来,围成一个保护圈。难道王哥还能翻出他的五指山么?

整个山谷像静谧了似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只是一步一步的朝王哥走去。是我,是我害了他,因为我掩护了萧泽天,却将他陷于危机之中,而他却最终没有选择伤我。

“王哥……”我蹲下身子,哭喊道。我想替他擦血,可他虚弱的脸却偏了开来,躲开我的手,他在恼我,我知道的。他身子一动,又涌出了一口血,我大惊,哭音大喊着,“大夫,我给你去找大夫!”我不管他愿不愿意,坚持要凭己之力扶他起来。这样一来,又牵动我肩上的伤,更是无力。

而他终于对上了我的眼,怔了怔,许久才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摁住,摇摇头细声说,“小昭,别费劲了,我快不行了……”

我伏在他身上大声吼着,“不会的!是我!都是我!对不起……”要不是我放走了萧泽天,他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