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那么大力地拉她时盛夏已经因为水洒了而惊呼出声,现在再听得耳边这样的话,盛夏只道是又恼又羞,手肘重重地顶了顶他,微微侧头咬唇,佯怒娇叱道:“顾映宁!你再闹,我可回家了。”

他倒是不以为意,胳膊收紧,一双手把盛夏环得更用力了。薄唇扫过她的耳廓,顾映宁的声音越发的轻,气息却越发的洒落,启唇道:“这里便是你的家,盛夏,你还要去哪儿?”

也许是因为他的话,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亦或许是因为此刻这般旖旎的姿势,盛夏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鼓点一般敲在胸口,敲得她似乎也被顾映宁的酒气沾染了一样的晕晕沉沉。他第一次说这里便是她的家,她也是第一次,这么的有归属感。

顾映宁从盛夏手里接过水杯放到茶几上,慢慢地扳过她的肩,让盛夏面对着自己。他因为喝了酒而红了面颊,她因为他的话语而粉了容颜。他仿佛初见一般细细端详着她,片刻后他忽然目光复而犀利,说:“这般美的模样只能给我看,不许便宜了许亦晖!”

提到亦晖,盛夏不免有些黯然,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映宁抢了先:“还有,他出什么幺蛾子我不管,但你怎么可以信他而不信我?”

盛夏微微侧头,回想起她因为相信许亦晖的话而和顾映宁争执的也只有那一次。但此刻他的话,却显然是在推翻之前她的以为。

她自然愣住了,迟疑问:“你是说…”

他剑眉一扬,而后开口,语气中带了一丝警示又有淡淡的无奈,道:“盛夏,你动脑子想想,若是我真想并购普迪,那么将近四年的时间为何时至今日我还没有动作?更何况,以我的实力还需要从你这个小助理下手吗?”他扫了她一眼,“盛夏,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没成想他在喝多了的时候思路竟还这样条理清晰,她自然也一个字一个字都听入了耳。那回,若不是看起来证据确凿她也不会同顾映宁对质。其实在她心底早就想将那一件事翻页,然而现在他提起,她也迟疑了。

盛夏当然希望顾映宁对自己的接触从来都是纯纯粹粹的,心里的天平也是倾向他的,只是,她不愿去相信另一个事实—许亦晖会对她说谎。在她心里,许亦晖是曾经和她走过青葱岁月的那抹温暖,他对她来说,一样重要。

想了良久,她的眸色亮了又暗。他不急,静静地望着她,等着她的回答。静默沉思了一会儿,她终于抬首缓缓道:“映宁,我相信你,但是这件事我们就此不再谈了好不好?”

顾映宁依旧注视着她,盛夏的话音落下之后他顿了两秒,而后微微笑着点头,低低应道:“好。”

她的笑容终于重新展露,右手主动攀住他的脖颈,凑近他的鼻端,左手轻轻拂开他额前垂下的几绺头发,略微有些郑重的,她说:“顾映宁,谢谢你。”

谢谢你在隔了这么久之后愿意解释给我听,谢谢你愿意顺我的意不再提及,谢谢你能明白亦晖之于我的重要性和那所代表的青葱意义。

顾映宁的眸色骤然深了下去,下一秒他已经一个反手将盛夏牢牢地固定在他的咫尺跟前,好像想把她揉进自己怀里。他微微俯首,蹭蹭她的额头,哑声问她:“盛夏,你要怎样谢我?”顿了一顿,他又道,“这样可好?”

语音方落,他的温度已经铺天盖地覆了下来。不轻不重的一个吻,他吻得那样认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放松,认真到盛夏觉得这汪海洋,终于将她这条小鱼融化,从此成为海水中最透明的一滴。

许久,他慢慢放开她,盛夏早已面色酡红,双眼迷蒙水泽。

顾映宁“豁”地站起身来,一把将盛夏横抱住,满面开怀,说道:

“既然你谢我,那我便来回你一个更大的谢礼。”

卧室在二楼,但他却走得格外快,盛夏觉得似乎是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已经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了。

他双膝微跪,俯身,一向肃然的脸上此刻是那么的生动和欢喜。

他说:“盛夏,这个回礼你喜不喜欢?”

她早已羞赧得满面通红、耳根发烫,支支吾吾了好久才发出声音:

“你、你快关灯。”

顾映宁挑眉,嘴角一丝似笑非笑的戏谑:“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比我还要心急。”

明知他是在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盛夏却是越急越局促地说不出话来,那么多字词涌上嘴边却都组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他倒是享受得紧,反而朗声笑了起来。

到最后,盛夏恼了:“你、你…”了好几声又说不出个下文,骤然之间头脑一热,她忽然勾住他的脖子猛地一拉,瓷颈一抬便送上了自己的唇—盛夏,主动把顾映宁吻了。

很快,顾映宁便反守为攻,盛夏只觉得自己早已被宛如地热能一般的高温熔化得点滴不剩,根本连今夕何夕都已不分清,何谈没有关的灯。

而窗帘也没有拉。清辉的月色透进来,洒下一地的温柔缱绻。

第二天早晨,明媚的阳光从窗户透了进来。

感觉到强烈的白光照在脸上,盛夏皱了皱眉,辗转嘤咛了几声,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入目是一堵肉墙,纹理清晰而结实的肌肉,似乎还有一层清早蒙蒙的汗。

昨晚的一切即刻回笼,盛夏抬眼,迎到顾映宁正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他其实早就醒了,但是他丝毫没动,只是静静地望着怀里的盛夏。他喜欢观察她熟睡的模样,时而皱眉,时而咂嘴,时而抓抓脸颊或腮帮,这样稀松平常的动作在他看来却是那么的不同,因为她就是注入他心底的那一股暖流,就是缤纷他色彩的那一朵无可取代的云霞。

盛夏皱皱鼻头,睡眼还依旧惺忪,声音里也还有着刚醒来的沙哑,无意识拖长的尾音听来却增添了几分媚色。她微微抿唇一笑:“胳膊麻了没?”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每次同他睡在一起,到最后醒来的时候她总是枕着他的手臂,躺在他怀里。

“还好。”顾映宁问她,“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盛夏摇摇头,揉了揉眼睛问:“几点了?”

他转头看了看钟,“唔”了一声道:“九点半,还早。”

听到“九点半”这三个字的时候,盛夏的眼睛瞬间瞪得极大,不可置信:“你说…几点?”

顾映宁笑,拍拍她的头顶,低低道:“忘了我已经替你请假了吗?”

他这么一说,盛夏终于慢慢想起来,昨晚他确实同辜子棠说要给她请半个月的假。微微蹙眉,她这才有机会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要问呢,我正寻思着若是这样,那就把你带去非洲卖个好价钱。”他口气极淡地揶揄,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发丝,不停地卷着圈。

困意慢慢消退,盛夏的思绪也越来越清晰。手指戳戳他的胸口,她努了努嘴,问道:“究竟告不告诉我?”

他含笑望着她,瞳仁里是那样一个生动可人的倒影。

“盛夏,听说香山的枫叶都红了,陪我去走走看看,好不好?”

傍晚的时候盛夏已经和顾映宁置身于F市机场的大厅。一阵手忙脚乱地收拾衣物之后,盛夏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太幸福的意外,让她总觉得恍然如梦。

顾映宁已经在办理登机手续了,盛夏在不远处看着他颀长的侧影。整个机场大厅亮锃锃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可他就是比这一切的光鲜亮丽还夺目耀眼。在她看来,他就像一幅静静流淌光华的水墨画,而其他的所有都是模糊的和水背景、都是点点缀缀的淡墨带过,唯独他是浑厚深沉的焦墨,苍劲清冷地在她心里扎了根。

凝视着不远处的顾映宁,盛夏原先的不真切感到底是渐次地消失了。毕竟,有他在,哪怕是做梦都是最美最不想醒来的梦。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换好登机牌走了过来。从盛夏手里接过她的手提包,顾映宁淡淡道:“还有一个多小时才登机,先去吃些东西吧。”

她看着他肩上自己的包,明明是那样明显的女士手提包,他却背得这样自然而理所当然。其实顾映宁真的很少会有这样体贴的时候,似乎从出院之后,他慢慢地有些变了,变得会越来越多地对她笑,变得会同她分享一些生活的琐碎,变得越来越会给她体贴和温馨—比如带她去北京、比如此刻。

仿佛知道盛夏在想什么,顾映宁停住脚步回转身,顿了片刻后蓦地缓缓开口,似是有些无奈:“难道非要端着怫然的一张脸你才会跟上来吗?”

这么一下,她倒是“噗嗤”一声笑了。摇摇头,盛夏终于举步,边走边说道:“我只是觉得,你背着这只包其实挺好看。”

他和她都不饿,因此他们就在楼下的Costa坐下来。顾映宁向来喜欢喝拿铁,盛夏只点了一杯热朱古力。

也许因为现在并非旅游旺季,机场里人不多,Costa偌大的店里头也只散散落落坐了四五个人。又喝了一大口热朱古力,盛夏舔了舔唇边的沫,问:“映宁,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次旅行计划的?”

顾映宁抽了一张纸巾,替她擦去嘴角残留的一丝褐色,尔后说:

“刚住院不久吧。忽然觉得,我们似乎还不曾一起长途旅行过。”

她定定地望着他,眼底有暖岩在流动。少顷,她突然开口,说:

“映宁,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哪怕是F市内的短途旅行都好,以后每年给彼此至少两天的时间单独在一起,好不好?”

其实她心底还是有一丝紧张和不确定的,她害怕他会拒绝。

然而他没有。

顾映宁微微一笑,那一刻倚光流离。他点头,启唇,声音低沉而含笑:“好,那就一言为定。”

Sunshine 12 黑夜里的光

爱是黑夜里的光,多么温暖的光亮

十一月初的北京已然寒意渐浓。

道路两旁国槐的树叶早已枯黄凋零,在空中打着旋儿翩跹而下,倒也有一番景致。北京的路原本就宽阔,肃穆之秋增添给这座城市的大概是更深一层的庄重。甚至连天空都带着随时可能漫天的风沙而多了几许苍茫。

出机场时已是暮色四合,因为机场偏远,旷野里甚至有一丝荒凉的感觉。他们打了一辆计程车,在北京的公路上竟也能飞驰而行。

盛夏打趣他:“顾总,这次没有专车?”

顾映宁竟一本正经,唔声道:“陪你微服私访,以免你感觉不自在。”

她乌丝如黛,笑得明珠炫华。

顾映宁预定的宾馆在前门大街,所以颠簸了许久之后,计程车终于在宾馆门口停了下来,柔和明亮的灯光倾泻而来。

入住手续的办理很快捷方便,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盛夏心里温暖得宛如有一只小猫正在挠她的心口。若非他有心提前预订,岂会样样办理得这么快。

盛夏并不认床,但这一觉睡得不是很好。次日清晨她很早便醒了。

翻身下床,她撩开窗帘的一角眺望外头,似乎天气很好。

刚想转身,身后传来一道略带慵懒的低声:“你起来了?”

盛夏回头,顾映宁不知何时也已经醒了。她走回床边,他也顺势坐起身,问她:“睡得不好?”

“嗯。”她应声,“把你吵醒了,抱歉。”

顾映宁轻而一笑,初睁开眼的慵懒犹存,他说:“傻丫头,道什么歉。”

这是他头一回这么称呼她,盛夏简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样亲昵的语气她从来不曾期待过会从顾映宁的口中说出来。最近的惊喜和意外一个接着一个,盛夏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得他了—四年了,严肃的他,凌厉冷峻的他,温柔体贴的他,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顾映宁?

支吾了半天,盛夏才道:“你…你是不是没睡醒?”

顾映宁翻身下来,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件T恤,用力揉揉她的头发,边迈步边道:“洗漱吧,早点儿出门也好。”

他们在楼下的自助餐厅用过早餐后,盛夏问顾映宁:“亲爱的导游,请问我们第一站去哪里?”

听她这么说,顾映宁故作低吟了片刻,尔后扬眉,道:“盛小姐,不知故宫合不合你心意呢?”

盛夏努了努嘴,一双翦瞳望着他,说:“既然导游盛情相邀,那就去吧。”

顾映宁依旧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顿了几秒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没大没小!”

他们从一条小道走到大栅栏,穿过这条琳琅满目的古朴街道,前面是开阔的步行街广场。盛夏正准备扬手打的,却被顾映宁拦住了。

她不解,他却语出惊人:“我们坐公交去吧。”

这次盛夏只觉得顾映宁也许是被北京的寒风给吹恍惚了。她瞪大双眼直直望着他:“顾映宁,是你口误还是我听错了?公交车?

你坐过公交车吗?”

他轻笑:“怎么没坐过?走吧,126路就在前面。”

也许因为已经过了旅游旺季,游人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从公交车下来,盛夏和顾映宁沿着马路步行。两旁都是很古老的房子,低低矮矮的原木柱子,点缀着精致工笔画的屋檐,朱漆刷成的门栏窗柩也有些斑驳了颜色。

再往前走,萧萧下的落木之外,东西筒子河在眼前潺潺流淌。

盛夏快走几步跃上台阶,一手撑着水泥栏杆,抬头望着天空叹道:

“映宁,没想到北京居然也能有这般蓝的天。”

许是前一阵子刚刮过很大的风,把北京上空的雾霾都刮得一干二净,今天竟是晴空万里,只零零散散飘着几丝几缕棉絮一般的云。

护城河里的水也清澈幽碧,因着不时吹来的风而波澜阵阵,倒有些像西洋油画里浓而随性的重彩。

顾映宁在她身旁比肩而立,道:“这样的蓝天确实不常见。”

然后他又说,“要不要给你拍照?”

留完影他们继续向前走,路边有不少老大爷席地而坐,有些在遛鸟,有些在下象棋。他们仿佛感觉不到风的凛冽,一个个都乐乐呵呵。

绕着城墙走了许久,阳光轻薄而温暖地洒在他们身上。盛夏上次来北京的时候还是幼时,因此不免处处都有些新奇。她跳上城墙边的脚台,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一只脚落空的时候顾映宁一下子扶住她:“盛夏,你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阳光照射在他清隽的脸上,甚至将他蹙起的眉都照得那样好看。

她脸微红,低头垂首重新走回平地,柔荑却被顾映宁就此牢牢地握在手中。

他们沿着道旁的垂柳一路前行,又走了许久之后,终于,视线里出现了故宫角楼的一角。大概因为是旅游淡季,他们只排了一会儿的队便买到了票。

看着那些经历岁月洗礼的赭红色围墙,盛夏问顾映宁:“你认得路?听说里头很大。”她并不是第一次来北京,却是第一次游故宫。

他点头:“以前曾经在北京生活过三年。”他微微停住脚步,转身将她的手握紧收好,“晓得里头大就跟紧了,走丢了我可不找你。”

盛夏忍不住咬着下唇笑。

十一月的北京已到了冷峭时节,尽管有一层薄薄的阳光,他们在里头转了一会儿便觉得风大得似要将人掀了去。因为收拾得匆忙,盛夏只带了一件大衣过来,然而竟还是抵不过天气的严寒。任她怎么捂紧大衣,刺骨的风依旧一个劲儿地往里钻,剜得她生疼。

顾映宁倒还好,但看着盛夏这般瑟瑟的模样,他眼神变了变,想要脱下自己的大衣盛夏却不让。双手伸进顾映宁外衣的口袋里,盛夏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像个树袋熊一样。她自己倒是乐了:“映宁,你今天彻底体现了自己的价值。”

他扯开嘴角微微笑了笑,那笑意却在眼角一闪而过并没有到达眼底。

他们沿着中路建筑一路走过去,又在西路建筑转了一圈,最后从神武门走了出来。顾映宁给盛夏拍了不少照片,自己却拍得极少,总是摆手说来得次数太多。眼下已经出了故宫,盛夏拉住他:“不行,必须先拍张合照再走。”

顾映宁这回倒很欣然,他们请了一位路过的游客,然后在空地前比肩而立。就在帮忙的游客喊着“一、二”的时候,顾映宁忽然抽出了口袋里原本攥住盛夏的左手,手臂一伸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而右手却接替了左手,同盛夏的柔荑指指相扣。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盛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名游客已经向他们笑着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他们问是否满意。照片上盛夏仿佛镶嵌在顾映宁怀中,他和她紧密地相依在一起,就好像他们天生就应该这样相连一体。

她忍不住笑逐颜开,喜色让她的雀跃怎么掩都掩不住。

身旁顾映宁已经开口,嗓音低沉而磁性:“很好,谢谢你。”

刚到马路边,顾映宁便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拉着盛夏坐进去,而后言简意赅:“去王府井。”

盛夏诧异:“现在?”

顾映宁低头看着手掌中包裹的她的手,因为天气太干太冷已经有些微皱皮。他蹙眉,脸色有些沉,却没有说什么。盛夏觉得有点儿莫名和不解,但看他俨然不是很想说的样子,便也转头看窗外风景了。

她没有想到他这么急匆匆地过来竟只是为了给她买一件羽绒服。

顾映宁几乎是挑了最厚最长的一件,盛夏哭笑不得:“哪用得着这么厚的羽绒服?裹着一定和熊没有两样了。”他当然不认同,沉声道:“自己手指甲盖都冻得发青了,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一旁的售货员阿姨听到顾映宁的话,直捂着嘴笑,终于忍不住冲盛夏道:“姑娘,你男朋友这是心疼你呢!”

此时的盛夏,也终于明白刚才他为什么摆着一张脸,原来竟是因为这个。甚至,他也许还有些自责让她这样措手不及地出来,连衣物都没能好好收拾。

她摇了摇顾映宁的胳膊,仰起头用略带撒娇的口吻对他说:“映宁,我知道你怕我着凉,但是只要一件薄一点的羽绒服真的够了。”

大概是看盛夏的表情太可怜,售货阿姨也帮腔道:“现在这天儿其实买棉衣就行啦,你女朋友说的也没错儿。”

兴许是被盛夏巴巴望着的眼神给说服,顾映宁终于让步:“那就这件吧。”

这是一件中长款粉色的羽绒服,套上身的那一刻盛夏觉得顿时暖和许多。在镜子前面照了照,盛夏回头问他:“这颜色…会不会太粉嫩了点儿?”

售货员阿姨抢先大声道:“哪儿的话!年轻姑娘就该穿得嫩气一点儿,成天穿些黑的灰的多没朝气!”

见顾映宁默默点了点头,售货阿姨登时讲得更起劲了:“就这件刚刚好!暖和又好看,你看你男朋友都觉得不错。”

售货员阿姨的嗓门实在太大,盛夏被她说得不太好意思起来,微腆着脸看向顾映宁,似乎是征求他的意见。他走近,替她再拉拉领子、拨开头发,终于满意道:“就这件吧。”

买完衣服之后顾映宁又牵着盛夏买了手套和围巾,还欲给她买帽子的时候盛夏到底是受不住了。

“顾映宁!”她一顿脚停住步子,“我哪有这么娇气?”

他却不高兴,双眼微眯:“盛夏,你这是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

察觉到顾映宁的愠色,盛夏静静地望着他片刻,然后忽然踮起脚尖在他颊边印下一个湿湿的吻,清澈明眸弯起,轻轻道:“映宁,你带我来北京玩我真的很开心。回去之后我一定把所有的衣服按季节一一排好,这样下次哪怕时间再匆忙都不会收拾不齐衣服,好不好?”

因为她懂他,明白他的愠色更多的是因为自责,所以她索性这样讲。

果然,他面色稍霁,良久后叹了一口气,牵起她戴着手套的手,道:“拿你真是没办法。走吧,去吃饭。”

出了商店,外头的风依旧呼呼刮着。只是现在的盛夏走在顾映宁身侧,却仿佛置身暖春,从没有的似火骄阳曝晒了她心里每一个角落缝隙。因为有他在,纵使寒冬腊月,于她而言,也是明媚****。

他们便这么在北京随性而游。在南锣鼓巷吃棉花糖吃得满嘴黏,在三里屯看行色匆匆的白领疾步,在颐和园看那些历经风霜的亭台楼阁,在北京大学的未名湖畔看河水沉静、落木萧萧。

第二周的时候他们去了香山。那天天气很凉,他们醒来的时候天刚擦亮。香山盛夏倒是来过,只不过那时还是夏天,因此也未曾见过红叶满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