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断,理还乱

第二天,邓婉莹刚步进律所,同事小周呱呱大叫,“婉莹啊,昨天搞什么失踪!你是不是跟那个帅哥约好了,他打了几十通电话,还亲自跑过来律所一趟,害得我以为你拐人家几千万跑了。”

邓婉莹惋惜之极,“可惜啊,我非但没骗到几千万,还把自己赔进去做苦力翻译。”

小周拿着几张纸条递给她,“喏,你昨天不在,有几个留言是给你的。”

邓婉莹接过来看,翻到最后一张,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小周问:“怎么,耽误了要紧事么?”

邓婉莹说:“货箱厂对方律师约我谈一谈。”

事情在邓婉莹的意料之中。拖拉机厂始终没有履行调解协议。货箱厂一分钱也没进账,流动资金紧张,造成生产困难,影响恶劣。

10月,货箱厂见协议最终期限已到,拖拉机厂仍无还款诚意,便向丰华钢铁有限公司提出要求,要求其按调解协议第二项的规定,“负连带清偿责任”而偿还550万贷款及利息。

邓婉莹安静听完对方律师的一一陈述,方才开口:“我的当事人委托我表示,丰华公司拒绝这一要求。”

对方律师也明白不会那么容易要到钱,“当初调解协议是三方一起订的,为何出尔反尔?”

邓婉莹直视对面那个咄咄逼人的男子,“梁律师,我当事人作出这一决定,并不是意气之举。我们发现,当初拖拉机厂与你当事人签订的委托贷款协议书后面,有着三百万元的债务关系。而这一切我当事人毫不知情,你们这是属于欺瞒行为。我当事人所签的担保合同是无效的。”

对方律师气势逼人,“即使委托贷款协议违反有不妥之处,担保人也不能逃脱责任。担保人有自主选择权,在签订担保合同之前没有把情况了解清楚,那是你当事人法律意识淡薄,责任不在我当事人。如果在最终期限前丰华公司不履行调解协议,我当事人将再行向法院起诉,请求强制履行。”

“那么法庭上见。”邓婉莹简洁回应。她气对方律师歪扭公理。更气对方律师说得对,何丰东根本是自作自受。在这里口舌之争纯粹无聊,法庭上说服法官和陪审团才是最关键一靶。

并且她不打算这么被动。当何丰东终于从上海回来知晓二厂之间错乱的债务关系之后,他深感上当受骗,同意邓婉莹届时向省高院申请再审。

是夜,昏暗的酒吧里轻歌曼舞,男男女女嬉笑声此起彼伏。何丰东推门走进来,转了半圈,看到陆明坐在吧台前,正相当熟练地打发一个摩登女郎。

“老二!”他招呼了一声。

陆明转头,“你来得也太迟了,我都打发第八个了。”

何丰东在他身旁一屁股坐下,“嘿,我迟点来正好给你机会多泡几个妞。咱寝室哥儿们就你臭小子桃花运旺,坐着不动也有女人巴上来。操,怎么不见她们靠我身上!”

陆明懒洋洋看他一眼,手中晃荡着一杯红色的酒,“讨女人欢心,第一,不能迟到,让佳人等你是头等大忌。第二,迟到了要诚恳道歉,说明原因,不能满嘴胡话混过去。第三,言行举止要优雅,不能说粗言秽语。”

何丰东噎住了,“好小子…敢讽刺你大哥!”

“错了,你是老五,我是老二,比你大一年,我才是你哥。”

“得得得,我说不过你花言巧语。”何丰东点了一瓶扎啤,大口大口喝起来,“货箱厂一天一个电话催款,真他妈心烦,我要把钱给他我是龟孙子!”

陆明转过来,“怎么,婉莹不是说了,直接上法庭跟他们掰吗?还来纠缠?”

“谁知道货箱厂的人发什么神经!”何丰东突然疑惑地看过来,“你刚才叫什么?婉莹?你几时跟邓律师那么熟?”

陆明喝酒不语。何丰东瞪大眼看着他,果然是招女人的料,连邓律师这样冷静理智的女人也被他骗去了!又想起这几天陆明似乎都闷闷不乐,戳戳他手臂,“哎,你跟邓律师是不是有点什么?”

陆明给他一个大白眼,还是喝酒。何丰东上下打量她,不会是人家不鸟他吧,这小子也会有今天?便语重心长说:“老二,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年二十九了吧?别日日胡天胡地跟些女人厮混,谁敢嫁你?三十而立,该收收心思,找个正经姑娘成家了。”

“我觉得现在的生活状态很好,有钱有女人,什么都不缺。”陆明看着杯中鲜红的液体,有些迷惘,“东子,你有过被一个人束缚住的感觉吗?是怎么样的呢?”

“有啊,我大学时初恋,你也知道,简直全副身心都在她身上了。结果…女人这东西!”

陆明垂下眼睫,若有所思,“我一直就这个生活状态,如鱼得水,过得很好,并无改变的想法。可是面前突然出现一扇门,被引诱着去打开。我不知道门后有什么,就这边世界犹豫。我该回去原来的世界继续醉生梦死,还是顺从感觉踏出崭新的一步。说到底,我是害怕被束缚住…东子,该怎么办呢?”

何丰东懵懂了,“你在演莎士比亚文艺剧吗,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陆明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俗人!”

十月二十日,邓婉莹带着所有材料亲自到省高级人民法院。丰华钢铁以委托贷款协议违反有关金融法规,其不应承担担保责任为由申请再审。省高级人民法院指令原受诉法院B市中级人民法院另行组成合议庭进行再审。再审期间中止原调解书的执行。

中级法院通知,本案在45天后开庭。

忙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后,一天下午,邓婉莹和陈玲玲去逛时装店。两个闺中密友提着大包小包走进一家麦当劳坐下休息,陈玲玲猛吸一杯果汁,“累死了累死了,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才逛两个多小时就走不动了。”

“两个小时还不够!”邓婉莹服了她,“你妈怎么样了,身体好点了吗?”

“就那样呗,年纪大了不是这疼就是那不舒服。一天拖一天,我瞧着心里难受。换了我就移民去荷兰申请安乐死。”

“胡说什么!”邓婉莹轻斥。

陈玲玲举手作投降状,“我是说自己,不是说我妈,我当然舍不得我妈了!不过我拖家带口的,也管不了我妈多少,上班就够累了,回家还要监督方志刚他女儿学习。一名合格的家庭主妇不好当啊。”

邓婉莹笑了,“方志刚女儿不是你女儿?瞧你一脸幸福地抱怨,太假了,我看着就寒碜。也不体谅一下我孤家寡人闺中寂寞!”

陈玲玲放下饮料,睁大眼睛,“邓大小姐一呼,没有千个也有百个男人回应,会香闺寂寞?自己眼界太高还赖我寒碜。”说完忽然神秘兮兮凑过来,“哎,囡囡说的那个陆叔叔是怎么回事?好像挺有戏的。”

邓婉莹略敛了笑意,搅动杯子里橙汁,“陆明啊,实话说很不错的一个人,英俊又多金。不过他身边女人太多,我懒得费劲。”

陈玲玲兴致勃勃,“有竞争才刺激!女人多怕什么,你邓婉莹的魅力丝毫不逊色。你多放点心思,慢慢培养感情,然后想点计谋逼走其他女人。这个男人就是你的了!”

“志刚就是这样被你拐到手的吧?”邓婉莹又好气又好笑,“我忙得不行,哪有时间想这个。昨天我又接到一起案子,逾期债务关系的,光那些借款利息、逾期利息和诉讼费的就算得我头疼…”

“喂喂喂,别转移话题。”陈玲玲一瞪眼打断,“说你终身大事呢。你娘跟我提了几回,我想想也是。像我这样尽早结婚生孩子,安定下来,不好?说真的婉莹,你太执着于事业了,挤点时间考虑个人问题都不肯吗?女人,太争强好胜并不好。”

邓婉莹沉默一阵,“玲玲,你就别管我这些了。”

陈玲玲锲而不舍,“婉莹,女孩子是要花时间花心思自己去创造幸福的。就像事业一样,成功不会自己冒出来。你究竟在逃避什么呢?整天工作-睡觉-工作-睡觉,这样呆板的生活有乐趣吗?肖宇就是因为这个离开你的,你还要这样生活下去吗?”

“够了!”邓婉莹紧紧捏住饮料瓶。几点黄色液体溅出在桌上,刺眼之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思路混乱,写了两千多字想不起来下面情节该写什么…嘻嘻。

刚好我老妈跟我抢电脑,我就大度让贤吧!(其实是偷懒一下)

败诉

奔回到家,打开电脑,邓婉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写庭审发言稿。这是她的习惯,从来不会等到开庭前才去看卷宗。而且始终坚持写庭审发言稿,谨遵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古训。

可是今天脑子里纷纷攘攘,坐了一个小时,打开的word文档只有寥寥数行。不断回旋着玲玲一矢中的的话语,刺得心发疼。

“肖宇就是因为这个离开你的,你还要这样生活下去吗?”

她活得像个workaholic,只是要为家族里的女孩争口气,不想被叔叔伯伯们再说生女赔钱货。难道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努力和坚持的东西是错误的吗?

眼看是无法把工作继续下去,邓婉莹干脆起身找了些零钱,开门下楼。楼下是住宅小区的小货摊,她递过去十块钱:“老伯,麻烦来一包烟。”

那老伯找出一包中华给她,笑着说:“和男朋友吵架了?”

邓婉莹不知道老伯从哪里为她拐出一个男朋友,不答话,笑笑拿着烟就上去了。

站在窗边点上烟,邓婉莹像模像样吸了一大口,不料下一秒钟,呛得差点连肺都咳出来了。她气恼地把那支烟丢进垃圾篓,晕死,想学人家颓废一下都不成!

邓婉莹自己都觉得好笑,一折腾刚才又酸又涩的心情都淡了,她重新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

开庭的日子到了。那天何丰东为表重视,随邓婉莹出现在原告席上。

双方律师痛陈利害,你来我往,针锋相对,辩论得十分激烈。邓婉莹抓住对方并无告知我当事人债务实情为重点,援引合同法坚持贯彻公平、公正原则,力辩担保合同不能产生效力,我方当事人不应承担550元贷款及利息。

被告律师亦引经据典,声称担保合同乃自愿行为,签订过程完全合乎金融法规规定,白纸黑字不容辩驳。在拖拉机厂无力还贷的情况下,原告必须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被告梁律师经验丰富,辩护毫无破绽。邓婉莹法学功底扎实,双方毫不退让,庭辩进行得十分艰难。

陪审团讨论后,通知合议庭暂停,十天后重新开庭,宣布判决。

出了法院大门,何丰东仍然昏头转向,“邓律师,刚才你们说得又快又多,我都听糊涂了。现在到底谁占优势,我们胜诉的机会有几成?”

“这很难说,双方各占五成吧。”邓婉莹回答得十分慎重。今天的辩护双方律师几乎都使出浑身解数,气势上压倒,战略上更加步步为营。其实她觉得自己表现可以打八十分,判决理应会偏向丰华这一方。

正好这十天的间隙里,邓婉莹的生日到了。一大早律所的办公桌就被鲜花和礼物堆满,有以前的当事人,有爱慕者,有亲朋好友。

小周兴致比她还高,搬张凳子坐在旁边,美名曰帮寿星拆礼物。小周拿起一束洁白的百合和附上的礼物,一边摇头一边叹气:“又是百合同名贵手表,老大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怨不得追了你几年半点回应都得不到。”

邓婉莹在旁边处理数据,头也不抬道:“别乱说话,师兄和我只是朋友。”

“朋友,是呀是呀——同校直系师兄妹,自然比别个亲厚!”小周满脸不相信地撇撇嘴,忽然眼前一亮,从礼物堆中拨出一个精致的红首饰盒,还有一束幽雅的马蹄莲。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只绿莹莹的玉手镯,水色润泽,清雅纤巧。

“哇——好漂亮!”小周目不转睛盯着那只手镯,“婉莹,你赚到了!玉可是一直升值不降价的啊!这份礼物起码上万!啊啊啊,为什么没有人想到送这么好的玉给我!”

小周忙不迭翻出贺卡,一字一句读出来,“但愿天上的白云,时常飘着你的身影…”

听到小周读的那一句,邓婉莹把贺卡拿过来,一看落款,“及时雨——LM”。

小周聒噪的叫声再次响起来,“婉莹,不要笑得那副偷油老鼠的模样!酸得我牙都掉了。坦白从宽,快说那是谁?”

邓婉莹被她说得不大好意思,“去你的,没个正经。”又看了看玉镯子,念及那人所为,心中忧喜参半,不知他到底作何想,百般滋味皆涌上心头。

天有不测风云。临开庭的日子何丰东忽然接到消息,拖拉机厂因资不抵债申请破产了。他连忙转告邓婉莹,并询问拖拉机厂的破产对本案会有什么影响。

邓婉莹心底一沉,破产意味着拖拉机厂资产会按比例分配给各个债权主人。她马不停蹄赶到市审计局,好在有熟人,要来拖拉机所有资产报表不难。

摊开资产报表,她的心一片凉。拖拉机厂所有厂房设备等变卖,预算不过800多万,而它欠的外债竟有五六处,高达2000万。内行人能看出,帐是这么一笔笔算,而实际上拖拉机厂是被一群尸位素餐的领导坐吃山空的!

审计局的朋友看看邓婉莹的脸色,知道那点帐瞒不过她,叹口气说:“国家支持乡镇企业,是为农村百姓造福的。想不到有人利用此钻空子谋求己利,大肆挥霍公款。”

邓婉莹合上文件交还回去。钻空子的难道只有他们吗?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人护着,他们敢么?

她没有说什么,中国社会现状如此,凭她一人之力不过蚍蜉撼树。

邓婉莹内心以为这已经够糟糕之际,根本没有料到合议庭给她带来更挫败的消息。

重开庭那天,穿深色制服的审判长站在台上,面色严肃宣读判决: 

B市中级人民法院合议庭经讨论认为:经再审审理查明的事实与原审认定事实一致,没有差异。货箱厂与拖拉机厂、丰华钢铁有限公司签订的委托贷款协议系三方当事人真实意思表示,丰华钢铁有限公司担保是在不明真相条件下所为的理由,不予采纳。判决:

一、维持一审法院民事调解书第一项。

二、撤销第二、三项。

三、丰华钢铁有限公司对拖拉机厂所欠货箱厂本金550万元及利息,承担在货箱厂参加拖拉机厂破产还债债权分配不受偿部分直接偿还给原告货箱厂的责任。

听完最后一条,对方梁律师露出一抹高傲的微笑,望向铁青着脸的邓婉莹。邓婉莹抿着唇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审判长收拾好东西,给原被告各分发一份判决书。

直到何丰东拉她的袖子,“邓律师,判决最后一条是什么意思?您给我解释解释啊。”

邓婉莹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意思就是说,拖拉机厂的资产变卖所得的钱,按比例分给它的各个债主。货箱厂能得到一部分钱,不够的部分由丰华补上。”

“靠,那个破芝麻绿豆厂能卖多少钱!丰华不还是冤大头吗?货箱厂能分到多少钱,有没有一百万?狗屁法院,还有没有道理了,我明明是被骗上贼船的,什么真实意思表示,这不自欺欺人么——”何丰东当场跳着脚嚷嚷起来。

审判长凌厉的眼神扫过来。邓婉莹在审判长开口前一把拽住何丰东,“何老板,您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在法庭上喧哗会被判以藐视法庭罪的!”

何丰东硬生生闭上嘴,憋气得脸都绿了。

邓婉莹拉着一路喃喃叫骂的何丰东走出法院,在大门口与货箱厂一方人马不期而遇。梁律师礼貌地朝她微笑点点头。货箱厂的人也看到他们,,得意地瞪一眼,簇拥着梁上车离去,留下一句,“娘儿们…”

邓婉莹此时心绪冷静下来,当作没听见。对何丰东道:“何老板,丰华一定要上诉。这远远不是最终的结果。”

骂骂咧咧的何丰东此时气血上冲,哪里听得进去她说什么,“上诉上诉,老子都被烦死了,从开春到年末,折腾这么久还没完没了。我他妈的对GC党的天下失望透顶!别人拿公款花天酒地,我何丰东就是贱命,累死累活赚点钱还莫名其妙贴给冤大头…”

何丰东说的都是气话,没有侮辱的意思。但听在邓婉莹耳里分外刺耳。

回到律所,邓婉莹把所有卷宗铺在桌上,对着它们发呆。第一次单独接手大案子,结果却是这样。辩护过程中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天渐渐黑了,邓婉莹仍然一动不动,坐着思考案子漏洞。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荧光屏上显示,“来电——许建豪”。

邓婉莹摁下接听键,传出雄厚的嗓音,“婉莹?”

邓婉莹怔怔地对着满屋暮色,难过地说:“师兄,对不起,丰华的官司,我败诉了。”

那边沉默了一瞬,“好,我知道了。我正在日本机场,四个小时后就回到,等我回来一起分析案件。”

那厢,何丰东心情不好,拉陆明出来喝酒。听到何丰东说完原委,陆明有点坐不住了。偏生何丰东喝个没完没了,嚷嚷着很久没有理由喝醉了,今天一醉方休。

幸好没喝几轮,何丰东接到一个电话,“喂,哎呀,是许大律师啊!荣幸荣幸…有空,当然有空…我没有失去信心!好好好,上诉不是问题?…嗯,行,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收了电话,何丰东说有事先走,改日再喝。陆明开车直奔天马律师事务所,急匆匆向里跑去。

好巧不巧,正碰上邓婉莹走出来。两人差点撞上,皆是一愣。

“婉莹…”

邓婉莹细细看他脸上焦急神色,“有什么事吗,这么急。”

陆明惊觉一路赶过来,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语塞了一阵,他道:“我听东子说,今天判决出来了。”

邓婉莹淡淡一笑,“你是替他来问案子的?”

“不是,我…我是担心你。”陆明坦言。

邓婉莹抬头,对上他清澈的眼眸,“谢谢。”

相对沉默一会儿,陆明又说:“婉莹,你没事吗?不高兴的话,我陪你去散散心。”

黑暗中她轻轻一叹,“陆明,放心吧。我是挺沮丧,不过并没有被打败。从小到大挫折多了去,我不是那么娇弱的。”

陆明上前一步捉住她的手,“那,我们去公园转一圈,好不好?”

邓婉莹迟疑了一下,没有抽出手,委婉道:“许师兄回来了。我现在赶去见他,帮丰华过一遍案情。或许有转机不定。”

“这样…那过后有空,就告诉我,好不好?”陆明声音里有着诚挚的恳求。

“我会的。”邓婉莹低声答。

陆明把她揽入怀,“婉莹,我相信你的能力。在我心中,你是最棒的。”

“嗯。真的,谢谢你。”邓婉莹心里一片柔软。

望着邓婉莹的车子渐开远,陆明苦笑着发现,事情发展根本不在自己控制。什么时候在乎起她来的?自己也回答不上来。真的,要勇敢地踏出这一步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这个故事的确不打算写很长,十五章左右吧。其实我自己也控制不了,看剧情发展吧。

过年

等了许久,门外终于响起脚步声。门被推开,一身黑色笔挺西装的高大男人大步迈进来。

邓婉莹立刻站起,“师兄!”

“路上碰到一个客户,跟他聊了聊。等急了吧。”

邓婉莹摇摇头,“我没事。倒是你刚下飞机就赶过来。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们明天再讨论,事情并不急。”

“短途航班而已,你看我哪里像累的样子?”

邓婉莹看向他神采熠熠的双眼,定睛一瞬又转开去。随即听到许建豪说,“你瘦了。”

“顶梁柱不在,律所人人都忙疯了,谁能不瘦?”邓婉莹轻轻扯开这个话题,“我把丰华一案所有卷宗都带来了,我们开始早点开始早点结束,你好回去休息。”

许建豪点头,接过厚厚的牛皮纸袋,当即坐下来开始研究。邓婉莹在一边给他简略解释,“这是一宗较复杂的因企业间不规范的财务往来而引起的委托借款合同担保纠纷案…”

许建豪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花一个小时了解好案情和读了邓婉莹的庭审发言后,心中已有了计较。他理了理思路,“婉莹,丰华公司的确不应该承担连带清偿责任。这个你是对的。不过你辩护时方向把握得不对,这是导致败诉的根本原因。”

“方向不对?”邓婉莹蹙起眉头思索。

“嗯。”许建豪掏出钢笔在庭审发言上划掉几行字,“你的重点不应该抓‘丰华公司担保是在不明真相下所为’,即使事实是这样。丰华老总稀里糊涂签了担保,这是我方的硬性弱点。法律没有义务保护没有法律意识的单位和个人。”

邓婉莹仍是有些疑惑。许建豪进一步提示,“担保合同是一种什么性质的合同?”

“担保合同是从合同。”话刚说完,邓婉莹脑中灵光一闪,“对了!从合同的效力系于主合同。主合同无效的,担保合同也无效。”

“说得一点都没错。只要货箱厂和拖拉机厂的委托贷款协议无效,那么丰华签的担保合同也失去其效力。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主攻委托贷款协议中的缺漏。”

许建豪紧接着分析:“更甚者,我们要倒打一耙。你想想,货箱厂只给了250万给拖拉机厂,那么剩下还有300万去了哪里?作了何用?合同法对借款用途是做了十分严格的规定的。”